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自己, 楊晨皓也出來了,看着正梳妝的石玉璃,手無意識的搓了搓衣服的下襬, 道:“玉璃, 嗯…家裡人少…所以, 咱們去祖母那裡吃早膳吧。”
石玉璃瞥了他一眼, 道:“好。”
楊晨皓立馬高興起來, 臉上掛起笑容,屁顛的走過來,想要伸手摸摸石玉璃, 手在半空中卻頓住了,轉道從首飾匣子裡摸出一根簪子道:“玉璃, 你戴這個好看。”
他手裡的是兩家婚約的定禮, 給石玉璃的是一根簪子, 石玉璃給他的是一塊玉佩,這簪子雕工細緻, 玉質極好,只是…石玉璃看了看他手中跟自己頭上的其他首飾完全不搭的簪子,擡頭看他一臉的期盼,對身邊的秋禾道:“換上這隻簪子吧。”
話音一落,果然見楊晨皓高興了起來, 石玉璃忽然覺得男人真是好哄。
裝扮好了, 石玉璃便跟着楊晨皓一同去了太老夫人的頤養居, 沿途裡, 楊晨皓給石玉璃介紹了各處的院子, 鎮北侯府比輔國公小一些,然而因着主子少, 很多地方都空着鎖了起來,或做了院子,便是丫鬟都少些,景緻倒是不錯就是有些冷清。
到了頤養居,石玉璃見一名老婦人端坐在首位上,眼睛不大,微微有些富態,神情嚴肅,石玉璃心下一咯噔,這位老夫人瞧着很是嚴厲的樣子,看起來不好相與,轉眼看到旁邊坐着昨晚見到的姑姑楊氏,石玉璃想着有這樣活潑的女兒的老人,性子該不會太難接觸。
按照規矩給太老夫人敬了茶,石玉璃乖乖呈上自己做的一身新意,一雙鞋子,跪在蒲團上等着太老夫人說話。
石玉璃敏銳的察覺到太老夫人撫摸着衣服的手有些顫抖。
“多少年了,終於,”太老夫人有些哽咽,“如今都穿上孫媳婦做的衣服了。”
石玉璃心下慼慼,是想到逝去的兒子兒媳了吧。
“祖母若是覺得好,以後我再給祖母做,叫祖母天天穿孫媳婦做的衣服。”
“哎,好孩子。”
太老夫人抹了抹眼角,又重新嚴肅起臉來,對楊晨皓道:“皓兒可得對媳婦好着些,你是個武將,本就粗心,若是有戰事還要常年離家,若是在家還欺負媳婦,我可饒不了你。”
“是,孫兒知道。”一旁跪着的楊晨皓趕忙應是。
石玉璃心下詫異,瞧着太老夫人此言似不是客氣,而是由心而發,想了想,怕是太老夫人自己就吃夠了跟丈夫長期分隔的苦,這才站在女人的角度替自己說話吧。
“玉璃也要好好照顧鎮北侯,和別和他置氣,他是粗人,心思不細,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你就跟我說,我說他,你也別把那些事放心裡,男人跟女人不一樣,想的粗,你要是放在心裡,能把自己個兒憋壞了,他還不知道爲了什麼。”說道這裡太老夫人笑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只一會 ,眼神就暗淡了下來,回憶終歸只是回憶了。
石玉璃有些心疼,這位祖母可真是慈愛又心思透徹,到如今,石玉璃才覺得自己真的有了家人,不同於國公府的外殼,這是真正的家人的感覺。
“是,祖母,孫媳記住了,孫媳也會好好照顧鎮北侯的。”
“哎,行了,都起來吧,這是你姑姑,昨晚想必也見過了吧。”
“是,孫媳見過了,還知道了不少鎮北侯的往事呢。”
“哦?什麼事?”
說道這裡,果然見太老夫人眼裡充滿了興趣,臉上的落寞也少了許多,石玉璃覺得提起楊晨皓的糗事可真是上策。
“說侯爺八歲還尿牀的事。”
“哦?哈哈哈,是啊,皓兒八歲那年尿了牀,可叫陸哥兒笑話了好一通呢。”說到這,太老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表情溫和了起來,卻又有些哀傷。
石玉璃覺得自己也許不該提起這事,又叫太老夫人想起故人了。
“祖母,今兒個不如我來下廚,做幾個小菜給您嚐嚐?”
“哦?孫媳婦還會做飯?那我可得嚐嚐。”
“成,您等着,幾個小菜,一會就好。”
石玉璃笑笑,便告辭去了廚房。
幾個涼拌小菜,精緻可口,配着五穀粥,太老夫人吃的也香。
用完了早膳,石玉璃本該回屋的,只是姑姑楊氏已經回去了,若是自己也走了,太老夫人豈不是一個人了,以往雖說如此,可今日是自己進門,石玉璃打心裡想叫太老夫人高興一些。
“祖母,我都不知道您跟侯爺喜歡吃什麼玩什麼,不如您跟我說說?”
“皓兒啊,什麼都吃,他常年在軍營裡,吃上不挑剔。”太老夫人聞言笑了笑,石玉璃發覺太老夫人笑起來挺慈愛的,只是平日裡少笑罷了。
“那您呢。”
“我啊,”太老夫人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人年紀大了,就吃些清淡的好。”
“您說的對,對了,說來今年的山楂快下來了,到時候我給您做山楂糕,那個我可拿手了。”
“哎,好。”太老夫人聞言呵呵笑了起來。
“侯爺。”石玉璃正跟太老夫人聊着,卻有一名小廝進來稟報,石玉璃見來人是楊晨皓的貼身小廝袁路,心想怕是有什麼急事。
“何事?”
“侯爺,皇上傳旨,讓您進宮。”
楊晨皓看了看石玉璃和太老夫人。
“你去忙吧,我跟孫媳婦說話,”說着轉頭對石玉璃道,“雖說是婚假,可皇上急召,皓兒就得去忙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祖母放心,我明白的。”
“祖母,玉璃,那我去了。”楊晨皓見石玉璃沒有生氣,便說了一聲走了。
石玉璃心裡想着不知道皇帝這麼急着召見楊晨皓,不知有什麼事,難不成又要打仗了,楊晨皓是武將,找他不就是打仗?不過平日裡楊晨皓也會幫着皇帝做些其他事情,許是其他的事也未可知。
待楊晨皓走了,石玉璃就接着跟太老夫人聊了起來,越聊石玉璃發現太老夫人竟然是個活潑性子。
“當時啊,在陣前,敵人兩倍於我軍,我就跟你祖父,被圍在中間,當時你祖父就說,叫人送我突圍,你知道我當時說的什麼嗎?”
“什麼?”石玉璃好奇道,沒想到太老夫人年輕時不光是個女將軍,還有這麼感人的事情。
“我當時就罵他,縮頭烏龜,就叫我自己活着受苦,他自己成大英雄了,呸,別想!做夢!”
“哈哈!您當時怎麼就不感動一下?”石玉璃聞言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敵軍都快打進來了,我憋了一肚子火氣,哪有那閒情感動,光發火了。”太老夫人眼睛亮亮的,臉上也有了精神氣。
“那最後是怎麼脫困的?”
“最後是你祖父跟我突圍成功了,躲着追兵,後來遇到了援軍,才活下來的,哎,那次死了不少人呢。”
想來,太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個爽利人,是個英姿颯爽的女英雄,聽着她講述年輕時的事,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金戈鐵馬,心裡的豪氣都被調動起來了。
待過了午膳,太老夫人要歇午覺了,石玉璃便告辭回去了。
等到天色漸晚的時候,楊晨皓纔回來,臉色瞧着也不太好。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石玉璃問道。
楊晨皓看了石玉璃一眼道:“北夷大王去世了,太子被殺,如今內戰了。”
“什麼!”石玉璃吃了一驚,“樂怡公主呢?可有事?她嫁給了太子,如今太子已死,她是不是能回來了?”
楊晨皓皺了皺眉道:“北夷有兄死弟及的規矩,何況樂怡公主是和親去的,怕是會嫁給新皇。”
石玉璃聞言心驚,作爲現代人,她對樂怡公主改嫁沒什麼想法,可是被人逼着嫁給丈夫的弟弟,可就是另一說了,何況,樂怡公主是古代人,本就對改嫁一事有芥蒂。
“如今還沒有樂怡公主的消息,皇上已經派人去北夷了,只是,這是北夷內戰,皇上不能直接派兵,何況國庫也承擔不起。”
“只盼帶回來的是好消息了。”石玉璃皺眉道,心裡有些擔心。
“還有一件事。”楊晨皓的表情有些糾結,欲言又止。
“什麼?”
“皇上查到了大皇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