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別喝!”茶水喝在嘴裡,齊承睿不及吐出,猛然伸手,一手抓住陳靖蓮握着茶碗的手,另一手將她正湊到脣邊的茶碗奪了下來,情急之下出聲,卻將嘴裡味道極其古怪的茶水咽入了喉中。
頓時,一股苦澀中夾着辛辣、清甜中混着酸澀的味道在溢滿他口腔後,又順喉而下。喉頭的不適與刺痛,令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陳靖萱的目光落在他緊握着陳靖蓮的手的右手上,脣角勾起詭異狡黠的笑容。
“怎麼了?”陳靖蓮被齊承睿突然的舉動和劇烈咳嗽的模樣嚇了一跳,嚯然站起,卻又將被奪走的茶碗端了起來湊到脣邊。
“別喝,咳咳!”齊承睿顧不得自己的咳嗽未止,再次將她脣邊的茶碗奪下,待到咳嗽終於緩和,方纔接着道,“味道有些怪,還是重新再泡一碗吧。“
陳靖萱對上陳靖萱質問的眼神,神情間閃過心虛,臉上卻露出詫異不信之色:“什麼?味道有些怪?”
她將廚房裡的辣子、糖和醋各倒了不少進去,味道不怪纔怪呢。不過,他第一時間提醒姐姐,而不是第一時間吐出嘴裡的茶的反應,倒也令她滿意。事情看似很小,但越是小事,他本能的反應越能體現出他心中對姐姐的重視,現下看來,倒還不差。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想娶她姐姐,坎坷之路可還長着呢。
心裡暗暗偷笑,陳靖萱面上卻是疑惑不解,甚至將桌上的茶碗湊到脣邊伸出舌頭tian了tian,立時被那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刺激得連連吐痰,伸長了舌頭叫道:“啊呀,這什麼茶呀,味道怎麼這麼難喝?”
“你在裡面放了什麼?”陳靖蓮沒有錯過她眼睛一眨間裡面露出的狡黠之色,頭疼地問道。她先前搶着去泡茶,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卻不知道,她故意弄出這麼難喝的茶,卻是何意?
對於齊承睿,她平時似乎並無不喜,甚至還一向很仰慕他的一身武藝,卻爲何要如此做?
“茶葉啊!”陳靖萱理所當然地說完,忽然又道,“哦,我還順便放了點辣子和糖
、醋。辣子散寒,糖有營養,能減少茶中的苦澀味,而醋則能美容養顏,我覺着它們都是好處多多,放點進去比喝那單純的苦茶味道好多了,便每樣放了一點點進去,只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她越說聲音越小,脖子縮得越厲害,最後,眨巴着兩隻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齊承睿,扁着嘴道:“齊大哥,我真的是一片好心。你們一位是我的親姐姐,一位是我看成親哥哥的人,難道我還會故意壞你們麼?我真的只是想嘗試一下,想讓你們誇誇第一次泡茶的我其實是很有天份的。”
數月的生意做下來,陳靖萱的表演水平已經越來越純熟了,雖然瞞不過深諳她xing子與手段的陳靖蓮,卻是軟化了齊承睿的一顆心。他清了清有些不適的嗓子,含笑搖頭:“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第一次泡茶,難免失手,以後多學學就是了。”
臉上因咳嗽而升起的紅暈漸漸散去,坐在石凳上含笑的他,又是一副儒雅俊美溫和有禮的模樣。
“還是齊大哥對我好。”陳靖萱衝着蹙着眉頭立在一旁的陳靖蓮皺了皺鼻子,在她苦笑不已之際,又道,“我再去給你們泡一壺茶來,這回除了茶葉,什麼都不加。我就不信,如我這般聰明的人,會連個茶都泡不好。”
一溜煙地跑回廚房,她靠在門框上忍笑忍得肩頭亂顫。好半晌後,她衝着天空做了個V的勝利手勢,拿起一旁的茶葉,哼着旁人聽不懂的歌曲重新泡了起來。
“子路那小子,竟如此大方,將他好不容易淘到的極品碧羅春勻出這麼多給你。”齊承睿輕抿着陳靖萱重新泡好的清茶,舌尖輕動間,享受地品着那股令人沁脾的清鮮甘醇,脣邊的笑意緩緩擴大,“看來,他怕是有求於你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就說嘛,我吃了他幾頓飯還時常掛在嘴邊的人,竟會突然這麼大方,將什麼極品碧羅春送與我們姐妹,定然是居心不良。”陳靖萱重重地點着頭,以看未來準姐夫的目光,巴結般地看着齊承睿,“齊大哥,你說,他會是有什麼事要求我姐
姐呢?”
什麼叫暴殄天物?這就是!陳靖萱氣哼哼地看着冒着熱氣的綠茶,心裡一個勁兒地罵着陳子路混蛋。明知道她喝茶通常都是牛飲,只有菜食才能引起她的興趣,卻偏偏還裝什麼高雅,送這些喝起來都一個味兒的破茶葉,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內部構造。
這個樣子還想求她姐姐辦事?哼,還是先過她這關吧。
“這茶確實是好茶,入口甘醇,清香溢口,滿齒留香,陳大哥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卻不知道,他會要我幫他做什麼事?”陳靖蓮亦含了一口茶在嘴裡細細地品着,緩緩嚥下後含笑道,“以陳大哥的能力,這桐城之內,還會有他辦不成的事兒嗎?”
話是如此說,她卻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幫得上陳子路的,除了制瓷一途上,怕是沒有旁的了。只是,她等了幾日,陳子路卻並未向她提起,想必,他還在斟酌吧。
“子路若是聽見你如此評價他,怕不要驕傲得尾巴翹上天呢。”齊承睿放下茶碗,笑着搖頭,目光落在陳靖蓮被茶水浸溼得愈發水潤豔麗的脣瓣,一時竟是移不開眼去,“桐城諸制瓷世家近日正在商討……”
“文淵候?”陳靖萱的一聲驚呼,打斷了齊承睿的話。陳靖蓮轉頭看去時,便見得一身雪袍的俞朗博靜然而立,如一尊混然天成的玉雕般,絕美而清雅。絕美容顏上,神情依然淡漠疏離,墨黑眼眸,靜靜地落在石桌處,似是在看端着茶碗靠在一起的陳靖蓮和齊承睿,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
齊承睿自石凳上起身,衝着俞朗博拱手施禮,脣邊綻出和暖的笑容:“表哥!”
表哥?這個稱呼,令陳靖萱張大了嘴,陳靖蓮眸中亦掠過詫異之色,深深地看了齊承睿一眼。
她知道齊爲國姓,更猜測到齊承睿身份不差,卻不知爲何,似乎有些先入爲主地將他定義爲了齊國帝系的偏支。此時聽他的稱呼,看他行禮間的隨意,莫不也是某位王爺之子?承睿?秉謙?這其中,似乎確實有着某些聯繫。再細瞅瞅,他們眉宇間似乎也有幾許相似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