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逸、靜姝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內室,前往花廳,彼時靜嫺、靜雅已經伺候在側,縱然心裡再不滿,兩人臉上也未表現出來,輕輕的走過去,正欲行禮,靜逸卻猛地被一個打扮華麗的美麗婦人一把拉住,還似模似樣的上下打量了一翻,而後朝着李氏笑道:“我說妹子啊,瞧瞧你家姑娘多麼標誌,一看就討人喜歡,真是恭喜妹子了!哎呀,看着真是喜歡人,難怪會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此話一落,花廳一瞬靜若無聲……
靜逸微微冷笑,眉梢含怒看着眼前的婦人:“對不起夫人,您認錯人了,奴婢只是六小姐的丫鬟。莫不是天氣剛剛轉熱,您就有些眼花了?”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你家主子就是這麼教你待客之道的?”王素芝精緻的容顏霎時一變,握着靜逸的手越發用力。
靜逸脣角的笑意越發嘲弄:“在數落我家主子待客之道之前,您是不是該爲自己剛剛的話負責?堂堂將軍府夫人,居然連丞相府的丫鬟與小姐都分不清。知道的,以爲您眼花,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故意爲之,詆譭相府千金!就是不知將軍夫人在別人家的府裡面可是出過這樣的差錯?”
“你……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夏侯菲當真是好本事啊,居然這麼縱容自己的丫鬟與本夫人頂嘴,來人,給我掌嘴,打,使勁兒的給我打!”王素芝帶來的嬤嬤早已按耐不住跑了過來,擡手就要朝靜逸的臉上呼過去,卻被靜逸一手扣住,用力一推,那膀大腰圓的嬤嬤竟直生生的朝王素芝撞了過去,猝不及防的她霎時與自己的嬤嬤跌倒在地,隨着‘哎喲哎喲’的哀嚎聲傳來,李芳馥這纔回過神兒來,連忙給自己的嬤嬤、丫鬟使了個顏色,這纔將人扶了起來。
靜嫺四人俏生生的立在一旁,臉上雖客氣的揚着笑,但眼底卻是不見絲毫笑容,甚至可以說冰凍三尺。對付這樣的人,她們根本無需客氣。
“大嫂,您沒事兒吧,這都是誤會,誤會,咱們今天來是辦正事的,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這些個丫頭一般見識?”在王素芝還未開口之前,李芳馥趕忙打圓場,她沒忘記今天來的目的,依大嫂的性子,這件事恐無法善了,所以她必須先道明來意,這些個賤丫頭,回頭收拾也不遲。
王素芝,李萬李將軍的夫人,三十七八歲光景,臉部肌膚保養的很好,一點皺紋都看不出。一雙丹鳳眼配合着那精緻的妝容,立時呈現出尖酸刻薄的模樣,她能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分外意外,甚至覺得有*份,就算沒見過夏侯霏,也不能在不聞不問的情況下將丫鬟當做他們夏侯府的六小姐,難道在她的眼中,相府的嫡出小姐,長得就像丫鬟不成?她這一句話,侮辱夏侯霏事小,看不起他們夏侯府事大,因此看向王素芝的眼神,纔會充滿不滿,但這卻並不是因爲夏侯霏,而是她相府夫人的身份。
提起王素芝,不得不提他的夫君李萬,四十有三,乃二品車騎將軍,比起五年前年僅十八歲就混到一品大將軍的夏侯焰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實力反倒與五年前年僅十八歲的墨曄驃騎將軍爲同一級別,同屬正二品。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曾經還要尊稱夏侯焰爲大將軍的李萬,在夏侯焰爲國捐軀、墨曄因公失蹤之後,才逐漸被皇上看重,委以重任,但他的官銜卻並未得到晉升,仍然爲二品車騎將軍。但這足以讓他們,在夏侯府乃至墨府人面前挺直脊樑,趾高氣揚一把,連帶着她的夫人,也存有了輕視之心。
當年李萬還與夏侯焰同朝爲官之時,丞相夫人明月心還在世之時,他們李家可是經常巴巴的貼上來,雖說那個時候夏侯霏還小,雖說她已多年未見,但也不至於讓她將丫鬟當成小姐,她這般莽撞一說,嘲諷人夏侯霏是小,丟了她將軍夫人的臉面纔是真。
尤其是在看到李芳馥也略顯不滿的臉色時,王素芝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話頭說過了,可是剛剛那些丫鬟的態度,着實將她氣的不行,這麼多年來,在將軍府哪一個人敢這麼對她?沒想到來到他們相府,居然被一個小丫頭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這簡直是對她極大的侮辱,剛剛還存在的半分尷尬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怒火,她顫悠悠的站起身,指着靜逸,目光如同鋼針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膽子不小啊,連本夫人也敢推?誰給你的膽子?來人,將這個賤婢給本夫人推下去砍了!”
靜逸心裡滿是不屑和冷然,面上卻淡淡的道:“砍?將軍夫人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方,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再怎麼說我們家小姐如今也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未來的太子側妃,就算奴婢錯了,也應該由奴婢的小姐懲罰奴婢,您說砍了就砍了?請問在您的眼中,是不是您的身份要高出我家小姐呢?如果是,奴婢這條賤命您儘管拿去,絕不反抗!噢,對了,我家小姐身體虛弱,已經服了藥睡下了,各位是改日再來,還是在這裡等?”
“你,你這個賤婢,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妹妹,你身爲堂堂相府夫人,難道任由這些賤婢在客人面前如此放肆嗎?你瞧瞧她的態度,你瞧瞧她的態度!”王素芝被靜逸不鹹不淡的話氣的險些噴血,雙眼更是冒火的朝她猛瞪過來。
李芳馥冷冷地望着她,突然有些後悔找她過來,脾氣這般的衝動,丫鬟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就能將她氣成這個樣子,實在是掉份兒!無法想象在將軍府的這些年她是怎麼當家作主的,想來她手下的那些妾室,也聰明不到哪裡去,不然,哪裡還輪得到她在她這裡頤指氣使?
見目的已然達到,靜逸漫不經心的掃過王素芝的臉,裝模作樣的朝她們福了福身:“抱歉,小姐那裡離不開人,奴婢先行告退。”話落,也不管別人是個什麼臉色,自顧自的退了下去。
王素芝心裡的那個氣啊,那個嘔啊,眼看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最後她居然一腳踢在了剛剛爲她辦事的那個嬤嬤:“沒用的東西,給本夫人滾,滾!”可憐那老嬤嬤被踢得硬生生趴倒在地,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就被隨行的丫鬟拖了出去,王素芝憤憤然一屁股坐下,看向李芳馥的眼神越發不滿與鄙夷,若不是看在李萬的面子上,她怎會還在這裡受這窩囊氣?
李芳馥冷眉高聳,彷彿沒看到般,轉頭看向靜嫺:“怎麼回事兒?可是毒症發了?”
“夫人莫擔心,已經沒事兒了,小姐這病一直反反覆覆不見好,如今已經服了藥躺下了。”靜姝嘆了口氣,滿臉惆悵:“夫人,您看這,着實不是小姐讓長輩的在這裡等,實在是小姐的毒症一直反反覆覆,且特別嗜睡……若不然,您有什麼事交代奴婢一聲,待小姐來了,奴婢親自轉告給小姐?”
夏侯青自然明白中毒之後的症狀,雖說她這毒已經發生了變異,可到底是從一種毒演變出來的,更何況出嫁前也經常聽聞夏侯霏嗜睡,也就相信了靜姝她們的話,暗暗地朝李芳馥使了個眼色,想要改日再來。可李芳馥如何能罷了?今天是夏侯奎要求的最後期限,依着他說到做到的性子,下了朝說不定就會朝這兒來,她若不在此之前,藉着這幾個人搞定夏侯霏,說不定今天又有不少苦頭吃。
“你能做得了你家小姐的主?”李芳馥不悅的皺起眉,凝重的看向靜嫺:“不是我這做母親的不體諒她,實在是有大事要找她,你們且去將她叫醒,我不會耽誤她太久的。”
王素芝也不想再來第二次,雖說距離那次慘案已經過去很久,但她還是覺得能不與夏侯府來往,就不來往,免得將來遭受無妄之災,這一次她這小姑親自求到了她相公跟前,不賣這個面子委實說不過去,因此纔會跟她走這一遭,沒想到人家大小姐如此不給面子,硬生生的躲起來不見面,哼,她可沒這閒工夫跟他們閒耗,想到這裡,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我們跟她說會子話就走,不會耽擱太久的。”
“不是奴婢們不去通傳,實在是小姐的病情複雜,睡的也沉,就算叫醒了小姐,她也不一定能夠清醒的與夫人們正常交流,前幾天丞相大人來了幾次,小姐都在睡覺……。”丞相大人她們家小姐都不見了,就算您是夫人,又怎樣?
話講到這裡,再耗下去,也是枉然,夏侯紫扯了扯李芳馥的手臂,朝她搖了搖頭,那邊,夏侯青也是一臉的不贊同,依着兩人而今的身份,實在沒必要看她夏侯霏的臉色,更何況,這些嫁妝已經進了她們王府,如果她想要,那就讓他們的爹爹親自去要吧,只要……他們的爹,能拉下這個臉!
想到這裡,耐心耗盡的夏侯青率先站了起來:“娘,我身體不舒服,既然妹妹不願見,還是回了吧!”
“是啊,王府裡還有事等着我回去處理,若不然,咱們先回去?”夏侯紫也起了身。
王素芝見狀,一雙丹鳳眼立時眯了起來,看向李芳馥的眼神充滿嘲諷:“妹妹,不是嫂嫂不幫你,瞧,你的兩個好女兒都說算了,要不,咱們且回去吧?來日方長,如何啊?”
李芳馥擡眼,冷冷的瞧着眼前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想她爲她們嘔心瀝血,想她爲她們機關算盡,到了她需要她們的時候,她們卻能如此坦然的做到冷眼旁觀,心,在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不知過了多久,在夏侯紫、夏侯青等的即將失去耐心之際,李芳馥忽然擡頭看着自己的兩個女兒,微微的笑了:“來人!”
“夫人!”邱嬤嬤適時的出現。
李芳馥看了眼周圍的丫鬟們,臉上的笑意不改:“我有點累了,代我送小姐們離府。”
“是,夫人。”邱嬤嬤微微一愣,旋即瞥到了李芳馥眼底的冰涼,心頭猛然一顫,看向夏侯紫、夏侯青的目光多了抹深究:“大小姐,二小姐,這邊請!”
夏侯紫看着眼前雖帶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的母親,猶豫了一下:“娘……。”
“走吧,我沒事兒,回去吧,免得秦王殿下擔心。”李芳馥淡淡的朝她擺擺手後,轉首看向夏侯青:“你也是,有了身子,多加小心,快回去吧!”
夏侯青想了想,終還是踏出了紫竹苑的門,較之夏侯紫心頭的那點擔憂,她與李芳馥更是沒有什麼感情,以前在一起是爲了某些必要的因素,現在,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她可以在自己所能忍受的範圍內包涵一下,但是,若是過了界,就別怪她冷漠無情。
“是,謝謝母親,那……我們先走了。”夏侯青回頭看了李芳馥一眼,見她垂着頭沒說話,只當是她答應了,拉着夏侯紫就離開了,臨走之際,夏侯紫遠遠的喊了聲:“娘,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
李芳馥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這麼痛過,想要扯出一抹笑,卻發現面部已經僵硬,怎麼笑也笑不出來,察覺到王素芝的目光,轉過頭,淡淡的看着她:“讓嫂子笑話了……。”掃了眼花廳,才知道夏侯霏的四個丫鬟不知何時退了出去,心裡猛然一鬆,自我嘲弄的看着王素芝:“沒想到我機關算盡,最後竟落得這樣都不管的境地。兒子兒子消失不見,女兒女兒一個個冷漠無情,有時候我就想啊,我這般努力,究竟是爲了什麼?”
王素芝心中冷笑,面上卻裝模作樣的安慰,什麼兒女大了不由娘,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等等云云,總之拉扯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說到最後,竟然讓李芳馥報了豁出去的心態走出了紫竹苑。這讓躲在暗處看着這一幕的靜嫺四人感到無比的可惜,因爲,最重要的話還沒撂出來呢,這李芳馥就自己走了,實在是太過可惜。不過,等相爺下了朝,好戲才正式拉開帷幕,看她李芳馥如何交代!
不過……
“我覺得她剛剛的樣子,蠻可憐的。”靜姝略略猶豫的擡頭,看向靜嫺:“被自己的女兒這般忽略,她一定很傷心吧!”
“是啊,尤其是她爲了她們才落得這樣的下場,而她們呢,居然這般決絕的走人,要是我,也只有傷心難過的份兒了!”靜雅淡淡的搖搖頭,“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芳馥這一生,作孽太多,能有這樣的下場,也是上天對她的報應,所以,也沒什麼可憐不可憐的,不過看着讓人心酸倒是真的。”想她爲了自己的兒女操勞了半輩子,最終卻換來這樣冷漠的對待,任誰,怕是都要心寒吧?
靜嫺若有所思的看着在風中搖曳着的紫竹林,目光深遠:“你們說,她今天請這幾個人來,能頂個什麼用?”
“我看她這是病急亂投醫了,那個將軍夫人一看就不是成心來幫她的,還當着咱們的面拆她的臺,讓她難堪,她難道就沒看出來嗎?還有那個夏侯青,至始至終臉上就沒什麼表情,反倒是夏侯紫多多少少有點擔心。這樣的三個人,能在這當中起到什麼作用?”靜雅只要一想到剛剛那個王素芝將靜逸錯認小姐的那一幕,就氣的不行。
靜姝脣角一勾,露出一抹嘲笑:“大概覺得咱們家小姐好欺負,想要讓她們震懾一下吧?你們想啊,這個將軍夫人代表的可是李芳馥的孃家,如果由她出面做個和事老,再加上夏侯紫、夏侯青而今的身份,小姐就算想強要回自己的嫁妝,她們也未必就真的放在眼裡,說不定還會藉機嘲弄一翻,咱們家小姐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經歷的事畢竟還少,如果能被她們給震懾住了,老爺那邊自然也就好過關了唄!”
靜嫺美麗的眸子一沉,暗自點頭:“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如果這件事沒有老爺做主,憑小姐一個姑娘家,怎麼去兩個王府要回自己的嫁妝?就算咱們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可到底還有一個做丞相的爹爹,只要大人還在職一天,小姐就不得不顧及他的臉面,哎,這件事說到底啊,還真是難辦,就算是老爺給李芳馥定下了這個期限,她李芳馥也要不出來啊,對方是什麼地方?那是王府!大家,誰都丟不起這個人!看着吧,李芳馥也就是吃準了這一點,纔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來這邊‘教育’小姐,可惜小姐不給她這個機會,看來她這一番說辭,只能到老爺那裡去說了。”
“那小姐,能這麼善罷甘休嗎?”不知怎麼的,靜姝突然有些擔心她們家小姐會突然心軟,顧忌老爺的顏面,如果真是如此,恐怕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卻沒想到靜雅聽到此,突然呵呵一笑:“怎麼會呢?你們就放心吧,依着小姐的脾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件事既然要鬧,那自然要鬧得大,最好能捅到皇上那裡去,最後,她正好能夠光明正大的將嫁妝拿回來,至於咱們夏侯府的臉面,相信小姐早已經不在乎了,因爲不單單是她的名聲臭的可以,這夏侯府如今在京城之中,哪家提起來不是談之色變的?再臭,也還能臭到哪裡去?”
“話是這麼說,可到底關乎自己家族的名聲,小姐不會任由事態這樣發展的。”靜嫺的話音一落,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她們背後傳來:“我是不會讓事態這麼發展下去。李芳馥這個老妖婆倘若乖乖聽話將除去夏侯青、夏侯紫之外的嫁妝統統還回來,一個不少,本姑娘或許心情好饒她一命,若是連這些她也不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小姐,老爺回來了,如今正在書房,李芳馥,也被他叫了過去,不過……那個王素芝沒有走,顯然,是想護着李芳馥!”靜逸一臉笑意的跑過來,言語間盡是幸災樂禍。
夏侯菲一個冷眼掃過去:“你剛剛的態度,太過了,縱然你沒什麼錯,但是你的身份擺在那裡,就應該虛心一點,如若你和他們一樣的尖酸,那又與她們有什麼區別?咱們是文明人,是淑女,不是潑婦,明白?”
靜逸一愕,旋即雞皮疙瘩掉落一地,乖乖,讓她去裝淑女,她可做不到?小姐她,能做到?她表示森森的懷疑……
“啪”的一下,夏侯菲敲在她的腦袋上,“我問你話呢,聽明白沒?”
“是是是,咱以後做淑女,跟着小姐做淑女。”夏侯菲哼了一聲,斜了四人一眼:“走,且看看去,這件事,今天必須要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
夏侯菲走進夏侯奎所在的凝暉堂時,遠遠的就聽見李芳馥尖銳的嘶喊聲,以及王素芝的勸慰聲,她下意識的扭過頭,看向面無表情站在院中的管家王威:“怎麼回事?”
“稟小姐,老爺對夫人的期限已經到了,夫人卻一件東西也沒能拿出來,老爺氣不過,正在寫休書,夫人不願,與老爺爭吵在一起……。”
一件東西都沒能拿出來?
呵呵,這個李芳馥還真是一毛不拔的可以啊,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守着別人的東西不撒手,怎麼?她還指望那些嫁妝爲她生崽子不成?簡直是可恨之極!想到這裡,她冷眼掃了靜嫺一眼:“你們幾個,站在這裡守着,誰也不許進來。”
“是,小姐!”靜嫺四人一看她家小姐目光裡閃現出來的冰冷,各個興奮的險些要跳起來,看吧,不是她家小姐不給那老太婆機會,而是這個老太婆太過目中無人,接下來發生的事,那可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別人!
夏侯菲一把推開門,美麗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的掃了眼跪在夏侯奎腿腳邊一身狼狽的李芳馥,目光落在站在他爹爹身側多餘到不行的王素芝,冷冷的道:“這裡是我夏侯府的家事,王夫人哦不,應該說是李夫人站在這裡,不覺得有些多餘嗎?麻煩您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行……嗎?”
王素芝一愣,很快就明白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剛剛侮辱的對象夏侯菲,僅是如此打了個照面,她就感覺得到眼前的這個少女不簡單,尤其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漠感,居然讓她下意識的想要邁出這個腳……
“放肆,我是你的舅母,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這孩子太缺乏教……。”就算她氣場再怎麼強大,也終究只是個小女孩兒,王素芝脾性雖易衝動,但到底是掌家多年的人物,怎會一個眼神就被嚇怕?清醒過來後,看向夏侯菲的眼神充滿不屑。
“缺乏教養嗎?”夏侯菲笑意深深的看着王素芝,將她生生剎住的話平靜的唸了出來,瞥到夏侯奎因此而鉅變的臉,她自嘲的勾了勾脣:“你說的沒錯,我的確缺乏教養,誰讓我打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就連親孃唯一留給我的嫁妝,也能被搜刮的一乾二淨,連一個耳環都未曾留下來?至於舅母一說,還是算了吧,我娘可沒有哥哥,你這個舅母更是無從談起,反而,我剛剛的話,你沒有聽進去啊,這是我們夏侯府的家事,你這個外人留下來看熱鬧,不覺得臉紅嗎?如若明天京城大街小巷流傳着夏侯府的醜聞,李夫人?這個責任,由誰來負擔?”
夏侯奎彼時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距離他最近的李芳馥知道,他之所以一直在隱忍,就是因爲自己嫂嫂的存在,如若嫂嫂一直在這裡,他或許不會將她怎麼樣,可如果嫂嫂走了呢,她就能躲過這一劫嗎?答案是否定的,相反,如果她老老實實的認罪,說不定事情還會有所轉機,想到這裡,她朝王素芝使了個顏色,王素芝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眼底的不屑越發的濃重了,卻還是配合的聳了聳肩:“呵呵,看來本夫人是多管閒事了,既然如此,那便告辭!至於妹妹你,可別說你孃家人沒有幫你,好與壞,你自己且承擔吧!”話落擡高下巴,如一隻驕傲的孔雀般離開了……
果然,在王素芝剛剛離開,夏侯奎就用力將她踹飛,這一次的力度,絲毫不減於上次,重重飛撞在木門上砰然落地,那沉重的聲音,驚得夏侯菲猛然一跳,但面上卻毫無波瀾,甚至還平靜的看着她嘴角噴出那片鮮血……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所有的解釋都是枉然,夏侯奎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走進書桌後,提筆就要寫,李芳馥見此,面色瞬間如死灰色,她絕望的看着夏侯奎,聲音沙啞而痛苦:“老爺,不,不要,不要寫,不要寫啊……。”
夏侯奎看也不看她,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止……
片刻後,他提着一張紙來到她的面前,目光森冷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李氏,這是你的休書,從今往後,你與夏侯府無任何干系,夏侯府的一針一線,你也休想帶走,來人,將她給本相扔出去!”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夏侯菲的意料之外,她看着夏侯奎,欲言又止:“爹……,您這是?”
夏侯奎突然擡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王威看了眼夏侯菲,終還是命人將因爲看到休書而暈厥過去的李芳馥擡了下去……
偌大的凝暉堂此時此刻靜謐無聲,除了房內瀰漫着的濃重血腥味兒昭示着剛剛的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夏侯奎淡定的喝着茶,面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夏侯菲託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夏侯奎,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個人影嘭的一聲衝了進來,在夏侯菲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來人一把將她扯起來,上前狠狠一巴掌扇上她的臉,那尖銳的指甲還故意掃過她的臉,頃刻間,清麗脫俗的面上幾條血痕猙獰在目,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直到一縷血線沿着她的額角悄然流下,夏侯菲纔回過神兒來,在紅色的視線中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去而復返的夏侯紫,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此刻的她眼眸中綻放的皆是冷傲與鄙夷。
“踐人,呸!”夏侯紫那雙似水明眸中殷紅如血,像看垃圾一般厭惡的看着夏侯菲一眼,甚至還不顧形象的啐了她一口,笑得陰森,笑的誇張……
夏侯菲被扇的眼前一片金星亂撞,耳中更是嗡嗡作響,‘踐人’二字更是如同播放器般一直在她的腦海中重複着,夏侯紫那張高傲鄙夷的笑臉逐漸在她眼前放大,直至……
“啪”的一聲,在她還未出手之前,夏侯奎一巴掌將她甩趴在地,夏侯菲清晰的看見他老爹額角那猛然跳動着的青筋,以及那由內而外散發而出的陰鬱氣息,他仿若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夏侯紫,眼底似失望,又似絕望,“她是你的妹妹,你身爲姐姐,就這麼對待自己的親妹妹?夏侯紫,你真不愧是你孃的好女兒,明明是你們的錯,爲什麼你們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菲兒的身上,她到底怎麼你們了?啊?她怎麼你們了?”
夏侯紫對上自己父親近乎絕望的眼神時,整個人爲之一顫,“那我娘呢?我娘辛辛苦苦爲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居然比不上那些身外之物?您居然將她休了,爹,她是您的髮妻,您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天吶,我的小姐,您的臉這是怎麼了?”靜逸的驚呼聲將夏侯奎拉入現實,他看也不看趴在地下的夏侯紫,慌忙朝外呼喊:“來人,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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