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醫醉妃 057 意外入宮
神都金紅色的秋,猶如飽蘸硃砂的筆,濃墨重彩的繪出一副綺麗的畫卷。街道旁鱗次櫛比的柿子樹,朝着天空延伸而出的枝椏上點綴着小燈籠似的柿子。鳥雀綻開羽翼,伴隨着蝶舞般的落葉,飛翔鳴唱。
織錦樓就屹立在人潮洶涌的鬧市之中,有許多衣着鮮亮的貴婦,在婢僕前呼後擁中走下馬車。
比起韶音和木芙兩人寒酸的行頭,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氣派的織錦樓!”
木芙握緊了韶音的手,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樸素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進去。
“店門開着就是爲了迎客,旁人能進得,我們自然也可以,走吧!”
韶音帶着木芙落落大方的走進織錦樓,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這裡,前面兩次都是匆匆來一下,然後就離開,沒有好好看一看。
躲在她懷裡的小萌萌,也探出了可愛的小腦袋,好奇的張望起來。
錦衣綾羅,玲瓏首飾,皆是精品。織錦樓內沒有劣質品,織錦樓本身就是一個金字招牌。
“好漂亮的藍雪纏枝錦緞!”
木芙見到一匹藍色素雅的錦緞,忍不住開口稱讚道。這裡燦霞金彩的緞子,許多都是皇宮中御用的,她還見到了進貢入宮的凰錦。
“這匹錦緞的花色很適合孃親!”
韶音見到木芙一眼就能分辨出這些名貴的綢緞,這種眼力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我哪裡用得着這麼好的緞子!”
木芙搖了搖頭,倒是爲韶音挑起了衣裳。女兒日後嫁進武尊王府,如果穿得太寒酸,定會被人笑話。她自己無所謂,卻不能不爲女兒好好打算。
“這匹流光璀月綃紗,如果做成衣裳,配上桃紅的繁花虹雲錦,一定很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錦緞,朝着韶音身上做了比對。她的年紀穿上這樣桃紅色的衣裳,顯得嬌嫩可愛,非常搭配。
“這位夫人懂得真多!這匹流光璀月綃紗可是雲夢皇朝皇室中才能見到的東西,非常罕見,我在織錦樓這麼多年,也就這位夫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織錦樓侍女薄荷,聽到木芙的話,驚訝的說道。
“我只是隨口一說,哪裡懂什麼。”
木芙自知說漏了話,連忙搪塞了過去。以她如今的身份,韶府中不受寵的一個卑微妾侍,不應該知道皇室的事情,否則必定引人懷疑。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
韶音的眼中有了一絲瞭然之色,想必孃親與雲夢皇朝的皇室有密切的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她就不得而知了。
“這綃紗和錦緞美則美矣,就是太過奢華了。這裡有沒有藍雪纏枝錦緞做好的成衣?”
她淡淡的嗓音,透着幾分寧靜,無悲無喜。
“有的。”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點了點頭,正要引她們去另一旁的成衣展示廳看。
這時,一道冷笑的聲音,突兀的響徹而起。
“兩個窮酸鬼,買不起綃紗就不要在這裡垂涎欲滴,免得擋了本小姐的路,還叫本小姐沾染了一身窮酸氣。”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定南候府小姐夜青蕖,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搖三擺地走了過來。
“就是啊!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醜女韶音吧!聽說你要成爲武尊王的側妃了,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站在夜青蕖身邊的女子,年紀也有二十七八的樣子,正是秦家小姐秦竹桃。她是夜青蕖的跟班,對夜青蕖言聽計從。原本秦家也是個大世家,只是因爲秦家得罪了蝶後,最終落得下場悽慘,如今只能依附夜家求得一席之地。
木芙聽到這兩個打扮妖嬈的小姐,就是針對韶音來的,眼底不禁浮起了怒色。只是她一直不與人爭,秉持着忍一時風平浪靜的行事原則,所有強忍着怒火,不想讓女兒平白樹敵,日後不好過。
原本對韶音和木芙兩母女完全不屑一顧,連目光都懶得落下一個的衆人,聽到那個看上去穿着樸素至極的窮姑娘,居然是如今在整個神都之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韶府九小姐韶音。
小小庶女,竟然可以獲得聖旨賜婚,這種事情,羨慕瞎了無數人的眼睛。
至於夜青蕖和秦竹桃衆人都知道,這兩人是有名的張揚跋扈仗勢欺人,如今看來這韶家九小姐要吃虧了。
“你們長得像坨屎也就算了,爲什麼非要做一坨屎?說出來的話,真是臭不可聞。”
韶音打量了她們二人一眼,紅脣動了動,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噴笑。
“你這個賤人,竟敢如此辱罵本小姐!”
夜青蕖聞言,整張臉立刻就化作了豬肝色,長長的指甲套,也嵌入了手心之內。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找罵,比起下賤,你當了第二,誰敢當第一?人至賤則無敵,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韶音婷婷玉立的站在大片的錦緞面前,明明是那麼纖弱的一個小姑娘,卻有着一股威懾衆人的氣勢。
此刻的韶音,真想變成憤怒的小鳥,一頭撞向這兩頭蠢豬。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就算你能言善道那又如何?這織錦樓中的東西,不是你這種低賤的人買得起的!這匹綃紗本小姐要了,給本小姐送到夜府去。”
夜青蕖說不過韶音,只能用錢來壓她。在她看來,韶音不過是小小的庶女,根本就沒有幾個錢,否則也不會打扮得那麼寒霜了。
“好的,青蕖小姐,這匹綃紗的限量奇珍,需要一萬枚紫石幣。”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面帶微笑的說道,彷彿沒有看到夜青蕖抽搐的嘴角一般。
“本小姐今日沒有帶那麼多錢出來。”
夜青蕖哪裡知道這一匹綃紗居然這麼貴,尷尬的說道,臉上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
“那就不好意思了,青蕖小姐是織錦樓的常客,也很清楚我們織錦樓的規矩,只付現,不賒賬。”
侍女薄荷公事公辦的說道,織錦樓之中一視同仁,管她是哪家的小姐,來到這裡都是一樣要遵守規矩。
夜青蕖自己也買不起這匹綃紗,還嘲笑韶音,在衆人看來,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見到衆人異樣的嘲笑目光,她氣得直瞪秦竹桃。
“青蕖妹妹,我也沒有那麼多錢啊!看我也沒用!”
秦竹桃一急,開口說出來。
全場鬨然大笑,夜青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丟人丟到家了!
“本小姐買不起,你也只能眼紅一下!”
夜青蕖怒瞪了韶音一眼,在她的面前丟這麼大的人,她如何能夠甘心。
“若是九小姐喜歡這匹綃紗,那紹錦便借花獻佛。”
一道溫柔如水的嗓音,自織錦樓的樓上傳來,彷彿銀鈴悅耳動聽的聲音,叫人聽之心神陶醉。
韶音好奇的擡頭,不知道是何人說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玫瑰紅的軟煙綺羅柔紗裙,彩虹色的披風上繡着花草藤蔓。玉容清絕,墨發之上點綴着栩栩如生的金色花朵,花瓣上點綴的紅色玉珠,晶瑩剔透,隨着她走動搖擺不定。
這個女子身上的衣裳雖然不豔麗,卻透着一股貴氣。
韶音記得她是太師府的千金方紹錦,當日曾經在浮夢苑就醫。
“方小姐!”
她朝着方紹錦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姑娘印象還不錯,她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頗有大家之氣。
“九小姐,有幾日不見了,上次多謝你妙手回春救了紹錦。”
方紹錦笑得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都透着優雅。
“薄荷,將這匹綃紗和這匹錦緞包好,給九小姐送府上去。”
“好嘞!”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應了一聲,動作利落的開始打包東西。
方家的嬤嬤,則當場就把錢付清,讓無數女子羨慕到了極點。
“太師千金還真是財大氣粗!我看你別下錯注,他朝血本無歸。”
夜青蕖酸溜溜的說道,心中暗暗恨上了方紹錦。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方紹錦都比她更好,這叫她如何不恨。
“輪起財大氣粗,紹錦自然比不上夜小姐!只是紹錦願意爲朋友一擲千金,不求其他!”
太師千金方紹錦手中握着小巧的暖手爐,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
“哼!”
夜青蕖見到有方紹錦出面力挺韶音,自知不是對手,只能咬牙切齒的怒瞪了韶音一下。
“我們走!”
她乘興而來,敗興而去,連帶着秦竹桃一同離開。背後都是指指點點的手,讓她們的臉火燒火燎。
“真是太好笑了!她這是活該啊!”
“是啊!沒想到韶家九小姐,居然認識太師千金呢!”
“聽說韶家九小姐醫術高超,看來此言不虛。”
韶音沒有去理會這些議論,而是朝着方紹錦道了聲謝,對於她的心意沒有拒絕。
“九小姐,紹錦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方紹錦溫柔的說道,臉上笑容甜蜜。
跟隨在她身後的嬤嬤手上有一件男子的衣裳,看樣子她應該是要把這件衣裳贈送給什麼人。
“方小姐慢走!”
韶音點了點頭,蒙着面紗的玉顏看不出神情。
“聽說方小姐的未婚夫是定國侯風踏月的公子,想必她是要去定國候府。但是方小姐是世家小姐,在選秀落選之前,不能自行婚配嫁娶,所以還未成婚。”
木芙開口說道,以前她只能羨慕其他人的女兒嫁得好歸屬,如今她女兒要嫁的對象更好,讓她也格外自豪。
俗話說的好,母憑子貴,如今她是母憑女貴。
“我們上樓吧!”
韶音拉着她的手,朝着樓上走去。對於選秀的事情,聽說只有嫡女可以去參選,所以也和她無關。
侍女薄荷帶着她們去看看藍雪纏枝錦緞做出的成衣,韶音選了兩套同樣布料的衣裳,只是衣裳的尺寸不一樣,可以說是古代的母女裝。
買完衣裳之後,韶音又和木芙到四周逛了逛,買了一些被褥和日用品。
韶音帶木芙去了塵寰醉夢,胡狸和胡蘆兩兄弟平日將塵寰醉夢打理得井井有條,木芙第一次見到這裡,心中也很是滿意。
韶音手把手教授木芙開始釀酒,木芙倒也聰明,剛開始替韶音打打下手,很快就能按照韶音所說的辦法釀酒。雖然釀出來的沒有韶音釀造的酒那麼好,但是也比市面上賣得那些酒好喝多了。
時間過得飛快,期間有很多想要對韶音下手的人,因爲花家雙姝的威懾,全都鎩羽而歸。雲上一個月的保護期限也到了時間,花家雙姝也領了鉅額報酬,然後向韶音辭行。
後宮選秀也如火如荼的進行,五年一度的後宮選秀,是爲君王選出合適的后妃人選,但凡是適齡的世家女子,都受命入宮選秀。
經過一輪輪的淘汰,最終入宮的不過寥寥數十人。
韶音一直認爲選秀與自己無關,所以沒有去關注選秀之事。
然而,過了數日,韶音平靜的生活因爲一道入宮的旨意被打破。旨意的內容是說要讓韶音入宮,與新晉的秀女們一同學習宮廷禮儀,免得日後嫁入王府不知禮數。
韶音如今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庶女,無法與皇權相抗衡,只能收拾好包袱,奉旨入宮。
在她離開韶府的時候,木芙淚眼相送,拉着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音兒,深宮之中沒有可信之人,你要步步爲營,處處小心,絕對不能輕信於人。一切莫與人爭,保護好自己便是。”
“娘,我曉得該怎麼做,你也要多多保重身體。”
韶音知道一入宮中深似海,但是她別無選擇。眼前的路縱然艱難,但她會努力走下去。
“一定要保重自己!”
木芙拍了拍她的手,紅着眼眶,聲音充滿了哽咽。
韶音回給她一個笑容,今日要入宮,她特地化妝修飾了一下,讓自己的臉看上去和以前沒解毒的時候一樣。
“墨煙,我要走了,你回自己的主人身邊去吧!”
她拍了拍墨煙,開口對它說道。
墨煙鳴叫了一聲,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跟隨着她乘坐的馬車,一路護送她抵達宮外,然後才甩了甩尾巴,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白眼馬,難得你還記得回來的路啊!”
別緻的雅苑之中,月上淵清沒好氣的說道,看着墨煙那精神的模樣,看來那小丫頭沒有虐待它。
“聽說那丫頭要進宮了,也不知道宮裡會不會被掀翻了。”
月上淵清淡淡的說道,他得到消息,韶府如今是四分五裂,亂成了一團。在他看來,有本事把韶府弄成這樣的,只有一個人。
最厲害的人,不是那種人盡皆知的人,而是在背後籌謀一切,但是無人知道的人,也被稱爲幕後黑手!
“踏踏踏!”
專程接送秀女的馬車,駛向了宮門口,紛紛停在了寬敞的廣場之上,看上去特別壯觀。
“各位小主,將分別會被分批安排到不同宮殿,聽到名字的小主,就隨奴婢走。”
有幾個年紀較大的嬤嬤,開口說道,開始點名帶各自宮殿的秀女離開。
“韶音,姜莉,方紹錦,夜青蕖,秦竹桃,葉遠婷......”
一名嬤嬤大聲念出名冊上的名字,一一清點人數。
“葉遠婷!人呢?”
嬤嬤再度唸了一次,但還是沒有人迴應,她不由皺了皺眉頭。手中的筆,正打算劃掉這個名字。
“嬤嬤——我在這呢!這就下來!”
一道靈雀般輕快的嫩嗓音,脆生生的落了下來。
“包袱太沉了,誰來幫把手!”
衆人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馬車裡面,就見到一個憨態可掬的少女,拖着一個比她還大的包袱,從馬車裡面探出了一個腦袋。
嬤嬤見到這一幕,臉一下子就黑了。
“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不是說可以自己帶行李嗎?多一點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嗎?”
葉遠婷從馬車裡跳出來,招呼一旁的內侍幫忙把她巨大無比的包袱拿出來。
“你那不是多一點的問題!這裡所有人的包袱加起來,還比不上你一個的。”
嬤嬤頭疼的說道,看着秀女中竟然出了這麼個極品,不禁扶了扶額頭。
“好有意思的姑娘。”
韶音見到這麼有趣的姑娘,不禁抿嘴一笑。懷裡藏着的火月雪貂小萌萌,乖巧的躲在裡面沒有吱聲。
“那不可以帶進去嗎?”
葉遠婷可憐兮兮的瞅着嬤嬤,看上去委屈至極。
“不行!”
嬤嬤厲聲說道,皇宮禁地可不是什麼尋常地方,只允許帶一些細軟,其他東西都是嚴禁帶進去的。
“那大家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把這些東西都吃掉。”
葉遠婷將侍衛擡下來的包袱打開,裡面清一色的點心,各種吃的都有,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她拿起一塊桂花糕當場吃了起來,雷翻了一大片人。
“我們沒有時間等你,趕緊挑一些緊要的東西,我們要進去了。”
嬤嬤一一驗明衆人手中的戶籍文書,看到葉遠婷還在一旁認真的吃着點心,沒耐心的說道。
“這個要緊!這個也要緊!”
葉遠婷聞言,連忙動手挑起來,但最終結果只是把裡面的點心挪了個位置。
“你這些都不用帶了!”
嬤嬤一聲令下,檢查完葉遠婷的戶籍,就讓侍衛們把她的大包袱擡走。
“吃,我所欲也,瘦,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了個去也。”
見到大包袱被擡走,葉遠婷握着手中的糕點,愣了片刻,感慨了一句。她快步跑回馬車裡,又拎了一個小包袱跑過來。
“還好我早有準備!”
衆人見狀,全都一陣暴汗,她到底帶了多少東西!
“真是丟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山村野丫頭!一點禮數都沒有!”
夜青蕖不屑的撇了撇嘴,見到韶音和方紹錦也和她在同一個宮殿,頓時臉上露出了陰狠之色。
“時間已經耽誤了不少,都趕緊跟上了,距離鏡花宮還有很遠的距離。”
嬤嬤開口催促道,雖然這些小姐們以後很可能是宮中的主子,但是現在她們還什麼也不是。
“在宮中你們切忌不可隨處亂走,否則丟了腦袋,可怪不得人。”
嬤嬤邊走邊叮囑起來,免得她們出什麼差池連累到她。
“你們住的地方是鏡花宮,在那裡你們將會進行爲期兩個月的禮儀訓練,宮中不比各位小主的家中,一定要謹言慎行,莫要做出格的事情。”
韶音邊聽嬤嬤說話,目光則是看向了兩邊高高的宮牆。
巨大宏偉的硃紅色宮牆,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雖然只是一面牆,卻像是難以逾越的天塹,將多少人的青春困死在宮闈之內。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一日,會踏入深宮之中。
腳下的路很長,那道路的盡頭,卻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她的明天是怎樣的,她忽然有些迷茫。
她一直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卻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她很擔心自己是否會永遠被困在這裡,沒有辦法再回到真正的家中。
“到了,各位小主,這鏡花宮就是你們這段日子住的地方,分爲東西南北四殿,你們住的就是西殿。四個人一個房間,你們自行分配,稍後會有一名姑姑來記錄你們所選的房間。”
嬤嬤就帶她們到鏡花宮,然後就命人關上了厚重的宮門。
西殿之中有着五間房間,這一次她們一行人中共有二十人,四個人一間房間剛剛好。
院子中央種着一株大大的梅花樹,還沒有開花,舒展着遒勁的枝幹,看上去頗具風骨。
梅花盛開在最冷的冬季,當寒風吹來,大朵大朵的紅梅,開得一樹燦爛,那光景格外美麗。
“本小姐要住這一間!”
夜青蕖立刻選了一間採光最好的房間,將包袱丟了進去,佔住了朝陽的一間。
“我和青蕖妹妹一起住。”
秦竹桃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能夠選進秀女,也不知道是疏通了多少關節。
“我住這間!”
韶音沒有與她們爭奪房間,而是選了一間僻靜的屋子。窗戶正對着這株梅花樹,想必再過一個月,梅花開的時候,望出窗外,景緻必定美麗。
“我也喜歡清靜,九小姐不介意紹錦也住這裡吧?”
方紹錦也走到了這個房間前面,朝着韶音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讓人看着覺得分外舒心。
“有方小姐作陪,是韶音的榮幸。”
韶音隨意挑了一張牀鋪,把包袱放在了上面。
“我也住這裡!這裡睡覺肯定舒服!”
葉遠婷拎着小包袱,跳上了一張牀鋪,一臉的滿足之色。
“我和九小姐,方小姐住同一間。”
姜莉款步走進屋內,朝着韶音和方紹錦點了點頭。她是當日第一個當浮夢苑求醫的人,韶音也還記得她是吏部尚書的愛女。
其他人各自選好了住處,許多人都是彼此陌生的,便紛紛自我介紹起來。
“以後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大家就不要叫得那麼生分了,大家說說年紀,我們姐妹相稱好了。”
方紹錦開口說道,臉上始終帶着笑意。
“我年十八。”
“我年十七。”
韶音淡淡的說道,沒有刻意親近她們,也沒有故意疏遠。
“我今年十六,各位姐姐以後有好吃的,可別忘了我哦!”
葉遠婷巧笑倩兮的說道,神態充滿了天真可愛。
“那我可比你們都大哦,我今年二十,兩位妹妹以後可得叫我姐姐了!”
姜莉笑着說道,從包袱裡拿出了幾條玉珠手鍊,送給她們幾人作爲見面禮。
“這些明藍玉珠是姐姐的一點心意,各位妹妹可不要拒絕哦。”
“好漂亮的手鍊!”
葉遠婷拿着手中的手鍊,對着陽光還會閃爍光輝,格外好看。
“謝謝莉姐姐!”
韶音和方紹錦道了一聲謝,收下了手鍊。
“以後都是好姐妹,用不着客氣的。聽說宮中的禮儀訓練非常嚴格,到時候我們姐妹可要一起努力了。”
姜莉對於宮裡的情況也有幾分瞭解,所以開口說道。
“對了,這後宮都有哪些嬪妃呢?我們在這裡住,說不定就會碰上她們。”
韶音對於宮裡的情況一無所知,見姜莉似乎懂得挺多,故而開口請教道。
“說起這後宮的嬪妃,那還真是不少,風流倜儻的風帝與獨寵一人的天策帝君不同,後宮嬪妃衆多,其中最受寵的是麗妃娘娘。那可以說是寵冠六宮,氣勢堪比皇后娘娘。”
姜莉小聲的說道,對於這些宮闈的事情,她也是聽爹爹說過纔會知曉。
“獨寵一人的天策帝君?”
韶音對於後宮佳麗三千的風帝沒有什麼興趣,反而是聽到這天策帝君,充滿了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帝君之愛,纔會獨寵一人呢?
“天策帝君可是歷代帝君之中的一個奇葩,他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並且爲她虛設後宮。如果能夠得到一個人,這般全心全意對我,白首不離,一心一意,那我就滿足了。”
方紹錦充滿嚮往的說道,提起天策帝君與蝶後鳳魅雪,那可真是一段神仙眷侶的愛情佳話,無人不羨慕至極。
“能夠得到一位帝君全心全意的愛,想必一定是個奇女子。”
韶音感慨道,史上無數的帝君皆是薄倖負心之人,能夠演繹一場曠世之戀,那女子必定不同於一般的胭脂俗粉。
“是啊!能得到蝶後的相伴,天策帝君哪裡還會想再去娶其他女子啊!”
方紹錦笑着說道,她最崇拜的人便是蝶後鳳魅雪,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與他人共侍一夫?
“原來是蝶後!”
韶音來到這裡之後,就聽過許多關於蝶後的傳奇故事,對於那個天縱之姿的奇女子神往不已。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見過傳說中的蝶後,也就是陌紫皇的孃親鳳魅雪。
“蝶後我也知道!聽說她有一個廚子,煮的東西特別好吃!”
葉遠婷一臉嚮往的說道,讓其餘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多時,就有宮婢把冬天的被褥和秀女們統一的衣裳送了進來,另外還有新的毛巾臉盆,各種東西都被一一送進來。
只是那被褥卻是非常薄,根本就不是這麼冷的天氣能蓋的。
“這麼薄的被子,晚上睡覺一定要凍死的!”
葉遠婷伸手摸了摸被子,苦着一張小臉。別人進宮都是好吃好喝享福來的,她才進來就要挨冷受凍了。
韶音拿出一旁的剪刀,將被子沿着邊緣剪開一些,就見到裡面的棉被,竟然是黑心棉。這樣的棉就算睡一晚上,也不會暖和起來。
這被子外表是光鮮亮麗,內在卻是黑心棉。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太過分了!一定是有人搞鬼!我去找管事姑姑!”
姜莉臉上露出了怒色,看着這黑心棉,顯然是有人存心跟她們過不去,否則她們幾個都是秀女,怎麼可能蓋這樣的被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被子是那些宮婢送來的,說明管事姑姑定是得了某些人的好處,纔會刁難我們。”
方紹錦性子沉穩,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看倒不一定,如果只是一點點好處,那管事姑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依我看來,只有一個可能性。”
韶音放下了剪刀,將被子放在一旁,目光平靜的落向她們幾人。
“上面有人下了命令。”
“到底是什麼人?使出這麼陰險的手段!”
姜莉不解的問道,她們前腳纔剛剛入住,連管事姑姑的面都沒有見到,怎麼就得罪人了?
“應該是對面那位吧!她的姨娘正是宮中的第一寵妃麗妃。”
方紹錦經韶音這麼一提醒,馬上就猜到了是什麼人做的。
除了小肚雞腸的夜青蕖,她想不到其他人。
以夜青蕖的姨娘麗妃在宮中的權勢,只要叮囑一聲,管事姑姑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我們怎麼辦?現在天氣那麼冷!只睡這一張薄被,肯定要凍壞的。”
姜莉看着這黑心棉被,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牀鋪夠大,兩個人擠一擠還是可以睡的,這棉被雖然薄了點,但兩張疊在一起,勉強可以睡一晚。”
韶音知道現在就算是向管事姑姑要新的棉被也要不到,她們只能利用現有資源,將就一下。
“那我們就這麼白白挨凍不成?”
姜莉心裡實在是氣不過,她又沒有招惹夜青蕖,她竟然這樣對她。
“不然還能怎麼樣?現在她們巴不得我們沉不住氣惹事,到時候好拿宮規處置我們。”
方紹錦冷靜的說道,沒有爲了一時之氣,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別人睡不好,她們就能睡得好麼?”
韶音淡淡的呢喃道,見到夜青蕖和秦竹桃把厚實的被子,晾曬到了院子裡的竹竿上,顯然是要向她們耀武揚威。
“萌萌!把這粉末灑在她們被子上,晚上獎勵你一顆藥丸。”
她灑了一點粉末在火月雪貂萌萌的爪子上,小聲的對它說道。
聽到有獎勵一顆藥丸,小萌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飛竄出去,爪子趴在她們晾曬的被子上,然後飛快的回到韶音的懷裡,沒有叫人看到。
“晚上我和音妹妹一起睡,莉姐姐和小葉子一起睡,大家先把牀鋪整理一下。”
方紹錦開口安排起來,對於她們以後在宮中的生活感到無奈。縱然她是太師千金,但是入了宮中,後宮若是沒有人撐腰,那就什麼也不是,在外面的身份多顯赫都沒有用。
“嗯!”
三人動手將被子弄好,沒有厚被子,她們如今只能先擠一擠了。
當天,管事姑姑並沒有來,韶音幾人一晚上沒有休息好,但是夜青蕖和秦竹桃同樣是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們兩人不知道爲什麼,身上竟然長出了一顆顆痘痘,渾身都難受得很。
第二天一早,剛剛起來,她們兩人剛剛照鏡子,就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兩人不僅僅是身上長出了大大小小的痘痘,就連臉上都長滿了痘痘,腫得好似豬頭。
姍姍來遲的管事姑姑綠怡,當即慌亂的請來御醫,替她們問診。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她們皮膚過敏,不宜睡太厚的被子,不然一旦熱出汗來,這臉上的痘痘怕是會潰爛。
“真是惡有惡報!”
姜莉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拍手稱快。
“她們雖然是倒黴了,但是我們的日子也不見得會好過多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爲妙。”
方紹錦提醒道,讓她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了,免得引人懷疑,惹火燒身。
“錦姐姐說的沒錯,我們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然會引來有心人的猜忌,反而壞事。”
韶音伸展了一下手臂,昨晚睡得太累了,連翻身都不行,看來必需想辦法改善她們的處境才行。
她在後宮之中誰也不認識,要怎麼做呢?
“各位小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管事姑姑綠怡走進房間,手中拿着本子,精瘦的臉上,透着幾分老成之色。
“還好,多謝姑姑關心。”
方紹錦開口回答道,沒有開口抱怨什麼,平靜得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
“住得習慣就好,你們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吧!”
管事姑姑綠怡顯然沒有料到她們不哭不鬧,反應會是這麼平靜。這樣的情況,讓她覺得更爲棘手。
幾人各自寫上名字,將本子遞給了管事姑姑。
“今日開始,你們就要接受宮中教習姑姑的訓練,稍後用過早膳之後,到東殿集合,不要誤了時辰,不然是要被責打的。”
管事姑姑綠怡開口說完,就出了房間,留下幾人在裡面相互討論起來。
“等會兒莉姐姐悄悄去打探一下,其他秀女的受訓時辰和地點。”
韶音低聲說道,免得讓其他人給聽到了。
“爲什麼要去打聽這個?”
姜莉不解的問道,顯然不清楚韶音要做什麼。
“你等會兒隨口問一下就成,別管爲什麼。”
韶音沒有細細解釋,在宮中很多事情,經歷過就懂了,解釋太多也沒有意義。
“好的,等管事姑姑一走,我馬上去問問。”
姜莉見韶音說得認真,便應了下來,見到管事姑姑離開,她就跑到其他房間去和秀女們相互熟悉了一下,順便問了一句今日受訓的時間和地點。
“今天不是要受訓了嗎?是什麼時辰啊,我給忘了。”
“你記性可真是不好,姑姑不是說了,現在馬上去南殿嗎?聽說教習姑姑唐左左可是個冷麪女官,在宮中地位很高的,但是她最討厭的就是不守時的人了。”
一名秀女開口說道,已經換上了秀女們穿着的衣裳,準備要出發了。
“哎呀!我這記性,光顧着和大家說話了,我也得趕緊回去換衣裳了。”
姜莉忍住心中翻涌的震驚,連忙跑回自己住的地方。
“其他秀女說是現在去南殿,管事姑姑竟然告訴我們是去東殿,還謊報了時辰,這不是存心害我們受罰嗎?”
“好了,先換衣裳,別誤了時辰。”
韶音好像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立刻換好衣裳,沒有浪費時間去糾結這些。
管事姑姑是對方的人,自然能陷害她們的時候就不會手軟。她們幾人無憑無據,就算是罵幾句也沒有用。
“看來以後我們要更加警惕了。”
方紹錦看出了她們的境況不大妙,還好今天韶音足夠機警,否則她們被人陰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四人換好衣裳,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南殿,那裡已經站着許多秀女。
她們站定之後,教習姑姑唐左左也剛好到來。
“現在開始點名!”
唐左左一臉冰冷不近人情,手中握着名冊開始點名。
遲到的人,一率都被嚴厲責罰。
“你們兩個,伸出手來!”
唐左左握着戒尺,看着這麼晚纔來的夜青蕖和秦竹桃,冷聲開口說道。
“教習姑姑,我姨娘是——”
夜青蕖本來想說她姨娘是麗妃,不過還沒說出口,就被唐左左喝斷。
“本教習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遲到就要受罰,也不管你們有任何的理由。”
唐左左手中握着戒尺,一臉冰冷的說道,完全不管每個秀女是何來歷。
“啪!”
夜青蕖長滿痘痘的手掌,被一戒尺拍下來,痛得發出慘叫聲。
“不許叫!叫出聲,再打十下!”
唐左左冷聲說道,下手毫不留情,嚇得一干秀女渾身冒冷汗。
韶音見狀對於這個剛正不阿的教習姑姑印象卻是不錯,至少她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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