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凌晨見她痛快的喝了,只上前接過杯子,便催道:“快去洗澡,明天早上起的早,別遲了。”
周鬱:“”
原來,是她誤會了
一晚忐忑與糾結並存,周鬱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睡不着了。
悄悄的掀開被子的一角,剛要起身,腰上,突然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摟緊,“還能睡一會兒。”
男人的聲音含糊不明,帶着未完全清醒的迷糊,偏偏,他手上的力道,讓周鬱一時半刻掙脫不開。
眼睛撇到腕上的手錶,再躺下去,時間怕是來不及了。
不是來不及趕飛機,是來不及悄悄打電話給吳大夫。
“我想去廁所。”
周鬱想着,至少先脫離男人的桎梏,然後再想辦法。
果然,男人攬在她腰上的手臂一鬆,躺在被子裡咕噥一句什麼,翻了個身,像是繼續睡了。
周鬱幾不可見的舒了口氣,輕手輕腳的從牀上爬了起來,披好睡袍,想要伸去拿手機,可不知何時,她的手機竟然跑到了男人的枕邊。
嘶
輕咬下脣,她猶豫半晌,還是沒敢輕舉妄動。
悄聲走到衛生間,先解決了生理問題,又呆了一小會兒,感覺男人應該睡熟了,她才重新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你”怎麼起來了
周鬱瞠了下眸,有點懊惱的看着已經穿好衣服的凌晨,這是什麼情況
說好的翻身睡覺呢
凌晨像是沒看到周鬱懊惱的神色般,只擡手揚了揚她的手機,“昨天晚上定的時,被它吵醒了。”
呃
周鬱想,她終於知道自已的手機爲什麼跑到男人的枕邊了,原來是這個功能。
小心思落空,周鬱連爭回手機的機會都沒得到,最後,兩人都匆匆洗了漱,吃了早餐,便出門了。
私人飛機停在h市的飛機場時,時間差不多已近中午。
此行,除了凌晨和周鬱,竟然還有尹嘯。
從機場出來,汪家派來的車已經等候在那兒。
汪家老爺子是個會辦事兒的聰明人,這會兒,司機把鑰匙一交,笑道:“凌少,總裁這兩天身體不大好,讓凌少先在h市自已轉轉,等明、後天,老爺子身體好些了,再請凌少去家裡。”
“汪老客氣了。”
凌晨示意尹嘯接了車鑰匙,與司機點了下頭,虛應一句,便各自分道揚鏢。
汪家不摻和,便是一種態度。
尹嘯坐在主駕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不着痕跡的透過後視鏡,看向後面的兩口子。
心裡想說,這下,總裁怕是要大虐陳、湯兩家了。
尹嘯助紂爲虐慣了,這會兒非但沒有半分同情心氾濫的表情,反而還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好像別人被虐的越狠,他心裡越高興似的。
周鬱自從上了車,就隱隱覺得,這氣氛不對。
h市,她很熟。
熟到閉着眼睛都能說出哪條街,哪條路。
尹嘯車行的方向,最開始,她還沒法辨別終點,畢竟公路四通八達,任何一個路口改變,都會讓終點發生變化。
可,當他駛入一條屬於陳家別墅區的公路時,周鬱的眸光,不由一緊。
偏側着頭,有點不明所以的看向凌晨。
“稍安勿躁。”
凌晨輕描淡寫的擡手抓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溫暖舒適的體溫,帶着一種安慰的力量,不動聲色的撫平了她起伏的心跳。
今天的陳家,原本該忙碌的人,似乎都停下了忙碌的節奏,難得齊聚一堂。
陳秉成和于丹喬一臉不解的看着從早上進門,就一直皺着眉頭不言不語的大哥,怎麼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
客廳裡,除了陳文淵和湯文豔夫妻,還有陳婺源夫妻,陳鶩德,以及唯一的陳家外姓人,湯祖臣。
“大伯,到底是什麼事兒”
雲天嬌臉上隱有不耐之色,努力被壓制着,這會兒,挨坐在陳婺源的身旁,聲音故作關心的問着陳文淵。
其實,除了陳文淵,整個陳家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
湯文豔也是迷迷糊糊的。
“是啊,文淵,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她略顯抱怨的口吻自然是因爲兒子陳鶩德身體不好,一大早上還沒休息好,就被折騰到二房坐着,要是真累着了,可怎麼辦
她目光憐愛的看向陳鶩德,想了想,視線投向于丹喬,“弟妹,找個房間,讓鶩德先躺一會兒。”
“好的,大嫂。”
于丹喬利落的站了起來,視線溫暖的看向陳鶩德,笑道:“走吧,鶩德,嬸嬸送你去休息一下。”
陳鶩德其實也沒柔弱到這種地步,不過是不忍拂了湯文豔和于丹喬的好意,順勢也就站了起來,不過,走開前,還是跟陳文淵打了招呼,“爸,我先歇一會兒,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再出來。”
“嗯,去吧。”
一大早上,僅開了這麼一次口,語氣,還算溫厚。
湯文豔等着陳鶩德上了樓,才偏側着首,看向陳文淵,“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兩家人都湊一起了,要是公司有麻煩,你說出來,大家一塊解決就是了。”
湯文豔現在也算是有恃無恐,這話說的底氣實足,畢竟與汪家結親,有些好處,立竿見影。
雲天嬌目光一轉,笑着接了口,“是啊,大伯,要是公司的事兒,說出來,一家人想辦法就是,沒必要悶在心裡自己爲難。”
有了雲天嬌這番話,湯文豔臉上摸不着頭腦的揣測霎時就變的明朗了,笑容也露了出來,擡手招着雲天嬌往近前坐。
雲天嬌到也配合她,笑着從陳婺源身邊站了起來,走到了湯文豔的身邊,佔了剛纔陳鶩德的位置,坐的聽她說話。
“天嬌啊,你大伯的性子,向來不愛跟別人開口求人,不過,我想着,汪氏那邊了近攬了一個大項目,聽說正在準備把枝流分散下來。”
湯文豔之前去公司,隱約聽到市場部的人爲這事兒摩拳擦掌的,以爲陳文淵是爲難這事兒,所以,這會兒她就先開了口。
畢竟女人之間,成與不成,都是婦人言,不足爲恥嗎
雲天嬌瞭然一笑,作爲外公最喜歡的外孫女,汪氏的動作,她雖然不一清二楚,可該知道的大動作,還是會有耳聞。
這會兒,到是聰明的沒滿口應下,卻也沒有直接拒絕,“大伯母,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要是真有,大伯有意的話,我可以幫着問問的。”
雲天嬌一句話說的湯文豔臉色由陰轉晴,霎時拉着她的手,笑的跟見了親閨女似的,一臉感慨,“哎,你婆婆可真是有福氣,娶了你這麼好的媳婦進門,這以後,家裡家外,可不就等着享清福了。”
“大伯母,等大哥的身體好了,你也給他物色個好兒媳婦,到時候,你也能早點享清福。”
雲天嬌聽話知音,自是說到了湯文豔的心裡,雖然目前陳鶩德的血型配比結果一直沒拿到手,不過,吳爲熊告訴她出結果的時間,也不過再有一日,明天,就可以了。
屋子裡原本還沉悶的氣氛,在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的談話中,慢慢就熱絡起來。
只是湯祖臣時而撇見姑父皺眉的樣子,彷彿姑姑這會兒說的,並不是他關心的
心裡存了疑,他掏出煙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出去抽根菸,婺源,你抽不”
“好。”
陳婺源看到湯祖臣給他暗示的眼神,雖然不大情願,也沒拒絕。
兩人走到花園,湯祖臣把煙盒遞給他,自已點了一根,又把火機遞過去。
等到煙霧漸漸在兩人眉目間散開的時候,他才試探的問道:“說起來,你們小兩口喜酒我沒喝上,禮物還沒來得及補呢,這會兒說說,想要什麼”
“有心就好,禮物不過是身外物。”
陳婺源深吸了兩口煙,吐霧時,菸圈遮住了眉眼間的厭煩。
連新婚之喜都沒有半分,禮不禮物,有什麼打緊
湯祖臣到是知道他的心思,擡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像是玩笑般的說道:“行了,有些事兒,過去就過去了,如今,好歹也是娶了媳婦的人了,我瞧着,弟妹對你可是一門心思的,你也別再多起妖娥子了。”
“我知道。”
這句話,明顯應的不情不願。
如今,又哪是他想起妖娥子,就能折騰起來的。
陳婺源多少帶了自暴自棄的聲音,讓湯祖臣眉心不由一蹙,彷彿有什麼不贊同的情緒,一時醞釀開來,卻在開口時,陡然轉了話鋒,“姑父今天怎麼好端端的把家裡人都湊一起了”
“沒準是有什麼話要說吧。”
陳婺源不察湯祖臣話裡的陷阱,兀自說道。
原本以爲能套出點什麼,可陳婺源的表情讓湯祖臣確認,他也是個不知情的,一時,失了再在外面呆着的興趣。
畢竟還沒回暖,冷風縱使不肆虐,他也沒必要在外面凍的哆哆嗦嗦的。
時近中午,于丹喬吩咐着廚房準備午飯,一邊跟做飯的阿姨研究菜單,一邊偷眼瞧着氣氛越來越緊張的客廳,到底不明白大哥一直閉口不言,是想等到什麼時候
就在她跟阿姨定好了菜單,阿姨開始準備洗菜切菜的時候,院子外,突然有汽車喇叭的鳴笛聲。
“婺源,去開下門。”
呃
陳婺源被陳文淵支使的一愣,大門外有保安,如果是訪客,保安自會通知,或迎,或拒,也不至於這會兒就巴巴的派他出去。
除非
“姑父,我陪婺源一塊去吧。”
湯祖臣眸光微轉,忽然意識到什麼,想搶在最有利的時間段發現事情的端倪,所以,沒等陳文淵點頭,便已經站了起來,與陳婺源並肩往外走。
只不過,他的步子壓根就沒走出去多遠,就被陳文淵叫了回來,“祖臣,你纔出院沒幾天,身子還沒養好,天寒地凍的,別跟着折騰了,讓婺源自己去吧。”
湯祖臣:“”
剛剛出去抽菸的時候怎麼沒聽他說天寒地凍呢
不管怎麼樣,陳文淵既然開口阻止了他,湯祖臣只能重新走回了沙發。
湯文豔這會兒隱約也察覺了什麼,目光睨向陳文淵時,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見他撇開了視線,一雙瞳仁一錯不錯的盯在門口,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愧悔
陳婺源怎麼也沒想到,大伯讓他出來接的人,會是周鬱。
“囡囡”
凌晨像是空氣般,被視而不見。
忽爾,揚脣一笑,“大哥親迎,愛累了。”
我嘞個去。
尹嘯嘴角猛抽,他能說總裁這種賤賤的恭維,真心讓他有嘔吐的趕腳嗎
尼瑪,他可不知道總裁愛客氣呢。
就算是客氣,那對像,怕是也不包括陳婺源吧
他不動聲色的拿好公文包,眼睛撇向周鬱,心說,太太,你快點發句話吧,別讓總裁在這兒噁心人了,不然,已經消化的早飯,沒準都要捲土重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尹嘯的呼喚,已經學會適應凌晨節奏的周鬱,這會兒臉上到沒什麼波動,只隨遇而安的打了招呼,“大哥。”
大哥,不是婺源哥哥。
陳婺源瞳仁微縮,目光忽然轉落到凌晨身上,瞳仁釋放的光,如鋒利的匕首,閃着寒芒,呼嘯的朝他撲去。
凌晨巍然不動,輕飄飄勾動的嘴角,彷彿在自己和周鬱的面前築起一道安全的屏風,無論任何兵器,都無法穿越。
兩個男人默默的對視,一個隱忍不甘,一個雲淡風輕。
高下,立現。
周鬱扯了扯凌晨的胳膊,目光落向陳家的庭院,說實話,這裡的一草一木,她都曾經參與過它們的成長,如今再站在這裡,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
可再大的波浪起伏,都抵不過凌晨帶她來這裡的困惑。
“進去吧。”
凌晨如宣誓主動權般,擡手攬上她的腰,邁開已經打開的大門,腳步不疾不徐的往裡走着。
該問的,在車上,周鬱問過了,只是凌晨除了一句稍安勿躁外,並沒有給她別的答案,所以,這會兒,她只安靜的陪他一同緩步前行。
尹嘯像凌晨的影子,越過呆站在大門口還不準備轉身的陳婺源,心裡想着,大冷天的,真是愛好不同,有人寧可呆在暖烘烘的屋子裡曬太陽,有人寧願跑到這凍的人手腳生疼的外面,感受風雪,嘖嘖,果然是愛好特殊呢。
陳家的院落一條甬道直通正門,並不需要人引路,凌晨已經輕鬆的帶着周鬱走到了門口。
陳婺源不知何時,後來居上,快速的穿過臺階,推開了通往室內的大門。
“請進。”
呃
這個時候,裝起主人範兒了
凌晨勾脣一笑,虛僞的道了聲,“謝謝。”
周鬱自始至終,都不曾移開目光,只隨着凌晨的腳步,或前進,或後退。
嗯,太太給力。
尹嘯在總裁和太太身後,悄悄的鼓掌,因爲他親自欣賞到了陳婺源皸裂的表情,和直盯着太太受傷的眸。
嘖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什麼叫明知不可爲而偏要爲之,這傢伙,教訓是沒受夠啊。
不過,他這會兒隱隱有些幸災樂禍,別怪他心術不正,實在是他手裡捧着的這份資料,結果夠勁爆,一但陳婺源知道,呵呵
“凌少”
“囡囡”
“周鬱”
屋子裡或大,或小,或老,或少,在凌晨一行踏入客廳的時候,紛紛站了起來,每個人眸子裡流轉的光芒都不一樣,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或是僞裝了什麼,或是掩蓋了什麼,在這會兒的猝不及防中,竟然一股腦的全都暴露出來。
凌晨不動聲色的斂收了衆人臉上的表情,直至目光與陳文淵的目光相撞時,才彎了彎嘴角,點了下頭。
“來了,坐吧。”
陳文淵像是沒看到其他人多變的表情變化一般,擡手一指沙發空出來的位置,等着周鬱走近。
凌晨攬着周鬱的動作不變,依舊是不急不緩的步伐,慢慢朝着空出來的沙發位走去。
尹嘯這會兒像是一個保鏢,沒有隨同就坐,而是站到了凌晨和周鬱身後。
“大家也都坐下吧。”
看到還沒從驚異中反應過來的衆人,陳文淵心思繁複,終究,帶着些微啞意的聲音,掌控了其他人的節奏。
“大哥,這是”
陳秉成這會兒搞不懂陳文淵了,有些事兒,因爲知情,所以,才更加不明所以。
湯文豔一雙眸子隱匿着某種願望即將成真的渴切,這會兒,時不時的睃過周鬱沒什麼表情的臉蛋,心裡忍不住激動的想着,再有一天,他的兒子,就可以得救了。
湯祖臣,雲天嬌,對於突然出現的周鬱,各自揣着紛呈的心思,臉色亦是好看不到哪兒去,只不過,大家都善於僞裝,這會兒還能說兩句虛僞的客套。
整間客廳裡,唯一能說的上真心,善意的聲音,唯有于丹喬。
“囡囡,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提前打個電話,路上累不累,這會兒都中午了,是不是餓了,阿姨吩咐廚房做你愛吃的菜,你先坐着。”
于丹喬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了。
說實話,再沒想過,周鬱能重新踏回這棟房子,心裡曾經的缺失,這會兒就像得到了圓滿的規劃,她一邊擦着眼尾潮溼的淚痕,一邊快速的跑到廚房,一道菜,一道菜的安排下去。
客廳裡,一度很靜。
因爲沒人開口。
于丹喬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突兀,卻又很柔軟。一樣,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或是僞裝了什麼,或是掩蓋了什麼,在這會兒的猝不及防中,竟然一股腦的全都暴露出來。
凌晨不動聲色的斂收了衆人臉上的表情,直至目光與陳文淵的目光相撞時,才彎了彎嘴角,點了下頭。
“來了,坐吧。”
陳文淵像是沒看到其他人多變的表情變化一般,擡手一指沙發空出來的位置,等着周鬱走近。
凌晨攬着周鬱的動作不變,依舊是不急不緩的步伐,慢慢朝着空出來的沙發位走去。
尹嘯這會兒像是一個保鏢,沒有隨同就坐,而是站到了凌晨和周鬱身後。
“大家也都坐下吧。”
看到還沒從驚異中反應過來的衆人,陳文淵心思繁複,終究,帶着些微啞意的聲音,掌控了其他人的節奏。
“大哥,這是”
陳秉成這會兒搞不懂陳文淵了,有些事兒,因爲知情,所以,才更加不明所以。
湯文豔一雙眸子隱匿着某種願望即將成真的渴切,這會兒,時不時的睃過周鬱沒什麼表情的臉蛋,心裡忍不住激動的想着,再有一天,他的兒子,就可以得救了。
湯祖臣,雲天嬌,對於突然出現的周鬱,各自揣着紛呈的心思,臉色亦是好看不到哪兒去,只不過,大家都善於僞裝,這會兒還能說兩句虛僞的客套。
整間客廳裡,唯一能說的上真心,善意的聲音,唯有于丹喬。
“囡囡,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提前打個電話,路上累不累,這會兒都中午了,是不是餓了,阿姨吩咐廚房做你愛吃的菜,你先坐着。”
于丹喬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了。
說實話,再沒想過,周鬱能重新踏回這棟房子,心裡曾經的缺失,這會兒就像得到了圓滿的規劃,她一邊擦着眼尾潮溼的淚痕,一邊快速的跑到廚房,一道菜,一道菜的安排下去。
客廳裡,一度很靜。
因爲沒人開口。
于丹喬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突兀,卻又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