“小蕾… …”
“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爲了那些孩子不失學。”方蕾氣鼓鼓的,“那些地方的條件差,即使他們唸了小學,可家裡有條件送他們去上中學大學嗎?”
“話不是這麼說。”她的話太過偏激了,讓葉婭楠不適,“如果我在,他們至少可以多學知識,對他們以後的生活,多少是會有幫助的。”她若離開了,那些孩子該怎麼辦?
“可,可你不能一直待在那兒啊。”方蕾說,“你總得爲自己想想。”
葉婭楠淡然的說:“我知道。小蕾,我知道。”她,需要時間,需要空間來讓自己的傷口癒合。
方蕾低頭,輕嘆,心情頗有些浮躁:“張譯走了,婭楠,其實,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葉婭楠看她,不解。
“我,”方蕾臉頰有些微紅:“我怕,怕我和他會分開。”
葉婭楠握住方蕾的手,“你和張譯那樣好… …他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卻想到了自己,曾經,她與郝宇也那樣好… …可… …
“唉。”方蕾說,“我也希望啊。”而後又頗爲無奈的說:“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定呢?”
葉婭楠沉默,將來… …將來的事情… …轉而心又微微的疼,將來,在她的將來裡,郝宇已經走開了,沒有信誓旦旦要守護她的人了。她的心,似乎空了,沒有他的日子,她會那樣的孤單,那樣的落漠。
“咦,那不是安哲瀚嗎?”方蕾低語,推了推沉思的葉婭楠,“快看,真的是他。”
葉婭楠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在一叢蔥蔥郁郁的綠蘿後面,坐着一對男女,男的俊朗偉岸,女的嬌美迷人,在音樂聲悠揚的咖啡廳裡特別引人注意:“你朋友?”
“如果我有他這樣的朋友,就不用在報社做小記者跑社會新聞了。”方蕾邊說邊用勺子攪着咖啡,似有些委屈。
葉婭楠又看了看,不解。
方蕾眉微微一挑:“怎麼,你不認識安哲瀚?”
“我爲什麼要認識他?”
方蕾無奈的嘆息道:“他可是咱們A城真正的鑽石王老五,婭楠,你真的不知道他?”
葉婭楠搖搖頭,對於安哲瀚這個名字,她很陌生,而這兩年,她又不在南河。
“蕭氏集團你總聽說過吧。”
蕭氏是南河最大的集團公司,葉婭楠點點頭。
“是他家的,唉,有錢就已經很不錯了,可他竟然還長得這麼帥,”方蕾開始如數家珍,歷數着安哲瀚傲人的背景以及強悍果敢的作風,末了說,“不過,據說他這個人很冷。上次我們報社想採訪他,連續派了三位資深記者,可他們連他的面都沒有見上。”
聽好友這樣說,葉婭楠略有些好奇,便側臉看着安哲瀚,卻遇上他的目光,目光交錯的剎那,她感覺有些異樣,便回過頭不再去看。有一瞬間,她覺得他的模樣有些眼熟,卻一時記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後來怎麼樣了,採訪到他沒有?”
方蕾搖搖頭,“聽說他不接受任何一家媒體的採訪。”
“是嗎?”
“可他越這樣,越讓所有的人好奇,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方蕾說着又看了看安哲瀚,假裝玩着手機,其實是在偷拍。
“你在做什麼?”葉婭楠略略吃驚她的行爲。
“噓。”方蕾示意她安靜。
葉婭楠只好不說話,只是喝着水。
好一會兒,方蕾眉一皺,“哎… …”
“怎麼了?”葉婭楠問。
“不會吧!”方蕾眉皺得更緊了:“怎麼可能?”
“到底怎麼了?”葉婭楠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位年輕男子站在安哲瀚身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着時尚鮮豔,略帶一絲女氣,他手正落在安哲瀚的肩上,還似撒嬌般輕輕的推着,似乎在說着什麼,而安哲瀚隨而握住了年輕男子的手,兩人親呢的模樣讓人遐想。很快,便見坐在安哲瀚對面的嬌美女子臉色微變,站起來,頗有些失儀的快步離開。而後那年輕男子順勢坐在了安哲瀚的身邊,兩人坐在一起,低頭交談着。
“這可是最勁爆的新聞。”方蕾因爲張譯去美國的失落感漸漸消失,她略有些興奮繼續用手機悄悄照着安哲瀚與年輕男子。
葉婭楠咬着吸管,那白開水冰冰的滑入喉嚨,鑽石王老五,同性戀,這的確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難怪從來沒有聽說他有女朋友,原來竟是… …”方蕾轉而有些忿忿不平,“那麼有錢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偏偏就只喜歡男人?真不公平!”
“他喜歡男人或女人,是他自己的事。哪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葉婭楠不是一個八卦的人。
“我… …”方蕾將手機收好,“我只是替剛剛那個美女不平,她那麼漂亮,他竟然不喜歡她,而喜歡男人。”
“於感情來說,喜歡與不喜歡,並不在於人的外表,”葉婭楠的目光清澈極了,“而在於彼此看上眼了。”
“看上眼?可他看上眼的是個男人。” 方蕾搖搖頭,“想想就覺得噁心。”邊說邊收拾自己的包,“婭楠,我得先回報社了,”這樣勁爆的新聞,她可得馬上送回去。
報社?葉婭楠微驚,拉住她的手,說道:“小蕾,你能不能別報道,將他們的照片刪了?”沒有多想,也沒有任何原因,她本能的就想阻止。
方蕾一怔,可顯然底氣並不足:“婭楠,我是記者。”
“可這是他的隱私。”葉婭楠勸道。
“我… …”方蕾有一絲猶豫,但很快便說:“我不想一輩子都做只能報道社會新聞的小記者,”這可是個爆炸新聞,即使不是真的,至少也能短暫的博人眼球,而她又是獨家爆料,相信,這會是她記者生涯的里程碑。
“你有想過報道的後果嗎?”葉婭楠微微詫異好友的話,可卻堅持自己的意見:“你有想過報到後其他人對他異樣的眼神嗎?”
“他又不是你的誰,你怎麼會這樣維護他?”機會稍縱即逝,不會等人,方蕾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機會的。
他,確實不是她的誰,葉婭楠低語:“小蕾,你變了。”從前的小蕾不是這樣子咄咄逼人的。
方蕾輕拍葉婭楠的肩膀,“婭楠,你畢業就去支教,沒有領教過社會競爭的殘酷。我雖然是記者,可是在報社,根本就是勤雜工,有價值的新聞、好的專欄根本沒有我的份,這件事,如果我不報道,也遲早會有其他人報道出來的。”
葉婭楠輕輕咬住吸管,不說話。
方蕾輕嘆道,“婭楠,你的想法太單純,可我卻做不到,社會就是這個樣子。有一天你終會懂的。”說完,轉身離開。
葉婭楠低頭,一口氣喝了半杯白開水,社會是個大染缸,這句話她早就聽說過了,只是
沒料到,現在的方蕾,早已經不是當年她認識的方蕾了。
葉婭楠擡頭,目光卻又偏偏落在那叢綠蘿之後,只見安哲瀚與那男人坐得極近,兩人正在交談着什麼,不可否認,從外表看,安哲瀚的確是個讓人無法移開眼的男人,可就是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戀?
當她發現他也看向她時,微窘的將目光移向咖啡廳門口,卻見郝宇與李東來走了進來,看到他,葉婭楠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抓了一把,疼得眼睛酸酸的,於是,本能的低了頭,側過臉不去看他們。
待思緒稍稍平靜之後,葉婭楠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婭楠。”郝宇看見了她。
葉婭楠不敢回頭,只想逃開,她沒有轉身,大步走出咖啡廳。
郝宇丟下李東來,追了出去。
葉婭楠慌不擇路的從安全通道下樓,卻在負一樓停車場被他追上,他拉住她的胳膊,“婭楠,我們談談好嗎?”
他一說話,倒讓她眼睛更澀了,她掙脫他的手,“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還有什麼好談的。”她的心微微抽痛,心突突的跳着,卻不敢看他,這樣的場景,她心痛,只因她還喜歡他,可她卻也無法忘記在KTV裡他殘忍的話語,更無法忘記他與羅倩雅親呢的樣子,是他劈腿,是他要分手,他還找她做什麼?
郝宇語塞,“是我對不起你。”他的話裡,沒有了那日在KTV裡的冰冷與絕決。
三年的感情,一句對不起就能一筆勾消嗎?而他的這句“對不起”徹底將葉婭楠打入低谷,她眉一緊,僞裝堅強,“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
“都是我的錯。”郝宇的話帶着幾分懊惱,“婭楠。”他知道,他傷害了她,“對不起。”
葉婭楠的眼溼了,“如果你是要道歉的話,不必了。”她壓抑着自己的痛苦看着他,眼底升起薄薄的霧,可是語氣卻輕鬆極了,“郝宇,你該不會是以爲我放不下你吧。”她笑,“我還得謝謝你讓我解脫。你知道嗎?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
郝宇一時語塞,有些訕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他原以爲,她會痛苦,她會憔悴不堪,可是… …
“伶牙俐齒?”葉婭楠故做驕傲的揚揚脖子,“謝謝你的誇獎。”她的心,碎了一地,她怕她終會忍不住在他面前傷心落淚,她必須逃開。於是,她準備離開。
“婭楠!”郝宇伸手又拉住了她。
葉婭楠想要掙脫,可他卻不放,她微怒,“你到底要做什麼?”
郝宇面帶訕色,放開她,卻發現她手腕上戴着他送的手鍊,眉一皺,有幾分尷尬,“能不能,把,把戒指還給我?”
葉婭楠心徹底碎了,碎得體無完膚,原來,他追着她出來,不過是想要回當時他求婚送的那枚戒指,她將臉側向一邊,將眼底的淚隱藏起來。
見她沉默,郝宇訕訕的說,“倩雅昨天發現了我訂那枚戒指的圖案和樣式,一直追問我…. …婭楠,我知道你是最明事理,最會爲別人着想的人… …你留着戒指也沒用…. …”
這時,他手機響了,他看了葉婭楠,轉身接聽電話,聲音裡有着溫柔:“我和東來在一起… …好,我來接你下班,晚上想吃什麼… …嗯,我問過了,那戒指最近幾天就會到貨… …”
很顯然,電話那邊是羅倩雅,若說之前葉婭楠還對他不死心,可他的這些話,卻深深的灼傷了她,他傷她還不夠深嗎?怎麼還忍心向她心口插上一刀?她悄悄抹了淚,覺得自己的痛苦與糾結可笑極了。
郝宇掛了電話,訕色更濃:“婭楠,不要爲難我。”
爲難?到底是誰在爲難誰?他既如此,她還能怎麼樣?葉婭楠強壓下心底的微怒,不想與他爭執,“明天我會讓快遞給你送過去。”
郝宇低頭,如釋重負,看着她沉靜的模樣,“那我先走了。”
待他走後,葉婭楠再也忍不住的落淚了,事已至此,他們,再也回不去了。空曠寂靜的停車場裡,只有她一個人獨自落淚。
而她身側那輛銀灰色的車子裡,安哲瀚在駕駛座上已經坐了很久了,透過車窗看着她,看着她的淚顏,心底漫過一絲絲漣漪。直到她離開後,他才駕駛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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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婭楠正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整理書本時,蒙芳韻提着一袋東西進來。
“這是五十套,五六年級剛好可以用。”蒙芳韻將口袋放在女兒面前。
葉婭楠打開看,是分套裝好的圓規套尺,“謝謝媽。”她將口袋與書本放在一起。
蒙芳韻坐在女兒牀邊,看着那些書,不禁有些擔憂:“這麼多東西你能帶走嗎?”
“到了鎮上,陳校長會來接我。”葉婭楠說,明天,她又要離開南河回支教的小溪村小學。
“你爸說,月底的時候會去看你。”她只有這一個女兒,可是,卻不在身邊,她多少有些落漠。
葉婭楠抱着書,“其實爸也不用常去看我,那邊又遠又偏僻,還要走一個半小時山路,爸腿又不好。”她去支教這兩年多,父親葉遠航幾乎每個月都會去看她,帶些生活用品與學習用具。
“誰讓咱們只有你一個女兒呢?”蒙芳韻笑着將女兒額前的頭髮順到耳後,“對了,你爸這次還訂做了一百多套T恤短褲,月底的時候一併帶過去給你。”
“一百套?”葉婭楠微揚着眉,略有些吃驚,這夠全校學生每人一套了。
“是啊,保證每個孩子一套。”蒙芳韻說。
“呵… …”突然間,葉婭楠心情豁然開朗,露出了多日未見的笑容,她撲進母親的懷裡,撒着嬌,“媽,你和爸真好。”
“你要做的事情,我和你爸都會支持你的。”女兒終於笑了,蒙芳韻稍稍有些欣慰,她希望,女兒能儘快走出郝宇的陰影。
“可是,這些衣服… …這得多少錢?”高興歸高興,家裡的情況葉婭楠是清楚的,一百多套衣服,算下來怎麼都得上萬元,加上平時父母平時帶去的學習文具,加起來也是不小的數目。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蒙芳韻說,“我聽你爸說,前天他簽了一筆大單。”
“大單?什麼大單?”父親葉遠航是開家政公司的,資金有限,所以規模比較小,接的都是家庭客戶,利潤也不高。
“聽說是一家大企業的物業保潔。”丈夫工作上的事,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稍稍聽他提起過,“你爸說,利潤很可觀,比做家庭保潔來得輕鬆。”
葉婭楠很慶幸,慶幸有這樣豁達開明的父母,在她去支教時全力支持,雖然家裡不算特別富有,但是每年他們都會購買一些文具送到學校。
“這是什麼?”蒙芳韻見書桌上有一個包裝盒,像鞋盒般大小。
“沒什麼。”葉婭
楠邊說邊將那盒子收拾好,卻不小心將盒子打翻了,裡面的東西落在了地上,東西不多,總歸都是些手鍊絲巾之類的飾品,她心底有小小的酸楚,這些,都是郝宇曾送給她的,現在,她要一併還給他。她蹲下,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拾起來,她清點的時候發現少了一件,於是目光又在地上搜尋着。
“給。”蒙芳韻將剛剛滾落在自己腳邊的小方盒遞給女兒。
葉婭楠微怔,那小方盒裡,裝的是郝宇求婚時送的戒指,她溼了眼,接過來放進盒子裡。
“婭楠。”那東西是什麼蒙芳韻怎麼會不知道?她摟緊女兒的肩膀,給她安慰。
“媽,我沒事了。”葉婭楠強裝笑顏:“你不用擔心。”她將盒子蓋好,用封口膠封好,似是無意般的說着:“待會兒快遞會來,我把東西還給他。”
“婭楠。”女兒的戀愛,做母親的她最清楚,幾個月前郝宇求婚,葉婭楠高興得像什麼一樣將戒指拿給她看… …而現在… …
“媽,”葉婭楠怕母親擔心,倚在母親身邊,“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她怎麼能放得下?“我會好好的,真的。”
蒙芳韻拍拍女兒的手背,積壓在心底的擔憂稍稍緩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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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葉遠航開着小長安車將葉婭楠送到汽車站,幫着女兒將東西全部搬到車上,又叮囑了好些,他才離開。
車子開了。
葉婭楠坐在司機後面靠窗的位置上,翻看着剛買的報紙,安哲瀚與年輕男人的照片佔據了三分之二的版面,雖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但是她仍舊有些吃驚,特別是圖片配的那些字眼,頗有些誇大其詞。當她發現圖片與文字內容最後的作者署名並不是方蕾時,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些內容,應該會在南河引起軒然大波吧。安哲瀚那俊挺的面容浮現在葉婭楠腦海,她抿抿脣,試着不再去想這件事,其實,正如方蕾所說,她不報道,仍舊會有其他人報到。
在葉婭楠看報紙的時候,不經意發現坐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一直在打量她,她將目光投向窗外,身體往窗的方向靠了靠。
“是你,”年輕男子帶着幾分驚喜,“真的是你?”
葉婭楠略有些詫異的看着她,突然,想起來了,“你是——”
“上週六晚,高美樂KTV外十字路口… …”年輕男子說,“我喝醉了,還弄髒了你的衣服。”
那晚… …葉婭楠心底漫過無邊的痛楚,她認出來他來了,淡淡一笑。
“那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年輕男子邊說邊伸出手,“你好,我是歐皓。”
他的眸子很清亮,年輕帥氣的面容散發着朝氣,葉婭楠略有些遲疑,之後握住他的手,“你好。”那晚的有些事,她始終不願意再去回想,一想,便是滿滿的痛楚。
歐皓的笑如陽光般燦爛,“你叫什麼?”
“葉婭楠。”她不願意與陌生人過多的交談,淡然迴應之後又低頭翻看着報紙。
“能把你看完的報紙借我看嗎?”歐皓問。
葉婭楠將看過的版面遞給他,恰好,最上面的版面上便是安哲瀚的緋聞。歐皓接過去翻看,目光只是掠過安哲瀚版面,他的注意力最多的是放在體育新聞與財經新聞。
將報紙一借一還,兩人開始簡單的交談着,才發現彼此的目的地竟然都是同一個地方落家壩鎮。
車子顛簸了四個多小時,到落家壩鎮上時已是中午。
臨下車時,葉婭楠提着一大摞書和文具,還要拿着行李頗有些吃力,歐皓順手便將那些書和文具接過去,她也不便推辭,率先下了車。
已經五十多歲的陳校長早已經在汽車站等她了,“小葉老師,你來了。”說話音,已然接過她的行李。
葉婭楠笑着點頭,回頭準備接歐皓手裡的書和文具。
“陳校長,你好。”歐皓將書和文具交給陳校長,熟悉的招呼着。
“歐鎮長?”陳校長有些吃驚“你們認識?”
葉婭楠一驚,歐皓是鎮長?這麼年輕的鎮長?陳校長平時口裡唸叨着的歐鎮長?可他的身上只有陽光帥氣,與這偏僻的地方似乎格格不入。
歐皓笑了,“我們一趟車過來,”他看着葉婭楠,“原來你就是陳校長口裡的‘小葉老師’”他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讚賞。
在他們說話時,陳校長已經將書和文具放進揹簍裡,“小葉老師,咱們回去吧。”說着兩人向歐皓道別。
樸實的陳校長一路寡言,葉婭楠跟在後面,有些趕不上他的步伐。走了近一個小時,他們纔回到小溪村小學。
周圍的村落零零散散,小溪村小學座落在一片平壩上,幾間陳舊的房子,多年前做的水泥地面已經裂縫,不過,操場上還安裝着前幾年香港人贈送的籃球架與乒乓球檯,只是經過風吹日曬,也有些殘舊了。
學校有六個年級,每個年級一個班,共有學生一百零三名,葉婭楠和另一位女孩來支教,學校除了陳校長外,還有一位姓朱的男老師,約摸三十五六歲。
和葉婭楠一起來的女孩,在這兒待了一個月,趁着國慶假期回城去了,就一直沒有回來過,後來,葉婭楠聽陳校長說,那女孩請病休了。
一年前,慕容若瀾來到小溪村小學上課,可現在,因爲身體的原因,她迫不得已離開學校,回了南河。
因爲葉婭楠是個女孩子,住在這沒有圍牆的簡陋宿舍裡不安全,於是陳校長便與妻子劉華搬到她隔壁來,相互照應着。
吃過晚飯,陳校長蹲在操場邊的石頭上抽着煙。夜晚的農村一片漆黑,只有菸頭的火星子一閃一閃的。
葉婭楠覺得有些奇怪,陳校長平日裡不抽菸的,於是低聲問劉華:“劉姨,出了什麼事嗎?”
微暗的燈光下,正在幫忙整理葉婭楠帶過來的書本與文具的劉華嘆了口氣。
“怎麼了?”
“朱老師借調走了。”劉華說。
葉婭楠有些吃驚,但是卻也在意料之中,只因,她偶有聽見朱老師打電話,說借調之類的事情。而之前來的慕容若瀾,也因爲病休,一直在南河,現在朱老師走了,那麼學校就只有她與陳校長兩個人了。“陳校長去教委要人了嗎?”調走了,總得調人來吧。
“要了。”劉華嘆息,“可誰願意來咱這兒?”
葉婭楠沉默,小溪村的條件是很艱苦,可是,那些孩子們,難道就放着不管了嗎?
“小葉老師,你… …”劉華問道:“你… …”
“我不會走。”葉婭楠知道她要問什麼,承諾道:“劉姨,我真的不會走。”
“你… …不是要結婚了嗎?”劉華當然知道丈夫擔心的是什麼,若是葉婭楠走了,這學校該怎麼辦?孩子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