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妖嬈震驚的表情太明顯了，傻愣愣的，夜辰拱着手到她耳邊道：“別懷疑，她就是康一，我七歲那年被綁架，她就是頂着這張臉將我救出來的，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是這張臉。據說這是康家祖傳的鎮宅之寶！”
“啊？”
“娃娃臉！”
十幾年前就這張臉……
那她幾歲了？
當警察最小也要20歲吧，那豈不是快四十歲了？
妖嬈回過頭去看康一，上上下下地看，左左右右地看，再來個360度無死角地看，怎麼看她都是一副未成年的模樣，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清湯掛麪的直長髮，又黑又亮，臉容白皙，是頂完美的瓜子臉，五官精緻，如果不是散發出來的冰冷掩蓋了五官所帶來的甜美，真可以說是青春無敵美少女啊。
“葉小姐對我的臉很有興趣嗎？”康一脫了自己的白手套扔給後頭的手下，這休息室是很暖和，進來一會兒她額頭就出了一層薄汗，又將大衣給脫了。
妖嬈這才驚覺自己的行爲很不禮貌，趕緊起來賠不是，“抱歉，我只是太驚訝了。”
“你起來幹什麼，我脖子不舒服……”夜辰嚷嚷，又將她給扯回去了。
他是枕她的膝蓋枕上癮了。
妖嬈又往他臉上拍去，“你正經點，有人在！”
“她不是外人，老相識！”
陌如玉不嫌事大的差了一句，“幸好不是老相好！”
夜辰拿起茶几上的一塊糕點砸了過去。
“哎呦，我開個玩笑嘛……對吧？康姨！”
康姨和康一音近，有些聽不太出來，但他會這麼叫說明他和康一很熟。
“老大，要不要我留在這？”小景接過康一手裡的風衣問道。
“不用，你先出去吧。”
“好咧！”小景捧着大衣出去了。
康一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瞅了一眼寒熙，這是有要求的一眼。
寒熙苦笑：“又要我來伺候你？”
“你名裡有個熙字，我對名字是熙的男人莫名有好感……”
“你這毛病還沒好啊？阿陌，不是說找過你們陌家的心理專家看過嗎？”
“鬼才看過，心理專家？她家心理專家多了去了，用得着我們家來嗎？她這毛病是孃胎裡帶出來的，沒法治。”
犯罪心理專家也是心理專家，沒毛病。
“那要是犯人叫熙怎麼辦？”
康一道：“不可能！”
“你這就很不講道理了！”
康一抖了抖眉毛，“椅子，熱茶！”
寒熙很無奈地拿了椅子，倒了熱茶過去，“康警官，你坐好，喝好！”
“嗯，謝謝！”
妖嬈低頭問夜辰：“你們三個看着和她很熟啊，紅葉怎麼說和她不熟？”
“你沒看到她喜歡折騰寒熙嗎，這要是讓紅葉知道，肯定鬧騰。所以有些事要找她幫忙的時候就沒敢讓紅葉知道，我和寒熙倒是沒隔幾個月都會和她見上一次，至於阿陌，康家出過好幾個有名的法醫，陌家呢也有不少對法醫感興趣的，所以在這塊有過合作關係。”
“哦，原然這樣！”
妖嬈擡頭看向康一，康警官正悠哉悠哉地喝茶呢。
夜辰道：“你來就是喝茶的嗎？”
“當然不是！”
“那你倒是說啊……”
康一將茶杯放到桌上，先看了一眼夜辰，又看了一眼妖嬈，最後又回到了夜辰身上，“我好奇怎麼會有女人喜歡上你這個妖孽！”
妖嬈臉紅道：“誰說我喜歡……”
夜辰壓着她的手不許她再說下去，對着向康一道：“這事你別管，我就問有兇手的線索了嗎？”
“有沒有，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我想單獨和葉小姐聊聊。”
“單獨？”夜辰陰沉了一張臉，“爲什麼要單獨？”
“流程！她現在是嫌疑人，我是查案的警察，我有權利單獨和嫌疑人就今天的殺人進行問詢。怎麼，你怕我吃了她，放心，我對不是兇手的人沒興趣。”
這是正常辦案流程，就是總統來了，也得按照這流程來。
妖嬈明白這點，立刻道：“可以！”
“嗯，是個明事理的孩子。那麼就在那邊那個角落吧，只需要幾分鐘，而你呢……夜，把腦袋從人家膝蓋上挪開。”
妖嬈吃驚於康一竟然喊夜辰……夜。
難道……
“就五分鐘啊，你要把她弄生氣了，或是弄哭了，我和你沒完。”
康一沒理他，眼又瞅向了寒熙。
寒熙心裡苦啊，但認識久了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好，我這就去搭個臨時審訊室……”他現在超想回家找自家老頭子改名。
臨時審訊室搭建好後，康一朝妖嬈比了個請字。
妖嬈點頭走了過去。
所謂的臨時審訊室，也就是一張桌子，面對面的擺上兩張椅子。
康一坐左邊，妖嬈坐右邊。
寒熙、夜辰、陌如玉在離開七八米左右的地方坐着，夜辰一雙眼像雷達一樣盯着她們倆，估摸着一有動靜就會撲過去保護妖嬈。
坐定後，康一從褲兜裡掏出幾張照片，一張張擺在妖嬈面前。
照片很血腥，很恐怖，是鑑證官拍下的韋初音的遺體，各個角度的照片。
“葉小姐，對這些照片有什麼感想？”
感想？
她只有一個感想——死得真慘。
但這肯定不是康一給她看照片的目的。
“康警官是想看我的微表情嗎？”
陌如玉剛纔說過，康家出過很多犯罪心理專家，這職業的人幾乎都很精通微表情，她既是聞名遐邇的破案大神，相信對微表情肯定很有研究。
“葉小姐很聰明！”
“聽着不像是褒獎！”
“若你不是兇手，是褒獎，若是，那就肯定不是了。”
微表情只是查案的一個手段，算佐證，不具有認定作用。
因爲一些高智商的罪犯也是可以僞造微表情的，即便微表情是本能反應，經過訓練也能剋制住或是以假表情來迷惑辦案人員的。
“我只能說人不是我殺的。”
“兇手都喜歡這麼說，所以這句話在我聽來沒有任何意義。葉小姐，我們還是繼續看照片吧。”
“可以。但你要我看什麼？”
“感想？”
“死得很慘！”
康一莞爾一笑，手指敲了敲照片，“具體點！”
具體……
她又不是警察，要看那麼仔細幹什麼，但既然非要問，那她就好好看看。
“她被一把園丁用的釺子刺穿了胸膛，失血很多。還有……四肢看似都被打斷了……”她愣了愣，殺人就殺人了，爲什麼還要打斷四肢？
這不合常理啊。
“葉小姐看來發現了？”
“嗯？”
“你覺得在何種情況下需要打斷一個人四肢？”
“你問我？這不該是你的活嗎？”
“就當閒聊，你可以說說你的看法。請！”
妖嬈看着她，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和她見過的警察完全不一樣，不按牌理出牌啊。
“如果是我的話……除非很恨一個人，恨到光是殺了她也不能解恨就會用這種手段。”
如果要這麼解恨那肯定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康一點頭，“的確如是……”
“但前提是這傷是在死前造成的，而不是死後，若是死後就有僞造的嫌疑，當然也不排除殺了以後纔想起要發泄。”
“嗯！不錯，你腦子很活絡！但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康一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此時就像是一盞能穿破濃重迷霧的啓明燈，“審訊！”
妖嬈詫異道：“怎麼可能？”
韋初瑛是名門千金，去軍校唸書也是近一個月的事，若說她像韋秀蘭一樣在軍營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知道一些軍方情報，被敵人捉去了那是有可能遭受皮肉重創的審訊的，可她不是，審訊她又有什麼用處，而且要審訊也是抓回去再審訊，在人家家裡審訊，難道就不怕大喊大叫地招人來嗎？
“所以你更傾向是尋仇？”
妖嬈點頭，“以她的身份這種可能性還大點，畢竟這位大小姐心高氣傲，脾氣也有點暴躁，不小心得罪了人也是有可能的。”
“那麼作爲韋小姐的同學，你認爲她得了罪誰？或者換一個問法，在學校有沒有人特別恨她。”
“我怎麼知道！？我和她不熟。而且她得罪的人或是恨她的人也不一定是軍校裡的，也可能是其他地方，她這種千金小姐社交圈子肯定很大。”
大概是康一的眼神太犀利了，她又補了一句，“你真要說她得罪了什麼人，我這還真有一個人選。”
“哦？誰？”
妖嬈指了指自己，“我！”
康一的眼睛閃了閃，雖有吃驚但不明顯。
“你倒是挺老實的……”
“你都這麼追問我了。我能不說嗎？反正這事你早晚也是會查出來的，現在說也一樣，反倒是現在不說，你大概會認爲隱瞞不報，更麻煩。但是有一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她是得罪了我，但我沒恨她，頂多是討厭。”
“她怎麼得罪你了？”
“欺負我和我的朋友。”
“哦……怎麼個欺負法？”
“這也要問？”
“我在查案，當然要問。你說的越詳細越有利於我查案。”
“好，我說給你聽，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妖嬈將韋初瑛之前故意刁難她和欺負她的事說了一遍，但隱瞞了機甲那段，她表達清晰，語氣平靜，偶爾還會吐槽一下。
敘述完後，她問：“怎麼樣？若是你，也不會因爲這種事去殺人吧，還是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這說明你心胸很寬廣……”
“哈哈！”她笑道：“這個是稱讚，我聽出來了。”
聽到妖嬈的笑聲，夜辰坐不住了，恨不得能長出順風耳來，聽聽她們在說什麼。
陌如玉好奇道：“怎麼還笑起來了？這是好，還是壞？”
寒熙道：“按照康一以往查案的路數，這應該是好的。”
“你們倆閉嘴，我聽不見她們說什麼了？”
“那麼遠，我們不說話你也聽不見了，你就彆着急了，就那麼大一塊地方，康一真要欺負你的寶貝，你撲過去就完事了，急也沒用。”
“就是！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從輪椅上突然站起來，健步如飛的事情要怎麼瞞混過去？”
夜辰冷笑：“瞞不瞞都一樣，有些人再怎麼瞞都沒用，我也就不費腦子去想了。”
“除了這個，還有韋家壽宴來了那麼多人，你一句我的女人，怕是都傳遍整個軍政界了，你想好怎麼應付你媽了嗎？”
“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和我提這個？”
寒熙道：“這時候提纔好，好讓你造作準備，因爲天一亮八卦就滿天飛了。”
“阿熙說的對，你媽說不定明早就會出現在這裡，拿出一疊鈔票甩到你寶貝臉上要她離開你……哇，這可狗血了。”
“是非常狗血！”
絕非捕風捉影的事，夜辰的媽做的出來。
這時紅葉回來了，進門就看到了康一正在問詢妖嬈，輕手輕腳地走到寒熙身邊，“怎麼這麼快康大神就來了？”
“她查案有不快的嗎？這算慢的了。你那邊怎麼樣？”
“ok！沒人發現，我都擦乾淨了。”她又看了看妖嬈那，“談了多久了？”
“五分鐘吧，某人都快急死了。”
那頭，康一將照片收了回去。
妖嬈問道：“結束了？”
“不，是下一回合……”
她眨眨眼，“你是在和我打擂臺嗎？”還下一回合。
“哦，這只是個比喻，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們繼續談案子。你爲何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花園裡？”
“我是被引過去的……詳細點說就是我在韋家的廚房偷了一碗甜羹，正要吃的時候，看到了個黑影，心下好奇就追了過去，然後就到了那。”
“偷了碗甜羹？”
“呃……這個……你不會抓我吧？”差點忘了她是警察，偷甜羹是也是偷。
“我負責殺人案，小偷小摸我不管。”
妖嬈擦擦汗，“還好，還好。”
她沒將去韋初瑛房間的事說出來，是因爲她看到紅葉回來了，說明指紋都擦乾淨了，沒有人會知道她去過韋初瑛的房間。
這麼做是爲了自保，她不想引火上身。
“你用了黑影這個詞來描述，那麼就代表對方的長相，性別，你都不清楚咯？”
“康警官你也很聰明啊，要換別人一定問我，對方長什麼樣，是男是女啊。你倒省功夫了，替我回答了。”
“這是在回擊我？”
“沒沒沒，我是真心稱讚。”
康一笑了笑，“謝謝稱讚，我們繼續。以你的判斷，黑影是故意引你去，還是路過的時候恰巧讓你看到？”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和他交過手？只有幾招，他應該知道打不過我才跑的。”
“所以你就追上去了。”
“是這樣！”
康一看了她一眼，“交過手，你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這個和你突然發現個黑影區別很大。”
“這個……哦，事發突然啊，而且黑燈瞎火的。”
“你剛纔說你偷了碗甜羹，如果黑燈瞎火，你怎麼偷甜羹……”
“我偷完了，當然要找個地方趕緊吃啊……”
“黑的瞎火的吃東西，你也不怕吃到鼻子裡面去！”
呃……
妖嬈不知道該怎麼圓了，不愧是破案的大神，洞悉力太強大。
“是這樣的，我找了個有燈的地方，但是突然燈就滅了……”
“哦，然後你就看到黑影，黑影也看到了你，你們就交手了，他打不過你然後跑了……”
“對！”
“你不過是吃碗甜羹，礙着他什麼了要關燈……”
呃……
是啊，礙着他什麼了？一個吃甜羹的姑娘有什麼好怕的，還非要關個燈惹人家注意，直接跑了不就完事了。
妖嬈驚悚地看着康一。
這位大神真的不好惹啊！
饒是她夜妖嬈也被看破了。
康一將手放在桌上，拱了個尖塔出來，神情自若道：“繼續！”
繼續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