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去世了,尤府大喪數日。
待到喪事結束後不久,尤正德便往府裡擡了兩房妾室,並告訴沈清婉一切都是尤老夫人的臨終囑託。
兩房妾室並未善類,在府中三天一鬧,起初尤正德還耐着性子兩邊安慰,而後乾脆把火撒在了沈清婉的身上,指責她這個主母沒當好,留在外面的日子越發的多了起來。
尤聽雪聽說又從什麼地方請了一個厲害的先生,整日的呆在翠微院學着很少出門了。
倒是尤凝嵐樂的清閒,閒來無事的時候就出門去處理一下景芙堂的事情,說來也奇怪,之前暗中打壓景芙堂生意的那股潛伏的黑暗勢力,突然就消失了。
就連謝景碩都沒抓到對方的一點點蛛絲馬跡。
心悅院。
沈清婉的房中放着厚厚的賬本,她正皺着眉頭細細的查看着,翻下一頁,房門被敲響了,是她安插在其中一個妾室身邊的丫鬟。
“怎麼了?她又在鬧什麼?”沈清婉翻着賬本,頗爲不耐的問道。
那丫鬟神秘兮兮的湊到了她的耳邊,小聲道,“夫人,文姨娘好似有了身孕,今日清早的時候,她差人去請了大夫……那大夫離開的時候,奴婢問了,說是文姨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猛地摔下手中的賬本,沈清婉皺眉道,“她怎麼會懷孕,我給你的避子湯,你沒給她喝嗎?”
“喝了,每次都是奴婢親眼看着喝下去的。”丫鬟被沈清婉的怒氣嚇了渾身顫抖,忙跪在地上,“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避子湯,文姨娘卻是喝了啊。”
不能,絕對不能再有孩子,沈清婉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焦躁的踱步,他的琪兒和睿兒纔是這尤府的繼承人,誰都不能奪了他們的位置。
沈清婉掃了一眼燃着的油燈,看了一眼內裡的燈油,心下有了主意,招手讓那丫鬟走近些,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一陣,而後冷聲道,“你可記清楚了,千萬別出岔子,否則……”
眸光裡盡是冰冷的殺意,丫鬟忙點頭,“知道,絕不會出問題的,夫人請放心,不過……”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過什麼?”沈清婉有些不耐煩的橫了她一眼,她還有一堆賬本要看,正心煩呢。
“不過夫人……這也不是辦法啊,我聽文姨娘說,老爺在外面似是又找了新的,似是寵的厲害,看樣子過段時間怕是又要往府裡領了。”丫鬟壯着膽子說着,一邊說着,一邊偷瞄着沈清婉的臉色。
見她不但沒生氣,反而陷入了沉思當中,丫鬟眼底飛快的劃過一道異色,接着又道,“夫人還是去勸勸老爺,這要是真的鬧起來,傷着了兩位小少爺,那可該如何是好啊。”
沈清婉眸光猛然一銳,想起了前些日子那兩個妾室爭風吃醋竟然傷了她的兩個孩子,當下心裡便嫉恨起來,她不是沒有勸過尤正德,可只要她說多了,他便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算是心情善好答應了她不在外面在找外室,也只能維持一段時日罷了,過了便又是老樣子。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沈清婉對這兩個孩子已經有了感情,想到以後那個妾室有了身子,想要奪這尤府的繼承權,少不了要對兩個孩子下手。
“你先下去吧。”沈清婉有些疲憊的擺手,丫鬟眼見着她已然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就不在多停留,轉身離開了沈清婉的房間。
半下午的時候,文姨娘與鄭姨娘發生爭吵不慎跌到,流了不少的血,經過大夫診斷才得知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尤正德大怒,將鄭姨娘從府裡趕了出去。
看着自家老爺生氣,沈清婉端了一碗熬好的補藥去了他的書房,並吩咐了廚房每日都給他端上一碗,說是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入夜,文姨娘住着的院子,翻牆跳出了一個人影,往凝香院快速的飛去。
人影落在了凝香院內,那四名帶刀侍衛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又看了一眼那人影,手上的勁頭鬆了下來。
“來了。”冬雪正從小廚房裡端着熬好的湯藥走出來,看到那人時,數落的招呼道,“小姐正等着你呢,跟我一道進去吧。”
這人是誰啊,是萬錢頭送進府裡的一個小丫頭,叫小鳳兒,是個江湖女騙子,擅長易容僞裝,似是開罪了萬錢頭被強行的壓着替他辦事。
小鳳兒伸手貼在自己的髮際線的位置,扣起了一塊皮,往下拉,露出了真面目,不同於丫鬟略顯媚態的長相,她本人卻是有一雙圓圓的水靈靈的眼睛,一張圓圓的臉蛋,小巧的鼻子,以及天生笑着的櫻桃小嘴。
她大口的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裡的人皮面具往懷裡一塞,“憋死我了,這張臉戴着可真難受,連吸氣都困難極了。”
大步的跟上了冬雪,跟她並肩走着,掃了她手上的烏泱泱的湯藥,伸手捏着鼻子,“小姐整日的喝這藥,也不怕變成一張苦臉。”
“小鳳兒說得對,冬雪,你家小姐真的要變成苦臉了。”尤凝嵐撐着腦袋,皺着眉頭看着她手中冒着熱氣的湯藥,有些可憐的瞅着冬雪。
“小姐。”冬雪無奈的嘆氣,這小鳳兒一來把小姐都帶壞了。
尤凝嵐癟癟嘴,不說話,用眼神表示着她真的不願意喝這些苦湯藥,那玄遠師傅的藥丸每天一顆就已經夠苦了,現在還讓她每天喝一碗湯藥,她表示很不想。
“小姐,你要是不喝的話,我可讓琥珀去告訴王爺了。”冬雪看着每天花樣百出拒絕喝藥的小姐,以及在一旁一副可惜搖頭的小鳳兒,略帶了些警告道,“王爺要是知道了,他到時候可要親自來喂小姐喝藥了。”
聞言,小鳳兒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微妙了點。
尤凝嵐臉上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想到之前某次被謝景碩喂藥的場景,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不少,不甘願的瞪了冬雪一眼,端了她手裡的藥碗,仰頭,咕嘟嘟的喝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