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聽了萬軍威的話先是大驚,繼而勃然大怒,暴喝一聲:“放肆!我乃酆都陰司五殿閻羅座下……”
啪!一記響亮耳光扇得鬼差將下半句話直接吞了進去,連手上的藍皮大書和藍窪窪的鋼筆都被打落。萬軍威比他還要盛氣凌人,鬼氣森然道:“不過一個小小的押解鬼差,還把閻羅王給擡出來,我懶得聽你名號,老子名號聽清楚,老子就是通身地獄的金童子!”
鬼差身後的同伴本來已經將鬼頭大刀拔了出來,一聽萬軍威報號,紛紛將刀交遞左手,垂首而立,一聲都不敢吭。
那個被萬軍威扇得鬼火直冒的鬼差更是驚得鬼影搖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驚懼不安的問道:“你、你、你說自己是金身童子你就是金身童子?有什麼證據?”
萬軍威冷哼一聲:“那你看好了!”
說罷,萬軍威的頭頂忽然金光一閃,一個金色的嬰孩從他的頭頂爬了出來。嬰孩一半身子露在外面,面色驚怖。另一半身子紮在萬軍威的腦袋裡面,兩隻手結了個手印,好像是一朵花,非常漂亮。
蟒清如在我身後驚呼一聲:“萬教主已經修成曼珠沙華手印了!”
曼珠沙華?那不是彼岸花嗎?難怪這手印這麼漂亮,原來真跟花有關係啊!
鬼差見狀,紛紛拜伏在地,就連懵然未知的呂曉琪都轉過身來,怔怔的看着金色嬰孩手上的曼珠沙華手印,眼睛裡面泛出異樣的神采。
被萬軍威教訓過的鬼差抖似篩糠,我覺得如果他是個大活人的話,此時此刻八成會被嚇尿了。
萬軍威冷哼一聲,頭上金光一收,金色的嬰孩又隱了回去。鬼差帶着哭腔的連連告饒:“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求大人大人大量,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萬軍威冷然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滾吧!”
鬼差聽了渾身一震,猶豫了半天,趴在地上就是不敢動彈。
魏煜巍皺着眉頭喝道:“沒聽見萬教主的話嗎?都愣着幹嘛呢?”
鬼差擡起頭,苦着臉跟魏煜巍說:“大人,我們今天是押解亡魂回魂來的,要是我們回去,亡魂沒帶回去……上頭責罰下來,我們受不起啊!”
魏煜巍轉頭看向萬軍威,道:“教主,您看?”
萬軍威想了一下,說:“我犯不着難爲你們,這樣,你們拿我名帖回去。如果真有人問下來,就告訴他這個亡魂被我扣下,問清楚事情就回送還地府。”
“這……”鬼差們互相看了一眼,爲難道:“就怕上頭不信,以爲我們誑言。”
萬軍威“哼”了一聲:“那就讓他來找我!”
說完,萬軍威一抖手,飛出一張金色名帖,鬼差趕忙雙手接過,看了一眼,又磕了個頭,這才起身要走。卻又被仝奇略給叫住:“等一下!”
鬼差回頭看去,發現了沒有身形的仝奇略,瞪大了眼睛仔細瞧了瞧,驚問道:“煞仙?”
“算你有點兒見識!”仝奇略語氣平淡的說道:“把這丫頭的魂籍留下!”
鬼差趕忙回身,雙手遞上藍皮大書,又把那支藍窪窪的鋼筆送了過來,說道:“這是魂籍和陰批,大人收好。”
仝奇略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行了,你走吧!”
鬼差們轉身消失不見,門口的綠光好像也被收了回去。屋子裡面除了我們一行,就剩下了呂曉琪,此時她的表情很古怪,好像有些難過,又有些驚喜,兩種相悖的表情出現在同一張臉上,讓人覺得彆扭又諧調。
萬軍威衝蛇小花努了努嘴,我還以爲他在調戲蛇小花,要跟她嘴兒一個,剛要在腹誹,卻看到蛇小花一張嘴,吐出來一顆綠油油的珠子,走到呂曉琪身邊,輕輕用食指擡起她的下巴,呂曉琪的嘴自然而然的就張開了。
蛇小花把綠色的珠子扔進呂曉琪的嘴裡,就見呂曉琪微微皺了皺眉頭,緊接着瞪大了眼睛,巡視了一圈兒,驚呼一聲:“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裡?”
蟒清如在我身後推了我一把,我走上前,問呂曉琪:“你認識我嗎?”
呂曉琪看了我一眼,不出所料,她準確的叫出了我的名字:“万俟水?你怎麼在我家?”
雖然不知道蛇小花給呂曉琪吃的綠珠子是什麼東西,但是看她現在的表現我也知道,她這是恢復神智了。
於是我問她:“你怎麼會認識我呢?”
“我見過你啊!”呂曉琪皺着眉頭看着我們,反問我:“你在我家幹嘛?我爸爸媽媽呢?這些人都是誰?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我、我……我怎麼好像記不起來了呢?”
“呂曉琪,你已經死了!”蛇小花在我身邊跟呂曉琪說:“今天是你頭七回魂的日子,本來你是沒有機會清醒的,只是回來看看了卻心中的遺願,然後就去枉死城報道了。”
“什麼?我死了?”呂曉琪一下子愣住了,想了一會兒,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伸手去摸茶几,沒想到還是摸了個空,呂曉琪頓時急了,在屋子裡面一頓亂撲,結果所有的東西相對於她都像不存在的幻象一樣,沒有一件兒她能碰到了,她這才徹底意識到,蛇小花並沒有騙她。
呂曉琪先是用手捂住嘴,嗚嗚嗚哭了幾聲,發現鬼魂哭得再悲慟都沒有眼淚,然後又擡頭看了看我,悲慼的問我:“万俟水,你也死了嗎?你怎麼死的?”
我一腦門兒黑線的跟呂曉琪說:“我沒死,我這是靈魂出竅!”
“嗚嗚嗚嗚……嗚?”呂曉琪停住悲聲,語氣當中有些驚訝的問我:“什麼意思?”
我跟呂曉琪說:“你應該知道有一種職業叫大神兒吧?我還沒入行,屬於實習階段。今天來這兒候着你,也是想幫你,這些都是我堂營的仙家。”
呂曉琪愣了愣,問我:“那你能把我復活嗎?”
這丫頭還真敢想,她都死了七天了,骨灰都煉出來了,居然還惦記復活!
我無能爲力的搖了搖頭:“我哪有那本事啊!”
“那你來我家幹嘛的?”呂曉琪問道:“不是說幫我的嗎?”
“是啊!”蛇小花接過話茬說道:“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不想報仇啊?”
“對!報仇!”呂曉琪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可是……”
呂曉琪聲音一下子弱下去,幾不可聞的問了一句:“……可是我是怎麼死的來着?”
我回頭拿眼睛瞄了瞄魏煜巍,跟他對口型,問道:“這怎麼回事兒?她是不是智商有問題?怎麼嘮半天我倆都搭不到一根弦兒上呢?”
魏煜巍衝我苦笑了一下:“新死的鬼都這樣!”
好吧,姑且信他一次!
蛇小花很耐心的在一旁提示她,讓呂曉琪自己回憶死前最後發生的事情。
漸漸的呂曉琪想起來了……
“我……我聽見一個人在叫我。”呂曉琪一邊回憶,一邊自言自語道:“那個人叫我放學後留下,我就留下了。然後那個聲音跟我說,活着多累,死了就會快樂……還告訴我,讓我圍上圍巾,說這樣漂亮,我也覺得自己圍圍巾好看,就圍上了……然後圍巾變得很緊,我腳下踩空了,我掉到了一個特別黑的地方,周圍伸手不見五指,我看不見光……”
說到這裡,呂曉琪忽然停了下來。
“後來呢?”我追問道。
“後來就看到你們了。”呂曉琪有些發懵的說:“這之間的事兒我就記不清了。”
難怪她跟個小傻子似的呢,原來在她的記憶中還停留在被那個厲鬼盧雪欺騙的狀態之中呢。
所以一聽是這種情況,蛇小花趕忙以第三人稱敘述了一遍呂曉琪的死亡過程。
很多事情蛇小花是不知道細節的,但是這不耽誤她發揮想象力,整個過程講述得就跟她親自策劃的一樣,呂曉琪聽得入迷,到了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的是我怎麼死的嗎?”
蛇小花聽了這話差點兒把自己舌頭咬下來,敢情呂曉琪這麼半天一直以爲蛇小花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呢!
這也怪蛇小花敘述之前沒說明人物關係,這纔給呂曉琪整懵圈了。
當呂曉琪弄清楚這是自己的事情之後,先是問了蛇小花一個特別直接的問題:“我是不是讓鬼害死的?”
蛇小花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呂曉琪咬牙切齒道:“那我現在也是鬼了,我倆誰更厲害?”
蛇小花回答的也很直接:“你現在還不算真正的鬼魂,現在你身上還帶着一絲陽氣,什麼時候經過陰司審判,去了枉死城,那纔是真正的鬼魂。現在你只能算是受精卵,而人家是成年人,這怎麼比?”
“……”呂曉琪對於蛇小花這個比喻顯得很無語。
狼天行跟呂曉琪說:“丫頭,你想報仇不難!害死你的厲鬼如果說是成年人,那我們這幫就算是特種兵,所以說,遇到我們她一樣完蛋。現在我們就想知道,當初你是怎麼惹上那個厲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