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是這裡了!”翠兒笑着拉着雲初走進了書局。
“老闆!”翠兒進去後就叫了站在書架前的一個穿着藍色布衫的年輕男子,她對這裡是已經很熟悉了。
正拿着一本書低頭翻看的男子一個擡頭,看到是翠兒,不禁笑道:“原來是翠兒姑娘,又來替你家小姐買書了?這幾日又來了幾本新書,我都替你留着呢!”說着,那年輕男子便轉頭從書架上拿下了幾本書。
一旁的雲初突然在這裡看到這個人,不禁一愣!心想:原來他就是書局的老闆?這世界真是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過轉念一想,他是這裡的老闆也不足爲奇了。這裡的氣氛好像跟他的氣質很相配。雲初掃了一眼這滿屋的書架和書。
“呵呵……這次不是我來替我家小姐買書,而是我家小姐來親自買書了!”翠兒拉過一旁的雲初道。
拿着書得周文清擡頭一望,不禁也是怔了一下!望着眼前那一身水藍色衣裙的女子,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幾個月前的那個花燈之夜……
“原來這書局的老闆是周公子?”雲初衝周文清抿嘴一笑。
“沒想到你會來我這書局,秋小姐!”周文清很儒雅的衝雲初點點頭。
一句周公子讓周文清一笑,那日的燈謎她是猜出來了。呵呵……心中不禁滑過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是聽我家丫環說的慕名而來!”雲初笑笑。
一句秋小姐讓雲初感到和這個周公子還真是有緣,也有默契。看來那日的謎語他是猜出來了!在此見到這位讓花燈給自己的人,雲初的心裡涌出了一絲喜悅。
聽到小姐和那書局老闆說話,翠兒有些張二摸不到頭腦。她疑惑的道:“小姐,你們什麼時候認識啊?好像你從來沒有來這裡買過書啊?”
聽到翠兒的問話,雲初和周文清相視一笑!箇中緣由只有他們心中最清楚。
“我們好久前就認識了!”雲初轉頭回答翠兒。
“好久以前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怎麼認識的?”翠兒每天都陪着小姐,不禁好奇不已!
“你呀,就悶着點吧!”雲初伸手挫了一下翠兒的腦袋。
“嗯。”翠兒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
“沒想到常常派丫環來買書的人是秋小姐你,這幾本書是新來的,我都替你留着,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周文清把手裡的那幾本書遞給雲初。
雲初接過來,低頭一看。不禁笑道:“這些書都是我想看的!”
“那就好啦!以後有什麼好書我都會給你留着的。如果你有空的話就來拿……”周文清的眼光盯着雲初道。
聽到他的話,雲初擡頭迎上了周文清的目光。
“哦,你……沒空也沒關係,叫翠兒來拿就好了!”突然碰撞上雲初的目光,周文清說話的舌頭都不利索了。
“好啊,謝謝你!”雲初道謝道。
“翠兒,拿銀子來!”雲初轉頭對翠兒道。
“哦!”翠兒馬上從腰帶裡拿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
“用不了這麼多!”周文清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銀子道。
“那就先寄存在你這裡好了!反正我常常會來買書的。”雲初抿嘴笑道。
“呵呵……那也好!”周文清的笑有些不太自然了。
“那告辭了!”雲初福了福身子,把那幾本書抱在懷裡便轉身要走。
“小姐慢走!”周文清突然間心底有一絲失落。
剛剛走到門檻前,雲初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衝着望着自己的周文清道:“對了,你這裡有沒有《孫臏傳》?”
“《孫臏傳》?哦,這本書好久都沒有新書來了。”周文清想了一下回答。
聽到周文清的回答,雲初的眼眸中滑過一絲失望。“那算了!”說完,就要轉身。
“慢着!”看到眼前人的眼底的那絲失望,周文清的心突然一陣糾結,他馬上叫住了她。
“公子還有事?”雲初頓住腳步,詫異的望着周文清。
周文清邁步走到了雲初的跟前,笑道:“我一個朋友有這本書,不知道小姐介意不介意是舊的?”
聽到他的話,雲初的眼眸中立刻放射出燦爛的神采。回答:“書不論新舊,都是讓人來讀得。只是你那位朋友願意割愛嗎?”
“我那位朋友很豪爽的,過幾日你……派人來拿好了!”周文清很想再次看到她。
“那我願意出雙倍的書錢!”雲初趕忙道。
“不用!不用!我那位朋友出身富貴,他可是不會在乎這點小錢的。”周文清擺擺手。
“他不在乎是他的事,我出不出是我的事。他能夠割愛我已經很感謝不盡了。當然更要感謝周公子。這本書我一直想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雲初微微笑道。
“我開這書局就是想讓客人能夠讀到好書。你不必謝我!再說我不是還要收你的錢嗎?呵呵……”周文清呵呵笑道。
“呵呵……”雲初也低頭一笑,然後轉身帶着翠兒離去了。
望着消失在門裡的水藍色人影周文清快步走到門檻前。看到前方的兩個身影上了一輛很排場的藍布馬車。然後馬伕一揮鞭子,馬車便緩緩啓動了……
望着遠去的高大馬車,周文清從剛纔雲初的音容笑貌中醒了過來。心想:看這輛馬車一定是出自名門旺戶,看這位秋小姐的言談舉止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就算他的心微微盪漾又能怎樣?他只不過是一個貧困的書生罷了。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突然間,周文清的心便惆悵了起來。
………………
這日晚間,圓圓的月兒高掛空中,暮春的風兒暖暖的輕撫着人的面頰。
清風書局後院的一方石桌前,坐着兩個年輕的男子。一個衣着考究,眉目清冷。一個身穿布衣,氣質儒雅。他們兩個正在月下淺酌談笑着……
“文清兄,今年的秋闈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李如風擡頭問道。
“我考與不考都不會中的,還不如在這裡安心的做個賣書先生。”周文清自嘲的道。
李如風和周文清是莫逆之交,幾年前周文清來京城趕考,不但落地而且還染上重病,危急時刻是李如風資助了他。二人從此成爲極好的朋友。並且最後由李如風出資開了這家清風書局。由周文清日常負責打理,李如風只是幕後的老闆!
“你寫的文章抨擊時弊,當然會讓主考官不爽,如果真的中了要經過殿試,皇上怎麼可能欽點你這樣的人做狀元或者榜眼呢?”周文清才華橫溢,只是可惜不能適應這個時代,所以考了幾次都是名落孫山。
“寫文章就是要有實用,一些歌功頌德的文章有什麼用?我絕對不會同流合污的。”說完,周文清便仰頭喝了一杯。
“哎……看來是各人有個人的煩惱啊!”李如風搖了搖頭,也仰頭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身居要職,現在府上更是有兩名美妾在懷,還有什麼好煩惱的?”周文清看了李如風一眼。
聽到周文清的話,李如風拿着酒杯站了起來,走到石桌前的一棵樹幹前靠在上面,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中的月兒,幽幽的道:“表面的風光永遠抵不過心中的孤獨。你的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別人是體會不到的!”
“你孤獨嗎?你有父親,也有母親,還有兩名妾室。難道他們不是你的親人嗎?”周文清皺眉問。
“哼,你也知道,我只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我的父親根本就不敢在大庭廣衆這下認我。我的母親也是個可憐的人,她這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時時刻刻等着我的父親來。至於我那兩名妾室,呵呵……不能交心的婚姻只不過是個擺設罷了!”李如風嘆息道。
李如風在旁人的面前一貫是堅毅,冷漠,甚至有時候是冷酷的。除了周文清以外,他再也沒有可以一吐心事的朋友!其實他的內心和外表是不一的。他的內心極度的孤獨脆弱,只是他不肯把自己的心扉向任何人敞開!
“如果你可以敞開心扉的話,我想她們都會和你交心的!”周文清說道。
“呵呵……”李如風笑着搖了搖頭。“文清,千萬不要和你不信任的人交心,那樣你會遭受更大的傷害。記住我這句話!”
“我倒是想交心,只是她……”說到一半,周文清便閉口不提,低頭又飲了一杯酒。
“她?文清兄,難道你有心上人了?”對於周文清的話,李如風倒是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心上人!不過我會時常的想起她,看到她會很緊張,很想和她多接觸。”周文清仰頭望着空中的明月,彷彿看到了那張清麗的臉龐。
“她是哪家的閨女?姓氏名誰?如果你有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提親!呵呵……能讓文清兄動心的女人,我還真是想一睹芳容啊!”李如風熱情的道。
好友的話讓周文清默然不語了,眉宇緊蹙着,彷彿很苦惱!
“不會你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吧?”李如風也皺了下眉。
“我只知道她姓華,應該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李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現在這般窮困潦倒,剛剛能讓自己溫飽,又怎麼能養得起家室呢?更何況那位華小姐出身大家,門不當戶不對,我和她是絕無可能的!”說完,周文清便又仰頭一飲而盡了杯中酒。
“姓華?”周文清的話讓李如風低頭想了一下。
華姓在京城中並不多,好像華雲初的爹,當朝丞相這一支秋姓有幾百口人,難道文清看上的是華丞相的本家閨女?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門親事還真是有難度。
“文清兄,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給你謀個六品的官還是不成問題的!”李如風一直想替好友謀個官位,無奈周文清清高的很,一直都不肯答應。
“李兄,你又舊事重提了!要做官,我也要靠自己的本事。絕對不會靠你的關係的!就算是和那位小姐無緣,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原則的。”周文清堅決的拒絕了李如風的好意。
李如風很瞭解周文清這個人,所以他沒有堅持,思索了一刻後,才又擡頭道:“文清兄,我知道你一身傲骨,可是爲了這樁姻緣,你是否可以改變一下自己,在今年的秋闈上做一篇可以高中的文章?如果能進入三甲,到時候不愁沒有五六品的官位,到時候你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聞言,周文清沉默了。心想:那位華小姐應該出自大戶人家,也許這是能夠娶到她的唯一辦法了!可是,對於那些爛八股他一直都是深惡痛絕的。難道他要改變自己的初衷?
“呵呵……怎麼樣還是你自己決定吧!不過能夠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很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李如風望着沉默不語的周文清道。
“李兄身邊一直不缺女人,難道就沒有一個讓你動心的嗎?”沉默了一刻,周文清突然擡頭問。
“我?”好友的問話讓李如風一皺眉頭。他拿着酒杯邁步走了幾步,低頭想着他的問題。很奇怪,這個時候,自己眼前竟然都是華雲初的影子。尤其是她那雙靜謐的如同湖水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眼前晃動。
難道他喜歡上她了嗎?不可否認,如果她不是太子喜歡的,不是和太子有染,也許他不會這麼討厭她,也許他和她會做一對像平常人一樣的夫妻。可是,他總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總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她吼,對她兇。兇過之後,他又會在心中產生愧疚。李如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他對於華雲初的感覺,總是說不清道不明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