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兩個人並頭睡着,還像時候的日,那時候孩還貪玩,午休時光兩個人常常從學堂中偷跑出去捕蝴蝶捉蛐蛐,簡直同男孩一樣頑皮,醉陽長左梓玥幾歲,可心性卻不如左梓玥早熟。可能也是因爲身份的緣故,左梓玥很的時候便懂得察言觀色,玲瓏得同個大人一般,而醉陽只是一味的驕縱,即便到現在,她也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左梓玥從未停止過的羨慕醉陽,此時亦然。想想她今後無論嫁去什麼樣的人家,定然都是風光無限的,夫君一定會寵愛她如同這世間的珍寶一般,哪裡會像她今時這樣,箇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醉陽拉着她的手,問道:“你同我嫁人是種什麼感覺。”
左梓玥一時語塞,她覺得自己可不是個好老師,應該怎麼形容呢,在她的眼中嫁人便是等待吧,等待着他回來,等待着他到來,等待着他對自己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等待着他同自己上那麼一兩句言不由衷的話。
“這種事情各人自是有各人的體會,我也不準的。”左梓玥淡笑着回道。
她想起了太后交代給她的任務,便道:“公主,我同你講講虞都城中這幾年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吧,你這麼久沒回過來了,兒時的玩伴也都變了模樣。”
醉陽望着新雕漆的拔步牀,上面壘着層層疊疊的紗帳,一層一層,厚重而繁悶,耳邊是左梓玥輕靈的聲音,醉陽記得時候總是她給左梓玥講故事,這會兒倒是反了過來,那些豪門貴胄間的趣事被左梓玥潤色的十分有趣,可是她卻怎麼也聽不進去。
思緒不知怎的就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若隱若現。時間已經過了這樣久,久到她竟然連他的面孔都記不清晰,每次在夢中,她看不到他的臉,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讓她熟悉到骨縫裡,她知道那個人是他,可無論怎樣努力,卻都是看不清容顏的。
左梓玥的話題扯了許久,不知怎麼的就兜兜轉轉到了魏將軍家的公,左梓玥在腦海中想了想,搜刮不出什麼關於這個人的正面話題,便決定跳過,待到她到郎中令家的兒的時候,醉陽突然打斷她,道:“剛剛的人你怎麼不了?”
左梓玥道:“一時想不起來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醉陽一眼看穿她的謊言,道:“騙人,沒有好玩的事,那不好玩的事情也是有的吧,你就這麼跳過定然是有什麼貓膩。”
左梓玥不過她,只得投降,道:“魏將軍的兒嗜酒好賭,又喜歡流連花柳,倒是人盡皆知的。”
醉陽嘖嘖感嘆:“沒想到魏將軍是馳騁疆場的大英雄,生出的兒竟然是這麼個鬼德行。”
“可能是平時嬌寵慣了,畢竟是老來得,也只有這麼一個兒能延續香火,寶貝的過分了也不難理解。”
“那這樣的人還是離得遠點爲妙。”醉陽開始催促着左梓玥換下一個話題。
左梓玥本來也不想醉陽跟魏家牽扯上什麼關係,畢竟自己家現在依靠的是墨君昊這一方,若是醉陽再跟魏高傑牽扯上關係,那麼朝中的局勢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就算是皇上,也定是不會讓他們有什麼牽連的。
左梓玥着着,聲音漸漸了起來,醉陽卻還是精神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酒喝多了,她們吹了蠟燭,蓋着被講話,窗外的月光透進來,將她的眼睛照得晶晶亮。
醉陽的眸不同於常人,是純黑色的,墨染的一般,白日裡又大又亮,這時候看起人來又彷彿能將人的心思看透一般。
黑暗裡,醉陽道:“虞都城中適齡的公你看都個了遍,怎麼不那個人。”
左梓玥心頭微震,她刻意將那人給繞了過去,本以爲她不想提起,可沒想到最後主動提及的竟然是她自己,“公主……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左梓玥忽然想起當年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不知爲什麼,一夜之間,風言風語便如同無孔不入的疾風一般傳遍了虞都的每個角落。
醉陽倒是滿不在乎地道:“男未婚女未嫁,什麼叫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左梓玥握住她的手,不話了,她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得出,醉陽還是那個醉陽,可是幾年之間,到底還是有些東西變了味道。
“玥,我問你,凌王府中三妻四妾的生活,你真的覺得過得愜意嗎?爲什麼女人最後都逃不了這樣一個命運。”
“你不會的,你是公主,嫁過去便會是一家的主母,哪個人家敢那麼不開眼,娶了公主還想納妾。”
醉陽堅持道:“不,沒有什麼不同的,再喜歡的人也有厭倦的那天,女人的地位便是如此,即使貴爲公主也要遵守三從四德。”
左梓玥被她的念頭嚇了一跳,問道:“那公主是想怎樣?”
醉陽突然間竊笑起來,然後一雙手猝不及防的在她身上胡亂搔着癢癢,道:“你我想如何,想如何?”
左梓玥被她呵癢癢呵的渾身酥麻,道:“公主饒命。”
醉陽鬧夠了才停手,兩個人氣喘吁吁地並躺在一起,醉陽嘆道:“有時候不想長大,因爲長大了麻煩事真多,可有時候又想快些長大,因爲想要忘記時候做過的蠢事。”
左梓玥有話一直憋在心裡,直到此時,她還在糾結該怎麼開口,突然間,醉陽側過身來,直愣愣地看着她,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也能夠感受到那目光之後的探尋。
醉陽道:“你有旁的話同我嗎?”
左梓玥悶不作聲。
醉陽打了個哈欠,彷彿剛剛的詢問只是睡前一個例行的問候,道:“既然沒什麼的那我便睡了。”
感覺到她翻了個身,長長嘆息一聲,左梓玥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突然道:“公主,妾身有一事相求。”
醉陽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一般,悠悠地轉過身來,屈起一隻胳膊枕在頭下,道:“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來聽聽。”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在夜晚的寂靜中格外清晰,左梓玥心頭砰砰跳得很快,這個決定她想了很久,不知道對錯,可是她決定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