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及作品相關 某心新文侯門少夫人新鮮出爐
天越發的冷了。
屋裡沒有燒地龍也沒有點火盆,葉昭華坐在室內的房間裡分線,裸露在外的兩隻手凍的微微發紫,看上去十分的難看。
“小姐,這麼多的絲線一時間也分不出來,我們等一會子再分,我去廚房尋一些乾柴回來點上,給您暖暖身子。”紅袖也凍的臉色發青,她放下手中的絲線,雙手攏在脣邊呵了一口白氣暖手,手上依舊一片冰涼。不由得握住葉昭華的手,入手亦是如石塊一般冰冷生硬,紅袖心中一酸,她家的小姐何曾受過這般多的委屈來,若是老爺還在世……
壓制住眼底的酸澀,紅袖勉強一笑,用自己也冰涼的手爲葉昭華摩擦着雙手取暖。雖然是室內,可寒風依舊呼嘯,順着紙糊的破窗子呼嘯着吹在內室中,這室內的溫度和外面也沒差多少來。
紅袖望着窗外枯乾的樹枝,輕聲嘆息,“如今天氣越發的冷了。”這般冷的天沒有地龍沒有火爐,甚至連被子都薄的緊,小姐這樣單薄的身子可如何受的了啊。
葉昭華的手越發的冷了。
“添香,給小姐倒杯熱茶暖暖手,我去廚房看看。”
“好的,紅袖姐姐。”
坐在繡墩上捏着繡花針繡帕子的添香聞言連忙起身,她跺跺腳,摩擦一下凍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抱怨道,“今年怎的冷成這般模樣,往年在京城的時候都沒覺得這般的冷啊。”
說着,她快步走到桌子旁去倒水,茶壺裡的水早已冰冷的徹骨,哪裡還能暖手用!
“紅袖姐姐,茶水早早的冷了。”添香苦着臉看着沒有一絲熱氣的茶壺,不由得苦笑着搖頭。
紅袖咬牙從繡墩上起身,“這些個人欺人太甚!拿這麼一個破舊的房子打發小姐也就罷了,大冷的天兒竟然連熱水都不送上一壺來!不是說要來修補房子麼,這會子都沒來。”她語氣憤然,瞧着被風吹的“嘩嘩”直響的窗紙,跺腳怒道,“我去找他們理論去,再怎麼說小姐以前都是一品丞相嫡長女,豈能容得這些個人糟踐!”
“紅袖!”
一直沒有聲息的葉昭華忽然微微蹙眉,清冷的聲音有些冰寒,她頓下手中的動作,微微攏了攏長袖,一套動作坐下來行雲流水,優雅從容。叫人瞧着都感覺是一種極端的視覺享受。她垂下眉眼,聲音舒緩又不失威嚴,“以後這樣的話切莫再說了。”
“可是……”紅袖還要再說話。
葉昭華擡起眼睛瞧着紅袖,她長着一雙極爲出色的杏眼,卻不顯得嫵媚多情,含羞帶怯。反而十分淡雅,氤氳的眸子仿若蒙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她淡淡的搖搖頭,制止住紅袖的話,面色堅定,“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後莫要再提!”
“可姑娘就由得他們這般輕賤嗎?”添香憤憤不平,眸子裡帶着幾分水光。
“蘇家一夜之間遭遇……劫難。爹孃慘死,而且……皇上還收掉了葉家的所有府邸,葉家的田莊也全都被收去了,只剩下幾個鋪子,鋪子還都是一些不賺錢的鋪子。要不然哥哥怎麼會忍心把我送來外祖父家,怎麼忍心把妹妹送到二叔家……葉家,畢竟是落魄了。自古以來錦上添花的有,雪中送炭的卻少,外祖父家肯收留我們都是瞧在外祖母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們又多去計較那些所謂的得失作甚。”
提起葉家,主僕三人都沉默了下去。
半晌,葉昭華才從繡凳上起身,收攏了手裡的絲線,對着心有不甘的兩人道,“我們初來乍到的,凡事都要多加忍耐,對着府裡的人要謙遜有禮,切莫與人生了隔閡。”
“那若是旁人來欺負到頭上呢。”不是紅袖多心,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只要沒有身份和地位就會被人給輕賤,尤其是像她們這般寄人籬下就更是容易被人欺辱。真的等到旁人欺負到頭上來,日後她們就更加沒有立足之地了。
葉昭華眸子一涼,指尖猛然一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殺一儆百!”
紅袖和添香這才放下了心,她們旁的都不怕,就擔心葉家遭了劫難之後會讓姑娘的銳氣全都散了去,如今聽到姑娘這般說一顆提着的心便落了下去。
葉昭華放下手中的絲線,環顧一圈看着簡陋的房屋,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她囑咐兩個人,“我們再等一等,若是再無人前來那我就帶你們去找外祖母。”
紅袖是個懂事的,點點頭便從桌子上抓起了茶壺,“這屋子裡太冷了,姑娘你先坐一會兒,奴婢去廚房給您尋些炭火和熱水來取暖。”
“嗯,去吧。”
添香想說什麼,可看着葉昭華淡然的臉色,嘆了一口氣,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紅袖離開屋子,添香也去繼續分線,屋裡的葉昭華這才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
這房子的確簡陋的緊,不止如此,還十分的偏僻。
風吹的厲害,晃動着窗邊樹枝敲打在窗子上,若是大晚上的還以爲是鬧了鬼。葉昭華扶着門框往外看,眸子一片幽深。
葉家一夜之間慘遭賊人滅門,在葉家被滅門的前兩天,大哥帶着她和小妹去遊玩,因爲下了大雨而無法趕回家,只能在外面借宿一宿,也就是因爲這個,他們兄妹三人才躲過了這一場劫難!
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瞧見的就是正在被火舌吞噬的葉家,她和大哥小妹不顧一切的衝進了家裡,瞧見的卻是以各種姿勢死去的親人們。葉昭華死死的咬着脣,沁寒的冷風吹的她瑟瑟發抖,她卻面色堅毅,她摸了摸懷中的一個物事,氤氳的眸子漸漸深邃。
“姑娘……”
“嗯?”葉昭華回過神來。
“沒……沒事。”添香鼻子有些泛酸,眼圈發紅,自葉家一夜之間慘遭劫難,姑娘一滴淚都沒有流過,她心裡該多苦啊。忍不住落下淚來,“姑娘,您心裡難受便哭一哭,您這般奴婢瞧着難受的緊。”
哭?葉昭華一愣,苦笑搖頭。
她的淚早在瞧見爹孃屍體的瞬間就已經流光了。
眼淚着實是廉價的東西,除了親近之人誰人會心痛?!而心痛她的爹孃已然不在人世,她親眼瞧見他們被砍掉的頭顱和斑駁的屍體……爹孃該是受了多少的苦,才嚥下了氣的!
而爹孃不在人世,她哭了又有何用!
只能讓大哥和小妹跟着難受罷了。
“姑娘……嗚嗚嗚……奴婢蠢笨幫不上姑娘的忙……”添香瞧着苦笑的姑娘心裡更是揪的難受,忍不住大哭起來。
“傻丫頭,葉家繁榮不再,你與紅袖還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然十分欣慰了。”葉昭華淡淡一笑,朦朧的目光也滑入一絲溫柔,她輕輕的握住添香寒冷如冰的手,淡淡笑道,“別哭了。”
“姑娘。”屋子外面傳來紅袖略微緊張的聲音,“舅夫人帶着一幫子人往我們這邊來了。”
添香聞言,慌忙擦去眼角的淚痕,立在了葉昭華的斜後方。
葉昭華眸子微微一閃,立馬吩咐添香,“你去百草園請了周媽媽過來。”
添香起先還有些茫然,可不多時便反應過來,她眸子倏然一亮,福了一禮就往外跑,“奴婢這就去。”
“別被人瞧見了。”
“姑娘放心,奴婢省得的。”
添香剛剛跑出房間,葉昭華便聽到一羣略微雜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她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瞧見幾個丫鬟婆子還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妙齡女子簇擁着的那個中年女子緩緩而來。張夫人姓錢,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有些微胖,興許是許是常年執掌家政之因,她瞧上去沒有多少慈祥,一張白皙的臉上不苟言笑,瞧上去十分威嚴。
她頭上挽着華貴的髮髻,長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頭上帶着琉璃蝴蝶鳳簪,還佩戴着金鑲玉的頭面。一身墨綠色的杭綢繡水紅色牡丹的滾兔毛的褙子,下身是一條緋紅色的八幅長裙,就連鞋子都是杭綢的緞子繡着花兒的繡鞋。
葉昭華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垂着眸子輕輕福了一禮,“舅母安好。”身後的紅袖和添香亦是無聲的福了一禮。
錢氏的腳步頓在房門口,目光輕輕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葉昭華凍的青紫的手背上,她脣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卻瞬間隱去又成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對三人點點頭,漫不經心的揮揮手,“起吧。”
葉昭華不卑不亢的起了身。
“呦……”錢氏身側的年輕女子目光也落在葉昭華的手上,當瞧見葉昭華青紫的手背,她輕呼一聲,上前就抓住了葉昭華的手指,怪聲怪氣的道,“哎呀,娘你瞧瞧,表姐的手怎的凍成了這個模樣?心瑤還記得前段時間瞧見表姐的時候,表姐還是一雙纖纖玉指,這纔多久時間沒有瞧見就成了這般。表妹瞧着真真是心疼呢。”
她口中說着心疼,可目光裡卻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她眸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又落在漏風破敗的房屋中,抿脣笑道,“我們張家比不上丞相府那樣的富貴,宅子也太小了些,騰不出像樣的地方給表姐居住,倒是委屈表姐了。”
添香眸子裡怒色一閃,張口欲言卻被紅袖抓住了手臂,她瞧着趾高氣昂的張心瑤又看看淡然處之的姑娘,眼眶微微一紅,咬着脣別過頭去。當初老爺在世的時候,表小姐處處陪着小意,哪裡敢這般對姑娘說話!
葉昭華微微一笑,彷彿並未聽出張心瑤口中的意味,淡淡的收回雙手,輕聲道,“多謝表妹關心。”
紅袖趁此空隙輕聲道,“舅夫人,屋裡的茶水早早的冷了,恐怕不能招待夫人,還望舅夫人見諒。”
錢氏眉心頓時一冷。
錢氏身側的錢媽媽察言觀色,立馬冷着臉怒斥道,“放肆!什麼舅夫人!這裡是張府,我們夫人可是我們府上正經的大夫人。”說着她轉頭看向錢氏,又恢復了恭敬的神色,低聲道,“夫人,老奴以前還覺着大門大戶裡出來的奴婢們會規矩些,卻不曾想到丞相府中出來的丫頭竟然如此的不會說話,真真是讓人失望透頂。”
葉昭華瞧着張心瑤不懷好意的眸子,心下了然,這分明就是來給她下馬威的。
“錢媽媽此言差矣。”紅袖福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就算丞相府沒了,我們小姐也是府里老太爺的嫡出女兒,除非老太爺和老太太不認我們夫人這個女兒,否則夫人在我們這裡自然要喚作舅夫人。”
錢媽媽呼吸一窒,怒視紅袖。
紅袖說了這樣的話,她若是再反駁,那便是折了老太爺女兒的面子,老太爺雖然不甚疼愛大姑奶奶,卻是個好面子的。而老太太是大姑奶奶的親生母親,這些年老太太年紀大了不甚管府中的事兒了,可想起老太太年輕時候的雷霆手段……她儘管再不甘心也只能閉上了嘴巴。
“行了,你這奴才渾話忒多。”錢氏含笑低斥一聲,錢媽媽賠着笑,“是老奴話多了。”錢氏這才緩步踏進房間中,破舊的房間許久不曾住人,有一股子淡淡的黴味兒,錢氏一進屋子便皺了眉頭,拿着帕子輕輕的遮在鼻翼間,“今兒個後院裡事兒忙的緊,一時間忘了昭華了,害的昭華在這屋裡受了寒,都是舅母的不好,還請昭華不要怪罪纔好。”
“舅母掌管府裡的中饋,自然忙了些,這次本就是昭華打擾了,哪裡敢怪罪舅母。”錢氏認真的打量她,瞧着她面色淡然,靜靜含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恬靜模樣,倒真的看不出有什麼不悅的地方,她心裡當即不是滋味起來。
想當初她以商人之女嫁進張家的時候處處受這府裡的人瞧不起,又被婆婆壓的死死的,尤其是兩個小姑子,總是自持身份看不起她。從來不跟她親近。她每次瞧着兩個小姑子那端莊高貴的模樣都恨不得把她們踩到泥土裡才高興。
而小姑子的這個女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以前她還是丞相嫡女的時候也是瞧不起她這個舅母,那時候她礙於身份差別只好把什麼都往自己肚子裡吞。可現在……錢氏冷笑不止,她葉昭華如今都已經從雲端裡摔到了泥濘裡,還有何資本這般的孤傲?!
錢氏捏着帕子的手開始扭曲起來,冷冷的瞧着葉昭華,眼睛裡的怨毒已經無法掩飾,她捏住葉昭華的下巴冷聲斥道,“葉昭華,我告訴你,你們葉家早就沒有了,我們張家如今好心收留你,你便應當心存感恩,更要懂得寄人籬下該有的姿態。你可要搞清楚些……這張府後院如今當家做主的人是我!”
葉昭華握住錢氏的手腕,她面上依舊帶着淺淡優雅的笑容,堅定的把她的手彈開,輕聲道,“舅母說笑了,我外祖母可還健在呢。”
錢氏就是討厭葉昭華這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姿態,以前她那兩個小姑子就是這般,彷彿看她一眼便髒了眼睛一般,這樣一想,錢氏面色頓時扭曲起來,口不擇言的冷笑,“呵——老太太?一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東西有什麼資本和我鬥?就是熬時間,我也能把她給熬死!”
“娘……”張心瑤一驚,慌忙去看周圍的丫鬟婆子,瞧見一屋子都是自己人才鬆了一口氣,她扯住錢氏的袖子,“娘,您說話小心。”
這話若是傳到祖母的耳中,不知道該怎麼罰她們了。
“舅母竟然敢如此對外祖母不敬!”葉昭華面上閃過一絲怒色。
錢氏話一出也是一陣後怕,可瞧見屋裡的人都垂着眸子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便放了心。瞧見葉昭華臉上的憤怒,她心下一陣陣的暢快,反正屋子裡都是自己人,她當下沒了顧忌,冷笑道,“我說的可一點兒都沒有錯,老太太年紀大了,早就不中用了,死了也是遲早的事兒,日後這張府後院便是我的天下!”
此言一出,屋子裡頓時爲之一靜,錢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頭垂的更低,葉昭華彷彿也沒有想到錢氏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直直的僵在那裡。
шшш● тtκan● c○ 便在此時,一聲厲喝從院子中響起,“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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