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帕斯只是輕輕擦拭了一下傷口,臉上便泛起起數根青筋,粗重的喘了幾口氣後才緩過勁來,暗暗搖頭道:“那時候我不懂事,認爲只有力量纔是一切,跟隨我的堂兄加入到力量惡魔陣營之中。”
“在那個時候,我每天所做的就是祈禱,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將自己的家屬,朋友,兄弟拉入力量惡魔麾下,由於出色的表現,我一度成爲力量惡魔麾下最得意的干將,甚至能夠單挑獸族當時大多數祭司,就在我以爲自己已經是獸族第一人的時候,我看到了災難。”
說到這裡,坎帕斯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痛苦,整個人沉默了數分鐘才繼續說道,“我的兄弟,我的親哥哥,因爲無法找到更多的信徒,他們的身體出現一排排齒痕,彷彿在虛空中有某種兇獸在啃食一般,鮮血之流,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努力,可最後仍無動於衷,我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兄弟被吃的乾乾淨淨。”
凱倫隱約能夠感受到那種恐怖,不自覺的看着四周,彷彿空氣中也存在這種猛獸一般,最後落在對方那三菱形的痕印上,即便經過幾十年的修復,也能看出當時傷口的恐怖。
凱倫沒見過惡魔,卻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一股恐慌,這就好像是個病毒,一旦沾染上就會無休止的蔓延,難以掙脫。
如果他成爲惡魔隨從,是不是也會如坎帕斯一般,將荒原上的生靈全部投入到惡魔懷抱。
這是不敢想的。
縱然他能得到無以輪比的力量,黑摩爾丘吉爾之流也能成爲一流強者,普通領主也能通過獻祭荒原生靈自保自足,可那些最底線的生靈,最終會因爲能力有限,被兇獸吞吃掉。
這是邪惡獻祭!
一條罪惡無休止的恐怖吞噬,隨着普通生靈的滅絕,那些領主也會步入後塵,之後是丘吉爾之流,最後就會輪到凱倫。
凱倫暗暗心驚,這種吞併方式恐怖如斯,同時也暗暗佩服,惡魔能夠使用如此簡單的方法進行擴張,這簡直是最簡單也是投入最低的方式。
道理誰都懂,可生靈本身的貪婪和求知註定會有第一個跟隨惡魔的人,只要有第一個,便會有源源不斷的罪惡產生。
這是無法終止的命運,除非從源頭上消滅惡魔,再次看了看坎帕斯的傷口,瞧着對方因爲喪失兄弟痛苦猙獰的神情,現在有些明白他爲何對惡魔如此痛恨了。
“大師,難道之後就解脫了嗎?”
坎帕斯搖頭哈哈大笑着,更像是嘲弄自己的曾經,“解脫,和惡魔扯上關係有那麼容易解脫嗎,當時我已經陷的太深,整個身體幾乎被改造完畢,和真正的惡魔沒多少分別。”
“那現在的你?”凱倫怪異的看了一眼,難不成現在的不是坎帕斯,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靈魂奪舍並不是難事,可怎麼看就也就是獸人。
“呵呵,你猜的沒錯,這不是我的身體,至於是誰的,我也不知道,就在路邊隨便撿了一具,我得感謝惡魔本性的自私,他們捨不得動用力量改變我的靈魂,當然更幸運的是我見到了伽利略大師,最傑出的惡魔獵手,靈魂行者,將我的靈魂牽引出來植入到這具新身體中,可即便伽利略大師再偉大,和力量惡魔還要一定差距,惡魔腐蝕的力量直接奪走了大師的性命,而我也被虛空出現的猛獸咬了一嘴。”
擡起頭看着凱倫,“凱倫,從那一刻開始,再沒人知道我是誰,只知道獸族出現了一個天賦卓越的祭司,在短短二十年中從一個落落無聞的少年成長到最巔峰的戰神祭司,那時候的我,就像現在的你一樣,是這個大陸上最耀眼的明星。”
被這樣稱呼凱倫有些不好意思,可又覺得幾分欣慰,現在,他和坎帕斯在一起,沒有了剛剛的壓抑,也沒有剛剛的生疏,好像就是跨越空間的難兄難弟一般,擁有着非凡感情。
他能感覺出來,坎帕斯是一個無私的人,出現在閃金鎮並不是要得到自己多大的幫助,更不是爲了某種利益而來。
這是一個擁有自己信仰的存在。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很單調,但不可否認這種人有獨特的魅力,雖然他沒經歷過二次世界大戰的殘酷,但此刻在惡魔入侵的問題上卻達成了共鳴。
凱倫推從的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換取想要的地位,而不是從這種無限制的病毒蔓延手段中收刮好處。
惡魔手段歸根到底就是一種對生靈基本權利的剝削。
“大師,我現在已經做好準備了。”凱倫鄭重無比的說道,“我願意加入反對惡魔的一方,代表整個荒原反對惡魔對這片大陸的破壞。”
坎帕斯頗爲欣賞的看着凱倫,不過卻搖了搖頭,“不,你現在遠遠沒有準備好,我出現在這裡就是不希望你在還未成長起來的時候白白折損掉,天才,是一個大陸重要無比的資源,況且絕世天才,更是罕見到極致的資源,這種資源,往往能夠在最後的較量中決定成敗,凱倫,現在戰爭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大師,我可以在戰鬥中成長!”凱倫倔強的說道。
坎帕斯完全不相信這句話,如果是一個獸人,或者一個法師,他都相信,但落在凱倫身上就不行,絕世天才和普通天才的區別在於他們擁有一條完全不屬於的道路,因爲他們能夠在無數前人走過的道路中生生開闢出一條嶄新的。
自然,任何生靈都會在戰鬥中成長,可凱倫不行,他不是那種純粹的戰鬥生靈,經過剛纔的較量坎帕斯卡看的很清楚,凱倫在戰鬥方面的天賦只是勉強及格,這個人真正的能力乃是在領地方面的經營。
儘管他也不相信不斷的擴充領地會對惡魔形成有效打擊,可現在展現出的事實來看,閃金鎮對荒原的不斷控制卻是將白骨惡魔逼了出來。
如果沒有凱倫的算計,光之神殿不會現世,艾瑞斯不會出現,更不要說卡塔爾的蹤跡。
凱倫在領地方面的經營和對大局的把控,非常了得,這種天賦已經初露鋒芒,
看着眼前這個稚氣未退的少年,坎帕斯沉了口氣,從胸口掏出一根紅銅法杖,一截白玉圖騰和一根黑褐色的獻祭輪盤,放在了凱倫面前。
“大師,這是?”凱倫能夠感覺出每一件物品中流淌的魔力,更確切的是每一件物品上都附着着強大的靈魂氣息,就如同他的亡靈之頁一樣,似乎某個世界精英居住在其中。
“這是信物。”坎帕斯說道,“我,梅林,術士統領的信物,每一件信物中都居住着我們十分之一的靈魂,擁有這些,就能完全掌控我們的生死。”
凱倫心頭一震,更不明白坎帕斯此刻的意圖,他雖沒多少見識,但卻知道這是傳說中的本命武器。
本命武器!
將靈魂切割,然後注入生平最親近的武器中,形成威力強大的戰鬥武器,同時能夠和本身靈魂契合,形成恐怖的靈魂法術。
本命武器自然強大無比,但其有一個致命弱點,如果武器落入敵人之手,對武器進行攻擊,便能直接作用在本人之上。
尤其詛咒術,靈魂術,褻瀆術這些專攻靈魂的法術,甚至能夠利用本命武器的特性,實現千里殺人。
正因爲如此,一般靈魂武器都被貼身收藏,即便陷入再大的困境,也不會讓人窺探到本命武器的樣貌。
可現在,愛琴大陸三大強者的本命武器卻出現在自己面前,看看坎帕斯的神色,似乎這些東西要交給自己處理。
“大師!”凱倫鄭重的稱呼道,他不希望沾染這種要命的東西。
坎帕斯將三件本命武器向前一推,“凱倫,聽我說,這些東西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能夠出現在這裡,想必你應該明白,這是共同商議後的結果,你或許不相信,這是多麼偉大的提議,我不得不佩服梅林。”
“梅林先導?”凱倫莫名的說道,他弄不清楚這件事和梅林有什麼關係。
“不錯,梅林覺得卡塔爾百年潛伏已經形成氣候,和惡魔的戰爭不可避免,必須調動愛琴大陸的一切力量,但這些力量太散了,想要擊敗惡魔必須將所有的力量擰在一起,而這些力量就需要一個主心骨。”
“主心骨?”
“不錯!”坎帕斯死死盯着凱倫:“一個能夠完全調動整個大陸的人物,梅林認爲,你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