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月光草的藍北墨很快便回到了神醫谷之中,此時已經有三個人趕了回來,然而石桌上放置的草藥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月光草,擡眸看了幾人一眼,他們臉上流露出了深度的失望,那種幾乎能夠讓人感同身受的失望。
看到藍北墨回來,雨神醫只是笑了笑,見他在荷包裡掏出了月光草,不由得微笑着點了點頭,已經有五年沒有人找到過月光草了,如今再次看到,他亦是同樣的欣喜。
很快便就到了子時,衆人都已經自神醫山上趕了回來,然而除了藍北墨之外,其餘人尋到的都不是月光草。
將其中的月光草拿了出來,雨神醫扭頭對着除了藍北墨的人道:“只有這位公子找到了月光草,其餘的人,便就請回吧,來人,送他們出谷。”
“雨神醫……求求您救救我娘……”
“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求求您了……”
雨神醫話音一落,那些被趕着出谷的人便開始不住的求饒了起來,這樣真切而傷感的語氣就連藍北墨都無法不動容,可擡眼看去,雨神醫依舊一副淡笑的樣子,彷彿這些人的聲音他全然聽不到一般。
藍北墨突然涌出了一種莫名的難受,普天之下無人不知醫者仁心這四個字,可在雨神醫這裡,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
明明是有能力救人的人,明明是身懷絕頂醫術的人,卻非要眼睜睜的見死不救,這樣的人,究竟是爲何能夠讓人稱之爲神醫?
看着藍北墨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雨神醫緩緩說道:“你是不是在想,爲何我如此冷酷無情見死不救?”
藍北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是表現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雨神醫頓了頓,擡手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了藍北墨面前,示意他坐下。
藍北墨自然沒有推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與雨神醫相對而坐。
“世人總想將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交託給神明,卻從未想過自己解決,我曾經醫治過無數人,可卻發現,他們本不該救。”雨神醫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讓人十分不開心的事情。
“總之一句話,我救人,看緣分,看命。”雨神醫將杯中的茶飲盡,笑笑說道。
“若我不是那個有緣人的話,是不是你也不會出山。”藍北墨道。
“緣分這種事情,說不得啊,不過依照眼前的情景看來,你我的確是無緣之人,雖然你尋得了月光草,可緣分未到,老朽是不會出山的。”雨神醫捋着自己的鬍子,笑眯眯的說道。
藍北墨似乎早已經料到了他並非是有緣人這件事情,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語氣卻越發的冰冷起來:“我只是有一事不明,還望神醫能夠不告知。”
“我已經猜到你的問題,你是不是想問老朽,是以什麼來界定有緣這二字的?”雨神醫看起來格外的開心,言語之中都帶着清淡的笑意
。
聞言藍北墨點了點頭,定定的看着他,只等聽他的解釋。
“有緣人,即便不通過任何的關卡也能夠讓老朽感知到,這是一種氣息,你我二人的氣息並不相同,所以你我並非有緣人,也恕老朽不能出山了。”雨神醫淡淡一笑,話中卻隱含了強烈的拒絕。
藍北墨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此次前來他唯一的目的便就是將眼前的人帶出去,安長溪如今還在大營之中等待着,若是他無法帶走雨神醫,那麼她的身子……
“時候不早了,公子先去休息吧,明日您便可回去了。”雨神醫見他沒有說話,淡淡說了一句,起身便走回了房間。
西涼城。
距離顏厲派人送過來信件已經過了整整三日,可莫要說雨神醫了,就連藍北墨與金月銀月的身影他們都還未曾見到。
褚逸雲與唐風等人商議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寫信給顏厲,派人快馬加鞭趕過去,按照眼下的情形看來,藍北墨十有八九是沒能請出雨神醫來。
明月當空,安長溪的心頭卻是空落落的,自從藍北墨走後,她便一直沒能夠提起精神來,總覺得心中少了些什麼東西。
或許雲意說的不錯,記憶雖然消失了,但是有些感情卻會留下來,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割捨,即便你無法想起你們的過往,即便你對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
這幾日,雲意一直在跟她講過去發生的事情,安長吟,藍紀離,喻梓翊,安長幽,嶽沅歌……
一個一個她聽起來很是熟悉卻根本想不到容貌的名字漸漸的佔據了她的腦海,兩種記憶兩相交織,讓她無法分清就是孰真孰假。
“王妃,外頭冷,您怎麼不披件披風就出來了?” ωωω _тtκan _CO
就在安長溪胡思亂想之際,她只感覺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扭頭看去,只見雲意正爲她整理着披風,一邊弄還一邊在說着。
“我還好,倒並不是很冷。”安長溪笑了笑,此時的她已經不似前幾日那般抗拒他人的接觸,也許是潛意識裡對雲意的親近讓她漸漸的有些依賴了起來。
“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不過想想就知道王爺一定能夠將雨神醫帶回來爲王妃清除體內的毒素。”雲意一臉笑意的說道。
安長溪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若是回來,只怕我可能會忍不住真的對他下手,我勸你最好不要期盼他回來。”
嘴上雖然這樣說着,然而安長溪的心中卻也實在期待着能夠看見藍北墨,雖然在她的記憶之中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可潛意識對他的莫名思念卻讓她有些費解,還真是奇怪的感覺。
聞言,雲意無奈的聳了聳肩,她家王妃啊,明明很擔憂卻偏偏要嘴硬,她還沒有辦法去拆穿,真是講不清的官司。
“好啦,時候不早了,回去睡覺。”安長溪越走越煩躁,兩種聲音在腦海裡糾結着,讓她根本無法好好的思考。
燈油如豆,夜
色很快就過去,輾轉反側了一夜的藍北墨早早的便來到了院中等待着雨神醫的出現。
他不能就這樣離開,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的考驗,最後只換來了一句不是有緣人,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所以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必須將雨神醫帶出去,哪怕是用綁的方式,也要將他綁到西涼城!
於是乎,當雨神醫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宛如雕像一般站在院中的藍北墨,谷中清晨的天氣還有些涼意,他就這樣穿着一身長衫,也沒有披個披風,直直的站在那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緩緩走出來的雨神醫。
“公子,你這是做什麼?爲何還沒有離開?”雨神醫皺了皺眉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規矩,既然不是有緣之人他是絕對不會出山的,可是眼前的這個男子……卻彷彿有着非一般的偏執。
藍北墨冷冷的看着雨神醫道:“醫者仁心,無論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你都不該忘記你自己的職責,既然是大夫,你就該擔起救死扶傷的重任。”
“救死扶傷?醫者仁心?公子,仁心與否在於我自己,救不救也全憑老朽的喜好,你這樣說可不太對。”雨神醫冷笑一聲道。
“我說過,我的妻子中了蠱毒,普天之下除了你便無人能解,今日,你出去便就算了,若是你堅持不出去,我就是綁,也要將你綁出去!”藍北墨的耐心顯然已經被雨神醫徹底的磨沒了,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陰鬱,全然不似以往那般雲淡風輕。
聽他這樣說,雨神醫卻只是冷聲一笑,擡眸看向他道:“老朽不願做的事情,你以爲你能夠勉強?即便你將我綁了出去,你有沒有想過,只要我稍微一使壞,你妻子的小命可就徹底的沒了。”
“你若是敢,我便敢將你這神醫谷夷爲平地。”藍北墨的聲音不大,卻帶着異常冷冽的震懾力。
直到這一刻,雨神醫纔開始有所察覺,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份定然不一般,但看他周身散發的冷冽與凌厲便能夠感覺的出來,他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規則也不能夠被打破,既然不是有緣人,他也沒有必要與他多費脣舌:“神醫谷多年的規矩不容更改,還望公子見諒。”
然而藍北墨卻彷彿鐵了心一般,就這般冷冷的看着他,也不再同他多說,一雙眼迸發出了寒冷的光芒。
“公子的身手與見識老朽也能夠感知幾分,不過公子還是請回吧,老朽實在是無能爲力,若是公子覺得難以平息心中的不快,大可將神醫谷夷爲平地,老朽絕對不會有分毫的抱怨。”雨神醫一臉笑意的說道。
藍北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雨神醫,果真是油鹽不進,若是在這樣拖下去恐怕對誰都沒有好處,眼下便只有將他綁走了,到了西涼城,救人或是不救人,就不是他能夠說的算的了。
想到這裡,藍北墨開始動了起來,自腰間拔出了軟劍,劃破長空瞬間就搭在了雨神醫的脖頸之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