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瀾眸底深邃如常,面頰之上帶着些許的冷意,冷哼了聲道:“以你一介莽夫怎能傷我?”
烏蘭將軍從未聽侯定遠提及過司徒定瀾身懷如此高深的武功,就連一旁的侯定遠也不由得呆愣了片刻,此時烏蘭將軍見被擊下馬,一時顏面掃地,惱羞成怒,一下站起身來便要同司徒定瀾決一生死,縱身躍上馬,同司徒定瀾二人對立而戰,手中長劍已砍向他,其勢之猛勁,猶如劈開千山般,目露兇光,面露殺意,口中嘶吼着,“我今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司徒定瀾全然不爲所動,眼看着劍芒愈發的逼近到身前,未有半點慌亂,嘴角輕輕一勾,面露出幾分不屑的笑意,身子一側竟躲過了這一劍,反手握劍,其速恍若奔雷閃電,眨眼之間便已刺穿烏蘭將軍的鎧甲,直穿胸膛之中,烏蘭將軍只覺得胸口一痛,雙目一睜,雙手全無氣力,手中的劍脫手落在地上,司徒定瀾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順勢抽出劍來,烏蘭將軍身子向後一傾,“噗通”一聲摔下馬去,一動不動,儼然成了一具死屍。
烏蘭將士見將軍已死,無不慌神,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士氣剎那間低迷不振,且戰且退,未幾,烏蘭將士力有所不濟,慌忙的逃回陣營之中,司徒定瀾本想揮軍追擊,可掃視四下,定遠軍隊經此一戰也已死傷慘重,若烏蘭軍營有所埋伏,到時定會全軍覆沒,便班師回城。
侯定遠一路騎馬跟在司徒定瀾身後,同一旁的司徒定遠使着眼色,經此一戰,兩人無不覺察出此前一直忽視了司徒定瀾的實力,戰場一見才知絕非泛泛之輩,兩人不由得犯起愁來。
司徒定瀾回到安蘭城中,百姓無不擁戴至極,稱其是定遠的救星,百姓的恩人,這些誇讚聽在司徒定遠的耳中,如同熊熊烈火之上澆上了油一般,使得心中的那股怒意更甚了幾分。司徒定遠心中暗下決心,定要在兩日內取司徒定瀾的性命,想着,他攥起拳頭,眼露惡意。
侯定遠夜晚之時又設下了酒宴慶祝這接連半月之餘的凱旋,司徒定瀾本對這種酒宴無趣,可他怕想了將士們的士氣,也不得已而赴宴,酒宴之上,衆將士無不阿諛奉承着司徒定瀾。
侯定遠端起酒杯敬上一杯,臉上假笑道:“太子猶如神兵天降,此次我定遠能贏得此戰,太子居功甚高,這杯當做是末將敬予太子的!”說罷,他端酒一仰頭,一飲而盡,哈哈大笑着。
司徒定遠怎會看不出侯定遠臉上那般虛假的笑意,不過不願去拆穿罷了,他點了點頭,端酒小酌了口,笑道:“此戰若不是衆將士齊心協力,抵抗外敵,保衛家園,單憑我一己之力迴天乏力!”司徒定瀾站起身,端着酒杯道:“這杯應當是敬衆人的!”他飲盡杯中之酒便坐下。
侯定遠見這司徒定瀾全然不給自己留顏面,頗顯出幾分尷尬,笑着附和道:“謝太子!”
“皇兄,皇弟有事先行出去片刻!”司徒定遠飲酒罷,拱了拱手,恭敬道。
司徒定瀾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司徒定遠走出了正堂之中,而是繞到了廚房之中,廚房內的侍女一見是司徒定遠,忙不迭的彎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八阿哥!”司徒定遠揮了揮手,讓她先行出去,婢女心中疑惑,但畢竟身份卑微,怎敢去問一皇親國戚,微微俯身,連連向後退着步,撤出了廚房,將門合上。
司徒定遠掃視了廚房內一圈,見不再有其他人,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心中暗道着,這次一定要司徒定瀾的性命,想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油紙包裹的白色藥末。這藥是西域傳入的洗髓散,這毒藥屬白色粉末,融入酒水之中無色無味,藥效不會立即發作,兩個時辰後便會全身經脈逆行,司徒定遠常年將此毒隨身所帶,以備不時只需,
下入了酒中,隨手晃了晃,又忙不迭的將油紙收回懷中,他轉身走出廚房,見那婢女一直在門口等着,咳了聲冷聲吩咐道:“不可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裡,可明瞭?”
那婢女不明是何意思,擡起頭見司徒定遠的眸中滿是冷色,又慌不迭的低頭頷首,連連點着頭,聲音發顫道:“是……是,八阿哥,這廚房中自始至終一直是奴婢一人,未見其他人!”
“嗯!”司徒定遠滿意的應了聲,大笑兩聲便朝着正堂之中走回。
司徒定遠入座後,侯定遠衝他一笑,眼中的神色複雜,他招了招手,吩咐着侍女爲司徒定瀾添酒,未幾,方纔廚房中的侍女端着酒緩緩走進來,她下意識的瞥了眼司徒定遠,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手中的托盤也跟着晃了晃,她走近司徒定瀾身旁將那毒酒添入他的酒杯內,添完便起身,步履匆匆的走出正堂,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惹出什麼慌亂般。
司徒定遠見毒酒已在司徒定瀾的酒杯之中,心中一陣大快,端起酒杯敬着酒道:“皇兄,自幼我就很敬佩你的爲人品行,可今日在戰場一見,你原來是深藏不漏,今後我還要多向你看齊,這杯酒當做皇弟我敬你的!”說完,司徒定遠仰起頭,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他雙眼緊盯着司徒定瀾,見其已端起酒杯,心中竊喜着,他將酒杯放下,看着司徒定瀾喉嚨一動一動,杯中之酒漸漸見了底,司徒定遠還不忘恭維道:“皇兄爽快,皇弟我心服口服!”
坐在側坐之上,將一切收入眼中的侯定遠怎會看不出司徒定遠心中的計劃,他見眼前的情況,也不免舒了口氣,看來對付司徒定瀾不用自己出手,看他們兩兄弟自相殘殺足矣,自己只要安心讓烏蘭國大軍揮兵南下,直入京城之中,這定遠的江山社稷自然是在自己的手中。
司徒定瀾將酒杯放下,淡聲回着司徒定遠,“皇弟,你只需放平心思就要,不要再逞兇鬥狠!”
此話一出,司徒定遠臉上一陣青綠,不得已仍是吞聲忍下,點了點頭,他想着任由司徒定瀾說些什麼,反正他已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酒席散去,司徒定瀾只覺得身體之中的內力上下亂竄不止,胸口之處冷熱交替無常,這種感覺同那日在唐英的山洞中竟是那般的相似,他自以爲是經絡封印還未完全恢復,今日在戰場之上內力調動過度才導致出現此般的異樣,他沒太在意,回到臥房之中,剛推開門,只覺得四肢無力,眼前一陣眩暈,竟一下撲倒在地上。
沈君清見司徒定瀾倒在地上,慌不迭的湊上前將他扶起,花容頗顯着急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司徒定瀾吃力的回着,體內的真氣順着經絡亂竄起來,仿若要衝破血脈的束縛一般,迸濺而出,恍若千百根鋼針在刺着皮膚般,疼痛鑽心,司徒定瀾緊咬着牙,試着強忍住疼痛,不讓自己叫嚷出聲來,面容因強烈的痛感已變得有些扭曲。
沈君清見司徒定瀾這般難受,斷定他是中毒的跡象,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爲他把脈,不禁柳眉一皺,面容之上露出幾分慌恐,她知這毒名叫洗髓散,在《毒經》中有所記載,這毒乃是西域奇毒,融入酒水中無色無味,凡中此毒之人都在兩個時辰內毒發身亡,而關於解毒的解藥在《毒經》之中未有記載,沈君清見到此毒藥一時間也束手無策,她只得將司徒定瀾扶到牀榻之上,在腦中過濾着解毒的法子,可這種毒她尚是首次見,無從可查。
此時,司徒定瀾的額頭鼻尖之上的汗不住的向外冒着,未幾便已浸溼了衣襟,他已因疼痛失去了意識,口中喃喃道:“冷……好冷!”司徒定瀾蜷縮起身子,一個勁的打着冷顫,沈君清緊緊的抱住他,安慰着,“不冷了,我在身邊呢!”
沈君清見要是按此狀延續,司徒定瀾命不久矣,越想越是慌神,她爲司徒定瀾蓋上被,掏出自己隨身所帶的毒藥,此時她只得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試試能否保住司徒定瀾的性命。
沈君清隨身所帶之毒藥皆是這天下的奇毒,要是論毒性,單拿出這其中的一種都同洗髓散的毒性不相上下,只是她也從未嘗試過將這幾種勾兌在一起有何效用,可眼前司徒定瀾的生命岌岌可危,她也顧不了太多,只得姑且試上一試。
想罷,她取下幾個茶杯,分將幾種毒藥分別倒入茶杯之中,倒入些許茶水,一時間茶杯中毒藥皆已融入水中,她回頭看了眼躺在牀榻之上瑟瑟發抖的司徒定瀾,又轉頭看了看桌上的毒茶,猶豫了許久,咬了咬牙,才下定決心,端起其中一杯毒茶緩緩走向牀榻,她靜默的站在牀榻邊兒怔了怔,端着毒茶的手不由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