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半畝地,掌不了話語權。齊桓.金池侯.二十一部落能提出這個荒原大會,便說明他們已經分配好利益了,只等以不犯衆怒的方式完成這個分配,其他人湊上去就是礙事,得被三方針對。
“龍溪走廊是入樊河平原的重要路徑,二十一部落不會輕易將這位置讓出去,若他們有暗中協議,定是三方共同當這條靈脈和這即將建的鎮的主人,我想把他們這個協議擺到明面上,成爲創始方之一。”
“將‘最終的靈脈擁有方,必須在靈脈上建立一座鎮或聚落’,改成前三或前四共同建造?”此會還在商議階段,散修強者們正抗議,聯合散修,確實能調整下規則,況且三方也不吃虧。
花間辭思忖道,“這件事我幫你做,如何?”
“道友怎有了興致?”
“投名狀。”
她輕描淡寫三個字,讓湛長風微樂。
這麼多時日,花間辭終於有了正面迴應。
“此事就辛苦道友了。”
“我並非是平白接過它的,而是讓你有了空,好好將自己身上的問題解決。”花間辭正色道。
“道友好意我領了。”湛長風想了想,“那我離開一段時間,這裡就交給你了。”
“嗯。”她身上的神秘之處太多了,本以爲冰寒荒原重遇,已經慢慢有所瞭解,隔不久又當她面打開了點將臺通道,竟是那萬中無一的神眼者,她對她的天賦實力已無話可說,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況她走的還是一條比要與天與地與人爭奪的路,麻煩隨時都會找上門來,拖着自身的隱患着實不好。
“你有辦法嗎?”花間辭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我必完好回來。”
湛長風告別花間辭,行至望君山,白雪覆頂的望君山延綿千里,山峰起伏,間或河谷.湖盆.草壩相伴,水草豐美,妖獸羣聚,最高峰達數萬仞,高不可逾越,也是霸川的發源地。
她過去的時候,看見幾個修士在附近窺探,她通過陣法,進入最高峰,路過在修造的山路,來到半山腰一個初具雛形的廣場上,“凌老,可有問題?”
凌未初正將符文繪製到一塊塊地磚上去,加固它的硬度,這個廣場將來可是一門面,不能讓誰來跺一腳就開裂了。
“大問題沒有,缺材料缺靈石了,斂微會去找你。”他擡了下眼,眉心成川字,“望君山險惡雖險惡,但也是一座寶庫,靈草妖獸樣樣不少,時不時就有修士進山探寶,我們將山一佔,已有十來撥人上門挑釁,小部落和散修倒還好打發,要是那些大部落來了,十有八九得打鬥一番,你覺得現在負擔得起一場戰役嗎?”
“那也得等龍溪走廊打完,凌老先來幫我將沾染上的詛咒除了。”
凌未初嘖了一聲,“你終於捨得除了,恭喜。”
.....湛長風從容道,“同喜。”
“我喜什麼?”凌未初放下手中的傢伙什,引着她走向林間臨時搭的茅草屋。
山上寒風凜冽,古木挺拔參天,蓋着霜雪,此處恰位於雪線附近,白雪與蔥鬱的綠色相輝映,沒有淹沒生機。
湛長風拂去落到肩頭的雪花,正正經經道,“當然是恭喜凌老又多了一名出色的同袍。”
凌未初臉上皺紋舒展,笑了,“行,還請您再接再厲,多多益善。”
“哎呀,和你們這羣年輕人在一起,我都感覺年輕了。”這段時間忙得充實,在符文之道上的瓶頸竟隱隱鬆動了,果真多動動是有好處的。
凌未初感慨道,“有時候修行得久了,自己就給自己定了條條框框,慢慢就沒闖勁兒了,我得謝您給我帶來這樣的機會。”
重踏道途,他最慶幸的是當初相信她能救自己,不顧一切地上了她的船,離開了平凡庸碌的島嶼。
“己道是孤獨的,但並不是說沒有能同行的人,走同一道是同行,走不同的道卻有一個方向的也是同行,財侶法地不就是這樣來的嗎,沒有凌老的幫助,我今日又要去哪裡找一位能幫我繪符的高手。”
湛長風在席上盤坐。
“說得有理。”凌未初拿出一道符,“先驗驗詛咒的深淺。”
他持符誦咒,眼中神光一閃,視野裡出現黑雲般翻滾的晦氣,力之強,足以吞噬一個人的氣運,殺人性命。
怪異的是,它拼命往湛長風身上纏,但卻隔了什麼東西,靠近不得。
凌未初稍微寬心,道,“現在它還近你不得,但多少會影響你的運氣。”
這點湛長風一直有數,水德輪的護運穩運之能不是說說而已,她本身也有神州的人運天運護體,邪祟穢物詛咒很難近身。
“影響是不大,可它似乎不能輕易除掉。”湛長風拿出一塊令箭,“這是我在蒼莽鬥法上得到的護身令,裡面由混沌氣煉成的護身靈已經成型,若除不掉,我想將它轉移到這上面去。”
護身靈可是難得的寶物,有預警.替死.抵擋攻擊之效,聽她的話,這還是以氣爲載體,用自己的神識.精血煉製出來的,相當於是半身啊。
凌未初惋惜,“你這護身靈剛煉成不久,接一次詛咒就崩散消失了,多可惜,我先試試能不能除,實在不行再用它。”
他廢話不多說,掏出一刀黃符,佈下天罡逆咒符陣,霎時黑氣滾滾,似受到了威脅,橫衝直撞,暴動不堪,彷彿要掀開茅草頂衝出去一樣。
“天靈地清,神鬼莫近!”凌未初一指豎於胸前,鬚髮皆張,真君之威赫赫,彈指而去,漫天黃符化作鎖鏈纏住黑氣,欲將它煉化。
整整一個時辰後,黑氣縮小成了水盆大,鎖鏈顫動,出現了裂縫。
凌未初咬牙堅持,心中大駭,竟以他真君之力都不能將它完全除掉。
湛長風見狀,果斷祭出了護身令,“我位移靈位,混沌吞諸氣。”
護身令中射出一道紅光將黑氣捲入令中,結束了這場除咒。
湛長風爲防意外在護身令上下了道封印,之後再慢慢將殘餘的詛咒之力煉化。
“這詛咒怎如此難纏,分明是要置人於死地。”凌未初咋舌,如果換做自己沾上了它,不死,也早閉關自救去了,哪能到處亂溜達,她這命得多硬才扛得住。
湛長風收起變得沉甸甸的護身令,心也微沉鬱,她總覺那洞天有點怪異,還有神農門.一豎道人.紅樓.涅槃會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
花間辭查了那麼久,也沒查出什麼,可見它隱藏之深,而自己現在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查這件事,不查,又放心不下。
湛長風想起了自己手中的諸天寶鑑,不知天道盟會不會管這種事。
她與凌未初閒聊了兩句,離開尋了一個安靜之地,拿出諸天寶鑑,烙上了自己的神識,元神化爲光點進入其中。
諸天寶鑑實際上是一個通道,另一頭是隻能以元神.本相或靈魂存在的大魂世界。
一陣暈眩後,她出現在一個擺了十八張椅子的大廳中,大廳樸素無飾,從交椅到天花板.地板都是同一種白色,四面無牆,皆是深幽的虛空景象,虛空中還漂浮着相似的空間。
據說大魂世界是上古遊皇創造的,可能是因爲創世功法的關係,遊皇創造出這個世界時,抹殺了自我,化身成了這方世界的天道規則,遊皇消失了,冰冷無情的天道誕生了,在某種意義上稱得上永生。
湛長風目前所在空間是雲水會乙等成員降臨之處,除她之外還有十七位。
“新人,過來登記。”一名童子倏然現身,一手執冊,一手拿筆,稚嫩的迴音由大漸小,很是嚴肅。
諸天寶鑑的說明玉簡上有提一位天君管理一方天域的諸天寶鑑,那眼前這一位道童,定是玄天秉山天君安排的管事。
“湛長風。”生死境的元神還不是很強,她不能化出身形,現爲光點的模樣,省得行道禮了。
童子在名冊上找到備案,做上標記,道,“我乃此區管事,你可喚我風藍,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湛長風本就來問問題,當即就將事情說了。
風藍抽了抽鼻子,又似覺不妥,連忙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天道盟明文規定,有王朝大派存在的星界,如沒有王朝大派的首肯或請求,是不能隨意進入調查的,且你的證據不足以立案。”
“人丹確有其事,人丹的低等配方我也能提供,這也不行嗎?”
“不行,有些種族生來以人爲食,我們也不能硬生生地扭曲他們的飲食習慣啊。”她在湛長風開口前,先說道,“我知曉以山海界的風俗,人丹在哪個角度看都是不對的,可沒有確鑿證據,確實不能立案,這樣吧,你還有一個選擇。”
她拿出一個玉簡,“你可以在懸賞榜上發佈任務,讓人去調查。”
懸賞榜上的任務都是自由發佈的,除發佈者提供的賞金外,任務者還會額外獲得善功。
善功積累到一定程度,便能提高成員等級。
話已至此,湛長風只能選擇填一份懸賞了,她將她已經確認過的人丹信息都寫了上去,用一百萬上品靈石作爲最終賞金。
風藍確認了一遍,“發佈乙等任務,需要署名嗎?”
“不需要。”
“好。”她將湛長風填好的問卷納入玉簡中,“有人接任務了,我會提醒你的,另外......”
“如果真有人丹,性質是相當惡劣的,希望你有新的線索可以上報,也希望你所在的星界能重視起來。”
山海界要是重視得起來,她就不會找上天道盟了,不過她知道這事不好查,故沒有爲難管事,另問道,“雲水會成員能得到什麼幫扶?”
“這得看你想要什麼,若你有需要,可以提出申請,待五老審批,審批通過或不通過,我也不能斷言。”風藍一板一眼道。
“你要提申請嗎?”
湛長風細想了現在的處境,還沒到需要幫扶的程度,溫言拒絕了。
退出諸天寶鑑,她鬆了口氣,暫時放下人丹的事,專注到兵書院的事情上來。
其實她都將任務分攤下去了,自己除了把握大局愁資源外,沒什麼事。
在望君山待了幾日,看着一座座大殿樓臺架起輪廓,她放心地回去找花間辭了。
龍溪走廊熱鬧非常,人羣涌動,還出現了臨時集市,另一邊一羣修士在搭建防禦結界。
湛長風找到客棧裡的花間辭,花間辭跟她道,“規定改了,前五擁有在靈脈上建鎮的權利,但還有一條件,前五必須出資,不出,則由第六補上。”
“要出多少?”
“還沒議定,這是一個未知因素,到時‘意外’獲得前五的修士,可能會在這個問題被踢出去,比如故意報一個他出不起的價格之類。”
“這次荒原大會,結果還真不好定,齊桓.金池侯.二十一部落是明面上的強大,另外散修中,有一位半步神通,三位生死境大圓滿,在新秀榜上有名有姓。”
“你難道還懼新秀榜上之人?”湛長風轉着墨玉扳指,“兵書院佔據望君山已經是一件顯眼的事了,本土大部落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定要鬧騰一下,我不想現在就跟他們鬧太僵,此次荒原大會,拿到第四或第五就行了。”
“是該如此,說到底,這次是那三方的謀劃,干涉太過易遭聯合對付。”花間辭以手支頤,清清淡淡道,“說起新秀榜,我似乎很久沒關注上面的排名了,印象中的還是前幾年的。”
“我也沒關注過,我只記得十幾年前你是脫凡第一,十幾年,對生死境的排名沒多大影響吧?”
“五十名以下是不大,五十名以上卻慢慢被新出的天才取代了,那一批去過蒼莽鬥法的修士彷彿打了雞血,一直在那兒跳名次。”
花間辭回想了一番,“七年前,歲清寒.宰飛星一入生死境就跳到了前百名,現在當名列前茅了,但我記得,那時的第一叫斂微,應當是隱士或從外界來的,沒人知道此人的究竟,也沒人見過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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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長風道,“你見過了。”
“嗯?”
“管賬那位。”
斂微一直黑袍加白玉面具,別人只叫她會長,不知道她的真名。
不過進入冰寒荒原後,她拿掉面具,換掉黑袍,成爲管財的斂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