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看看皇上的意思。”莫筱雅打了個呵欠，“我雖然入宮不久，但也知道偷竊乃是重罪，何況那支鳳釵意義非凡。不過大家都知道歆常在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敢得罪了，因爲我不想去冷宮。”
自古以來，冷宮就是所有嬪妃都不想去的地方，蟑螂成羣老鼠結隊，夏天悶熱冬天寒冷，是個主子死了都沒人關心的地兒。
“你希望朕把歆染打入冷宮？”秦天佑抓住了最後兩個關鍵詞。
“我可沒有這樣說，後宮的律條我還沒背出來呢，不知道論律該當如何。”莫筱雅鄭重其事的說道，“要是皇上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先查查律例，或者找賢妃良妃等人問問。”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一旦去找了賢妃或者良妃，尤其是良妃沈秋柔之後，這事就紙包不住火了。
等到大家都知道歆染拿了莫筱雅的釵頭鳳，那就算是秦天佑想要保住她，恐怕都不那麼容易了。
即便是他手裡緊握着生殺大權，可終究是要落人口實，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日漸不好的名聲怕是要大打折扣。
莫筱雅本就沒有想過現在就殺了歆染，更不想讓她手握釵頭鳳的事泄露出去，這才私下跟秦天佑說。
表面上看來是爲秦天佑着想，實則都是爲了自己，而且還是一石二鳥之計，既打壓了歆染，又讓秦天佑知道她帶了釵頭鳳進來。
釵頭鳳這東西雖說是有些年頭了，但畢竟是太祖皇賜下的東西，而且還有史書爲證，他也需要敬畏三分才行。
思前想後，秦天佑最後說道，“既然你如此肯定，那明日朕與你一道去沉香居瞧瞧，若東西真的在她那裡，朕必然不會輕饒與她。”
莫筱雅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哦？那皇上不會今晚就先去毀屍滅跡，把東西給轉移了吧？或者直接放回我這裡？”
秦天佑臉色突驀地一變，他心裡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今晚去沉香居把鳳釵找出來，再偷偷放回琉璃閣。
如此，明日莫筱雅就不能捉賊拿贓，那他自然有的是辦法爲歆染洗刷冤屈了，別說是殺了她，就連冷宮之難都免了。
“你覺得朕是這樣的人嗎？”秦天佑尷尬的乾笑。
“這個我就不知道。”莫筱雅撅着嘴巴搖搖頭，“不過我現在至少可以看出，皇上很在意歆常在。”
“哦？那你覺得朕在意你嗎？”秦天佑的眼裡染上幾分戲謔之色。
“唔……可能在意吧，但肯定沒有我那麼在意。”莫筱雅說着話題驀然一轉，“我沒有見過先皇后，不知皇上對歆常在比起對先皇后，還有多大的差距。”
秦天佑神色一凜，眼中泛起冰冷的殺氣，“爲何三番四次的在朕面前提起她？”
這個問題，他其實想問已經很久了，只是不想說出口，因爲想到那個人心還會痛的難以自已。
“因爲我喜歡啊，怎麼，難道皇上不喜歡麼？”莫筱雅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變化，繼續冒天下之大不韙是，“先皇后既然是暴病而亡，皇上爲何如此怕別人提起呢？莫不是其中還另有隱情？”
“你喜歡她什麼？你不是沒有見過她麼？”秦天佑握緊雙拳，幾乎有點咬牙切齒了。
“我不是喜歡她，只是喜歡你們忠貞不渝，從一而終的愛情。”莫筱雅很正經的解釋。
秦天佑不想說話了，心口的位置越來越疼，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一刀刀狠狠的捅着，而這拿刀的人，便是莫筱雅。
莫筱雅發現他眉頭皺了起來，眼裡有極力掩飾的痛苦之色，心裡卻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反倒有些於心不忍。
難道他現在還會爲黃婉茹心疼麼？既然如此，那當初爲什麼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賜下了滿滿一壺毒茶？
想到這裡，她的於心不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看向秦天佑的眼神中立時染上了恨意。
她話語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冷漠，“時候也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早朝呢，該回未央宮歇息了吧？”
秦天佑看着她仇恨的眼神，驀地想起了黃婉茹那一晚死不瞑目的樣子，像極了眼前這人。
穩了穩心神，他纔將情緒平復，但聲音有些顫抖，“你今日果然還是不讓朕在你屋裡歇息麼？”
後宮裡的女人，大多都巴不得他歇在自己的住處，偏偏這個女人連着兩次都要趕他走，這算怎麼回事？
莫筱雅搖頭，“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你知道的，我入宮之前有過婚約，而且現在還沒忘掉那個人，我怕自己會把你當成他的替代品，這樣對你可不公平。”
秦天佑驀地想到另一種可能，據說莫筱雅與黃晚陽乃是因爲兩情相悅才定下婚約，她故意擾亂後宮可是爲了惹怒他，讓他逐她出宮？
若是如此，那就與黃婉茹借屍還魂沒有半分的關係了，她三番四次的提起也許只是爲了讓他念在黃婉茹的份上，放她與黃晚陽破鏡重圓。
如是想着，他便試探性的問道，“那若是朕將你賜給他呢？你可會感激朕？”
沒想到莫筱雅立即否定，“不會，你若將我賜予別人，那我還不如一死。”
“這又是爲何，你不是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麼？”秦天佑看着她的反應，否決了自己那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這世間怕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做棄婦吧？我既然已經入宮爲昭儀，不管有否成爲皇上的女人，一旦被賜給別人，都將淪爲棄婦。”
是這樣嗎？她不想離開宮廷，真的只是因爲她成了他名義上的女人？不，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秦天佑今晚跟她相處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能問的都問了，不能問的依舊不能問，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他內心並不想留在留在這裡歇息，莫筱雅的做法其實正合他意，便沒有再多說，當即起身拂了拂衣袖便要往外走。
莫筱雅跟着他起身，走到外面才知道，原來他這次前來居然連宮人都沒有帶一個，看來是決定要在這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