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亭睫毛輕顫,腮幫子一點一點的鼓了起來,覺得眼前的姐姐真是不一樣呢,別的女人要是聽到這樣的事兒,不定是什麼表情呢,可是瞧瞧這個姐姐,淡定自若的。
“她叫……”
“顧亭亭,你嫌命長了。”白沐川恨聲的攔了顧亭亭的話,這丫頭,找死也不挑個場合,九條命也不夠她這麼折騰的。
凌晨同情心氾濫,用肩膀撞了下白沐川,眼裡帶着戲謔,“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噢。”
白沐川翻了個白眼,“槍上膛了,後個屁悔。”
武子衍樂的豎着大拇指,“沐川,認識你這麼多年,頭一次叫你一聲爺們。”
“那以前你們叫他什麼?”武子衍身邊的女人也插了一句。
“娘們,笨蛋。”顧亭亭是哪有熱鬧往哪湊,尤其這臨門一腳,比誰都用力。
白沐川真恨不得把顧亭亭拉過來就地正法,可是這會兒還沒脫離虎口呢,只能安撫。
“亭亭啊,你過來,過來我就把手機裡的東西刪了。”
顧亭亭眼睛一亮,那裡面可是她的犯罪證據,被這個男人拿捏了這麼久,這下總算是逮到機會了。
屁股剛要起,卻被杜若按了下去,笑的親切異常,“亭亭,你還沒說呢,那個姐姐叫什麼啊?”
莫驕陽眼帶笑意,寵溺的看着身邊頑皮的小女人,手上微微用了力,杜若的身子就挨的更近些。
“想知道?”
聲音低沉而曖昧,暖暖噴在了杜若的耳側,成功的看到杜若從腮邊迅速擴散的緋紅,才滿意的呼出了一口氣。
杜若竟然沒發現莫驕陽什麼時候喝的酒,只覺得鼻息間滿是男人濃烈的氣息,帶着淡淡的酒味,不濃,可是呼吸纏繞在一起的時候,又能使人迷醉。
她,就像是中了一種叫做莫驕陽的毒,只要這個男人對她做出親密一些的舉動,就不自覺的會臉紅,腦子裡就不自覺的會翻滾出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面,那裡,都是男人急促的喘息,還有女人的低吟,就像現在,他攬在腰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調皮的手指還在小腹處來回撫摸,原本堅硬如冰一般的男人,手上的溫度就像是被火烘烤過,被他撫摸過的地方,漸漸融化成水。
側眸,看着男人深不見底的黑眸飄忽着零零散散的笑意,杜若毫不示弱的揚起了眉,“你告訴我?”
杜若其實並沒有吃醋,無論是莫驕陽的態度,還是顧亭亭的陳述,都足以說明莫驕陽對那個女人沒興趣,想來,顧亭亭之前說的那句不能人道的話,也是從那個女人嘴裡,亦或是與那個女人相關的人嘴裡傳出來的吧。
對於一個喜歡,甚至是愛着一個男人的女人來說,再沒有一件打擊比男人的不能人道來看更致命了,當然,杜若狡黠的目光裡不禁閃過一抹頑皮,要是這個女人知道,這個男人只對不感興趣的女人不能人道,而對感興趣的女人,恨不得天天實行人道主義精神的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效果呢。
不知爲何,杜若對這個女人,有一種心底深處的介意,一個女人放棄了前程還有優越的生活,爲了一個男人,選擇去部隊,這樣的情感,除了愛,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呢,這樣的愛,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放棄的。
醫生從來講究的有病早治,莫要以小託大,作爲專業的醫生,杜若從來都對自己的專業素養持肯定態度。
顧亭亭一向大嘴巴慣了,她的秘密從來都藏不住,尤其碰到有人感興趣,更覺得遇到了知音,“杜姐姐,我告訴你,她叫馮雅婧,是b市馮家二房的千金,原本是個溫柔嫺靜的女孩,不過從打進了部隊,就成了高貴冷豔的代名詞,不知傷了多少公子哥的心呢。”
“高貴冷豔?”杜若微皺了下眉,對這個詞,不喜歡。
“想什麼呢?”莫驕陽瞧着杜若皺眉,擡手就去輕撫開,他的杜若,還是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
杜若沒搭理莫驕陽,而是扭頭看着顧亭亭,眼珠子靈動的轉着,“亭亭以後再見到馮小姐的時候,可以告訴她你莫大哥是能人道的,千萬別讓她再誤會了。”
成功的看到顧亭亭微張的嘴巴,杜若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啊,一個女孩子,總不好把別的男人能不能人道的事兒總放在嘴上,這事兒,不好,亭亭以後別跟這樣的人學了。”
撲哧……
咳咳……
凌晨發現今天他就是個大配角,還是不用臺詞的大配角,只要適時的咳嗽兩聲就行了,可是人家演戲是假咳,他這可是真咳啊。
從會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莫驕陽喝了酒,杜若就不讓他開車了,市委書記帶頭酒駕傳出去可不怎麼好。
莫驕陽索性把車鑰匙往杜若手裡一塞,“你來?”
“叫個代駕好了。”
杜若一看到方向盤就打怵,她纔不開呢。
莫驕陽想着年前莫依嵐跟他說的事兒,“過兩天給你買個車,喜歡什麼樣的?”
杜若擺了擺手,“不用,我沒駕照,也不會開。”
“你們兩口子不往家走,難不成還想住這?”
凌晨晃動着步子笑嬉嬉的打趣着。
“叫個代駕。”
“不是吧?就兩瓶?”凌晨覺得莫驕陽不會這麼慫吧。
莫驕陽聳了聳肩,目光落到了杜若身上,那感覺十足是個妻管嚴的典型代表。
凌晨嘴角微抽,覺得今天晚上除了顧亭亭,莫太太也讓他非常愉快啊。
“莫太太,就兩瓶而已。”
杜若翻了個白眼,對凌晨的揶揄壓根就不放在心上,“這叫以身作則,不然那個位子那麼好坐,早就被無數個人從上面扒下來了。”
凌晨無語,“我說小若若,你要不要這麼高覺悟啊,再說這麼晚了,大過年的,你也總得讓人民交警有個休息的空間吧。”
杜若用着食指指着莫驕陽,“莫書記指示,過年期間,公路、鐵路,航空,還有民警,特警,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命。”
莫驕陽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覺得自己的女人真是越來越關心他了。
“真是被你們夫妻打敗了。”
凌晨無奈的回了會所叫了個代駕,自己也響應人民號召,給自己也找了個代駕,心下還好笑,什麼時候也幹起了這種奉公守法的事兒了,以前泡妞闖紅燈,害的別人出車禍也沒見他內疚過。
正月初七,第一軍區醫院門口迎來了一輪新熱鬧,數十臺遠焦近距的高清攝像頭都駕了起來,還有兩輛直播車也開到了醫院門口,這麼大的架勢除了某位明星被狗仔抓拍,也就哪個高層領導蒞臨有這樣的反應了,可是今天院方沒接到過一個關於這方面的通知,一時間,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道這麼大的陣仗是準備迎接什麼事兒?
莫驕陽早起如常的送杜若上班,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時候,就瞧見了許多的記者正在翹首祈盼着什麼,詫異道:“你們醫院今兒有重要的客人?”
杜若搖了搖頭,她也是年後第一天上班,哪知道這些。
聳了聳肩,“不會是哪位明星住院被挖出來了吧。”
娛樂報道里連個明星生孩子,記者們都嚴陣以待的,估計跟現在的情形差不多吧。
莫驕陽也不在意,親了下杜若的額頭,道了句晚上可能忙,自己打車回家,就看着杜若下了車。
引擎發動的時候,莫驕陽的電話響了起來。
“驕陽,別讓杜若出門。”凌晨急躁的聲音恨不得穿透電話。
莫驕陽眉頭微皺,“什麼事?”
“今天一早,網上就炸開了,說是她們醫院一杜姓女醫生,藉口求助社會爲連體嬰的康復行動捐款,私吞了,到現在連體嬰因爲術後反應康復的特別不好,傷口出現多處感染,而無錢再度就醫。”
“你說什麼?”猛力的剎車聲衝刺着人們的耳膜,路人紛紛撇向了那輛攬勝,沒見到有車禍,才各自行進着。
凌晨也來不及細說,這會兒已經安排人把網上的消息壓下去了,只是這種東西不比別的,他怕壓不住。
“驕陽,現在還只是說杜姓女醫生,沒扯到你身上。”
“說重點。”莫驕陽臉色陰沉,聲音冷凝。
“現在都有人肉搜索,要是有人掀底,把你們的關係公佈出來,到時候——”下面的話壓根就不用凌晨多說。
“杜若人呢?”
“剛剛進去了。”莫驕陽語氣不好,再一想到剛纔在醫院門口看到的那些採訪的車輛,還有那些躍躍欲試的記者,腦子裡有個不好的念頭閃過,顧不得不讓轉彎,油門一開,一個強轉,車子原地轉個圈,就在反道開了回去。
一大早上,正趕上上班高峰期,這樣一輛車在反道開,惹來的不只是四處的謾罵還是喇叭的轟鳴,莫驕陽卻是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還好離剛纔杜若下車的地方也不過二、三百米,莫驕陽的剎車再一次踩響。
“驕陽,你別衝動,這事兒你別出面,我開車往過趕。”
凌晨的電話沒放,才修好不久的蘭博已經衝上了跑道,腦子快速的反應着莫驕陽這會兒的舉動,聽着剛纔電話裡面傳來的那些喇叭聲,就能想像到莫驕陽這會兒該是什麼情形。
“驕陽,你別下車,這事兒,你不能出面,大不了杜若的工作丟了,沒什麼事兒,我那有現成的醫院,不用非到你媽那兒,再說這種事兒,你要是下去了,解釋起來更麻煩,等我,你先給你媽打電話,那些人不認識杜若,讓杜若從醫院別的出口走,總不會個個都能堵着人吧。”
凌晨的聲音急切的傳來,卻沒聽到電話那端男人的應聲。
“驕陽,你千萬穩住,別急,那些人不敢過分,電視臺那頭,還有網上那邊,我都讓人安排了,現在市裡不少人等着抓你小辮子呢,咱們不能因小失大。”
“驕陽,我給子衍跟沐川打電話,讓他們去查這事兒是誰鬧出來的,現在咱們急都沒用,得找根源,網上說各地好心人捐助的錢都郵到了杜若的帳號裡,人家手裡連匯票都存着呢,日期,錢數,上面都清清楚楚的,杜若的卡號,你查一下,我覺得這事兒必定是有人故意爲之,只怕這事兒真就是衝着你來的。”
凌晨也顧不得跟莫驕陽多說,放了電話,就給武子衍和白沐川打電話,這事兒還沒開始鬧,現在就網上,要是再上了電臺,這下可就出名出大發了。
凌晨不知道,他每說一句,莫驕陽攥着電話的手就緊上一分,等到他掛了電話的時候,莫驕陽眼裡已蓄着滔天怒火,不是沒想過坐在這樣的位子被排擠,政/治本來就是拉幫結派的,像他這樣的空降的,就算是有真實能力,只怕也打亂了上面某些人的佈局,利益,不只是商人之間互動聯盟的根基,在官/場,利益一樣是盟友之間永不磨滅的東西。
只是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下限,對女人下手,真tm枉爲男人。
杜若什麼性子他能不知道,再說這會兒只怕這張卡壓根就沒在杜若這裡,看來,他平日裡的表現讓這些人把他當孫子了,連他是什麼地方出來的都忘了。
目光落到醫院正門口被圍堵的杜若身上,凌晨那小子怎麼說的,網上只說了杜姓女醫生,沒指名,只道了姓,沒圖片,可是這幫記者,怎麼tmd就把杜若堵了個正着,那些閃光燈,就沒一刻是這麼討厭的。
看着被人羣圍住那張倉皇失措的小臉,還有滿眼的不可置信,莫驕陽的心一鈍一鈍的痛,他的女人,因爲他受了這樣的邊累,他要是能再躲到車裡,他tmd就不是男人,就不是莫驕陽。
下車之前,莫驕陽撥出個電話,那是他極少打出的電話。
“阿耀。”
“頭兒。”電話那端的男子聽着久違的聲音,眼眶酸澀。
“阿耀,有個事兒,讓兄弟們幫個忙。”
“頭兒,兄弟早就想你了,有事兒您吩咐。”黎耀用的是您,而不是你,語氣裡的尊敬並不因爲男人的離開而減少半分。
“呵呵,阿耀,網上有條新聞。”
“連體嬰那個?”黎耀反應極快,今天早上網上閃的最多的就是女醫生貪污捐款的事兒。
“嗯,讓沈暘處理了。”莫驕陽目光微沉,語氣也不容質疑許多。
“好,三分鐘,我讓沈暘盯着。”
莫驕陽放下電話,便開了車門,冬日早晨的光還不太足,可是男人的步履卻穩健的踩着陽光的線條,一步步的朝着那個被記者還有圍觀者團團圍住的女人走去。
杜若從沒想過她有一天還會上頭版頭條,尤其什麼捐款私吞的事兒,壓根就沒想過,怎麼會私吞捐款。
“杜醫生,請問你當初提出讓連體嬰的家長向社會申請援助的時候,是不是就想着把這些捐款據爲己有了?”
“杜醫生,請問你把這些捐款都用到什麼地方了,作爲醫生,你用這樣的職業道德來行事,豈不是讓社會大衆對醫院,對醫生都失去信心了嗎?杜醫生,作爲一個軍區的醫院的醫生,您做出這樣的事兒,是有人指使,還是被逼無奈,亦或是見財起意呢?”
“杜醫生,當初醫院成功分離連體嬰的時候,聽說杜醫生也參與了手術的全過程,杜醫生就沒想過那麼可憐的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再一次生存下來的機會,這些錢,相當於她們救命的錢,杜醫生拿着那麼小的兩個孩子等着活命的錢而逍遙自在的時候,良心上就沒有一點被譴責嗎?”
“杜醫生,請你不要沉默,這樣有失公德心,缺失道德底線的事兒,杜醫生以爲沉默就能把事情解決嗎?那些錢,杜醫生總要有個交待吧?”
“天啊,這醫生,好大的膽子,還幹這樣的事兒,簡直不是人啊?”
“切,現在的年輕人啊,還要什麼道德底線啊,你瞧瞧,人家滿身的名牌,你以爲是哪來的,大風颳的?哼,愛慕虛榮罷了,要不怎麼說以後這捐款什麼的,別隨便捐,怎麼着也得有個紅十字會,或是公用的慈善機構的帳號才能捐,不然,捐到這種人手裡,嘖嘖,別人的也是血汗錢,這種女人啊,拿了錢揮霍一通,還不定怎麼罵人傻x呢。”
議論聲越來越多,不僅有記者,醫生,還有護士,還有那些來看病,亦或是住院人的家屬。
杜若覺得一個頭都兩個大了,這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這些人嘴裡說的事兒,她壓根就不知道情況,什麼捐款,什麼被她濫用了,這些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啊?
她想解釋,可是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她哪怕吐出一個音階,都被這些人的唾沫膽子淹了下去,她壓根就開不了口,只能無助的看着這些人的嘴一張一合,然後,哪怕給她一個空隙,讓她有個說話的機會。
可是沒有,她等到的,就是閃光燈還有相機的按扭在咔嚓咔嚓不停的拍着,那些人像是連珠炮似的不斷問,不斷地問,卻不讓她回一句嘴。
杜若一手護着頭,不想在這樣的時候被拍,可是那些人在推她,在打她的手,她覺得頭要爆了,她要發飈了,她要把這些人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