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子

溫妃將要生產的消息傳來時,景瑗正好在宇文謙書房練字,讓稟報消息的人退下,景瑗放下筆走動宇文謙的書桌旁。

“竟也到這一天了,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宇文謙伸手將景瑗拉進自己懷裡,寬大的手掌撫上景瑗的肚子。

“如今父皇把溫妃盯得緊,稍聰明點的,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挑戰父皇的權威。”

她聽明白了宇文謙話裡的意思,皇帝重視溫妃這個孩子,他斥責溫家,但是依舊不曾厭棄溫家,更表明他對溫妃和她肚子裡孩子的看重。

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不知死活對溫妃出手,那這人所面對的不再是溫妃,而是皇帝。

“接下來日子只怕不會好過,溫家得勢不遠矣。”

景瑗靠在宇文謙懷裡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宇文謙卻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瑗兒不怕,我在呢。”

兩人在書房相擁許久,直到侍女來請兩人用午膳,宇文謙摟着景瑗去前廳用午膳。

飯廳上,秦文和易茗也在,“見過王爺、王妃。”

將景瑗扶着坐下,宇文謙纔對兩人說道:“坐吧。”

四人就坐,侍女端着菜餚魚貫而入,宇文謙端起一盞湯,舀起來喂到景瑗嘴邊。

景瑗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奈何不了宇文謙,也就半推半就讓他餵了,這幾乎已經成了王府用膳時的慣例,下人們早就見怪不怪。

易茗和秦文面不改色地吃飯,趁着宇文謙喂景瑗用湯便說起宮中之事。

“方纔宮裡傳出消息,溫妃有些難產,已經兩個時辰了,孩子還沒出來,怕是還有的熬。”

“父皇呢?”喂景瑗喝完湯,他開始給景瑗夾菜。

秦文回道:“皇上在溫妃宮裡守着呢,有皇上在,應當不會有事。”

“這次溫妃要是給皇上生下一位皇子,那溫家怎麼都能在朝堂站穩腳跟了。”

易茗的擔心不無道理,景瑗埋頭吃飯,也將他們的對話聽進去,心道皇帝明顯還是寵愛溫妃的,溫妃日後在宮中的地位將更上一層樓纔是。

這樣想來,宮中受到威脅最大應該是貴妃,從前的溫妃只有皇帝寵愛,並無實權,若是誕下皇子,溫妃怕是要跟貴妃平起平坐。

“不是說那幾位在聯手對付溫家嗎?怎麼還不見動手,再不動手,溫家得勢就不容易對付了。”

秦文有些納悶明明那三位已經試探過自家主子對溫家的態度,也該動手了纔對。

跟宇文謙對視一眼,易茗笑道:“溫妃若順利誕下小皇子,皇上必定高興,那幾位可不是沒有腦子的人,這個時候給皇上添堵,是嫌自己命太長嗎。”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秦文着實有些氣不過,溫家和溫妃如此跋扈,險些害了他們家小世子,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易茗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得寬慰秦文,

“着什麼急,眼下這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當然得讓他熱鬧一段日子纔好。”

景瑗心道這位易大夫心思倒也毒辣,知道要把人捧到高處再狠狠地摔下來。

好歹也是看過那麼多宮鬥劇的人,景瑗知道捧殺這一招玩得好,是能將人置於萬劫不復之地的。

宇文謙專心給景瑗夾菜,自然能夠察覺到某人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微笑。

“前些日子本王那三位好弟弟來王府勤得很,本王什麼態度他們已經知道了,想來已經開始謀劃了纔對,可以盯着,必要的時候,本王這個做兄長也該幫弟弟們一把纔對。”

易茗和秦文對視一眼,笑着應了一聲是。

用過午膳,宇文謙扶着景瑗離開飯廳的時候留下一句。

“備好賀禮,宮裡來傳消息,咱們就給溫妃娘娘送賀禮去。”

用過午膳,宇文謙陪着景瑗回房午睡,景瑗想到方纔飯桌上聽到的事情,她有些睡不着,躺在牀上望着牀帳發呆。

宇文謙自是發現了的,只好伸手將景瑗摟進懷裡,哄小孩子睡覺一般,用手輕輕地拍着景瑗後背。

“瑗兒,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呢。”

他的一句保證彷彿有魔力一般,景瑗竟很快就放鬆下來,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宇文謙已經不在房間裡,喚來侍女,才知道她竟睡了一個時辰,宇文謙已經去書房。

她又問宮裡有沒有傳來消息,侍女回答還沒有消息,景瑗起身後在侍女伺候下洗簌,命人在桌子上擺了筆墨,自己拿了一本書學寫字。

一直到傍晚,宇文謙回到他們住的院子,景瑗見他面色如常,便知沒有意外。

“溫妃已經生了,是個皇子,母子平安。”

景瑗握筆的手微微停頓,又很快恢復正常繼續寫字,“那你備的賀禮送去了嗎?”

宇文謙上前握住她的手,將毛筆從她手裡取下擱在筆架上。

“練了一下午字,該歇歇了。”說着他一面給景瑗捏手腕,一面將人往軟榻上帶。

“宮門已經下鑰,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賀禮明日再送也不遲。”

“什麼時候入宮探望溫妃?”

她知道,就算她不主動去,溫妃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已經撕破臉,還需要在乎什麼顏面。

宇文謙將人擁入懷中。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瑗兒不想去就不去,不過是個妃子罷了。我已經跟父皇稟明過你身子不好,生產之前,需要在府中靜養。”

景瑗輕笑一聲,“你呀,我沒什麼的,就像方纔易茗所說,這烈火烹油似的熱鬧,也快到頭了。”

“可是我不想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我的瑗兒本不該受這樣的委屈。”

他的瑗兒應該受到世界上最好的保護,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他眼中的堅定讓景瑗沒由來的心疼,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愛景瑗啊,纔會生出這樣一種近乎偏執的眼神。

她真的能從宇文謙的眼神裡看到對一個人近乎瘋狂的愛護,而她,是這份瘋狂的受益者。

景瑗突然發覺,自己的心似乎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徹底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