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葉子紛紛往下落。
玉熙挺着高高隆起的大肚子,看着落下的葉子,說道:“好懷念京城裡的楓葉。”在深秋時節去看楓樹林,遠遠望去,像朝霞一樣紅,風吹過,那楓葉就像紅色的綢緞一般,迎風飄舞,美不勝收。
紫堇問道:“夫人是不是想念老夫人了?”說完後,紫堇有些以後道:“說起來也奇怪,以往老夫人隔一個月就有東西或者信來。可這都三個月了,我們都沒任何東西,也沒一封信。”
玉熙想起現在西北的狀況,說道:“西北這般亂,可能沒送東西吧!”話雖如此,不過想着信也沒一封。問題是,不僅沒孃的信,大哥也沒一封信來。
這段時間一直忙,玉熙都忘記已經兩個多月沒收到大哥的信件了。玉熙鐵青着臉說道:“不是京城出了變故,就是韓家出了什麼事。”她跟大哥每個月都有通信,這還是第一次接連兩月沒收到一封信。
紫堇猶豫了一下,說道:“也許是路上耽擱了,夫人別自己嚇自己。”京城出變故也就算了,若是韓家出什麼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玉熙立即起身,去了前院找雲擎,說道:“京城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這就是相隔太遠的弊端,有什麼事都不能及時知道。
雲擎搖頭道:“沒有。怎麼了?”
玉熙將自己的擔心說了下:“我擔心韓家出事了。”這種情況,很不對勁。玉熙直覺,是出了什麼事。
雲擎還以爲玉熙得了消息,弄了半天原來是在胡思亂想:“叛軍作亂,路線都斷了,信件沒及時送到很正常。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到信了。”
玉熙說道:“但願吧!”
雲擎爲了不讓玉熙胡思亂想,當即說了一件事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說道:“按照時間算,此時紀玄應該已經跟彭良工他們開戰了。你覺得,紀玄能贏嗎?”
打仗這事聽雲擎說得多了,也有些瞭解。玉熙挑了下眉頭,說道:“叛軍士氣高昂,兩軍人數相差不大,叛軍又佔據了有利地形,紀玄暫時佔不到便宜。不過時間長了,就未必了。”紀玄畢竟是陝甘總督,有調任地方軍的權限。紀玄這邊兵力折損,還能有後備軍填補,可叛軍是死一個,少一個。
雲擎將西北的地圖取出來,指了一個位置說道:“只要攻破這幾個地方,就能插入到叛軍中間。”
玉熙對這個地圖其實看不大明白,直接問道:“然後呢?”
雲擎笑着說道:“都插入到他們中間,還有什麼然後?”敵軍突然從天而降,軍心就會不穩。軍心一旦不穩,這仗根本不用再打了。
玉熙木着臉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是突破口的?”這很邪門,好不好呀!
雲擎笑了下,說道:“這個突破口,是大軍告訴餘叢的。不過,前提是叛軍沒有往外擴充。”若是往外擴充,這地方都包裹起來了,那也就不存在突破口了。
玉熙問道:“這麼明顯的破綻,紀玄會不知道嗎?”怎麼有種紀玄好差的感覺。
雲擎望着地圖,說道:“紀玄若有這個本事,西北就不會被他治理得到處是土匪了。紀玄從任陝甘總督以來,從沒親自帶兵打仗過。西北剿匪主要是靠兩個人,一個是包小帆,一個是陳偉。包小帆已經死了,如今他只能倚靠陳偉了。而陳偉,打仗的本事是有,只是過於謹慎了。”若是之前剿匪派的事陳偉,就不可能全軍覆沒。
玉熙聽到這話,說道:“若不是包小帆爲美色所惑,也不會全軍覆沒。”所以說,一場仗的輸贏並不單單以兵力來論斷的。
雲擎纔不跟玉熙爭辯這些,說道:“現在十一月了,若是不能速戰速決,戰事就要拖到明年了。戰事時間拉得太長,對雙方都不好。”這算是反駁了玉熙說戰事時間拉長對紀玄有利這話了。
玉熙的想法去跟雲擎不一樣:“戰事拉得越長越好。”這樣,雙方都有巨大的損耗。這樣,他們就能漁翁得利。
雲擎說道:“若是如此,我們就不能名正言順地出兵了。”雙方膠着的話,朝廷不可能下旨讓他帶兵平叛的。
玉熙說道:“不管有沒有調令,明年二月前我們都要出兵。”若是雙方膠着的話,二月左右出兵是最好的機會。
見雲擎沒說話,玉熙說道:“若是你想要名正言順地出兵,那就幫叛軍一把,用奇兵襲擊紀玄的軍隊。”這樣,叛軍就會贏。
雲擎不願意,說道:“若是如此,還不若直接出兵。”背後捅刀子,這事他最不屑的手段了。
玉熙有些無奈,這也不成,那也不成。玉熙說道:“若是朝廷不下調令,你就不出兵了?”這種行爲,其實說穿了,就是拖得了一時是一時。對此,玉熙真的很頭疼。
雲擎說道:“若是真到了時候,我會出兵的。”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戰機稍瞬即逝,這點你比我清楚。”再多的,玉熙不想說了,該說的,她都說了。
雲擎將手放在玉熙的肩膀上,說道:“我有分寸。”其實他已經制定了好幾套的方案,這些方案都是應對意外情況發生,只是他沒有告訴玉熙。因爲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這幾套方案他都不想用。
玉熙對於雲擎的固執是深有體會,說道:“你有分寸就好了。學堂這兩天就要開課了,有些事我還得問一下郝大壯。”
雲擎也沒阻止玉熙做事,玉熙有事可做,不僅不會再胡思亂想,精神狀態也很好。
郝大壯還沒到,就聽到說符大奶奶身邊的丫鬟秋來求見。玉熙聽到陳氏,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道:“讓曲媽媽去見她,看看有什麼事!”玉熙對陳氏膩歪的很,不願意見她的人。曲媽媽是內院的女管事,讓她去見符家丫鬟,也讓人挑不出禮來。
過了半響,曲媽媽過來說道:“夫人,陳氏動了胎氣,想請曲媽媽過去幫忙看下。”
玉熙並沒有因爲陳氏動了胎氣就着急上火,淡淡地說道:“胎不穩當該是請大夫,藍媽媽又不是大夫讓她去有何用?”對於陳氏這種行爲,玉熙很討厭。
曲媽媽說道:“陳氏估計覺得藍媽媽比大夫更有用吧!”藍媽媽是擅長照顧孕婦跟孩子不假,可她又不會看病。動了胎氣,找藍媽媽去半點用處沒有。
玉熙輕笑一下,說道:“平日裡對我各種瞧不上,一副恨不能跟我撇清關係的樣子。這會用得傷了,倒是放得下身段來了。”陳氏的態度,又如何能逃得過玉熙的眼,只是玉熙不去跟她計較了。
曲媽媽說道:“這就是娶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的弊端。”若是符天磊娶的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就算性情不投,看在兩家交好的份上也會將面上的情分圓了。可陳氏,卻是全憑自己的喜惡行事。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話有些偏頗了。其實出生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品性跟能力。”玉熙覺得陳氏品性不好,是個很自私、很自我的人。
曲媽媽點頭應和,問道:“夫人,那現在該怎麼辦?讓不讓藍媽媽過去?”其實曲媽媽心裡清楚,藍媽媽這趟是肯定要走的。
玉熙說道:“就讓藍媽媽走一趟吧!要不然,孩子落了,到時候符天磊怪罪到我頭上,可就冤的慌了。不過,你跟藍媽媽說,讓她今日一定要回府。”去半天還是成的,時間長了,可就不行。
藍媽媽傍晚時分就回來了,跟玉熙回話,說道:“夫人,符大奶奶的胎保住了。不過大夫說符大奶奶身體太過虛弱,必須臥牀養胎。”
藍媽媽是自己人,玉熙也沒什麼顧忌,問道:“符大奶奶也有六個多月了,能看得出來懷的是什麼女嗎?”
藍媽媽說道:“符大奶奶肚子尖尖的,很可能是個兒子。”猶豫了一下,藍媽媽說道:“不過符大奶奶身體太虛弱了,孩子未必保得住。就算保住了,生產的時候也是一道鬼門關。”至於說肚子裡的孩子身體會虛弱,這話藍媽媽沒說。
玉熙搖了下頭,說道:“你去看棗棗吧!”
等藍媽媽下午以後,玉熙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說起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比陳氏的那個大一個月,可藍媽媽卻從沒跟她說性別。也只有認爲她肚子裡懷的是個姑娘,藍媽媽纔會保持沉默。好在玉熙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失望。
雲擎走進屋,就看見玉熙正自言自語,當即笑着說道:“怎麼自己跟自己說上話了?”
玉熙白了雲擎一眼,說道:“誰說我是在自言自語了,我是在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話呢!”
雲擎笑着問道:“孩子也七個多月了,也該取名了!你覺得叫什麼好呢?”
玉熙說道:“大名你取,小名我取。”至於該給孩子取個什麼小名,玉熙決定等生下來再取。雖然說懷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姑娘,但到底沒生下來。
雲擎也沒推遲,說道:“就叫蕊琪吧!”
玉熙失笑,蕊琪有安靜乖巧的意思。雲擎估計是給棗棗鬧得頭疼,才希望第二個女兒安靜乖巧了。玉熙搖頭說道:“這名字寓意很好,但念起來比較拗口,不成。”
這名字,是雲擎翻了很多書才找出來的。這會被玉熙否認了,又要再想過,他有些頭疼了。
玉熙笑着說道:“慢慢想,不着急。”棗棗的大名是雲老爺子早就想好的,不可更改。不給肚子裡孩子的名,可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