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極多的沙場上,衆人都圍到了一起,露出中央場地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隨着男子一聲令下,鐵頭正準備學武林高手那般,先走上兩圈,互相觀察一下,誰想他還未動身,就看到對面的女子向他衝來。
看她的姿態,鐵頭判定她是沒有內力,她腳步穩健,如飛而來,卻沒有勁氣。
看到這裡,他也不躲,臉上掛着笑意,舉起手中的短刀直劈下來。
他是算準了寧白笙衝來的角度,如此只是想嚇她一下,而後讓她躲避,他才能佔據主動。
寧白笙身形突然變得有些飄忽,眼看着鐵頭的劍要橫在她頭頂時,她才堪堪避過,短刀上的風聲將她的一縷秀髮削落,她只是閃了一下身,就欺身上前,手中小刀橫刺,向着鐵頭的脖頸而去。
“手下留情。”
一聲驚叫聲傳來,寧白笙輕盈的轉身,在他沒反應過來之際,矮了下身從他左邊滑開,來到他身後,一腳伸出,轟的一聲。
大地如被大錘砸了一下,塵土飛揚,隨後是一聲悶哼。
“鐵頭……”
塵埃落定,幾人扶起鐵頭,他被摔得有些迷糊,搖晃着腦袋,眼裡一片迷茫,待看向寧白笙時,卻眼神一凜。
他清楚的記得,剛纔她脣邊那抹笑意,還有那把一眨眼就到了他脖子上的小刀。
再看與他距離一丈之遠的女子,淡定的站在那裡,手裡的小刀早已不知去向。
淺笑嫣然,淡定從容。
“我輸了。”
鐵頭痛快的認輸,倒是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在他們眼裡,寧白笙是取巧,利用身體小巧的優勢,偷襲成功。
當下有人大叫,“我來試試。”
寧白笙點頭,這人個頭不高,眼神有些飄移,不像個當兵的,倒像是個奸商。
他挽了挽袖子,就在衆人以爲他擺架勢的時候,他突然如飛一般撲了過去。
把衆人都驚了一下。
有人說道:“胡徹這是想乘其不備,先下手爲強啊。”
旁邊有幾人撇嘴,顯然對胡徹這種行爲不屑一顧,而更多的人則露出笑意,顯然早知道他是個什麼人。
寧白笙穩穩的站着,在別人眼裡恐怕以爲她被嚇到了,才一直呆呆的站着。
下一刻,她才側了下身子,胡徹從她身前撲過,一下子撞到了她身後的地面上。
“哎喲……”
一聲痛叫,驚得衆人一愣一愣的,不就是摔了一跤嗎?至於成這樣嗎?
可來到近前才發現,他撲得好,撲得妙,撲得真準。
地面上有一塊小木塊,可能是誰劈掌的時候落下的,誰想他一下子撲到上面,剛好鉻到他的雙腿之間。
此刻的他抱成一團縮在那裡,不斷的抽搐,衆人皆無語了。
再看身後的女子,則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們,彷彿天真無邪的孩童,讓人說不出什麼。
“姑娘手段高明,我們兄弟便向你討教幾招。”
這時,兩個年輕的男子對視了一眼,並肩向前走來。
有人將胡徹擡了下去,更多的人則在這裡看熱鬧。
“金鋼銀鋼,他們出手應該不會再輸了吧?”
有人小聲嘀咕。
“是啊,這兩兄弟配合得很好,應該不會再輸了,不然我們這些大老爺們的面子往哪擱。”
當然也有人持反對意見。
“他們兄弟出手,對這小姑娘是不是不公平。”
“打,打,打,金鋼銀鋼加油加油……”
更多的人則在那裡看熱鬧,加油聲淹沒了大家的議論。
“姑娘加油,打倒他們……”
當然也有人爲寧白笙加油,純屬起鬨。
寧白笙也聽到他們的言議論,知道不能輕敵。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笑了。
整個人緩慢的向着兩人走去,金鋼銀鋼一愣,對視了一眼,兩兄弟又分了開來,一人一邊將寧白笙圍在中間。
寧白笙眼眸含笑,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不動,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她突然高高跳起,兩腿同時襲向他們,兩人一驚,胳膊一擋,同時向後退去。
寧白笙見此,微微一笑,落下時手在地上一撐,向着金鋼的方位而去。
金鋼倒退而去,還未站穩腳步,就看到寧白笙的身影,想到剛纔鐵頭的遭遇,再次偏頭退開。
寧白笙脣角含笑,身子硬拐了一下,身體一矮,右腿橫掃,金鋼撲通一聲便被撂倒,還未睜眼,就見一道寒光閃過。
寧白笙起身,金鋼還待動手,卻見她輕啓紅脣,道:“若在戰場,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說完這話,她又看向銀鋼,他已衝到近前,飛起一腳襲向寧白笙的面門。
寧白笙匆忙間用胳膊肘一擋,整個人向後退去。
咚、咚、咚、
胳膊上傳來的劇痛讓她微微蹙眉,退了幾步才站定,右手捏了捏關節處,一陣疼痛傳來,她暗道:這些人的力氣真的很大。
此時的她,左胳膊幾乎動不了,而銀鋼在她打倒金鋼的時候,顯然有些動怒,根本就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再次一腳踹來。
寧白笙心裡一凜,他踢來的方向是對着她的脖子,而非身體上。
看到這裡,她眉頭微蹙,右手微微一垂,袖口處微動,寒光閃爍,她靜靜站在那裡。
旁邊有人大喊,道:“銀鋼,不可傷人。”,顯然也看出了問題。
而更多的人則大喊着讓他們加油!
眼看着銀鋼的腳快到寧白笙眼前時,空中傳來一聲大喝,“放肆。”
聲音如沉鍾般,震得人耳膜生疼,隨後場中央出現了一個男子。
身高七尺,黑衣黑褲,墨髮束起,露出長長的脖頸,他揹負着雙手,背對着寧白笙,訓斥那些兵士。
“鶴雲鳴,帶他們下去,今天的訓練增加三倍。”
“是,將軍。”
鶴雲鳴正是剛纔嘴裡叼了根香毛草的男子,他看了一眼寧白笙,帶着衆人離去。
銀鋼一瘸一拐的,任由金鋼扶着,看向寧白笙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服氣。
寧白笙只是淡淡的笑着,一時間沙場上除了她和男子,空無一人。
這人緩緩的轉身,單膝着地,道:“末將參見王妃。”
“夜將軍請起。”
夜九溟,洛家軍最高將領,十年來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只知其名不見其人。
皇室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見他,想巴結他,可整個天下恐怕沒有幾人知道他的底細。
據蘇西洛說,這支洛家軍雖然掛名屬西郡王府管轄,但其實此人乃是皇上的暗衛,直接聽命於皇上。
以前的洛家軍就是蘇西洛之父率領的,當今聖上爲了宣揚自己的賢德愛才之心,在蘇西洛之父死後,並沒有將洛家軍收編,而是讓其子繼承。
可實際上,如今的洛家軍統領早就被換成了他自己的暗衛。
五年前與北陵的一場大戰,北陵邊關告急,夜九溟率領八十萬洛家軍將其趕至雪原背後,將南陵的地盤又擴展了幾城,一時間讓所有人大驚。
當時鎮守北陵邊界的老將軍,親自修書一封,當實情傳入朝堂時,一片譁然,震憾之餘有人提出爲他嘉賞。
而皇帝卻輕笑着說這是西郡王府的功勞,待夜九溟回京再封。
三個月後,夜九溟是回來了,與他們共上大殿,然而卻是一身鐵衣加身,只露出一雙犀利的眼神,讓人望之膽寒。
對於皇上的嘉賞,他全部拒絕,冷漠的語氣,冰冷的話語,卻有一顆忠誠的心。
這是衆人最真切的感受。
不打仗的日子更是見不到他的人影,不要說他,整個洛家軍都沒人知道身在何處?
也正是這樣,太子和奇王才百般想得到這支軍隊,可皇上卻一直不言語。
就是這樣一個如傳奇般神秘的男子,此刻正站在寧白笙的面前。
他身高七尺,身形端正,如標槍一般站在那裡,雙腿筆直,微微分開雙腳,呈八字站立。
這樣一個傳奇人物,又是十年前成名,在寧白笙的想象中,怎麼也應該是一箇中年大叔級別的人物。
可眼前的卻是一個年輕男子,看起來和蘇西洛差不多的年紀,卻多了份沉穩。
他站在那裡,任由寧白笙打量,一語不發。
劍眉星目、臉色白皙,只是棱角有些分明,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冷硬,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深邃無比,卻有些呆滯,給人一種很矛盾的氣質。
他直直的看着寧白笙,直到這時纔開口,道:“末將管教無方,請王妃恕罪。”
他的話並不多,雖是賠罪,也僅是低了下頭。
寧白笙也不在意,擺了擺手,道:“王爺呢?”
夜九溟領着寧白笙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一個小湖邊。
竹屋成排的建在空地上,門前一條小溪緩緩淌過,鳥語花香。
從小橋上走過,溪水裡不時浮出幾條小魚,吹着泡泡,也不怕人,跳幾下又縮回去,向着下游而去。
來到其中一間竹屋,夜九溟敲了敲門,得到迴應推門請寧白笙進去。
“阿笙覺得此地如何?”
還未進門,就聽到蘇西洛懶懶散散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慵懶的姿態,整個人倚在竹椅裡,看着她,淡淡的笑意掛在脣角。
“王爺跑這麼遠就是爲了來這裡享清福嗎?”
寧白笙不客氣的瞪他,隨後在他對面坐下,夜九溟也跟了進來,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