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人都有傲骨，都怕先低頭， 也怕輸。
都說先愛上就輸了， 我也怕，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先愛了。
——《小富婆日記》
先是畫一個豬頭給他， 再是罵他有病。
現在的唐馨就跟個刺蝟沒兩樣，他想靠近一點，就得先讓她刺兩下。
唐域捏緊了手機，站在玄關沒動， 停了幾秒才擡手按開開關， 一邊走進去，一邊擰眉道：「你現在除了罵我， 沒別的話說了？」
好不容易讓她主動跟他說句話， 一開頭就罵人， 真是慣的。
唐馨正在氣頭上，哼了聲：「沒有！」
唐域：「……」
他在那一瞬間，深刻懷疑自己，自己真的喜歡刺蝟一樣的唐馨嗎？
不， 他可能意識出了錯。
唐域擡手解開兩顆襯衫扣， 露出男人線條好看硬挺的鎖骨， 他剋制著脾氣，壓低嗓音：「真的沒有？」
男人壓低和剋制的嗓音在夜間有種莫名的動聽， 唐馨何曾聽過這樣的聲音， 電流就像透過耳膜鑽入她心底最深處， 輕輕地一撩撥， 就是一陣水波盪漾。
唐馨撓著花捲肚皮的手頓住，甚至有一種「啊耳朵要懷孕了」的錯覺。
她立即掏了掏耳朵，有些咄咄逼人地開口：「沒有，你想我說什麼啊？謝謝你幫我打廣告，帶我上熱搜？給我的電影提前炒作？」她頓了一下，大方地說，「好啊，謝謝你了，唐總。」
唐域走到茶几前，把那本畫了豬頭的書放在茶几上，聽著她的話，睨了一眼那本書，彎腰從茶几下摸出一盒煙，再撈起桌上的打火機，走向陽臺。
他問：「還有嗎？」
唐馨：「什麼？」
「罵人的話。」唐域靠著護欄，迎著夜風，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塞進嘴裡，打著打火機點了一下，沒點燃。他皺了皺眉，轉過身，背倚著護欄，低頭點燃了煙，嗓音依舊低而沉，「一次性罵完吧。」
把氣撒完了，和解吧。
他不想兩人的關係再這麼冷冰僵持下去了，想緩和一下。
唐馨聽見金屬打火機點火的聲音，楞了一下，想像唐域吸菸的畫面，有些意外。
她總共就見唐域吸過三次煙。
三次都是在他加班的時候，她厚著臉皮去蹭加班盒飯，爲了多跟他相處那麼幾個小時的時候，正好看見的。高助理說過，唐總沒有煙癮，倦了纔會抽一根解乏提神。
唐域……
好像做什麼都挺蘇的。
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有這種優勢。
她忽然熄了氣焰，爲他的美色折腰，低聲說：「今天的份罵完了。」
唐域氣笑了，問：「什麼叫今天的份罵完了？」
唐馨鼓鼓臉，振振有詞地說：「就是今天不想罵人了，一天罵人的次數太多容易影響心情，也容易變老變禿。所以，我今天不想罵你了。」
她爲自己的心軟和心動，找了完美的藉口。
她就是捨不得罵他了。
唐域：「……」
他擡頭瞥向遠處，吐出一口菸圈，嘴角勾了勾：「行吧，你歪理多。」
唐馨皺眉，什麼叫她歪理多？她電腦微信登錄著，編輯瘋狂來敲：「糖心！你這是抱上了多少條大腿啊？！剛纔接到消息，又要加印了！！」
這已經是這個月不知道第幾次加印了。
她編輯激動得不得了，消息一串串的，沒停歇。
唐馨垂下眼，哼了聲：「反正我是不會付給你廣告費的！拜拜！」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唐域聽著電話裡嘟嘟聲，拿下手機皺了皺眉。
真是……
他問她要廣告費了？
……
唐馨上微博看了一眼，還是那個盛況。
唐域到底想幹嘛？不可能真的是想送她上熱搜讓網友罵。
剛纔光顧著罵人和生氣了，忘記問了……
她心不在焉地回覆微信上爆炸了似的跳出來的消息，包括她爸媽。興許是她回覆得慢了，鍾女士的電話直接殺了過來，一開口便語出驚人：「說吧，你跟陸導演和唐CEO中的哪一個好了？」
唐馨：「……」
鍾麗珺哼了聲：「還是兩個都看上你了？」
唐馨：「……」
她癱躺在布藝沙發上，睡裙捲到大腿上，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在燈光下白瀅瀅的，她晃了一下腿，轉向沙發內側，無語道：「鍾女士，您真的腦補太多了，沒人看上我，就是……」她想了想，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爲新電影炒作罷了，你別多想，反正對我也沒什麼壞處，頂多被網路上的黑子罵幾句，我怕了嗎？剛纔編輯還跟我說我的書又加印了，多好啊。」
鍾麗珺不信：「你都跟他們上兩回熱搜了，你一個十八線小編劇都快出圈了，你說沒關係？我跟你爸怎麼可能相信！」她哼了聲，「你就招了吧，他們兩個，哪個讓你失戀的？」
「……」
唐馨死不承認：「沒有，真的。媽，您這麼厲害，您來當編劇行嗎？筆給你。」
她要是說了，保不準唐大偉能扛著鐵棍過來。
那一身匪氣，她怕唐域打不過。
「你就貧吧，你是不是喜歡你們老闆？」鍾麗珺還是知道女兒的審美的，她從小就喜歡看雜誌上那種精英男，那個唐域長得是真好看，也很符合她的審美。
唐馨心頭一跳，鎮定地說：「沒有，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唐大偉直接拿過手機，皺眉問：「馨馨，沒說謊？」
唐馨最怕他們兩個人輪番上陣拷問了，她抓狂地說：「真的沒有！他喜歡明燭那種類型的，還追過明燭，我們真的沒關係……」
唐大偉跟鍾麗珺對視一眼，勉強信了。
鍾麗珺又把手機搶回去，換了副笑臉問：「五一回來嗎？」
唐馨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她媽媽肯定又想給她安排相親了，忙說：「五一忙，就不回去了，有時候再回去看你們啊。」
鍾麗珺失望：「好吧。」
掛斷電話，唐馨累得不行，她對著天花板眨眨眼。
如何脫離這瘋魔的愛情呢？
……
五一尤歡店裡很忙，曲薇又沒回國，店員也沒招到。
唐馨自告奮勇地去幫忙看店。
忙碌三天過去，五一假期結束，她跟陸之行的約定也將近了。
唐馨跟韓筱筱打聽，尋了一個唐域在公司的下午，開車去時光影業。到了公司，她直接到唐域的辦公樓層，走出電梯，陳秘書看見她，連忙站起來，微笑道：「唐小姐，下午好。」
「我找唐總。」唐馨回了一個笑。
「您稍等一下。」
陳秘書連忙去敲門彙報。
唐域聞言神色微頓，臉上沒什麼情緒，瞥向高恆：「讓她進來。」
高恆推推眼鏡：「好。」
他走到門口，看向唐馨：「唐小姐，唐總請您進去。」
唐馨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高恆，越過他走進去。高恆貼心地帶上門，看了一眼滿臉八卦欲的陳秘書，淡淡地說：「不工作了？」
陳秘書皺了皺眉，小聲嘀咕：「就好奇一下不行啊。」
高恆無情道：「不行，上次害我扣了一個月加班費還不夠？」
陳秘書：「……」
辦公室裡。
唐域放下手頭的工作，手搭在扶手上，靠在椅子上散漫地睨著一步步走過來的唐馨。唐馨今天穿了一條黃色吊帶長裙，顏色明艶，襯得皮膚白嫩得像豆腐似的，頭髮也比之前長了一些，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忽然覺得她這樣很漂亮。
他垂下眼，算了一下時間，他們好像挺長時間沒見面了。
上一次見面是在地下車庫，她說他從未了解她的世界，拒絕跟他簽約。
「唐總。」
唐馨在他辦公桌前站定，微微一笑。
唐域目光落在她臉頰上那枚淺淺的酒窩上，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長腿一收，直起身走出來，垂眸睨她：「喝果汁嗎？」
唐馨一楞，擡頭看著他。
不知道爲什麼，唐域有一種感覺，她主動來找他，不是什麼好事。
他靠著辦公桌，側身按了內線：「陳秘書，送一杯果汁進來，橙汁。」
唐馨皺了一下眉，看向他：「不用了，我說完話就走了。」
唐域倚著辦公桌，環抱雙臂，垂眸睨她一陣，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說什麼？說你來辭職？」
「哈，你猜到了？好厲害。」
唐馨笑了出來，低頭去包裡摸索，一縷碎髮對著她低頭的動作滑下，貼在臉頰邊輕輕地晃。
唐域定定地看著她，眉頭皺了皺。
過了幾秒，唐馨摸出一封辭職信，遞給他。
他紋絲不動，冷淡地睨著她，她看看他交疊的雙臂，往前一步，把辭職信放到辦公桌上，擡頭衝他笑笑：「我過幾天就要進項目組了，這邊的工作沒辦法再繼續，只能辭職了。」
她看著他輪廓英俊的臉，停了一下，等他的回答。
唐域微微側開眼，視線落在窗外，過了幾秒，才轉回來，落在她臉上，冷靜剋制地說：「進項目組跟你辭職沒多大的關係，你寫完那個劇本，還可以回來。」
還可以回來？
唐馨楞了一下，她笑了笑：「不用了，我不想回來了。」
她回來幹嘛？
唐域有些煩躁，皺眉道：「爲什麼？」
唐馨眨了一下眼，實話說：「因爲我跟你關係比較尷尬，不太合適待在這裡了，而且時光是真的不適合我，我在這裡沒有發展的可能，一直打醬油也不好。」
「現在有別的機會很好。」她笑了笑，拽著包說，「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見。」
說完，轉身就要走。
什麼叫有機會再見？
唐域別了一下臉，手垂下抵著辦公室上，傾身抓住她的手腕。
小姑娘的手腕細瘦，但很軟很涼，貼著他溫熱的手心，一點點變暖。
唐馨楞住，轉頭看向他。
唐域垂眼看著她，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潭，看不出情緒，又好像什麼都有，他說：「當真這麼瀟灑？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