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老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裡這幾粒彷彿玉石雕刻而成的靈谷種子嘴裡喃喃不已,“我一生培育過的水稻種子幾十種,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種子!難道是某類水稻的變種?”
說到這裡,老者瞪着一雙精芒四射的眼睛朝蹲在地上擺弄花盆的方羽凡問道:“小夥子,你確定這些種子是水稻種子嗎?還有,你這幾粒種子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啊?”
“您老就說換不換吧?”方羽凡站起身來迎着老者的目光嘴角帶笑的說道,“要是換的話,小子我就把這株幼苗拿走,要是不換,那您老還得把種子還我。”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老者立馬變臉揚眉喝道:“你這小子!老漢我七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值當問你一兩句?”一旁的老校長也面色不虞的朝方羽凡說道:“這位同學,須知尊老愛幼乃是我華夏民族的傳統美德,長者問你一句話,你也好歹回答一兩句嘛。”
屋子裡的氣氛漸漸變得凝固了起來。
兩位老者,一位是享譽華夏植物界的耆老,另一位則是省長級別的全國重點大學的校長。這兩位,要是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常人站在他們面前承受着他們注視的目光,恐怕也不能做到面不改色氣不喘吧?
而方羽凡,他只是兩眼一眨朝老者聳肩說道:“總不能讓我說假話騙你吧?是我無意間從一個山洞裡發現的,又或者是在一片猶如仙境般的山谷裡找到的?沒那個必要嘛!”方羽凡壓根就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那個閒心在言語上欺騙一位老者。
說假話騙人,對現在的方羽凡而言,也是要看人的!
“算了,不說就不說!”撇着嘴,老者氣鼓鼓的攥着手裡的種子朝裡面的偏廳走了過去。
老校長倒是用一種頗是玩味的眼神仔細看了方羽凡幾眼。
要是說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知道老友在學術界的地位纔會擺出這樣一種態度,他相信;可要是說這年輕人不知道自己是誰而擺出這種態度的話,那麼他就要懷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不是聯大的學生了。
對此,老校長自有十足的底氣,但凡是屬於聯大的學生,就沒有在看到自己之後會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正是因爲這樣,方羽凡這番不卑不亢的表現才分外讓老校長值得稱讚,不過隨即一抹隱隱的幸災樂禍又從老校長的眼角瞬間劃過。這要是被一個小輩拒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那也是很有損自己的威嚴嘛!
也就是像老楊這樣醉心於本身專業的純學術老知識分子纔會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換句話說,就是沒心沒肺!老校長看着老友的身影在心底陰暗一角腹誹不已。
搖了搖頭後,老校長也徐步朝偏廳裡走了過去。
於是在短短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這間正中央放着一個大缸子的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方羽凡一個人。
眨巴着眼睛,方羽凡先是收回了注視着二老一前一後走進裡間偏廳裡了的視線,然後他低下頭看了放在自己腳邊的花盆一眼,最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隱隱傳來說話聲的裡間偏廳。
這算什麼?把我一個人晾在這裡,就不擔心這些花花草草被我給順手拿走麼?隨意打量了放在屋子各個角落裡的形色各異的花盆一番後,方羽凡頗是氣悶的俯身將裝有龍紋紫木幼苗的花盆給拿在了手裡。沒人理我?那我就走唄!
最後掃了這間屋子一眼,臨出門之前,方羽凡又看了那株栽在缸子裡的龍紋紫木幼苗。在他的真識探知下,一絲淡淡的陽和之氣被幼苗上那幾片嫩綠色的小葉片給緩緩吸收了進去,那紮根於黑色土壤下面的幾縷根鬚也慢慢又扎深了一點。
古怪的擡頭望了那七盞明顯是後安上去的巨大白色燈泡,方羽凡在心裡暗自歎服不已。那位看着就是一個十足教授級別的老知識分子居然還懂得擺陣!?看那燈泡懸掛的位置,分明是以七星投靈陣的陣腳方位來擺放的!雖然在細微處還有少許的差別,不過在身爲修真者的方羽凡看來,大體上已經差不多了!
“看來這個世界沒我想的那麼簡單嘛!”低聲感嘆了一聲後,方羽凡端着花盆朝外面走了出去。
汗,自己這樣端着花盆出去,不會被這四個人認爲是偷東西的吧?看着那個什麼徐主任擡着一張紫紅色扶椅走了過來,方羽凡心裡有些氣弱的惴惴了一下。
很快,兩人相遇在了一起。
捕捉到徐主任眼中已經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詫異之色,方羽凡決定先下手爲強,呃,是開口。“這是我央求那位老人家給我的。”舉了舉手上的花盆,方羽凡如是說道。不過他這話只是說了一半,至於另一半?方羽凡不覺得有那閒工夫再去解釋。
仔細掃視了一番方羽凡的臉部表情後,徐主任又將視線放在了他手裡端着的花盆上。一看到那株病歪歪的幼苗有氣無力的插在了花盆裡,一抹了然的神色從徐主任的眼裡一劃而過。
在他看來,一定是這株幼苗活不了了,然後這個學生可能覺得這幼苗很稀奇,遂開口求要,老教授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也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再加上手上拿着的這張紫楠扶椅的確很重,徐主任朝方羽凡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朝裡挪了進去。
之前在兩位老人面前還是一副氣足神凝的方羽凡,在看到徐主任點頭認可後,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
難道自己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在心底一番自我鄙視後,方羽凡端着花盆朝小路上匆匆而去。
路過3號會館,在聽到裡面傳來的一陣隱約的動感十足的音樂時,方羽凡微微一笑,然後頭也不偏地朝公寓的方向走去了。
穿過主幹道,方羽凡準備抄捷徑返回公寓。剛纔對龍紋紫木幼苗的處理也只是在花盆底部埋了一枚玉晶而已,他還得抓緊時間回去再仔細處理一下。
橫越過一個涼亭後,一個小型停車場呈現在了方羽凡的眼前。
這個時候,正是聯大學生豐富夜生活的開始,因此不時的有那三兩個衣着時尚的年輕男女從停車場上將各種型號的小車給呼嘯着開了出去。
面對停車場上各種各樣鮮豔奪目的汽車,方羽凡整個人的心境卻如同那平靜的湖面般水波不興。這要是換做是他人,要麼不是一臉的豔羨加嫉妒,要麼就是滿心的自卑加自慚形穢了吧!
就在方羽凡將將走出停車場時,迎面走來了一羣意氣飛揚的年輕時尚男女。
“咦,方同學?”只是略略掃了眼這些年輕男女的方羽凡端着花盆繼續走着自己的路,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聽着很熟悉的聲音。
擡頭望去,可不熟悉嘛!就見一身名牌服飾的龍天從這些年輕男女中間走了出來看着自己笑着招呼道:“你怎麼沒去看迎新晚會?”聳了聳肩,方羽凡看着龍天淡然道:“沒什麼興趣。”
龍天瞭然,像方羽凡這樣身手高絕的隱者對這些俗事肯定是不會放在心上的。隨即,他很是客氣的問道:“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方羽凡搖頭:“你們玩你們的,我先回公寓。”說罷他就端着花盆自顧離去了。
“天哥,這人誰啊?居然敢不給你面子!”旁邊湊過來一個耳朵上打滿了耳釘的年輕男子,他撇着嘴語帶不滿的問道。
“沒什麼,是廖開的一個朋友。”龍天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帶頭朝着停車場一角停放着好幾輛豪華跑車的地方走去。方羽凡是什麼樣的身份,他並不認爲需要爲這些眼光一向很傲的同類們解釋。
耳釘男聞言朝左右的年輕男女們掃了一眼,那目光中所蘊藏的不屑,清晰可見。廖開的朋友?估計這是天哥照顧那人的面子才說的吧!不就是一個攀附有錢公子哥的傢伙嗎?
經過一番停車場偶遇小插曲的方羽凡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他先是打開了自己臥室裡的燈,然後將龍紋紫木幼苗從花盆裡又給拔了出來。
就這短短二十幾分鐘的時間,龍紋紫木幼苗的根系就將那枚下品木行玉晶給包裹在了一起。對這一現象,方羽凡只能感嘆不愧爲屬於天材系列的靈物,這對於靈氣的需求,還是很顯而易見的。
將木行玉晶從龍紋紫木幼苗根系裡剝離了出來後,方羽凡把一塊中品木行靈石給塞了進去。回來的路上,他忽然想到這株幼苗還很虛弱,下品玉晶對它的生長而言,弊大於利。因此一回到房間,方羽凡就用一塊小孩拳頭大的中品靈石給換了下來。
換好靈石後,方羽凡重又將幼苗給仔細栽回了花盆裡。
“是不是該灑點水?”看着在燈光的照射下龍紋紫木幼苗的葉片和樹身上均微微閃爍着淡淡的紫色毫光,方羽凡低聲自問了一句。不過轉而想到這樣的靈物還是吸收無根之水妥當點,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將龍紋紫木幼苗給放到窗戶底下後,方羽凡盤坐在牀上兩眼微眯地將一束真識探入了儲物空間內。
龍紋紫木幼苗一吐葉,即位列修真界天材九品之下八品;到了十年齡,品級就提升至了下七品;百年齡,是中六品;千年齡,是中五品;五千年齡,是中四品;到了萬年齡,是上三品;至於上二品乃至於上一品的龍紋紫木,只有在修真界初期的時候似乎聽聞過。
萬載龍紋紫木,若是扛過了那天地之劫而樹身不毀,則廣納天地之力於己身,脫物體而成靈體,一身法力修爲直追那分神期修真者!而分神期修真者,壽數千載,移山倒海不在話下。許多傳說之中的神仙原形正是從這個境界的修真者演化而來的。
當然了,對目前的方羽凡而言,甭說是萬載龍紋紫木了,就是千載的他也沒有想過會擁有。而之所以對這株龍紋紫木幼苗表現的如此熱心,只是因爲不忍一株靈物因爲靈氣的匱乏而消亡而已。
再說了,它可是方羽凡第一次在世俗界看到的靈物,象徵意義可是要大於實用價值的。否則的話,雖然百年龍紋紫木他方羽凡是沒有,十年齡的卻是有一大堆,不說其他的,單是那裝在須彌袋裡的大藥櫃就是由三十年齡的龍紋紫木打造而成的。
說到大藥櫃,方羽凡的眉頭就慢慢皺了起來。這水玉靈稻的種子雖然是換出去了,可是成與不成還兩說呢!自己總不能將全部希望都放在那位老者身上吧。
想到這裡,方羽凡真識忽地一動,一個通體由龍紋紫木打造的小藥匣子眨眼間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在這個長不過一臂、寬僅兩指的三寸高藥匣子裡,裝着小半匣子的水玉靈稻種子。
也不知道這個須彌袋的前主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說你就算是手上有很多的龍紋紫木,可是也用不着這樣浪費吧!這三個大藥櫃得用多少龍紋紫木呀!
總共不過看了幾眼大藥櫃的方羽凡知道,這用龍紋紫木打造的大藥櫃裡的那些藥材也不都是什麼靈藥嘛,有些藥材,充其量只是年限長一點而已,根本用不着讓龍紋紫木藥匣子來盛放保存。
又或者,這裡面另有玄機?方羽凡腦海內忽地靈光一閃。
一念既生,方羽凡立時將一束真識穿過藥匣子的一層薄薄的防護靈力滲透了進去。可是任憑他是如何的在藥匣子那充斥着瑩瑩紫光的木質內部來回逡巡,就是找不到任何異常的現象。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探知一番無果後,方羽凡低聲自嘲了一句。擺了擺頭後,他將真識抽離了出來。
“咦,這是什麼?”就在真識堪堪離開藥匣子之際,方羽凡發現在藥匣子背後的匣面外側一角處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印記。
有了發現的方羽凡精神一振,真識立即“唰”的一聲捲了過去。下一秒,幾縷欣喜之色瞬間浮上了他的臉頰。那塊黑色印記,居然是由數百個密密麻麻的繁體小篆構成的!而這些小篆記述的,正是如何培育水玉靈稻以及利用水玉靈稻如何煉製丹藥的詳細步驟。
這個時候方羽凡才知道,原來這水玉靈稻也是煉製辟穀丹的主要材料之一。
在欣喜過後,方羽凡的臉上忽地一變。這個藥匣子只是大藥櫃裡無數個藥匣子之一,既然上面刻有水玉靈稻的相關訊息,那麼保不齊其他藥匣子上也有類似的記載。
心中有了這個推論的方羽凡,立時將真識齊刷刷的探進了須彌袋的空間裡。
就如同接連穿過兩道門戶般,方羽凡的真識來到了須彌袋的空間內。真識化作一張細網將最前排的那個大藥櫃給罩了起來,然後靠近一掃,嘿,果然!在每一個藥匣子背面一角都有一塊大小不等的黑色印記。
又將一束真識投射進了空間內後,方羽凡的嘴角漸漸浮現出一抹驚喜的表情來。要不是房間裡的空間不夠,他都要忍不住將三個大藥櫃給全部拿出來了!
這些湊齊了三百六十之數的藥匣子上刻錄的,原來是一部叫“百草藥經”裡的內容。
這部藥經不僅包含了靈草靈藥的培育,還記錄瞭如何利用靈草藥來煉製靈丹的各種手法。
雖然限於須彌袋前主人掌握的資源和修爲,藥經裡記錄的靈草藥最高等級不過下七品,而依照藥經內記載的手法煉製出來的丹藥也最多不過中品低階,但是對目前的方羽凡而言,堪堪足以!
想他方羽凡現在也只是靈虛中期而已,那些繼承自玄青子的高深煉丹術裡提到的煉丹手法最次也要孕有丹火才成,這讓連真火都未曾激發的方羽凡是如何的情何以堪!累死他,他也煉製不出那種動輒就是中品低階以上的靈丹啊!
而這百草藥經裡面提到的煉製丹藥的手法就明顯比較合乎方羽凡目前的境界了。沒有丹火不要緊,沒有真火也不要緊,因爲這部藥經裡提到的有至少一半的丹藥可以用凡火來煉製。而眼下方羽凡迫切需要的辟穀丹就可以用普通的火焰煉製出來,雖然只是不入品的丹藥,可是對現在的他而言,有總比沒有強嘛!
解決了肚子的問題後,方羽凡暗自將留下這部百草藥經的傢伙給鄙視上了。你說你老老實實留一本書不就行了麼,非要耍些手段把它給悄悄刻在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得虧自己心細呀!要不然的話,這樣一本實用的藥經豈不是會明珠蒙塵、泯然衆已!
說這話的時候,方羽凡已經下意識將自己現在才發現百草藥經的事實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