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煥惴惴的心情回到了家,悵然的站在門口,遲疑着怎樣跟順雅開口說清楚安塵的事情,正徘徊着,耳邊響起了大吵的聲音還夾雜着碟子碗筷摔倒地上的聲音,仁煥大吃一驚,趕緊進去,正看到安然垂目坐在椅子上喝湯的順雅和厲目豎眉站在桌前的老夫人。
“這是怎麼了?”仁煥沉聲問道,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心情沉重,公司和家一樣讓他覺得不自在。
老夫人看到仁煥進來,臉色非但沒有轉好反而還帶上一抹譏誚,冷笑着問:“能怎麼樣?還不是你的好媳婦,看見兒子走了沒辦法搶我們的遺產了,原形畢露了!”說着眼光刀子一般射向順雅,可是對方依然在穩穩地喝湯,對於二人的對話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究竟是怎麼了?”仁煥又問了一遍,這次卻是眼睛看着順雅。他早晨的時候看到順雅裝睡躺在身邊,就知道順雅一定會有一些改變了,所以今天一天心裡纔會如此忐忑不安!現在回到家,看到的順雅確實是讓他大吃一驚!
順雅正好斯文的喝掉最後一碗湯,輕輕地放在桌上,擡起頭平靜地看向仁煥,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我今天煮了排骨海帶湯,她老人家說不想喝要換成海蔘湯,我說明天煮給她喝,今天就先把這些喝完!她老人家就大發雷霆了,摔了湯碗,然後你就進來了。”語調淡淡的,甚至沒有波動,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沒有委屈沒有訴苦,就是這麼平淡的。
“你這回算是要造反了是不是!”尹老夫人看着這麼平靜地像換了個人似的順雅,氣得快要爆炸了一般,手指着順雅大喝。
“媽媽,您還要不要喝?喝的換我幫您再盛一碗?”順雅就如同沒有聽到老夫人的訓斥一樣,溫和地詢問。臉上甚至還有着疏離淡淡的笑意。
“你……你……仁煥!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娶進來的媳婦!就是這麼來對待我這老太婆的!”老夫人一句喝罵下去沒有一點回應,在順雅的表情動作上根本沒有找到原來的驚慌失措小心翼翼,就像是一拳打在海綿上一樣,非但沒有感覺解氣,
反而更加惱火!只好把槍口轉向了自己的兒子!
“順雅……”仁煥低低的叫了一聲,但是責怪和要求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爲他確定順雅是有目的的,可是卻不知道她心底的打算。
順雅聽到仁煥的聲音,手裡一頓,可是聽到對方沒有下文,心裡一暖。雖然不滿,但是他還是心疼自己的,還是相信自己的。想到這裡,她擡起眼看向仁煥,眼裡情意綿綿“仁煥,我平時也是這樣的!”
老夫人一聽,火冒三丈,還沒等順雅說完就一拍桌子:“胡說八道!你以前哪裡敢這樣對我!不管是做好了沒有,只要是我說換你就會重新做!哪裡像現在這樣,欺負我這老太太!”說完眼睛還看向了仁煥,彷彿要盯着對方看他是不是偏心自己媳婦的樣子。
順雅放下了手邊的碗,微微一笑看向老夫人,“媽媽,原來您還知道我以前對您有多順從啊!可是即使我以前對您那麼恭順,您好像對我依然很不滿啊,好像還是總說我對您不好啊!我還以爲,您是喜歡我現在對您的態度呢!”順雅的聲音柔柔的,還帶着一絲委屈和撒嬌,不過這話卻一下子把老夫人噎在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啊,自己這麼說出去不就是頂算承認了這個女人以前對自己的態度很好了麼!真是!老夫人的眼神彷彿要把順雅身上穿出一個洞似的,狠狠得咬牙,只好轉頭看向仁煥,希望他能說出兩句話替自己找回公道。不過不看還好,一看過去正好看見自己兒子那撒在順雅身上的萬種柔情和千種欣賞,直把氣得不行的老夫人又氣了一下!狠狠一拍桌子,扭身回房間了。
餐廳裡只剩下兩個人了,順雅臉上的從容一下子立時不見了,眼光閃爍着始終不敢和仁煥對視!房間裡一下子寂然得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順雅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拿起剛剛喝完的湯碗要去廚房,特意繞過桌子的另一端避開仁煥。
“別擔心,我相信你!”只這一句,順雅的眼淚簌簌而落!
那穩重的聲音像往昔一樣,沒有責怪沒有懷疑,就是這樣篤定的安慰和支持着自己
!順雅轉過頭看向仁煥,滿眼的哀傷和抱歉,拿着湯碗的手顫顫的抖着,泄露了她內心的激動!仁煥走過去,抱住她,溫柔的拍着她的背!其實心裡是有不解的是有困惑的,對於老夫人今天的氣憤自己也是心疼的!但是順雅不是不懂事的人,能有今天的舉動一定是有她的理由,所以仁煥選擇了相信和支持!同時也張口說出了今天在公司的決定:“我今天去公司,看到安塵了!而且……”話到這裡,仁煥嗓子乾澀得發緊,苦苦的,“而且……”
“而且,你同意他離開公司了!”順雅柔聲地說着,低低的聲音含着眼淚一樣溼溼鹹鹹地劃過仁煥的心!仁煥大驚,扶着順雅的肩膀就想讓她從自己的懷裡起身看她的表情,可是順雅卻掙扎着沒有擡頭,一直埋在他的肩膀裡,仁煥手一頓,然後更重地抱緊了她!她不想讓眼淚傷了自己的心!
仁煥心頭像利刃一刀刀劃過一樣疼,自己並不是怕安塵在公司對翔天造成威脅,也不是怕他對自己和翔天進行報復,只是想給他一份他一直苦苦追求的自由!可是這些話在順雅接出了他的決定後就變得如此尷尬,根本沒辦法說出來解釋!這份無奈的彆扭糾結在心頭,讓仁煥難受得要命!
“別擔心,我信你,就如同你信我!!”帶着哭腔的低語從肩頭柔柔的傳到耳朵裡,順雅呼出的熱氣從肩頭滲入心底,融化了仁煥堅持了半生的堅強,這一刻,淚水溼了眼眶!
西餐廳裡,沁柔和安塵在輕音樂裡對坐着吃晚餐。沁柔看着對面臉上一直掛着微笑的安塵總是不自覺地發呆!如果可以,她真想拿棍子把對方的頭敲開看看是不是真正的安塵!究竟是什麼讓他和昨天的低靡有那麼大的差別!
“別發呆了!再發呆牛扒都吃到鼻子裡了!”安塵擡眼正好看見沁柔冷冷得把牛扒舉到了鼻子旁邊,不由得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拿着紙巾擦過去。
沁柔木然的坐在那讓安塵半探過身來擦着鼻子,那袖口的古龍水的味道緩緩地幽幽的傳過來,淡淡的香氣就像是對方一貫的溫雅,沁柔不自覺地沉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