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忙得忘了禮數,直踏進門,死命的敲門,“有人在嗎?有人在嗎?我家媳婦遭花蜘蛛咬中,現在中毒昏迷,可否請你們出手相醫?”見無人回答,不死心的滾滾又狠狠的敲了幾下。
彷彿過了一甲子,門內纔有動靜。其實僅僅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
“急急急,急什麼,催死人嘍!不就是被咬了嘛,十二個時辰內不會死人的。吵吵什麼吶,擾人清夢的人才最該死。”門內傳出一女子的吵囔,聲音微啞,性感異常。被人破壞情事,誰人遇見都不會有好情緒。
不過,滾滾何許人也,臉皮厚得跟牆皮可稱兄弟。臉不紅心不跳的求道,“嫂嫂行行好,打擾你們的好事是我的事,可我家媳婦體弱,又被花蜘蛛咬了,我怕她撐不了許久。你看這方圓幾百裡,只有你這一戶人家,就幫幫忙,救救我家媳婦吧!”
“花蜘蛛?”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男子隨意束了腰帶衝到滾滾面前,爲韓離把脈。
半晌過後,女人收拾整齊纔出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令她容光煥發,本身女人就很美,此刻更爲她的美添了一種獨特的風味。
滾滾僅掃了她一眼,便把目光關切的放到桌邊的韓離身上,專情程度可見一斑。
女人似乎並未因他的目光轉移而失望,反而笑的很愉快。她喜歡專情的人。
在一旁觀看病情的朴樹仁面色不善,滿眼驚詫與擔心,他衝女人說道,“小穎,你來看看。”
被稱爲小穎的女人不敢遲疑,走上前去觀看一般,也是一陣驚愕。她想說些什麼,朴樹仁卻揮揮手阻止了她。
“兄弟,麻煩你把你家娘子放到屋內,我跟小穎會爲她醫治,你請在外面耐心等待。”朴樹仁眉成川型,語氣嚴肅,不容商量。
不知他們夫妻倆打什麼啞謎,滾滾卻還是相信他們,默然的點頭將韓離抱到屋內,出了門找塊空地坐下,安靜等待。
桑樹由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聲響,春蟬長鳴,此起彼伏。
屋內。刀光劍影,割血破肉。
削薄的刀片劃破紅泡四周,幾滴黑血流出,紅泡被割開挖走。一道黑絲纏糾於血管外壁,毒霧迷漫。
朴樹仁將新的刀片遞給小穎,又緊接着遞了幾根消了毒的銀針。針入黑線外側,將黑線破開,一絲絲毒霧纏上銀針,將針身變黑。
一次次的反覆動作,執行了近一個時辰,毒霧清理乾淨,黑血流淨。
朴樹仁將傷口縫好,小穎爲他擦去額頭與鼻尖的汗珠。
坐在桌子旁,喝一口順氣茶,小穎輕嘆,“沒想到她竟然回來了。這次,至陰之血助她,她應當成精了。”
朴樹仁喝完水,壓抑的吼道,“別管了,那些事都已與我們無關。專心養蠶過日子就好。”
小穎還想說些什麼,朴樹仁卻又是一揮手阻住了她的話。
罷了罷了,當家的都不想管,那就順其自然吧!
翌日。
天朦朦亮,薄霧縈繞着林間小屋,恍若人間仙境。
滾滾凍的冷不丁打了個噴嚏,緩緩醒來,緊了緊灰袍。
“醒啦!”朴樹仁坐在院中小椅上,淡然的品着濃茶。
正忙碌的小穎見他醒來,便微笑着遞杯水給他,在他詢問不安的目光中善解人意的說道,“你家娘子沒事了,毒已清,恢復的很好。你進去看看她吧!中午飯後,帶着她快快離開這裡。”
知他們打擾良久,滾滾頗爲不好意思,衝兩人拱手道,“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滾滾,以後若有需要,滾滾定當拼死赴命。打擾兩位良久,此刻我們便走。”
“滾滾兄弟,不必如此着急。這頓飯,還是要吃的。你不吃,你家娘子也要吃的。”一直在旁的朴樹仁輕聲勸道。
想了想,滾滾順從的點點頭,進了屋。畢竟,韓離已經餓了快一天了。
屋內的韓離已醒,見滾滾進來,羞澀的轉頭不敢望他,輕聲道,“多謝大哥。”
“跟我還客氣什麼。”滾滾走到桌邊坐下,喝口水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與緊張。
兩人同時靜默,又同時張嘴想說話,相讓之下,韓離先開了口。
“滾滾大哥,我中毒之後突然就有一個念頭。說來也可笑,可我怕不說,日後會後悔。”韓離深情的望向滾滾,“若大哥不嫌棄,韓離願一直追隨於大哥身邊,一生不離不棄。”
一口茶喝到嘴裡全給噴了出來,嗆得滾滾半天回不了神。神吶,韓離這是在對他表白嗎?
彷彿被他的動作所傷,韓離的眼神有些灰暗,“大哥是否嫌棄韓離已非完璧?”還未等滾滾回話,她便自顧自的搶話道,“不管大哥是否嫌棄,韓離的心意就是如此。”
滾滾沒有回話,只是徑直走到她身邊,抱住她,“我怎麼會嫌棄你。從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娶你當老婆。只是沒想到你會比我先說出口,我太激動了纔會那樣。小離,大哥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大哥什麼也沒有,僅有一顆真誠的心。”
“那就夠了。”韓離苦極而泣,反手抱住滾滾。
兩人走出房間時,飯菜已上桌,很平常的家常便飯。
四人吃完飯後,韓離一直衝夫妻倆表示感謝,甚至將身上唯一一塊值錢的玉佩贈予小穎,但小穎堅決不收。
“我們這農家,不需要這種珍惜的玩意,妹子還是自己留着吧!你們走吧,霧到中午會更濃,比較容易迷路。現在走,出了山林剛剛好。”小穎囑咐着,送他們離開。
小穎夫妻倆見兩人離去,臉上的笑容卻凝固。她的迴歸,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滾滾帶着韓離走出山林,再沿着小路一直朝東走,一路上兩人都安靜無比,臉色潮紅。
天近黑時,兩人總算到了食小城。
找間客棧住下,滾滾安頓好韓離後,便出去四處尋找任務。他身上的銀兩不足以支撐兩個人的生活,他必須先找到活幹。
遇見尚淺鋅時,滾滾正在爲糧倉搬貨,將大米重重的甩到獨輪車上,一轉身便看到了一個天真的小姑娘正對着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滾滾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尚淺鋅衝上前去重重的撲到滾滾不算壯碩的身板上,天真無邪的臉上滿是幸福。
此刻,陽光直射,滾滾微微眯起眼睛,他想起了第一次與尚淺鋅的相遇。
那並不是一次美好的邂逅。
暗夜,大火,刺鼻的濃煙充溢了整個洞穴。
滾滾被嗆得難受,正想改變方向挖洞,卻聽到了一聲弱不可聞的求救聲。
“救命……”一個未發育完好的女童的稚嫩聲音。
滾滾不忍心將一條幼小的生命活活葬於大火之中,於是他冒險挖開地洞,衝入火中將奄奄一息的女童救了出來。
女童就是面前的尚淺鋅,她已長大成人,脫去了稚嫩,變得美味可口。
“滾滾大哥,我已經及笄了。”尚淺鋅嘟着小嘴,一派天真,“師傅說,及笄就可以成親了。滾滾大哥,我一聽到就好高興,跑了好多地方去找你。今天,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拉開兩人的距離,滾滾無奈的點着她的小腦袋,寵溺的說,“小丫頭,滾滾大哥不是說過嗎?我當你是妹妹,你要成親找哥哥當長輩,哥哥一定很開心。”
“可是,我要當滾滾大哥的妻子,爲滾滾大哥生孩子。”尚淺鋅覺得很委屈,她已經等了五年了,爲什麼滾滾大哥還是拒絕她,“阿爸說,要是別人救了我,作爲報答就要以身相許。”
“淺鋅,你還小,世間男子千千萬,並不是只有滾滾大哥一個人。”滾滾好言相勸,“再說,你已經有嫂嫂了。”
“什麼?”尚淺鋅簡直就要哭出來,“我來晚了嗎?滾滾大哥,你怎麼可以娶別人?你應該再等等我的。”說着,眼淚就掉下來,無比委屈。
“好了小丫頭,別哭了。哥哥的活快乾完了,晚一點哥哥帶你去見嫂嫂好不?嫂嫂很漂亮,也很溫柔,淺鋅一定會很喜歡的。”滾滾哄着她,就像哄着一個小孩子,惹得尚淺鋅甩開他就跑了。
孩子氣!滾滾搖搖頭,溺寵的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又繼續自己的工作。他並不擔心尚淺鋅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她一直都很懂事乖巧,唯獨對娶他之事死命的固執。
來到食小城已經兩個月,買了所座處將韓離安置進去,韓離做些針線活來貼補家用,而滾滾心中微有煩悶。儘管韓離從未抱怨過什麼,可這不是他想讓她過的日子。
夜深時,他偶爾會爬上房頂喝悶酒。面對滿天星辰,他的腦子亂成一團。
“滾滾大哥。”一聲輕脆的童音打破了夜的沉默,尚淺鋅的身影利落的坐在滾滾身邊,拎起酒罈豪放的喝了幾大口。
從她手中奪過酒罈,責備道,“小小年齡,一女孩子家家,學什麼不好,非學喝酒。”
“切,誰規定女人就不能喝酒了。”尚淺鋅打了個酒嗝,臉紅透透的,“滾滾大哥,你不開心嗎?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