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過去看看吧”柳欣儀到底善解人意,想着劉珮是劉璃的妹妹,且平素很少進宮,若是被徐綰婉和邵杜若戲弄算計,丟盡顏面,今後又得多個笑柄。
柳欣儀見劉璃氣色不佳,略微躊躇了一下,覺得她應該不反感自己,遂輕輕挽住她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悄聲道:“那個邵杜若可是不簡單,她素來喜歡扮作柔弱無辜的模樣,怎會突然和人起爭執?想必是醞釀好的,令妹只怕要吃虧。”
{如此看來,儘管邵杜若表面上溫柔楚楚、淑麗綽約,但相處久了,人品還是免不了(暴)露。柳欣儀一直看在眼裡,但從未揭穿,是因爲自身不陷情局吧。可現下卻對劉璃說破,是一種示好嗎?因爲慕容楓對劉璃另眼相待,所以她也想同劉璃交交心?殊不知,魍魎毒計即將上演,心儀之人狠赴黃泉……}
“欣儀小姐,能不能煩你幫、”劉璃話未及半,就被跑過來的劉珩給拽了一下,彭氏的目光也從遠處望來,狠厲似刀,連身旁的柳欣儀都被殃及,十分詫異和同情。
“姐姐你還愣在這做什麼,等着看熱鬧嗎,珮兒被人欺負,你臉上也無光不是嗎!母親急得跟什麼似的,你還在這慢悠悠的,快過去呀!”劉珩催促劉璃。畢竟是孩童玩耍,彭氏在另一處的亭臺和幾位侯夫人聊天,而且還要面對賢福長公主逼人的目光,不敢前來干涉。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她根本干涉不了,只會更丟顏面。
“劉公子這話說得可不對。”柳欣儀忍不住打抱不平,但也不好摻和別人家的家事,只挽着劉璃,往喧鬧處走去。那羣鬧事之人,自然也在等着她們。
“你們在玩什麼呀?這麼熱鬧。”柳欣儀問道。
徐綰婉見柳欣儀挽着劉璃,不由皺了皺鼻子,猜疑中也起了幾分戒心,她這是唱得哪齣戲?徐綰婉雖然嬌貴蠻橫,但也有兩分才智,早看出柳欣儀在爭奪慕容栩之事上無心應戰,遂將邵杜若視爲第一勁敵,沒想今天的風雲竟起了些變化,柳欣儀平白無故跑到劉璃和慕容楓那裡湊什麼熱鬧,去提醒劉璃注意儀禮、別傳出是非?可問題是,一個勢力在她之下的太子妃,她去示的哪門子好啊!
徐綰婉尚且如此思量(因有徐皇后寵着,又有名師(經驗老道的女官)點撥,在一衆候選的小美人中,她算是最不用靠心機的),邵杜若自然更爲警惕,一雙美目早悄悄銜住劉璃和柳欣儀,窺探兩人之間究竟是何交情,但面上當然是端柔楚楚的可憐韻致,一雙纖纖柔荑抓着如意玲瓏花球,神色犯難而委屈。
“是我先搶到的,你怎麼可以耍賴呢!”劉珮怨怨地撅着朱脣,粉雕玉琢的小臉氣鼓鼓的,也很引人疼惜。
畢竟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邵杜若對此已經知情,和母親賢福長公主一樣深以爲恨;劉珮和劉珩則並不知曉,但因爲兩人都很喜歡邵舅父,想到他家中的兩個嫡親女兒,心裡難免吃醋,何況邵杜若還是慕容栩的青梅竹馬,將來在後宮中定有一席之地,劉珮對此嫉恨交加),容貌和性格都有不少相似之處,如果劉珮的城府再深些,將來的姐妹宮斗大有看頭。
“劉家小姐怎能這麼說……”邵杜若聲音嚅囁,幾乎要冤屈地抽噎起來,但還是勉強忍住了,擡起瀅瀅美目,展開攻勢:“若是平素,我直接讓給劉家小姐又何妨呢,只是今日、因爲舍妹抱恙養病,我想將這如意玲瓏花球帶回家,祝她早日康復。”
寥寥數語,已將自己的白蓮花形象完美樹立,溫柔友愛的姐姐、可憐委屈的小美人。顧憶已無力吐槽,劉璃也忍不住蹙起黛眉,但不是因爲這波白蓮花的操作(畢竟已經習慣),就像方纔柳欣儀分析的那樣,邵杜若溫柔美人的名聲早已遠揚,沒必要再玩這種小把戲,定是有更深的計劃纔對。
然而,劉珩這位豬隊友竟有着千里馬一般的速度,見妹妹委屈、對手虛僞,即刻衝口而出:“什麼啊,邵連翹纔不是生病呢,她分明是不願進宮赴宴,躲在家裡偷偷習武,之前還問我姐姐要過武籍、”
“小珩!”劉璃急忙打斷劉珩,心亂如蔓,他是怎麼知道的!邵連翹是悄悄找過自己,同自己聊天談心,說到了習武之事,自己覺得她很有天分,按她所擅長的長劍和短刀,贈了幾本武籍。可這些事自己沒對任何人說過,包括慕容栩,因爲邵連翹同她交心,說自己苦練武功的目的,就是爲了從那比囚籠還窒息的家中逃離。
璃姐姐,我不喜歡他們,也不喜歡自己。如果我能夠逃出去的話,或許可以開始另一段人生,不用多溫暖開心,只要……安靜和乾淨。
邵府的事,劉珩還能怎麼知道,定是邵旭說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邵連翹心底的秘密,已被她父母和姐姐所知曉?那她現下還能繼續練武嗎,還是說,已經被關了禁閉?
“你、你說什麼?”邵杜若顯然沒想到劉珩這麼直白,她雖然討厭邵連翹,可終歸是自己的妹妹,若是扯出什麼閒言,對自己的顏面和以後的前途有損,因此即刻機敏地編出謊話:“連翹她不是偷偷習武,她是、是因爲身體孱弱,太醫說練些簡單的武式可以強身健體。太子妃姐弟怎可這樣冤枉連翹,她哪會不願進宮,分明十分想來拜見皇上皇后,和大家一起玩耍。”
{好吧,一箭雙鵰,不對,是三雕。劉璃、劉珩、劉珮,一個也逃不掉。}
慕容栩雖有些詫異劉璃和邵連翹的私交,但更擔心邵杜若的言辭,會讓玩鬧之事上升到另一高度,遂連忙說道:“杜若,既是如此,你就將這玲瓏花球帶回去送給連翹,也替我問個好,希望她早些康復,進宮來玩。”
“哎呀,表哥偏心杜若姐姐哦,其實方纔、我看着好像是劉珮妹妹手更快一點呢。”徐綰婉看熱鬧不嫌事大,哪能讓慕容栩三言兩語就將風波平息,她用嬌俏調皮的語氣繼續挑唆。劉璃對她來說是不足爲懼的,她更樂意看邵杜若的笑話,當然不肯輕易錯過,殊不知,此舉正中邵杜若下懷。
“就是呀,連翹表妹之前在宮宴上,從未搶過花球,根本沒這興致,我看是杜若姐姐自己想要吧,那就憑自己的本事搶呀。當着大家的面,你們再賽一次嘛!”旁邊的小郡主也跟着起鬨。
“好了,你們別讓栩表哥爲難了。”邵杜若歉疚地看着慕容栩。
“那我們就再賽一次,怎麼樣?”劉珮纔不服輸,何況方纔分明就是自己贏。
“嗯,劉家小姐說的是。”邵杜若點頭答應。劉璃看見她眼中閃過一星冷色,果是有備而來,可是……她要藉着這場遊戲做什麼呢?兩人拉扯花球上的綢緞,最多也就是摔一跤,旁邊有宮娥侍立,並不會出什麼大事,莫非是、想着讓劉珮丟臉,以後羞於進宮嗎?
“好吧,我來裁決便是。”慕容栩說着,伸手拂了拂劉璃的衣袖:“劉璃姐姐,你站到那邊去吧,不能有包庇之嫌。”
慕容栩說話間,暗暗朝劉璃使眼色,一是避免彭氏和劉珩等會怪她不幫忙;二是擔心兩人爭搶起來會碰到她。其他人只道慕容栩偏心邵杜若,故意支開劉璃,保持“公正”。唯有身處暗戀中的柳欣儀,看出了慕容栩眼中深藏的溫柔呵護,驚訝而羨慕。
“那我來喊咯,開始!”徐綰婉喊道,衆人也退着圍了個大圈,拍着手看熱鬧。
一片喧鬧聲中,兩人皆摔倒在地(這種遊戲,只要一方鬆手,對方便會因爲慣性栽倒,但只要“兇手”假裝一起摔倒,圍觀人羣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方纔吵嚷聲太大,已引起遠處皇后、王妃、長公主、侯夫人們的注意,宮娥們怕被怪罪,趕忙跑上前查看兩人的傷勢。
起初,兩人因覺得丟臉,都未喊出聲來,但宮娥上前之後,劉珮卻尖聲叫了起來:“啊!我的臉、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