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風無邪卻一宿都沒有睡好,直到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會兒。
精神力不濟的她,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看得白梟直皺眉:“怎麼了?沒睡好?”
風無邪勉強掀開眼皮,強打精神看向白梟,小聲兒的道:“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待衛?”
正飲下一口白酒的白梟,心裡有些發慌,難道是君夜離露出了破綻,讓風無邪發現了?
他故作輕鬆的道:“爲何啊?黑虎雖說不是這些人武功最好的一個,但很是盡職盡責啊。”
“就是因爲他太盡職了,我感覺有壓力啊。”風無邪愁眉苦臉的道,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
“他冒犯你了?”白梟試探着問。
風無邪擺了擺手:“不是,我只是感覺他有些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
“是啊,你看啊,他對所有的人都冷冰冰的,就獨獨對我言聽計從,可以說是寸步不離,讓人感覺彆扭。”風無邪無奈的道,看了眼窗外,又對白梟說道:“而且吧,我感覺他像是斷袖啊?”
噗……
白梟又是一陣猛咳,他慌張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見君夜離正騎在馬背上,背脊挺直。
也不知道剛纔他們這番話,他聽沒聽到。
白梟清咳幾聲,一口否定:“怎麼可能,無邪肯定是你多想了,說不定他只是想巴結你呢。”
“巴結我?”風無邪驚訝的道:“巴結我什麼?”
“你現在可是督軍,赫連霆面前的紅人,你說他巴結你什麼,當然是錢和權啦。”白梟循循善誘。
風無邪點點頭:“好像是有些道理。”
可是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出來。
馬車繼續前行,風無邪愁眉苦臉的陷入了君夜離帶給她的小煩惱裡,白梟則是一個勁兒的灌白酒,好平息風無邪帶給他的震撼。
說實在的,這種夾心餅乾真的不好受。
正考慮要不要把君夜離的事情婉轉的告訴風無邪,馬車卻停了下來,風無邪睜開了眼眸,問道:“怎麼回事?”
“大人,前面有村民在出殯。”外面的待衛答道。
“出殯?”略一思索,風無邪便對外道:“即是如此,那便把路讓開吧。”
活人不與亡者爭路,這也是對亡者的尊重。
“是。”待衛應了一聲,便把馬車趕到了路邊上。
風無邪並非好事之人,只是她坐在馬車裡,卻感到有些奇怪,即然是出殯,可爲何沒有聽到喪樂?
而且聽外面雜亂的腳步聲,人數應該不少。
掀開車簾的一角,風無邪往外探去,只見長長的送殯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可是從衣飾上,根本不像是一家的。
難道是幾家同時出殯?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待到擡屍體的人走到風無邪的跟前時,風無邪卻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只見那平板車上裡,躺着一個半大的小孩子。
大丹風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不能用棺木下葬,更加不能埋入祖墳,可憐這些孩子小小年紀就做了孤魂野鬼。
外面除了幾名婦女哭的撕心裂肺之外,其餘的人皆都是一臉凝重,看來她們應該是這些孩子的母親了。
風無邪深深的嘆息了一下,居然有五具孩子的屍體。
到底是什麼原因,竟然讓這些孩子都喪命呢?
待到最後一輛板車經過她的眼前時,卻見那上面孩子的屍體微微的動了一下。
果然,剛剛不是她眼花,是這孩子根本就沒有死。
難道說,這些孩子的死因,另有蹊蹺?
雖然不想多管閒事,但仁者醫心,遇到這種事,風無邪不能不管。
她一掀車簾,跳下了馬車。
“停下。”風無邪跑到送葬隊伍的前面攔住了他們。
她這一嗓子喊的中氣十足,讓本就沉重的送葬隊伍頓時停了下來,但大家看到她只是一個富家公子的打扮時。
不未對這個無禮的人都仇視起來,讓大家把失去孩子的傷痛都化成了怒火,加在了風無邪的身上。
“哪裡來的野小子,快快讓開。”其中一名頗有些威望的老者指着風無邪怒聲道。
他一發話,立馬有兩名男子站到了老者的身邊,面色不善的看着風無邪。
風無邪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惹來這些村民的敵意,正當不知如何時好時。
卻見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休得無禮,這位是大王親封的監察使督軍大人,爾等村民還不快快跪拜。”
監察使督軍大人,這些村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紛紛被白梟威嚴的樣子給嚇住了。
再看風無邪,雖然個子小小,但她身上的布料卻是出自宮廷之手,再加上跟隨在她身邊的待衛個個騎着高頭大馬,腰帶佩刀,讓這些村民一下子毛了爪。
紛紛跪在了地上,磕起頭來。
“小人有眼無珠,望大人見諒。”
雖然風無邪不贊成白梟拿權力壓人,但在現在這種時候,卻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方法。
正在這時,卻見送葬的隊伍後面,追上來一名村婦。
“不要,不要啊,我兒子還有救,求求你們,求你們啦……”
可惜村婦還未追上送葬的隊伍,就被人攔了下來,因爲離的太遠,風無邪並未看清那村婦怎麼樣了,只能看到她被人攔住,嘴上堵上布團,正往路邊拖拽。
“讓那婦人上前來。”風無邪道。
那名村婦擺脫了鉗制,一路小跑撲倒在了風無邪的腳下,重重的磕頭:“大人,求大人救命啊。”
村婦滿臉淚痕,身上的衣衫襤褸,胳膊上有擦傷,手腕上還有被綁的痕跡。
風無邪的眉頭皺起,她急忙制止了村婦的磕頭行爲:“這位娘子,有話慢慢說。”
“大人,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村婦擡起頭來,額頭上磕了一個大包,眼含淚花。
“我的孩子還沒有死,他還能動,求大人救命啊。”
“田家娘子,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多少人嗎?”那名老者怒道。
田氏用袖子抹了把淚:“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孩子,求大人給民婦做主。”
“你先稍安勿躁,在此等待。”風無邪示意待衛上前,把人都攔住,而她則走向了推屍體的平板車前。
正欲上前搭那個孩子的腕時,卻被那老者喚住了:“大人,且慢。”
風無邪回頭,眉頭緊蹙:“這是爲何?”
“不瞞大人,這些孩子都死的太蹊蹺,老夫怕是瘟疫,過到大人的身上。”
經那老者提醒,君夜離也警惕起來:“我願爲大人試探。”
風無邪把他拉開,不耐煩的道:“都給我閃一邊兒去。”
耽誤了治療的時間,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這些孩子了。
快速的搭上孩子的脈搏,風無邪的眉頭皺起,指下的脈搏雖然微弱,但就算不是醫者,也能探得出來,更讓人痛心的是,這孩子的身上還有一絲熱氣。
他們竟然連讓孩子最後一口氣都等不了,就要把他拉到野外埋了。
心中的火氣在胸口慢慢蔓延,風無邪逐漸陰沉的臉,讓在場的人都噤若寒蟬。
但現在不是跟他們算賬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孩子救活。
風無邪又看了那四名孩子的症狀,死因都是一樣,其他的孩子已經無力迴天了,她的心中不免嘆息一番。
“白梟,搭把手,幫我把孩子抱走,尋一間乾淨的農舍。”
田氏上前道:“大人,民婦的家就在前面,很近的。”
風無邪點點頭:“好,就去你家。”
田氏激動的熱淚盈眶,急忙往前帶路。
風無邪對着白梟說完,又對那些待衛道:“讓這些人繼續出殯吧。”
“是。”待衛們答道。
送殯的隊伍繼續前行,田氏感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屢次想要跟風無邪說話,但又怕惹惱了她。
只得默默的跟着風無邪一同回到了家裡,祈禱有奇蹟出現,可以救活她的兒子。
風無邪獨自一人進入了屋內,其餘的人都留在門外守護,田氏焦急的等在外面,不時的往屋內探去。
孩子被到了乾淨的牀鋪上,小臉青紫,嘴脣發白,風無邪只一眼就斷定,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瘟疫,而是被人投毒所致。
先給孩子吃了一顆保命丹,又施以鍼灸,護住了孩子的心脈,風無邪這纔開始給孩子排毒。
紅蟾對付這種毒綽綽有餘,可是當風無邪把紅蟾放到孩子的身上時,卻見紅蟾只吸了幾口,就不吸了。
紅蟾噬毒如命,那好比就是它的養分,它吸食的毒素越多,身上的皮膚就越鮮豔,它的能力也就越大。
可是一連兩次,紅蟾的作用發揮不出來,難道說,這下毒的人,都是同一人所爲?
風無邪沉默了片刻,最終將紅蟾從孩子的身上取下,先用鍼灸把孩子的毒先壓制住再說。
隨後寫下一長串的藥材,把門外的君夜離喚了進來:“按照這張單子,把藥材送到我跟前。”
君夜離接過,深深的看了風無邪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怎麼樣?是不是瘟疫?”白梟進屋後,看了眼躺在牀上的孩子,問道。
風無邪搖了搖頭:“不是,他們是中毒。”
“中毒?”白梟不解的問道:“這些孩子不過四五歲,誰會那麼忍心,對這些孩子下毒手?”
“現在還不知,但如果不找出毒的來源,還會有孩子中毒。”風無邪擔心的道。
“你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