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朕的孩子?”
曲司宸那模樣竟似要將她拆吃入腹般,白芷卻搖了搖頭,撐起有些乏力的身子,擡頭直視他道:“曲司宸,你也知道現在什麼情況。”
這話後曲司宸並沒有立馬回答,他皺着眉看着她,臉上神色如寒霜,雙脣緊抿,白芷知道這是曲司宸怒極的模樣,於是爬起來去抓他的手,她昨夜被曲司宸折騰了一晚,才睡下沒多久,此刻更是覺得雙腿無力,甫一站起便跌倒在地,曲司宸卻站在原處看着她沒有絲毫的動作。
白芷摔在地上抓着曲司宸的衣角,微仰着頭看他,一雙美目水波盈盈,曲司宸本繃着臉望她沒有反應,此刻一看,終是內心一軟,將她抱起來放回了榻上。
白芷趁機抓住曲司宸的手,“阿宸,你也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的。”
曲司宸沒有多說話,拉開她的手徑自走了。
白芷望着那背影怔愣出神,卻是沒有叫住他。
隨後昏昏沉沉又睡了會兒,醒後看見秦兒端着碗藥站在榻邊。
便示意秦兒首先將藥給她,秦兒望着手中的藥,眉目緊皺,有些擔憂,“娘娘,這……”
白芷沒有理她,拿過藥一飲而盡後,纔想到什麼:“這是皇上讓御醫院的人熬過來的?”
秦兒點點頭,白芷才放心的嘆了口氣,“本宮還有些累,如果沒什麼事,本宮還想睡一會。”
秦兒便拿着空了的藥碗退了下去,只留了兩名宮女守着。
退出宮殿之外,卻見一錦袍男子等在外面,秦兒畢恭畢敬走過去,將藥碗遞過去,裡面已被一飲而盡,她道:“娘娘她沒有懷疑都喝下去了,但是這樣真的好麼。”
那男子愣了下,望着秦兒手上的空碗,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阿宣應該也願意看到這事。”隨後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不定,“阿芷也該有孩子了。”
秦兒咬了咬脣,終是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
今天皇上那邊讓御醫熬了避子湯送過來,她纔剛剛端得藥,便遇到霍無呈,昨日白芷同曲司宸的事,今日宮裡已經傳了個遍,皇上和皇后娘娘重歸於好,這宮中幾家歡樂幾家愁,霍無呈本來想着趁此來拜訪白芷,卻不想正好遇見這事。
秦兒想着霍無呈好歹也算是白芷信任之人,便將這避子湯一事同霍無呈說了,哪知霍無呈卻讓她將這藥給換了……
此時秦兒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有些惆悵,她看着霍無呈不禁道:“那侯爺可要等娘娘醒後再?”
霍無呈卻搖了搖頭,“今日便別說我來過吧,我下次再來。”說完後便走了,秦兒恭送他離開,才轉身回到朝和殿。
曲司宸下朝後回來,發現白芷還在睡,便也沒有叫醒她,讓人將奏摺拿到了朝和殿,隨後坐在榻邊處理政務,還喚人備了吃食,以防白芷醒後餓了。
白芷悠悠醒轉的時候,便看到曲司宸認真批閱奏摺的側臉,有光從外面照射進來投射在曲司宸的身上,像是爲他渡了層仙氣,他墨發高挽,此刻有一絲閒散垂落下來,襯得他高挺的鼻子,薄削的脣,甚至是側臉都如雕刻般,在這光亮下愈發美好。
白芷看得癡了,半響哈哈笑了起來。
曲司宸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像是不知道般,依舊認真批閱奏摺。
白芷也不惱,死皮賴臉蹭過去,直接趴在曲司宸腳上,手還放在曲司宸的奏摺上擋着他看奏摺。
曲司宸睨了她一眼,鳳目中一片陰沉,片刻才淡淡道了句:“放開。”那聲音不鹹不淡,不辨喜怒,眉目也微微皺着,看去竟似在生氣。
“呼嚕呼嚕……我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呼嚕呼嚕。”白芷閉着眼搖了搖頭,那邊曲司宸卻並不理她,將身子往旁邊傾斜了些,使得拿着奏摺的手也往旁邊移了幾分,這樣白芷便無法擋住。
他又繼續看了起來,白芷‘啊’了聲,爬起來又去擋,幾番下來,曲司宸直接把奏摺一放,皺眉盯着白芷,但是就不說話。
白芷抱着曲司宸脖子像小狗一般在他懷裡拱了拱,順帶還哼了哼,隨後才道:“你還在生氣?不要生氣了嘛,好不好?你也知道如今非常時期,你……”
白芷擡起頭,見曲司宸依舊皺眉盯着她,面上毫無表情,有些急了,直接晃着曲司宸的脖子,“阿宸,上次你不是想帶我出宮去?我們今天出宮去好不好?這日子,燈會快到了吧,街上一定很熱鬧。”
然而說完這話,卻見曲司宸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白芷那耐心終於磨平了,放下手哼了聲,也不再理曲司宸。
見一旁有吃的,徑自去吃東西去了,曲司宸也不說話,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摺。
白芷看着如此的曲司宸心裡一陣氣,但是卻也不好發作,只能更使勁的往自己嘴裡塞東西。
吃飽喝足了見曲司宸還在那認真批閱着奏摺。
於是站起身準備回自己的澤蘭殿,哪知剛站起身準備離去,那邊曲司宸卻道:“去哪兒?”
“回去啊。”
“不準。”
“……”
白芷回身瞪着曲司宸,見他壓根不看自己,氣不打一處來,幾大步走過去指着曲司宸便道:“曲司宸你再這樣我揍你了啊,別以爲我不敢。”說着真撩起袖子起來。
曲司宸見她這樣,眉目微挑,看着白芷那白嫩的手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痕跡,想着昨天是他弄出來的,嘴角便愉悅的翹了幾分,不禁挪揄道:“你不累?”
“當然。”
“恩,看來朕昨兒不太賣力,今天朕會努力的。”
“……”
“走吧。”曲司宸說着將奏摺合上,招了喜公公讓他將其搬下去。
那邊白芷卻臉色一紅,把袖子拉下來,結結巴巴道:“去去去去去去……去哪兒……”
曲司宸眉目一挑:“出宮啊,還是你有想和朕要去的地方。”
他並沒有笑,甚至於俊朗面容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然而他那雙鳳目瀲灩,看得白芷心神一蕩,卻矢口否認:“當然沒有,出宮好!好!”
***
曲司宸和白芷這次也是微服出宮的,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只簡單讓喜公公準備了下,隨後曲司宸便帶着白芷和甲乙出了宮。
然而這宮裡終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皇上前腳剛出宮,慈寧宮那邊便有人報上,太后飲着新上貢的茶水,一雙鳳目平靜無波幽深而寧靜,面上卻是噙着淺淺的笑。
而這一次,慈寧宮內除了寧斐斐,竟然還有位客人。
寧嫣望着下面笑容滴水不漏的鬱洛薇,空着的手在桌案上慢慢敲打着,半響也不打彎,直接開門見山便道:“看來這皇上對豫妃的寵愛也不過如此啊。”
鬱洛薇微微笑着,並沒有立刻接話,那邊寧嫣見此,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哀家本來以爲,這宮中‘太子’合該是豫妃娘娘的,卻不想如今突然出現皇后那麼一茬,果真這最是無情帝王心,‘昔日芙蓉花,今成斷腸草’啊。”
說着太后又飲了口茶,“豫妃無法留住皇上,這日後在宮中,怕是難過,你看如今皇后受寵的,昨日的事你們也都聽說了,況且,除了皇后,近來的年美人,哀家也聽聞是極受寵愛的,本來這皇上寵愛誰,哀家也是不該置評的,只是,前朝卿平帝那前車之鑑在那裡,哀家實在是怕吶。”
“皇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侄女,皇后娘娘一向孝順,臣妾相信,太后娘娘的話,皇后娘娘是一定會聽的。”鬱洛薇面上笑着,然而聽着寧嫣那般說,手指卻暗中捏緊,指甲深深陷阱肉裡。
她這小動作寧嫣哪裡會沒有注意到,她裝作不覺,點了點頭,“豫妃所言極是,只是本來哀家盼着寧、鬱兩家因爲孫兒親上加親,如今倒是有些可惜。”
鬱洛薇依舊只是笑,並不答話,寧嫣便假裝疲了,讓鬱洛薇退了下去。
鬱洛薇一直保持着笑顏,直到出得慈寧宮後,那面上掛着的笑卻一下子變爲了狠戾。
小荷在一旁看着,有些擔憂望着鬱洛薇,見她始終不言,有些擔憂喚了聲:“娘娘。”
“哼,她便一直盼着我同白芷鬥得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呢。”
之前寧嫣拉攏白芷是因爲受寵的是她鬱洛薇,寧嫣所謀的是寧家的權利,這宮中她願意看到的不是專寵反而是皇帝雨露均沾,陷入感情的人總是容易受情感的影響,此時白芷再度受寵甚至不同於宮中其他任何一個女人。
是以寧嫣怕了,她怕受白芷這女人蠱惑,曲司宸有一天會對她寧家不利,她做了兩手準備,以爲她鬱洛薇不知?
真是打的好算盤。
“那娘娘,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只能照着這太后想的辦了。”鬱洛薇眼眸微斂,絕色的臉上浮出一抹嘲弄,“但我卻也是不會讓她如意的。”
***
宮外的確如白芷所言,熱鬧之極,西武帝在位時,每年秋季狩獵前總是會舉辦燈會,如今曲司宸剛登基不久,然而在他的領導下,西玥的子民卻也漸漸過上了不錯的生活,雖還未及富足狀態,然而如今各國皆和,百姓沒有戰亂擔憂,只要沒有太過分的政策出現,相信西玥會慢慢強盛起來。
是以吃飽喝足總會想找些事情來做,於是這第一年的燈會,便是百姓們盼望的大日子,各個皆上心,於是這街上比之以往的熱鬧,可想而知。
當年白芷第一次來京城,她同曲司宸逛燈會的時候,什麼東西都因爲是第一次見的緣故,是以非常激動,此刻她要淡定很多。
然而不多時,白芷卻指着面前的東西對着曲司宸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