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司徒定瀾同李成年二人已走到正堂之中,司徒定瀾坐上正坐,李成年順勢坐在偏座之上,沈君清則悄悄走入廚房之中將煉製出的藥下入溫好的酒中,待藥融進酒中,特意吩咐侍婢將此酒放於李成年的桌案之上,交代完,便走入正堂入座。
李成年掃視了一眼桌案上的菜餚,色相俱全,比起平日府中所食之物奢華甚多,只是如此美味佳餚於此時此刻,已是索然無味,興致全無。
司徒定瀾雙目微側,瞥了眼李成年臉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意,舉起自己桌案上的酒杯,道了聲說:“這杯當做是我犒勞李尚書的,先乾爲敬!”說罷,司徒定瀾脖頸一仰,一杯酒一飲而盡。
李成年臉上又是浮現出一副阿諛的笑意,逢迎道:“太子太過客氣,微臣只是於其職謀其政而已,並未多做些什麼!”話聲落,李成年也將杯中的溫酒飲盡。
司徒定瀾見李成年杯中見底,突然鳳眼一橫,修長的雙眸中又泛起了那股令人膽寒的冷意,纖細的手指拍了下桌案,滿面怒容,呵斥道:“罪臣還敢說是沒做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得李成年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怔了良久才緩過神來,忙不迭的跪倒在地,連聲說道:“太子所言何事?微臣不明啊!”
司徒定瀾緩緩站起身,將藏於胸中的信件丟在李成年的臉上,大聲喝道:“這信件作何解釋?”
李成年頷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自己所寫的親筆信,雙目滿是惶恐,額頭上的細汗不住的向外冒着,順着臉頰不停的向下滴着,他慌不迭的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淌下的汗水,張闔了下嘴,不知該如何解釋,支吾道:“太子……這……定是奸人要陷害微臣,微臣對定遠赤膽忠心,日月可昭啊!”
“好一個赤膽忠心!好一個日月可昭!”司徒定瀾冷哼了一聲,負手背後,微微仰起冷峻的下巴,眼中如同冰山般寒涼卻摻雜着難以掩蓋的怒意,“你貪婪之心,朝中百官都知,只是不曾想你竟敢斗膽動了軍餉的心思,看來你是想看定遠國覆滅!”話音剛落,司徒定瀾一轉身,瞬時間抽出掛在正堂柱子上的佩劍,一下架在了李成年的脖頸上,怒聲道:“我今日便可取你狗命!”
李成年覺察出脖頸間皮膚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連連磕着響頭,告饒道:“太子,我只是一時貪慾上腦才上了這條賊船,我願全部家產充進國庫,已抵我這次的罪過,只求饒我一命!”
司徒定瀾橫眉瞥了連連告饒的李成年,心中卻不曾料想貪念如此之重的人卻是貪生怕死之輩,本以爲他會以死抵抗,看來眼下卻不廢半點氣力,司徒定瀾手中的近更是逼近李成年的脖頸,只見脖頸間的皮膚已顯出淡淡的血痕,司徒定瀾厲聲問道:“說!謀害二皇子的究竟是何人?”
“這……”李成年眼底浮現出一絲的忌憚,吐出一字,又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不決之中。
司徒定瀾手中的劍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劍鋒陷入肉中,那般疼痛鑽心,使得李成年連連哀嚎道:“是刑部尚書何陽!”
“好一個何陽!”司徒定瀾眸中那股恨意更是濃了起來。
刑部尚書何陽自小推崇法家,行刑苛刻,量刑好不留情手軟,以法治國一直是他所堅信的信念,刑部一直是所有官員所忌怕之地,只是何陽此人爲人恃才放曠,屢屢不將朝中文武百官放入眼中,也是對定遠國許多法制頗爲不滿,只是官職在此,他不敢輕易修改法制,於此而言,何陽自是最有可能意圖謀反之人。
“意圖謀反之人是不是何陽?”司徒定瀾厲聲喝道,將手中的劍收回劍鞘之中,又是一副負手背後的姿態,不去看李成年。
“是……是丞相!”李成年因脖頸間的疼痛使得身體逐漸虛弱起來,臉色愈發的蒼白,吃力的回道,“丞相一直有心謀反,我等官職卑微不敢去進言,只得聽從於他,微臣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諾?”司徒定瀾疑惑了聲,他莫不敢去想朝中臣中之重竟如此膽大包天。
定遠國丞相本名吳昊天,本是武將出身,自幼跟隨定遠皇上征戰南北,屢建奇功,此人文采更是卓然,謀略更甚,深得皇上喜愛器重,后皇上登基便封他爲定遠丞相,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朝中文武百官莫敢不從,只是他輔佐皇上三十餘載未曾有過絲毫叛變之心,只是爲何他已行將朽木,會此番意圖謀反?司徒定瀾心中不解。
“丞相剋扣軍餉意欲何爲?”司徒定瀾回身冷眸一瞪,喝聲問道。
李成年手捂着脖頸間的血痕,略顯吃力道:“他說只要剋扣軍餉,使得京郊軍營中軍隊戰力大減便可,他已和外邦達成協議,到時揮兵直攻定遠國都,定遠自可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司徒定瀾冷哼了一聲,臉上的寒意更甚了幾分,看的一旁的沈君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不曾在司徒定瀾的臉上見過這般的表情,這寒涼之意如同書劍將人吞噬一般,使得人不寒而慄。
司徒定瀾面容泛寒,表情凝滯了許久,擡起手揮了揮衣袖,語氣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淡然道:“你回府吧!若是被我得知你給他人通風報信,切莫怪我取你性命!”
李成年一聽放了自己,忙不迭的點着頭,連聲道:“罪臣不敢!罪臣不敢!罪臣回到府中一定安心待罪於府中,不走露絲毫的消息!”說罷,李成年連忙起身走出太子府。
司徒定瀾見李成年走出府中,衝着正堂門口的冷鋒道:“帶好人馬,日落之後便去帶兵抄禮部尚書的家!”
“太子,就不怕他給其他人報去消息?”冷鋒眉頭一皺,眼中滿是不解之色,若是步步緊逼將李成年逼到走投無路,到時於司徒定瀾並非是好事。
司徒定瀾嘴角輕輕一勾,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冷聲道:“不必過多擔心,怕是他已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按照我吩咐去做就好,切要將禮部尚書府中包圍,直到軍餉一事解決前,容不得一個人從府中溜出,壞了大計!”
“遵命!”冷鋒拱手行上一禮,恭敬道,說完,便緩緩退出正堂之中。
沈君清走近司徒定瀾,緩緩開口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報仇!”司徒定瀾咬着牙吐出兩字,滿目恨意,僅是兩字便充斥着濃郁的怒意。
沈君清看着眼前的司徒定瀾,不由得心中升起幾分畏懼,連連向後退了兩步,低聲問道:“怎麼報仇?”
“去刑部尚書府!”司徒定瀾甩下一句話,便走出正堂之外,吩咐鄭品明帶上一隊侍衛隨他到刑部尚書府。
司徒定瀾和沈君清二人匆匆趕到刑部尚書府門前,門口的侍衛見到司徒定瀾帶着一隊侍衛氣勢洶洶的到了門口,連連向府內跑去通報。
何陽聽聞此消息,臉上浮現出一絲淡然的笑意,負手背後朝着門口走去,見司徒定瀾已走入府中,不慌不亂的走上前,拱手作揖道:“不知太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刑部尚書真是好雅興啊!這時居然還能在府中泰然自若,真是佩服佩服!”司徒定瀾手中緊握着佩劍,厲聲道。
何陽一聽此話,自是知道司徒定瀾此番興師動衆前來所爲何事,微微俯身道:“太子,若是有何事要問責請到屋內慢談!”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交代!”司徒定瀾沒再去理會何陽,邁開大步朝着屋內走去,沈君清快步跟在其後,也走進屋去。
何陽跟進屋中,反身關上門,掛上門栓,淡然自若道:“太子,究竟爲何事如此興師動衆來問罪?”
“啪……”
司徒定瀾拍了下桌案,雙眸中泛起騰騰的殺意,面色泛起寒涼道:“二皇子之事你該作何解釋?”
何陽毫不慌亂,副手背後在屋內踱着步,喃喃道:“定遠法制尚有不足,早已該更替,只怪定遠皇帝太過頑固,不肯修改法制,朝代更替已是註定之事,司徒定安之死是我所爲,也不過是爲這法制的進程去除一絆腳石而已!”
“大膽奴才!”司徒定瀾怒斥道,霎時間一道寒芒閃過,劍鋒已從劍鞘中抽出,閃過空氣之中,將要碰觸到何陽脖頸之時,只見何陽快步向後一撤,竟與劍芒擦碰而過,卻毫髮無損。
何陽竟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臉上頗顯得意之色道:“司徒定瀾,你一病怏怏的皇子也敢在我面前動武,就算今日我何陽命喪於此,有你二人在黃泉路上作伴也值得了!”話音剛落,只見何陽從柱子後抽出一杆長槍,槍頭正對司徒定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