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唯一的暗衛得知寒夜飛的意圖,猛的一打馬加快了速度衝在了他的前面。
“大王,我先走一步了。”
手起刀落,幾乎是瞬間,一名殺手就被暗衛斬落在馬下。
而對方的刀也同樣的快,在那名暗衛還來不及抽手的時候,兩條臂膀便被齊肩削下。
掉落在地上的手還保持着握刀的姿勢,暗衛倒在地上,隨後便被紛亂的馬蹄踏成了肉泥。
寒夜飛就是趁着這個時候,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馬背上,他一躍而起,從那些殺手的頭頂飛過。
可是頭頂上突然出現的一張巨網,卻讓寒夜飛變了臉色。
上面的尖刀泛着幽幽青藍之色,顯然已經淬了毒,但他此時已經在半空中,根本來不得改變方向。
只得抽出手中的彎刀奮力向上一劃,刺啦一聲,巨網被劃開一條大口子,他如沖天的雄鷹一般破網而出。
雖然如此,但寒夜飛還是感覺身上像被針扎似的痛,巨網上的尖到,還是刺到了他。
寒夜飛的身上渾身是血,他忍着劇痛把手中的彎刀一卷一挑,那張欲束縛他的大網,便改變了方向朝着身下的殺手覆了過去。
幾聲慘叫響起,很快便被雨水淹沒。
寒夜飛高大的身形,輕飄飄的落在了在前面奔跑的馬背上。
他的身上臉上,手背、胳膊上,都被割破,一些黑紅色的血液,自傷口流出。
寒夜飛收起了以往的執絝,嘴脣微微有些泛白,就連眉宇之間都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看了眼身上的傷口,他的臉色呈現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但也只是一瞬,隨即他的面色便堅定起來,狠狠一夾馬腹,朝着與渝州城相反的方向奔跑起來。
老子就是死,也不會落入那王八羔子的手裡。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雨水匯聚成了一條小溪,馬蹄踏在上面,水花四濺。
寒夜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在逐漸的消失,眼前的景物也模糊不清。
就連他身下的這匹馬,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與之前拉開距離的追兵,漸漸的越來越近。
寒夜飛感到越來越乏力,身形歪的都快要從馬背上掉下去,如果不是靠着堅強的意志,只怕他早已經掉下了馬背。
可他依然咬緊牙關,瘋狂的抽着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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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跟在他身後的追兵與他保持着穩定的距離,不再像剛纔那樣瘋狂的追殺。
他們的這副樣子,倒有些像貓戲老鼠的樣子。
那名白衣男子身邊的待衛,有些不忍的看着前面那道身影,喃喃的道:“王爺,他莫不是瘋了不成?怎麼不朝渝州方向跑了?”
剛剛不還是朝着渝州方向拼命的逃跑嗎?怎麼現在卻改變了方向了?
白衣男子的臉上冷漠如冰,眼睛死死的看向那道他熟悉的身影,握在身側兩邊的手,緊緊的攥起。
輕輕的掃了一眼身邊的待衛,半響,才道:“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此時回渝州,只會給風無邪他們增加麻煩,他不想死了,還要拖累他們。
寒夜飛,你
倒是對她始終如一。
“他也算是位漢子。”那名待衛低聲道,聲音裡透着幾分對寒夜飛的敬意。
白淨的臉上透出幾分女兒家的秀氣,藏在帽子下的耳垂,露出只有女子纔會有的耳洞。
“楚楚,你說,無邪會喜歡這份大禮嗎?”男子的神情依然如冰,黑色的眸子幽深透着死寂,只有在提到風無邪時,纔會出現一絲明顯的裂縫。
他的手緩緩的摸在臉上,那裡凹凸不平,露出一大塊紅白相間的燙傷,在觸到那塊傷疤時,他的手如被開水燙了一般縮了回去。
似是想起了令他不堪回首的往事,眸子裡的恨意,越來越濃。
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楚楚不知該如何作答,當初兩人從皇宮的地道里逃出來時,一身狼狽。
如果不是前來接應她的暗衛,只怕現在兩人早就死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楚楚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鮮卑丟失在外的公主。
命運就是這麼神奇,有人一夕之間從高處墜落,有人一夕之間得到了世上夢寐以求的榮華。
雖然公主的身份讓楚楚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但她的心卻還是隻在那個讓她牽掛的男人身上。
看着宮默然的側臉,楚楚的心像被尖刺刺了一般,疼的窒息。
那個溫潤如玉,朗月清風般的男人,竟然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大火燒起的時候,倒下的燭臺燙傷了他的臉,從那以後,他更加沉默了。
只是他的沉默裡,卻多了一種危險的殺氣,在悄然滋長。
那是他的恨,他的不甘心。
“王爺,無論你怎麼做,楚楚都都會站在你身邊。”雖然楚楚已經貴爲公主,但她還是習慣稱呼宮默然爲王爺。
身側的男子聽到這句話,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楚。
見她一臉羞澀的望着自己,嘴角含笑,臉上冷漠更加深厚了:“不要笑。”
楚楚聽到他的話,急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可是她清明的眸子卻飽含愛慕的看着宮默然。
雖然她的容顏嬌俏,身上帶着幾分冷意,可是無論如何,卻與印象中的那個人,有着天壤之別。
宮默然冷冷的嗤笑一聲:“假的就是假的。”
楚楚猛然擡起頭,不解的看向宮默然:“王爺,你說什麼?”
可是宮默然的目光早已經從她的身上移開,落到了前面那個快要掉落下馬背的男子身上。
楚楚不明白,爲什麼宮默然會不喜歡她笑,但只要他開心,她就是一輩子不笑,都是可以的。
突然,一聲淒厲的喊叫透過雨幕傳了過來,楚楚眼尖的看到前面出現了個身影,驚呼一聲:“王爺,你看。”
循着楚楚的手指,宮默然的目光望了過去,只見在前面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正瘋狂的朝着寒夜飛奔來。
“大王,大王……”
聲音驚喜中透着擔憂,喜的是人終於被紅袖找到,憂的是,寒夜飛明顯身受重傷。
紅袖順着馬蹄一直追出了城外,到了老牛山下看到滿地的屍體,這才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
又循着那些屍體,紅袖
這才追蹤到了這裡。
兩人越來越近,一百米,五十米……
寒夜飛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只見在混沌的天地中,看到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天地萬物在他的眼中都已經是灰色的,唯獨這抹紅色,紅的那麼耀眼,像是草原上初升的太陽。
帶着最溫暖的光和亮,在朝他一步步的靠近。
“紅袖,是紅袖嗎?”
寒夜飛剛要張口呼喊,細密的雨絲便流進了他的口中,他猛然嚥下幾口雨水,滋潤了一下自己乾涸的喉嚨。
清涼的雨水頓時讓他清醒過來,寒夜飛的心猛然的亂跳了一下,用盡生平的力氣朝着紅袖喊到:“回去,回去……”
他不能在要了紅袖的身子以後,還要讓她陪自己搭上這條命。
紅袖哪裡會聽,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合着,流到了她的嘴裡,看着前面不遠處的寒夜飛,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那個桀驁不馴的草原王,何時這麼落魄過。
她加快了馬速,只想快些跑到他的身邊:“大王,我來救你……”
頭腦更加眩暈起來,寒夜飛用力的甩了甩腦袋,眼瞼下方的烏黑越來越重,嘴脣蒼白的像一張白紙。
看着朝她拼命奔跑過來的女人,他想要喝斥她回去,可是身上的毒已經讓他沒有了一絲力氣。
自己死不要緊,可是還要扯上紅袖,寒夜飛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
更何況,自己還有愧於她。
擡起彎刀,在腿上狠狠的割了一刀,疼痛讓寒夜飛的頭腦清醒起來:“我以王令命令你,回去。”
寒夜飛以爲自己的聲音能夠穿透過去,可是此時大雨滂沱,再加上他身中巨毒。
他拼盡全力喊出去的話,也不過是一瞬,便被雨水湮沒。
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紅袖,寒夜飛終於打起了精神,拿刀背在馬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吃痛的馬兒,又奮力的奔跑起來。
紅袖的眸中又燃了起希望,手已經伸出去,準備隨時接應寒夜飛,把他拉到自己的馬上。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十米、五米、三米……
“大王,抓住我的手。”紅袖激動的眼淚橫流,伸出了手去觸摸寒夜飛的手腕。
寒夜飛吃力的擡起手,想要去觸摸紅袖的小手,指尖相觸的那一刻,他觸到了紅袖軟若無骨溫暖的小手。
這手如此的細膩,如此的暖和,自己在過去的那些年月中,怎麼就沒有感覺到呢。
寒夜飛此時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想着握住這雙溫暖的手,再也不鬆手。
他的身形一輕,已經被紅袖提到了她的馬背上。
“大王,我帶你回去。”紅袖一手扶住寒夜飛歪斜的身子,一邊快馬加鞭的往渝州方向趕。
懷裡的軟玉溫香,讓寒夜飛不由的往紅袖的身上靠了靠,費力的睜開眸子,想要看清眼前女人的模樣。
但在看清她所跑的方向後,頓時着急起來,握住了紅袖的那隻手,以命令的口吻道:“我不成了,紅袖把我丟下去,你趕快回城,告訴無邪,城內有奸細……咳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