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劇介]因爲替劉二豹交了學堂的份錢,譚逸飛被邀請參觀團防,他趁機一步步機巧地說動劉二豹用談家空地入股,與他合作酒坊,對外只說團防蓋個營部。繆世章察覺這是譚逸飛瞞天過海之計,欲向宋宗祥稟報。宋宗祥這些日子卻專注和沈鳳梅學戲,二人均被對方纔氣吸引,互生情愫。繆世章叫七虎去踢了劉二豹的地下煙館,算準了劉二豹必來興師問罪,繆世章智審菸民令劉二豹啞口無言,宋宗祥又以報官威嚇,嚇得劉二豹同意將湖邊空地捐給學堂重建,使譚逸飛的計策落空。宋宗祥趁譚逸飛失落之時試探他的身世,將全鎮禁談的談宋禍事據實以告,原來宋家老太爺拒絕日本人柴田哲夫在九仙鎮經商,柴田轉而與談老祖合作酒業,暗中在酒中摻入大麻毒害鄉民……譚逸飛聽後震驚,心中一萬個不信。宋宗祥大義凜然將收繳的大煙當衆燒燬,譚逸飛卻發現真正的大煙被七虎手下的熊二熊三偷換下,準備賣給柴日雙,柴日雙連夜付了定金,他要拿到宋府販毒的證據,迫宋宗祥同意他的酒進入九仙鎮。譚逸飛再生一計,邀譚稚謙對詩,透出無奈離鎮之感慨。如他所料,引得譚稚謙和宋宗英追問,他將開酒坊對九仙鎮的種種利處娓娓道來,並說賺錢後和稚謙同開免費義學,那時宋宗英就是鎮上第一個女教習,宋宗英心花怒放,回家便和宋宗祥使性子,要他同意酒坊之事。宋宗詳被纏得沒辦法,答應學堂另改地點。古董商遊震慕名找山防護商,七虎不識貨給推走了。譚逸飛將生意介紹給劉二豹,打破山防壟斷護商的局面,劉二豹將賺的錢全部買了槍火充實團防,引起繆世章警覺,識破譚逸飛看似不關聯的行事實則是縝密的五行陣兵法,繆世章讓七虎趁今夜運送大煙之機趕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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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團防辦公室,午內
劉二豹一驚:“我開酒坊?”
譚逸飛:“沒錯,地是您的,您纔是大股東。”
劉二豹:“我……我……不成不成,幹什麼都好,就是不能開酒坊,這可是九仙鎮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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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宋府-宋宗英閨房,午內
宋宗英帶譚稚謙進房:“瞧把嫂子高興的,哥還要加戲呢,中午你就在這吃吧。”
譚稚謙:“不可不可,我這就告辭了。”
宋宗英:“急什麼?先看看你給我留的作業。”
譚稚謙仔細地看:“嗯,你的字越發長進了。(隨手將一字圈出)此處多了一字。原詩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怎麼寫成一點不通了?”
宋宗英:“雙飛雙飛怎麼都不明白,可不是一點也不通嗎?”
宋宗英迎着譚稚謙的雙眼,譚稚謙立時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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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宋府-後院,午外
窗外的繆世章心情複雜地偷看着屋中的兩人,宋宗英的脈脈含情是何等明顯
繆世章咳了一聲:“敢問大小姐,譚教習在嗎?”
宋宗英:“在啊,你進來吧。”
繆世章:“大小姐閨房怎好擅入,還請譚教習借一步說話。”
譚稚謙有些尷尬地出了房門:“稚謙不識禮儀,還望繆會長勿怪。”
宋宗英:“他是我的教習,不能幫我批批作業嗎?”
繆世章:“大小姐誤會了。哦,大隊長讓我過來問問譚教習,學堂的事……”
宋宗英一下興奮起來:“嘿!今兒遇着貴人了,錢全齊了!”
譚稚謙將銀票遞上:“逸飛兄真乃仁義之士,代劉團總捐資,令稚謙感激不盡。”
繆世章頗意外:“哦?他替劉二豹出錢,圖什麼呀?”
譚稚謙:“別無所求,完全是慷慨相助,要說原由,稚謙高攀,大概有些許同宗之誼吧。”
繆世章沉思片刻:“好,我這就去向大隊長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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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團防辦公室,午內
譚逸飛:“大忌?可有官府的明文禁令嗎?”
劉二豹搖頭:“那倒沒有,嗨!說白了吧,是他宋家的死忌!”
譚逸飛:“原來如此。呵呵,事過二十年之久,宋家的一句話倒比聖旨還震懾百倍,連劉團總如此神勇都畏之如虎呀,哈哈。”
劉二豹明顯看到譚逸飛的不屑
劉二豹:“虎,虎什麼虎?誰怕誰呀!(轉念)對嘛,不就是宋老爺子一句咒嘛,又有哪門子律條攔着了?”
譚逸飛:“正是正是!我已經仔細看過了,此地雖曾大凶,但老子曰禍兮福所倚。風水輪流轉,難道當年那場滅門之禍還不足以遇難呈祥嗎?”
劉二豹:“嗯,有理有理,接着說。”
譚逸飛:“此地正處湖邊,造酒必有水,有水必有源,這湖水不就是咱們的滾滾財源嗎?”
劉二豹:“對呀對呀,說得真對。”
譚逸飛:“再者,九仙附近五鎮六埠,哪一鎮不是酒坊林立,唯九仙虛習以待,我們的酒坊一成,沒有任何對手競爭,這利潤必然可觀的很啊。”
劉二豹都聽傻了:“果然好生意經,來!我敬老弟一杯!”
譚逸飛:“多謝多謝,逸飛縱有釀酒之能,不還需借您劉團總神威成全啊。也不叫團總爲難,只說是團防要蓋個營部,以您的威風誰還敢說個什麼嗎?”
劉二豹再無顧忌:“好!老子入股,反正地空着也是空着,幹嘛不轉運生財呢。”
譚逸飛大笑:“團總果然豪氣萬千,來,祝我們生意興隆!”
劉二豹:“幹!”
譚逸飛:“團總,這是前期備料的費用,這是酒坊的圖紙,煩請團總費心了,小弟恭候佳音。”
劉二豹一把揣入懷中:“老弟真是大手筆,我親自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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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宋府-門前,黃昏外
小生子指揮家丁點燃了門檐的燈籠,大大的“宋”字映亮氣派的朱漆大門
沈家班裝車回客棧,宋宗祥的目光一直隨着沈鳳梅移動
沈班主跑上前:“大隊長,您唱了一天可是累着了,還勞您親自相送。”
宋宗祥揮揮手,示意沈家班上車走
宋宗祥:“姓譚的出的哪門子錢,他想幹什麼?”
熊二熊三一旁搭話:“大隊長,這小子八成是看開不成酒坊,扔幾個錢顯顯闊氣。”
繆世章:“非也,我總覺得他套着什麼路數。”
宋宗詳:“嗯,世章的眼光一向很準,虎子,讓下面盯着點街上的動靜。”
熊二熊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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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九仙鎮商會-繆世章辦公室,日內
古雅的辦公室,一幅“志慮忠純”的字幅橫於桌後
七虎急推門而入:“二哥!柴日雙在界邊那片荒地攏起來了,不知打的啥主意?”
繆世章:“哦?我就說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算計姚記那片田,盯着點動靜。對了,譚逸飛這幾天都幹些什麼?”
七虎:“整天遊山玩水,和譚教習一起作詩畫畫的,對了,劉二豹!”
繆世章:“他怎麼樣?
七虎:“他前些天去了馮記木器店,這些天馮記的夥記正大批進木料呢,我找人私下問了問,說是給團防蓋營部,不叫往外說,說了要吃槍子的。”
繆世章:“危言聳聽,他團防還有沒有王法了?(轉念)蓋營部?他蓋的哪兒是營部呀!”
七虎:“那是什麼?宰豬場?”
繆世章冷笑:“呵呵,不簡單,不簡單,好一齣瞞天過海!虎子,走,去稟告大隊長。”
七虎:“稟告什麼呀?就在客棧吶,這幾天都來聽沈姑娘說戲來了。”
正說着,窗外傳來戲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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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仙客來客棧-沈鳳梅客房,日內
翠屏雲窗,香茶錦扇,婉轉戲韻
沈鳳梅(唱):“駕彩雲離卻了峨嵋仙山,人世間竟有這美麗的湖川……”
沈鳳梅正在認真教宋宗祥唱《白蛇傳》,動作輕柔,教得一絲不苟
沈鳳梅(唱):“雨過天晴湖山如洗,春風送暖拂羅衣……”
宋宗祥(唱):“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宋宗祥只顧盯着沈鳳梅,步法錯了,沈鳳梅停住指正
沈鳳梅:“大隊長,許仙不用晃動這麼大,放緩點才象盪舟的樣子。”
宋宗祥:“對對對,以前和其他班子搭戲,從沒留意過這個細節,還是沈家班嚴謹。”
沈鳳梅:“哦?聽這話,大隊長和我們旦行還對過不少戲呢?”
沈鳳梅低眉淡淡的一句,宋宗祥卻忽的心中一動
宋宗祥:“那哪是對戲,不過逢場作戲,我宋某如此認真學戲,和沈老闆這還是第一次。”
沈鳳梅:“誰爲袖手旁觀客,我亦逢場作戲人。都是江湖吃開口飯的,誰又真的對誰認真呢,我不過是敬大隊長一番誠意,斗膽給您湊個趣罷了。”
宋宗祥凝視沈鳳梅:“宋某敬沈老闆爲人,此次的確是要認認真真和沈老闆學戲。”
沈鳳梅心中一動,隨即淡淡一笑:“天下事無非是戲世間人何必認真,大隊長言重了。”
宋宗祥:“沈老闆口若蓮花,你我不防歇息片刻,我陪沈老闆聯句如何?”
沈鳳梅一笑:“鳳梅才疏學淺,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幾句戲聯。”
宋宗祥:“沈老闆過謙了,宋某靜聞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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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宋府-宋宗祥樑嘉琪臥室,日內
窗外細雨點滴,清脆地滴在階前
樑嘉琪悶悶地坐在窗前刺繡,忽然輕嘆一聲,低頭看着繡案上的山水
孫媽:“夫人,您又想那個戲子了,老爺也真是,見天介往她那跑,回來我就和他說去。”
樑嘉琪:“別,讓他去吧,我沒給他生個兒子,他心裡悶的慌,唱唱曲散散心也好。”
孫媽:“單是唱曲嗎?這事夫人可要多在意些,男人嘛……”
孫媽住了口,抱起牀上的三娣搖晃着
樑嘉琪更添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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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仙客來客棧-沈鳳梅客房,日內
雨打窗紗,遠山迷濛,窗外竹葉滴翠
沈鳳梅:“和風吹綠竹。”
宋宗祥略一想,拿起桌上的胡琴:“清韻入朱弦。”
沈鳳梅:“大隊長好文思!”
宋宗祥:“沈老闆見笑了,小時候和世章學過幾句,他才真的是學富五車,宋某不及一二。”
沈鳳梅:“再聽這句,生旦淨醜幾多角色。”
宋宗祥:“唐宋元明數代佳人——”
宋宗祥說着“譁”地打開錦扇學着沈鳳梅做了個佳人的戲妝,沈鳳梅“卟”的一笑,隨即斂容,起身走到窗前,背對宋宗祥
沈鳳梅:“花深深,柳陰陰,聽隔院笙歌,且涼涼去。”
宋宗祥走到沈鳳梅身後:“月淺淺,風翦翦,數高城更鼓,好緩緩歸。”
沈鳳梅:“乾坤大戲場,請君更看戲中戲。”
宋宗祥:“俯仰皆身鑑,對影休推身外身。”
沈鳳梅心中一動,回身拿起茶杯,平復着內心微瀾
沈鳳梅沉吟片刻:“世事總歸空,何必以空爲實事。”
宋宗祥:“人情都是戲,不妨將戲作真傳。”
沈鳳梅捧茶的手一抖,茶水灑出,被宋宗祥眼疾手快握住
沈鳳梅一顫,將手抽出,不敢擡頭
一時房中靜得出奇,只有窗臺的小香爐中清香一縷嫋嫋而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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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九仙鎮商會-繆世章辦公室,日內
七虎:“聽戲聽戲,也不知道大哥怎麼就對這咿咿呀呀的這麼着迷。”
繆世章皺眉:“那年大亂府上傷了元氣,最痛心的是失了大小姐,老爺就常在府上做法事請戲班,一來是掃除穢氣,二來也爲了給二夫人寬心,這戲唱得一多,大隊長就漸漸喜好上了。(嘆)哎!大隊長事事英明,就是這紅顏禍水總是參不透。(突然)河溝裡那支菸槍打聽到了嗎?”
七虎:“嗯,是五柳鎮一個地下煙館的,這人家地界的事咱可不好過問。”
繆世章沉沉道:“踢了它!”
七虎詫異:“踢了它?”
繆世章:“對,今晚就去,必須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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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山防大廳,黃昏內
威武的大廳,側柱一幅聯“豪傑丹心昭日月江湖忠義表春秋”橫批“浩志雄風”
宋宗祥坐在頭把交椅之上,七虎站在對面
宋宗祥:“昨兒晚上你把五柳鎮的煙館砸了?”
七虎理直氣壯:“砸了!”
宋宗祥:“虎子,禁菸是咱九仙鎮的鐵律,五柳鎮不在咱山防的轄區呀。”
夕陽下,門口投來繆世章長長的身影:“是我的主意。”
宋宗祥有些詫異:“世章?來,快坐!”
繆世章:“大隊長,煙館雖在五柳,卻是劉二豹設的暗門子,縣上律法明文禁令,私設煙館者重處,就是隔界搗毀,量他劉二豹也無話可說,大隊長不用擔心。
七虎:“沒錯,讓他啞巴吃黃蓮,二哥這招痛快!”
宋宗祥:“二弟很少過問山防的事,這次出手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吧?”
七虎:“當然不是啦,我們昨天就說找你商量,可是你和那小花旦咿咿呀呀唱個沒完!”
宋宗祥“咳”了一聲:“什麼事?”
七虎:“劉二豹在廢地弄了一堆木料,說什麼蓋個演練營,胡扯!”
繆世章:“這事很可疑,踢煙館也是爲此。(停頓)大隊長,恕我不敬,萬諒舊事重提。”
宋宗祥:“說。”
繆世章:“當年談家真的一脈無存嗎?”
宋宗祥一怔,深深吸了口氣,面色凝重的在屋中來回走了兩遭,緩緩點點頭
宋宗祥:“我親眼所見,舉家葬身火海,我在火場守了兩天兩夜,直至化盡餘灰。
繆世章又追了一句:“無一苟存?”
宋宗祥十分肯定:“無一!刻骨之痛,焉有差錯。”
繆世章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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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仙客來酒樓-大堂,日內
宋宗祥(畫外音):“蓋營部是假戲,踢煙館是作戲。好!咱們就一塊來唱出好戲!”
板鼓胡琴,宋宗祥饒有興致地看着沈家班排戲,山防兵丁圍滿大堂的廊柱下
沈鳳梅預感到一絲不安,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她不由向宋宗祥望去,宋宗祥卻平靜如常
繆世章走進,使個眼色:“大隊長,開戲了。”
劉二豹帶着團丁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七虎不知從何處跳下,擋住了劉二豹的去路
七虎:“瞎了眼了,敢闖大哥的地盤?”
劉二豹嚇得往後一縮:“你才瞎了眼了!在九仙耀武揚威也就算了,居然跑到五柳砸我的買賣!”
宋宗祥:“那要看什麼買賣了?窯子?宰豬場?”
劉二豹一時語塞,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宋宗祥:“虎子,還是你替劉團總說說吧。”
七虎:“他在咱們九仙界邊私設煙館,毒害鄉里!”
臺下的鎮民譁然
劉二豹氣急敗壞:“你血口噴人!”
宋宗祥喝道:“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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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臺下的人羣圍得水泄不通,魏打更在戲臺邊敲鑼起鬨
譚逸飛擠在其中,無意中看到臺上的宋宗祥直直凝視着自己
二人對視中,只聽戲臺上的大鑼“咣!”的震天一響,所有人禁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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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虎把幾個鼻青臉腫的煙客揪到臺上
劉二豹使着眼色問着:“你們都是什麼人啊,昨晚抽大煙啦?”
幾個煙客齊聲搖頭:“沒有沒有,我們都是五柳鎮的良民啊,劉團總明察”。
七虎挽起袖子:“哼!針尖上擦油,又尖(奸)又滑,非得大刑伺候不成!”
宋宗祥止住七虎:“既然不說實話,就請繆會長親自查驗,誰要被查出扯謊來,(厲喝)這二十棍就讓它立馬見個真章!”
七虎將一根大棍“咚”敲到臺上
煙客們被震得得變了臉色,劉二豹也是心頭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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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仙客來酒樓-大戲臺後臺,日內
拉上更衣簾幕,繆世章消消將一包白色藥粉倒出,用筆刷沾滿
沈鳳梅在簾縫中無意中窺見
只聽前臺宋宗祥大叫:“有請九仙商會繆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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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仙客來酒樓-大戲臺,日內
繆世章肅然上前,小心地用筆刷在煙客衣袖上掃着,掃着掃着,漸掃出白色粉沫
七虎大喝:“這是什麼!”
煙客嚇得流汗:“這是,這是……”
宋宗祥:“此物從你們身上掉落,各位均看得分明,宋某這就請縣煙毒所來人驗看,叫你們心服口服!”
七虎:“大哥,何必這麼麻煩,關他們兩天立刻現形!還不招!”
“咣”七虎掄棍砸在煙客們臂部,煙客們痛呼着趴在地上慘叫:“饒命啊饒命啊,我們招我們全招,看在我們是五柳人的份上,大隊長饒命啊……”
劉二豹氣哼哼的:“聽見沒,他們是五柳鎮的,你山防管得也太寬了!”
宋宗祥:“既是五柳鎮地界,與你劉團總又何干呢?”
劉二豹一時語塞:“這……這裡面有我朋友的份錢,我當然得過問一聲。”
繆世章沉聲緩緩道:“劉團總,私設煙館,違反商道,按律例可是坐牢之罪啊。”
劉二豹一咬牙:“這……你們說怎麼辦?”
宋宗祥:“劉團總是明白人,既是你朋友的份子,那你也就不必摻在其中兩廂爲難了,我惡人做到底,替你演完這場戲!各位,大家說這些煙土怎麼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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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亂紛紛地喊着:“燒了!”“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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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豹心疼地看着那批貨
七虎也看着那批貨,忽然發現臺下有兩個手下向他示意
宋宗祥:“煙土的毒害人人都知道,忠臣良將也都講過,‘以有用之財填無窮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漸成病國之憂,興思及此,能無股慄?’”
宋宗祥正氣凜然,威嚴之語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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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幕邊的沈鳳梅敬佩地注視着宋宗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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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的羣衆沸騰起來
譚逸飛冷靜地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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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爲不貽害九仙,我要將它付之一炬以警全鎮!”
“好!”所有人歡呼着
繆世章:“大隊長,不如就選在那廢地之上?”
宋宗祥點頭:“好!”
二人刻意往臺下看去,卻發現臺下已無譚逸飛身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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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仙客來酒樓-門前,日外
七虎指揮人將煙土裝車,剛纔臺下的兩個手下上前,一人捻了一把煙土的成色
熊三(悄聲):“七哥,上等貨啊。”
七虎:“那又怎樣?”
熊三:“燒了不是太可惜了嗎?”
七虎立現厲色,一把抓住熊三的胸襟:“你想抽?我宰了你!”
熊二:“我們怎麼敢呀七哥,我是想,燒了它倒不如來個以毒攻毒?”
七虎放開:“以毒攻毒?什麼詞?”
熊二:“七哥,這邊說……”
剛出酒樓的譚逸飛看到三人神秘地出了院子,下意識地跟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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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九仙鎮-街上,日外
三人走到僻靜處
熊二:“七哥,我家老四在福田升做事,他說柴日雙專給外國佬的領事館送這些。”
七虎:“福田升,就是那個小日本開的黑店?扯它幹啥?大哥恨不得滅了他!”
熊三:“我們也是這個意思,四兒說姓柴的心狠手辣,裡外通吃,不光給附近的煙館供貨,還給外國佬送,那外國佬都刁的很,象這種上等貨都是專門留給他們的。”
七虎:“呵,我以爲洋鬼子只是黑了心的毒咱中國人呢,原來他們自己也好這口。”
熊二:“就是,自打八國聯軍搶了紫禁城,咱這個國它就沒太平過,還不都是洋鬼子鬧的。咱幹嘛不把這些送到他們肚裡去,毒死他們!”
七虎很感興趣:“哦?有什麼招兒?”
熊二:“咱讓四兒帶點樣給姓柴的看,一旦姓柴的定了,咱就賣給他。”
七虎警覺得四下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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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竊聽的譚逸飛“嗖”利落地飛身上了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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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一來給大隊長添筆生意,二來毒他幾個外國佬解解氣!”
七虎:“嘿,你們兩個熊腦子還滿靈光嘛。但是大哥命令全部燒掉,全鎮的人都會去看的。”
熊二:“這還不好辦,交給我們哥兒倆。”
七虎沉吟片刻:“這事我一定得和二哥吱會一聲,不然心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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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檐上的譚逸飛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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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車的夥計遠遠地喊了一聲:“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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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仙客來酒樓-門前,日外
七虎等人走到馬車前,譚逸飛閃身跟在後面觀望
夥計:“七爺,這位爺要見您。”
一個矮個漢子走過來,手裡拎着一隻錦盒
七虎:“朋友,哪條道上的?找我啥事?”
矮個漢子游震行禮:“久仰七爺大名,在下游震,有批貨這兩天從九仙過,想請山防保商。”
七虎:“好說!”
遊震四下看看,將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尊小石像
譚逸飛遠遠見之,目光一亮
七虎:“就這?一塊石頭這還用我們山防出馬?”
遊震:“如這一般的還有二十幾尊,宅門大院對這稀罕得不得了,價值連城吶。”
七虎哈哈大笑:“這還價值連城?就這,石墩子鋪裡一晚上能給你做出一堆來,哈哈……”
遊震:“這可是唐初的物件(悄聲),墓裡剛出來的。”
七虎拍了拍遊震:“那就恕我眼拙了,謝了兄弟,以後有了大生意還想着虎子我啊。(上車)走!”
兩輛大車揚塵而去,遊震愣愣地站着:“都說九仙鎮的山防如何如何,原來竟不識貨。”
譚逸飛從後面出來,搖着摺扇:“自有識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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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仙客來客棧-後院,日外
劉二豹帶着幾個團丁在院裡探頭探腦
團防小隊長從外面跑進:“團總,酒樓的人都散了。”
劉二豹:“好嘛,一個個吹鬍子瞪眼要把我吃了似的,姓宋的呢?”
小隊長:“早走了,七虎子也拉着咱的煙土走了。”
劉二豹推了小隊長一把:“誰的煙土,說話小心點!”
小隊長:“是是……”
沈家班的人回來了,在沈班主指揮下搬着道具
劉二豹:“喲嗬,回來啦,走,去我那接着唱,爺我正不痛快,給爺寬寬心去。”
劉二豹說着就往沈鳳梅臉上摸去,沈鳳梅厭惡地躲開,快步往客棧中走
劉二豹大喝:“站住!別以爲傍了個土皇帝就把自己當娘娘了,有本事你就只給他一人唱!”
沈班主:“團總息怒息怒……”
劉二豹一把將沈班主推到地上,令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一個小女孩一頭將劉二豹撞倒,回身去和沈鳳梅一起扶起沈班主:“爹……”
劉二豹爬起來氣得“砰”地開了一槍,將所有人震得驚住
劉二豹:“小妮子敢打你劉爺爺,反了你了!是個人都想騎在我頭上,他宋宗祥踢我的館,我就不會踢他的了?你們都看見了啊,可是這幫戲子先動的手,來呀,給我砸!”
團丁們提槍就要動手,被沈鳳梅和其他人攔住
沈鳳梅:“劉團總大人大量,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麼?我代她給您賠個不是了。”
劉二豹:“這會兒你老實了?眼裡總算有老子了?”
沈鳳梅道了個萬福,劉二豹趁着去攙她一把揪住沈鳳梅,沈鳳梅大驚一掌打下
一袖青衫及時擋住沈鳳梅要打在劉二豹臉上的手,又不着痕跡地將劉二豹拉開
譚逸飛:“劉團總,小弟給您引見一位貴客。”
劉二豹正在氣頭:“你起開,我今兒要不教訓教訓她……”
劉二豹使勁欲打沈鳳梅,但掙了幾下都沒掙脫譚逸飛,他微感詫異的看着譚逸飛,譚逸飛若無其事文質彬彬的樣子
譚逸飛:“團總是幹大事的人,何必和一個姑娘家置閒氣。這位客人跋山涉水可全是衝您的威名來的。”
劉二豹:“哦?誰,找我幹啥?”
譚逸飛(悄聲耳語):“小弟給您帶來一筆大買賣,咱們到我房中細談如何?”
劉二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遊震:“大買賣?(一來了興致)哦,好,請請,這位兄弟請。”
幾人走進客棧
沈家班鬆了一口氣,沈鳳梅感激地看着譚逸飛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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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九仙鎮商會-繆世章辦公室,日內
繆世章:“不成,這事風險太大!”
七虎:“二哥——反正是白撿的幹嘛燒了,不如毒他幾個外國佬,給咱中國人出出氣!放心!熊二熊三已經把外包全換下來了,等會兒在廢地我把那些東西一把火燒了,讓全鎮人都看個清清楚楚,連大哥也不知道。”
繆世章:“那也輕心不得,運貨的時候你帶幾個最貼心的弟兄去,一路上千萬別留下痕跡。”
七虎眼中信心滿滿:“這個儘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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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日內
青色的窗幔遮住天色,錦盒中的石像擺在桌上
三人認真地瞧着
劉二豹:“這就是大買賣,我咋瞧不出?”
譚逸飛:“此乃唐初精雕,距今已有千年,劉團總馬上英雄,自然不諳匣中之物,不過朱門權貴卻不惜重金賞玩。”
遊震心生佩服:“先生見識非凡,說得太對了。早知道九仙鎮是四方要塞,盜匪特別多,爲保萬一,還請劉團總援手,價錢不成問題。”
劉二豹:“這你倒說的對,九仙鎮外的山頭多着呢,可在我團防眼裡,他就是羣野驢。”
遊震大喜:“那就多多仰仗劉團總了。”
劉二豹:“就是吧,咱團防從沒幹過護商的營生,山防那邊……。”
譚逸飛一笑:“團總,據我二人所見,山防並不識此寶。深一步說的話,山防一向非重鏢不接,每年過手的銀票定然不計其數,可您仔細想想,有誰規定這護商必須歸山防獨攬呢?”
劉二豹恍然:“是啊!誰說一定是他七虎子才能幹啊,想當年他被繆世章撿回來的時候,不就是個只剩半口氣的小潑皮嗎?又有什麼本事了?”
譚逸飛:“說的正是,但您劉團總可是九仙天生天佑的,這打九仙鎮經過的防護您怎麼就不能管上一管呢?”
劉二豹起身:“對啊!老弟說的真對!老子接下啦!”
譚逸飛:“遊老闆,劉團總言出必行,此行順利,還請遊兄回去給劉團總揚揚名聲。”
遊震:“不成問題不成問題。遊某回去一定把劉團總的豪爽告訴我那幫弟兄,讓大家都知道九仙鎮的保商不止山防一根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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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錢記茶館-門前,晚外
路邊的茶樓酒肆紛紛上燈,“咣——”魏打更敲鑼奔走
魏打更:“九宮湖廢地,燒劉團總,總,總……”
錢老闆:“結巴,敢情是要燒劉團總嗎?哈!”
魏打更:“……的,的大煙,看大隊長廢地銷煙嘍——”
鑼聲響過處,衆人都向九宮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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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九宮湖邊,晚外
九宮山在夜幕下莽莽蒼蒼
不遠處人山人海,火光跳動,譚逸飛站在湖邊竹林的暗影中
宋宗祥正在向鎮民講話:“我重申一遍,在我九仙鎮,一不得有酒坊,二不得有大煙!都聽明白了嗎?”
鎮民:“明白!”
宋宗祥:“燒!”
七虎一揮手,山防兵丁將火把向中間的煙土堆投去,不一會兒,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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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將譚逸飛的臉映紅,他看着看着,眉峰越蹙越深
彷彿一陣慘絕人寰的哭喊聲傳入他的耳際
火越燒越旺,哭喊聲越來越大
譚逸飛越來越激動,雙手緊緊握拳向身旁的竹杆打去
“砰”的拳頭出血,一陣疼痛驚回譚逸飛的思索,他怒力平靜着
遠處影影綽綽有兩個人影引起了譚逸飛的注意,他悄悄向他們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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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仙客來客棧-倉庫,晚外
後院寂靜無人,熊二熊三鬼鬼祟祟夾着一卷東西閃進倉庫,“吱”關嚴庫門
譚逸飛悄步閃近,見門口灑落一些粉末,他用食指捻起聞了聞,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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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福田升商行,凌晨內
一小包粉沫放在桌上,一隻手捻起仔細地聞着
熊四小心地看着柴日雙檢測着那包粉沫
柴日雙終於停住手,盯着熊四,背光處,他的微笑有些猙獰:“上等貨!這樣的貨還有多少?”
熊四趕快說:“還有兩車,老闆都要嗎?”
柴日雙:“當然!有多少要多少。我會叫櫃上拿定金給你。阿四呀,你在我這裡做事也不短啦,明白號上的規矩,我們必須籤個合約纔可以,違反交貨期可是要五倍賠償啊。”
熊四:“應該的應該的,”
柴日雙:“嗯,去吧,哦,對了,你這次做的非常好,這是一點辛苦費,拿去吧。”
熊四高興地將錢揣入懷中,謝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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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仙客來客棧-後院,凌晨外
夜深人靜,魏打更寅時的鑼聲從圍牆外響過,譚逸飛輕輕從客房出來,向後花園度去
夜風輕拂着竹林,譚逸飛延花徑沉思着,高高的圍牆上仙客來的燈籠映得花影滿徑
宋宗祥的聲音突然響起:“譚先生,請過來坐坐。”
花園角落的石桌旁驀然出現了宋宗祥和繆世章,譚逸飛頗感意外,緩步上前
桌上三杯青瓷杯中酒色晶瑩,靜靜映着月光
宋宗祥:“想是這場大火嚇到先生了,犯我九仙鎮規,均是飛蛾投火!譚先生不必見怪!”
繆世章:“既然徹夜難眠,不妨一同品品酒壓一壓驚。此乃十年竹葉青,清心悅神,譚先生請!”
譚逸飛一展摺扇:“臨風竹葉滿,湛月桂香浮。兩位真有雅興,多謝。”
繆世章:“竹葉青原只是汾酒與竹葉合釀,經傅青主加入中藥十二味,方得名揚天下。這便是其中幾味,先生可識得?”
譚逸飛看了看桌上幾小碟藥材:“梔子、當歸、砂仁……(一笑)兩位品酒居然還隨帶藥材,若非偶遇,倒象是爲譚某而備。”
宋宗祥:“譚先生既這麼說,就當它是個藥引子也無妨。此味名梔子,顧名思義,知己知彼。天下之大,譚先生爲何偏偏選中九仙?”。
譚逸飛:“哦,畢業的時候譚某和同學去卜前程,曾有高僧送我一箴,字面是‘遇九而安,有仙則靈’,這不說的正是九仙嗎?”
繆世章:“哦?那麼我勸先生一言,‘五穀豐登,柳暗花明’,先生何不去臨鎮五柳一遊,那裡的酒市遠比九仙興盛。”
譚逸飛:“生意場上多而利薄,盛極必衰,五柳鎮既是酒業興盛,新興燒坊生存必難。”
宋宗祥:“那麼先生何不另選個買賣做,宋某向來一視同仁,和本鎮人一樣免你的軍餉,先生不但不會有外鄉人的冷落,(拿起當歸一碟)反有當歸之感。”
譚逸飛:“多謝多謝!逸飛斗膽一問,以大隊長心胸之寬,怎就容不下一口燒鍋呢?”
宋宗祥沉默片刻:“這本是我宋家下令全鎮禁提,既與先生有緣,也罷,今日便直言相告。(突然緊盯譚逸飛)先生真的是姓嗣同君之譚嗎?”
譚逸飛:“正是,與譚教習乃是同宗。”
宋宗祥:“我要說的談家乃是談話之談,釀酒之高明無人能及,這九仙鎮的九字原就是釀酒的酒,也是因談家威名而生。談家買賣興隆,本應是衆多商家的榜樣,但談老祖卻和日本奸商勾結在酒中暗摻罌粟毒害鄉鄰,宋某祖父乃是商會會長,看出此中險惡,力勸談祖罷手,但談祖執迷不悟,反煽動暴民造反,令我宋家家破人亡。”
譚逸飛驚異而起:“怎會如此?”
繆世章:“的確駭人聽聞!大隊長的家尊乃是新軍將領,聞此噩耗帶兵將談家毒酒付之一炬平定全鎮。”
宋宗祥:“故此談姓便成九仙第一惡人,凡談姓之人一律趕出鎮外,若是談祖同脈則見之立斃!”
譚逸飛“騰”地坐倒,心驚得將裝砂仁的小碟撞翻
宋宗祥和繆世章對視一眼,雙雙緊盯譚逸飛
譚逸飛心“砰砰”狂跳:“這場浩劫真是驚心動魄,酒坊本應釀出瓊漿玉液,可九仙釀出的(抓起一把砂仁)卻是流血殺人!”
宋宗祥幾乎是眼對眼地厲聲道:“正是殺人,談家皆是被我宋家所殺,因此我勸先生罷手,先生可聽明白了?!”
譚逸飛勉強穩住心神:“哦,多謝兩位指點,多謝!”
譚逸飛神不守舍離座,宋繆二人別有意味地盯着他的背影隱沒於昏黑的晨風中
宋宗祥一杯飲下:“今天怎麼了?居然會對一個外人說起禁忌。”
繆世章沉沉道:“也許,大隊長內心未將此人當成外人。”
宋宗祥霍然轉身:“談家墳碑乃是我親手填的土!”
繆世章:“是。此人城府頗深,我都看不出來他剛纔是被這場大亂嚇得亂了神兒,還是觸及家變的痛心?不過您既以砂仁警示,他必不敢輕舉妄動,否則,這可不只是一味藥這麼簡單了。”
宋宗祥一擺手:“這味藥是不是太重了,我剛纔那麼說只是試他而已。那場大禍雖然已過二十年,但父老至今仍餘悸不止,人心不定鎮何以安?所以若非萬不得已不可令他們再見血光!”
繆世章:“大隊長慈悲,那您的意思是……”
宋宗祥拿起酒瓶道:“今天喝這竹葉青也算天意,他要真有什麼異動,我看就按此處之吧。”
宋宗祥“砰”放下酒瓶,手掩在瓶身,繆世章看去,宋宗祥掩住的是“葉青”兩字,露出的乃是一個大大的“竹”字,在繆世章眼中變幻爲同音字“逐”
繆世章心領神會:“一切依大隊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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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福田升商行,晨內
賬房敲門而入:“柴老闆,我們還沒收到貨就急着付這麼多定金嗎……”
柴日雙詭異地一笑:“你知道什麼,熊四的兩個哥哥都在宋宗祥的山防大隊做事,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是他兩個哥哥賣的私貨,哈,只要做成了這次,還怕和他山防扯不上關係嗎?”
賬房:“原來柴老闆早有遠慮。”
柴日雙:“宋宗祥表面上禁菸爲民,手下卻在偷賣煙土,我們速將此事做成,宋宗祥必定顏面盡失,若想在九仙鎮立威,還怕不答應我的條件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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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九宮湖中,晨外
“譁”冷洌的湖水兜頭澆下,譚逸飛浸在湖中,平抑着滿腔怒火
烏鵲嘹唳飛旋,冷月波光搖盪着他孤獨的身影,冷冷的面容
譚逸飛突然握緊拳,咬牙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譁”又一捧湖水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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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九宮湖-竹林,晨外
幽幽簫音從湖邊傳來(可用《陽關三疊》),天色濛濛,將遠山近水襯得更加迷離
一曲畢,譚逸飛將洞簫插在後腰,遙望那一片廢地,久久凝思
譚稚謙遠遠走來:“逸飛兄,幸會幸會!”
譚逸飛回頭一笑,摺扇一展:“青衫磊落山鳥鳴,毓秀湖畔一書生!稚謙兄早!”
譚稚謙:“逸飛兄早,我是來看看學堂用地的。”
譚逸飛一驚:“學堂要建在這兒?(內心獨白)他踢煙館原來是爲了搶這塊地。”
譚稚謙:“嗯,大隊長說劉團總已經答應捐這塊廢地來建學堂了。”
宋宗英(畫外音):“你倒替他美言,那是繆世章和我哥嚇唬劉二豹的,說要把他私設煙館的事捅到侯府去,劉二豹纔不得不答應把地獻出來。”
一陣蹄音,宋宗英近前下馬,譚稚謙頓覺侷促不安
譚逸飛目中一轉:“哦,原來如此。雖然建於墳塋之上,風水上有些……呵呵,但畢竟師道傳承,自當恭喜稚謙兄。”
宋宗英驚道:“呀!對啊!談家就是在這片地上燒死的,好多鬼啊!”
譚逸飛故意逗趣:“是啊是啊,還是女鬼呢,想來大小姐也讀過《聊齋》吧,那些絕色女鬼專門半夜來訪稚謙兄這樣的文質書生呢。”
譚稚謙不在意地一笑
宋宗英卻異常緊張:“啊!那怎麼行!(一把拽住譚稚謙)趕快走,找我哥去,學堂不能建在這兒,絕對不能!
譚逸飛笑着相攔:“別別別,是逸飛多言了,稚謙兄致力新學,自當無懼鬼神。稚謙兄,適逢學堂重建之喜,你我聯詩爲樂如何?”
譚稚謙欣喜道:“再
好不過。”
看到宋宗英尚在焦慮,譚逸飛笑道:“只是難爲大小姐要聽我們倆囉嗦了。”
宋宗英這纔回過神:“我愛聽我愛聽,我老是想讓他教我聯詩,他就是不教。”
譚逸飛:“哈哈,大小姐天資聰穎,一聽就會。稚謙兄,你我以何爲題?”
譚稚謙:“山雨欲來,就以這雨字爲令可好,七言爲限?”
宋宗英:“什麼意思啊?”
譚逸飛:“就是每句詩七個字,而且每句都必須帶一個雨字,尾字壓韻,稚謙兄請。”
譚稚謙略一思索,吟道:“小樓一夜聽春雨。”
譚逸飛:“青楓颯颯雨悽悽。”
譚稚謙:“深夜無風新雨歇。”
譚逸飛:“蕭蕭暮雨人歸去。”
宋宗英:“不好不好,怎麼你說的詩都悽悽慘慘的呀,這哪是恭喜學堂啊,跟生離死別似的。”
譚逸飛哈哈一笑:“大小姐果真冰雪聰明,譚某的確觸景傷情,掃了二位的遊興了。”
譚稚謙一驚:“逸飛兄真的要走?爲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傷感之事啊?”
譚逸飛搖頭而笑:“無妨無妨,是譚某父命難嘗,不禁惆悵,掃了二位興致是逸飛的不是了。”
宋宗英:“呀,你就說說嘛,說不定我們能幫幫你呢?”
譚稚謙:“是啊,剛纔逸飛兄還在講同宗之誼呢,更何況對稚謙還有助學之恩。”
譚逸飛:“我所感慨的正是這學堂用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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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林中,晨外
山鳥啼鳴,沈家班的人在林中喊嗓子,練着功
沈鳳梅凝眸吹簫(做吹簫狀即可,不用配簫曲),爲師弟師妹們伴樂
陽光透過林葉,師妹們頭上的釵環被映得點點金光閃耀
沈鳳梅看着看着忽然一愣,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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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倒敘二十五年前四周光暈畫面〉九宮山-山頭,日外
急跑的腳步,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被人藏在荒草中,透過草的縫隙,隱隱約約一塊撲面的石碑,碑上密密麻麻的金字映着陽光,點點閃耀……
(石碑上縣誌的字僅供道劇老師參考:酒仙鎮,龍安古邑,歷爲關塞要衝,南北朝屬龍安郡。明洪武二年降郡爲縣,隸布政使司龍北府。清初仍之,及至民國,酒仙隸屬不常。酒仙佳釀,談氏家族私坊釀製,起自北宋慶曆六年,經世代研習,酒仙醇香獨秀,談氏亦榮登皇商,世承御酒執事一職,惠施鄉衆,聲名隆譽。鑑於酒仙佳釀名冠龍安,婦孺皆知,故本鎮自清初始名酒仙鎮,特立此碑。談氏第五十五代世孫謹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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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林中,晨外
金色光點朦朧地在眼前閃成一片
沈班主(畫外音):“鳳梅,鳳梅?”
沈鳳梅回過神:“哦,班主。”
沈班主:“鳳梅,大隊長這些日子一直來找你學戲吧?”
沈鳳梅點頭不語
沈班主:“你可得儘量圓和着,我知道你心高,可是眼下這世道立住個碼頭不易,何況咱還有一拉口子人呢,你說是不?”
沈鳳梅:“鳳梅明白。(忽然想起了什麼)班主……我爹當年在哪撿的我呀?”
沈班主略一詫異:“怎麼又想起這個了?你爹當時逃難,哪顧得記着地方。怎麼?你想尋親?”
沈鳳梅:“您想到哪兒去了?這紅塵茫茫到哪兒去尋啊。昨個給毛家大小姐唱壽誕,鳳梅有些觸景生情,都不知道自己哪年哪月所生。”
沈班主拍了拍沈鳳梅,安慰着:“快別想了,想着傷心……”
沈班主去指點徒弟了,沈鳳梅怔怔地掏出一塊小絲帕,帕子右下角繡着一朵梅花,她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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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九宮湖-竹林,晨外
譚逸飛:“家父遺命希望逸飛重振祖業,將釀酒之術發揚光大,所以我爲此苦學多年,畢業前我算了一個吉卦,這九仙鎮正是我的興業福地,不想剛提這事就被宋大隊長一棒打回。”
宋宗英:“我哥就是一根筋,其實那場大禍都過了二十多年啦,還這麼不開化!”
譚逸飛:“我本看中了這塊廢地,這裡依山傍水不擾鄉鄰,實是釀酒佳所,我一直希望大隊長賜我一線轉機。酒坊建成,一來可以惠及鄉鄰,不必再被外鎮賺取運費差價,二來也可以多做些善事。稚謙兄,逸飛不才,我甚至想過和你再辦一所大的學堂,只要是九仙鎮的孩子,無論貧富均可免費入學,你看可好?
宋宗英雀躍:“好啊好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啊,這簡直太好啦!”
譚逸飛:“果真如此,大小姐就是九仙鎮的第一位女教習了!”
宋宗英高興得蹦起來:“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嗎?”
譚逸飛:“以大小姐之優雅氣質,又是稚謙兄的高徒,女教習非你莫屬。(苦笑)可是今天才知道,此地已用做譚兄你的學堂了,呵呵……”
譚稚謙立覺不安:“拜逸飛兄所賜,學堂才籌齊款項。我怎好過河拆橋呢?要不這學堂……”
譚逸飛:“怎可如此!學堂理應快快建起纔是,教育興國纔是重中之重。君不聞樑先生的《少年中國說》嗎?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譚稚謙立時被感染:“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
譚逸飛和譚稚謙:“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朗朗之言迴盪山間,兩人相視而笑,宋宗英看得十分感動
譚稚謙:“逸飛兄胸懷浩志,憂國憂民,稚謙深感敬佩。”
譚逸飛:“過獎過獎,一介草民,空懷其志,有心無力啊。”
宋宗英豪氣地說:“我這去叫我哥把學堂改個地方,讓你建酒坊。”
譚逸飛驚喜:“果真如此,大小姐於譚某恩同再造。(轉念)不成不成,大隊長性情剛烈,萬一大小姐因我而受了責罵,叫譚某如何心安?”
宋宗英自信地笑:“纔不會呢,哥最疼我了,我去找他說,我還想當第一個女教習呢!”
宋宗英笑着上馬揚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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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仙客來酒樓-門前,晚外
酒樓的紅燈籠照得劉二豹通紅的臉泛着油光
劉二豹喝得醉醺醺地和一夥團丁走出來,差點撞上魏打更
魏打更:“喲,劉團總啊,看您喝得這高興,有啥、啥、啥喜事兒啊?”
劉二豹嘿嘿地笑:“你算說對了,老子現在也保商了,一趟就添了好幾條漢陽造,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時,我團防就是,(唱戲)東校場,西校場,兵又強來馬又壯啊——”
劉二豹哈哈哈地大笑,扔幾個大錢給了魏打更:“今兒爺爺高興,賞你的。”
劉二豹唱着笑着,一幫人走遠,魏打更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聲
繆世章:“魏老哥,這是和誰置氣呀。”
魏打更:“劉二豹唄,發、發了筆小財都、都不知道怎麼走路了,瞧他那豬樣,還爺爺?豬爺爺他豬、豬八戒——”
繆世章笑了
魏打更:“對了繆爺,這保商不都是七爺統領嗎,怎讓他劉二豹分、分去一勺湯?”
繆世章有些警覺:“這話怎麼說?”
魏打更立即誇張地叫:“啊?您還不知道嗎?團防如今也護商了,可是賺了一大筆,剛纔劉、劉二豹說了,又添了好些漢陽造呢,大隊長就這麼幹看着?”
繆世章沉思:“竟有此事,多謝魏老哥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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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宋府-宋宗英閨房,晚內
宋宗祥虎目圓瞪:“我說不行就不行,酒坊是咱鎮的大忌,這是咱爹定的鐵律!”
宋宗英:“我當然知道!就是咱爹和侯世伯帶兵把大惡人燒死的!那你還要把學堂建在大惡人的墳地上,那惡魂惡鬼要鬧起來,你讓譚教習怎麼教書,他待的是書齋還是聊齋啊!”
宋宗祥:“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一會兒酒坊一會兒學堂,亂七八糟!”
宋宗英理直氣壯:“學堂講的是孔孟之道,禮儀天下,那廢地惡風惡水的,你這是對孔聖人無禮!
宋宗祥:“胡說!就算沒有學堂這事也絕不能再提酒坊!咱家差點全死在酒禍上,你姐就是那會丟的,這些你不是不知道!”
宋宗英不懼:“那就是咱自家的大忌嘍,與九仙鎮有什麼關係啊?幹嘛全鎮都不能造酒?”
宋宗祥:“你念了這麼久的書,沒念過死灰復燃的道理嗎?”
宋宗英:“哼,九仙鎮家家戶戶都有酒,咱仙客來就是最大的酒樓,要禁酒何不禁個乾淨?”
宋宗祥:“可以喝酒,但就是不能造酒。”
宋宗英:“真是笑話,吃着飯菜打廚子,難怪有人說你是一手遮天,真是不可理喻。”
宋宗祥:“我不可理喻?”
宋宗英:“那當然,譚先生說了,我能當九仙鎮第一個女教習呢,棒吧?”
宋宗祥:“棒,真棒,你教出的學童都和你一樣目無尊長!(自語)這小子竟然還不收手,居然想從你這打主意把地再弄回去。”
宋宗英:“收手,收什麼手,應該讓他放手纔是!譚先生還說,等他的酒坊開起來了,他就和譚教習蓋一個大學堂,讓鎮上所有的孩子都去上學,這叫教育興國,怎麼樣?哥,譚先生可聰明瞭,他說他建的酒坊不象外鎮酒一樣,賣的時候還要加上運費,這不是讓咱全鎮都得實惠嗎?這麼好的事你爲什麼不答應呢?”
宋宗祥:“行了,這話就說到這兒,天不早了,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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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宋府-後院,晚外
繆世章沉沉地立在門外,聽得兄妹爭吵,他剛想返身,就見宋宗祥大步從屋裡出來,宋宗英從後面一把揪住他往回拖
宋宗祥:“放手宗英,讓世章看了笑話。”
宋宗英放手:“哼!你來得正好,快替我哥寫個告示,就說九仙小學堂擇地重建。能蓋學堂的地方多了,幹嘛偏挑大惡人的墳地呀,好多人都嫌那塊地不吉利。
繆世章:“大小姐,恐怕主因並非於此吧?”
宋宗英瞪了繆世章一眼:“對,既然不合適蓋學堂,就成全譚先生的酒坊算了。”
宋宗祥:“胡說!”
繆世章:“大小姐,酒坊對宋家的血光之災你雖非親歷,卻也應該耳熟能詳,就不要再讓大隊長爲難了吧?”
宋宗英生氣:“你是我什麼人,敢在這管教我?我是宋家人都可以對事不對人,你一個外人瞎指劃什麼?”
宋宗祥斥道:“宗英,他是你什麼人你最清楚,是你負了人家!世章從沒說過一句埋怨,你倒越發忘形了是吧?剛纔的話以後絕不可再提!”
宋宗英:“那都是咱爹胡亂定的,有誰問我過沒有?(瞪着繆世章)我告訴你,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宋宗英說完氣沖沖回房,“砰”地重重關上門
繆世章如同被猛地打了一拳,怔怔地晃了一下身
宋宗祥:“世章?世章?到我房裡歇會兒去,宗英她不懂事,你別怪她。”
繆世章擺了擺手:“大隊長,我是來向您稟告一件事,團防近來也做起護商了,山防不得不防呀。哦,酒樓還有事,我先告退了。”
宋宗祥待要問個清楚,就見繆世章悽惶的樣子,又覺不忍心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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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九仙鎮-街上,日外
劉二豹騎馬打頭,團丁護着貨車走在中間,遊震騎馬走在最後
七虎帶着人迎面過來:“二豹子,誰讓你們團防插手保商的?”
劉二豹乍見七虎不免有些膽顫,但一下又強硬起來:“咋的,九仙鎮哪條規定團防不能保商啦,這地面上的事本來就歸我團防管,人家打此經過,我還不得保人家平平安安呀。”
七虎:“你明知這些都是山防管,還敢接?”
劉二豹:“有什麼不敢?如今不同了,不是隻有山防才稱槍。”
七虎:“你好大的膽子!”
七虎帶來的人唰地將槍舉起,劉二豹的團丁也是全副武裝,雙方逼視着
遊震趕快上前:“七爺七爺,這不能怪劉團總,我先找的您,您不是看不上我這小本生意嗎?”
七虎認出來了:“哦,是兄弟你呀,可是……”
劉二豹:“就是的,你不吃肉,還不興人家喝口湯啊?”
七虎有些理虧,向遊震抱了抱拳,手一揮,帶人上馬
劉二豹得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故意大聲叫:“走,大搖大擺地走,這是咱團防的貴客,看誰管得着!”
七虎沒有回頭,忍下一口氣打馬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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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九仙鎮商會-繆世章辦公室,日內
華麗古雅的辦公室,繆世章正在算賬,宋宗祥皺眉進來
繆世章有些意外:大隊長?哦,給侯府的軍資我已記賬,請您過目。”
宋宗祥一擺手:“這事以後不用問我,你辦就好。嗯,有合適建學堂的地方幫我留點神。”
繆世章一詫:“還是要另改地方?”
宋宗祥無奈地點頭:“嗯,那小姑奶奶都快把我逼瘋了!不吃不喝,還跑到祠堂向爹孃告我的不是。爹孃在上,我發誓照顧好小英一生一世,又怎麼會惹她受委屈啊?”
繆世章:“大隊長,您對大小姐的愛護老爺和二夫人定然在天有知。只是學堂一但易地,咱們頗費心機得來的這塊地又不得不拱手奉還,團防氣焰要是按不住,怕是今後就更囂張了。”
宋宗祥:“學堂改地方也沒說廢地可以建酒坊啊?”
繆世章:“大隊長,九仙鎮不能建酒坊是老爺當年憑軍威立下的禁令,並沒有官府律文支撐。劉二豹真要暗中用作酒坊,咱們山防真的要和他槍火相交嗎?”
宋宗祥濃眉一挑
七虎氣乎乎進來,將衣服一摔“二哥,快想個轍治治那頭豹子,不知死活的東西!喲,大哥也在。”
繆世章(上下打量):“你去找劉二豹啦?理虧了不是?還不是你先將生意拒之門外的?”
七虎:“那叫什麼生意,芝麻綠豆大,咱山防啥時候接過?”
繆世章:“芝麻綠豆?哼,唐墓的石刻,尊尊都是稀世珍品。哪個達官顯貴不想收藏一二,你倒好,上門的買賣拱手讓人!”
七虎:“二哥,我哪有你那學問啊?可他劉二豹就是個殺豬的,怎麼會有這等見識啊?”
宋宗祥:“他背後自有高人!那遊震是這行的頭目,所有生意都是他一手掌握,劉二豹現在把他伺候得妥妥貼貼,恐怕一時不好攬過。那也無妨,又不是缺了他咱山防就轉不動了,虎子,沒事。”
繆世章搖頭:“並非這麼簡單,僅憑几尊石像獲利畢竟有限,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咱們山防的生意被打開了個口子,團防照此經營,火力日漸加強,將來恐生大患。”
七虎:“乾脆我帶人去硬搶過來,大哥再下條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插手保商。”
宋宗祥:“不可!我宋宗祥堂堂正正,怎可獨斷專行,以後還怎麼讓全鎮人信服?
七虎:“誰敢不服?誰不知道侯府是咱的靠山,誰敢不服!”
宋宗祥:“靠山不是仗勢欺人用的!如今日寇野心漸顯,國民政府又政局不穩,侯世伯鎮守一方保家衛國,別說我和他是世交,就是素昧平生,也應力保九仙平安爲其分憂。天下興亡,匹夫亦有責呀。”
七虎甚爲敬佩:“大哥,虎子記下了!可就眼睜睜看着那豹子在咱眼前翹尾巴?”
繆世章:“劉二豹不過是空心元帥,大隊長,事已危及宋府,請大隊長明斷!”
宋宗祥沉思着:“這小子如此執迷不悟……嗯!宋府行事一向光明,走也讓他走個明白!”
繆世章面露喜色:“大隊長放心!”
七虎:“你倆說啥呢?”
宋宗祥:“好了好了,最近的事件件心煩,我要去打幾天獵躲躲清靜了。”
宋宗祥說走就走,門外等候的熊三喊了聲“大隊長”,宋宗祥嗯了一聲走遠
七虎追去:“大哥,要打獵啊,帶上我啊!”
熊二熊三忙擋下,低聲道:“七哥,大隊長不在,咱那貨……”
七虎猛的明白,不再追喊,返身走到繆世章跟前低聲道:“二哥?熊四那頭定下來了,趁着大哥去打獵,今晚正好送走那批貨,我親自押送,你放心吧。”
繆世章沉思片刻,忽然目中一道厲光:“正好,隨着這批貨你幫我送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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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25場)仙客來客棧-後院,凌晨外【禁酒制】
譚逸飛:“逸飛斗膽一問,以大隊長心胸之寬,怎麼就容不下一口燒鍋呢?”
宋宗祥:“其實禁酒自古就有,並非宋某武斷,夏禹纔是第一位提出禁酒的人。據《戰國策》記述,‘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而絕旨酒(旨:味美)。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絕旨酒’的意思是自己不喝酒,大禹是要表明自己不被美酒所誘惑,同時又禁止民衆過度飲酒,以警亡國之患。”
譚逸飛:“的確有先見之明,酗(Xù)酒亡國莫過於夏桀和商紂了。”
繆世章:“以此爲鑑,周武王推出了中國第一款禁酒令,載於《尚書•酒誥》,主題是‘無彝酒(彝:古代祭祀用的酒器),執羣飲,戒緬酒’,意思是告誡諸候官員,酒只能用來祭祀,不可以常飲更不可以羣飲,酗酒會喪德亂行,邦國覆亡。”
宋宗祥:“對,從出土的青銅酒器上看,周朝明顯少於商朝,可見周朝的禁酒政策行之有效,這個對當時的糧食生產也大有幫助。”
譚逸飛:“這就說到了朝廷禁酒的另一個理由,就是糧食不夠吃。爲此秦漢都出了律法‘戒爲酒醪(láo)以靡谷,食之甚不足’,規定不得用剩餘的糧食釀酒。北魏文成帝更爲嚴厲‘足年穀屢登,士民多因酒致酗訟,故一切禁之,釀、沽、飲皆斬之’!”
繆世章:“的確厲害!唐高祖和明太祖也都爲禁酒下過詔。到了清朝,即使是豐衣足食的乾隆年間,乾隆帝亦認爲‘養民之政策多端,而莫先於儲備,夫欲使粟米有餘,必先去耗谷之事,而耗谷尤甚者則莫爲燒酒’。”
譚逸飛一笑:“嗬,從秦始皇到大清,看來“三農”問題還是個歷史問題。”
宋宗祥:“看!連帝王都明令禁酒,何況我宋氏一介布衣。”
譚逸飛:“禁令你下,禁不禁得住咱們就要請沈老闆反串一回張果老了。”
宋宗祥奇道:“怎麼說?”
譚逸飛:“騎驢看唱本——(一展摺扇)咱走着瞧。”
衆人:“哈哈哈……”
(第二集結束,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