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過境,掀起滾滾煙塵,日光下,能清晰地看到砂礫翻飛。
古三月身穿銀色鎧甲,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
慕景涼坐在戰車裡,身後跟着護衛隊,左右兩邊各站着一名副將。
“古將軍。”隔着空曠的沙場,慕景涼高喊了一聲,手一伸指向後面,“我大齊七十萬大軍都在這,南曲跟大齊打了兩年,雙方都已疲乏,此次戰役,你我就徹底做個了結。”
古三月應了聲:“好。”
她話音剛落,便見棲川楓從大齊幾位將領的身後走了出來。
“古將軍,兩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古三月冷笑:“我好得很,倒是大皇子,做了北燕的軍師,難不成現在又到大齊做了軍師?”
棲川楓哼了聲,然後看向慕景涼:“太子殿下,現在可以佈陣了。”
慕景涼手一揮:“佈陣!”
古三月微微皺眉,握着刀柄的手緊了緊。
然後只見棲川楓指揮着大齊的兵佈陣,眼看着陣型已列好,忽然間颳起了大風,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太陽。
風越刮越厲害,漫天黃沙,吹得人都睜不開眼,只得用袖子捂住口鼻。
“不好,停,全都停下來。”棲川楓感到不對勁,急忙喊停,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齊的七十萬大軍突然間憑空消失了,真是一兵一卒都不剩,原本黑壓壓一大片人,莫名其妙就不見了。
慕景涼還坐在戰車中,整個人都傻了。
南曲五十多萬大軍,集體揉眼睛。他們閉眼,睜眼,反覆多次,可哪怕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戰場前,依舊是空空蕩蕩,只有慕景涼坐在戰車裡,身邊跟着兩個副將,以及隨身保護他的護衛隊。
“這……這是什麼情況?”楚宮雲使勁揉了揉眼睛,看着空蕩蕩的戰場,轉過頭問古三月,“我是不是在做夢?”
古三月沒說話,因爲她現在也有點懵。
這種現象,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棲!川!楓!”慕景涼緩過神後,當場氣得吐了口血,他怒吼道,“給我把棲川楓殺了!”
兩個副將跟護衛隊一併上前,棲川楓飛身就跑。
小七看向古三月:“我們要不要……”
還不等他說完,古三月一聲令下:“殺啊!”
慕景涼兵敗錦州,七十萬大軍,被棲川楓的詭異陣法弄得無影無蹤。他看着古三月的千軍萬馬奔殺而來,不等古三月到得跟前,仰天怒吼,拔刀自刎。
棲川楓輕功極好,身形快如鬼魅,瞬間逃得不見人影。
古三月沒費一兵一卒,帶着大軍攻下了錦州。
從戰場逃去的棲川楓,氣得差點嘔血。
他今天設下的陣法,本來是想把南曲跟大齊軍隊全部都困住,結果哪裡料到陣型排列到一半,大齊的軍隊突然消失了,白白讓古三月撿了便宜。
得到君子圖後,他研究了兩年,總算是研究出來了,卻沒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着了道。
棲川楓自然
不知,今天的這一切,很早前玄止就設下了計。
當時棲川楓一面派人給容千鈺他們下毒,另一面又安排惠香在鳳雲杉那裡吹枕旁風,讓鳳雲杉以野葵交換君子圖。因爲只要鳳雲杉得到了君子圖,棲川楓的目的也就達成了,最終君子圖會落在他手中。
棲川楓很清楚,集齊君子圖,可以得到一套四季陣法,能敵過百萬雄兵,不費一兵一卒,便能統一九華。
很久前,玄止查出古三月的身份後,知道棲川楓在收集君子圖。
因爲君子圖確實是一套四季陣法,最初水月門跟鏡花樓是一體的,被稱作仙機門。
仙機門有三大法寶,第一是仙月筆,第二是河圖洛書,第三是鏡花秘籍。
然而自仙機門成立以來,只出現過三個能夠使用仙月筆的人,最後直到仙機門消失,水月門獨立已有五百多年,也沒出現過能夠使用仙月筆的人。
後來玄止出現,他能夠使用仙月筆,於是畫出了君子圖的秋光漸涼。
水月門中,除了玄清涯跟玄止,無人知道仙月筆一事,衆人只知道河圖洛書。
玄止將計就計,讓棲川楓以鳳雲杉之名得到了曉風弄月。而在後面,棲川楓想盡辦法想要得到其餘三幅畫,於是玄止都順水推舟的送了出去。
其實他是故意這麼做的,他早已算到,古三月跟慕景涼會有一場大戰,而棲川楓會從中搞鬼。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做好了安排,只等這天的到來,古三月不戰而贏。
大齊的七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不剩。慕景涼悲憤之下,橫刀自刎,血濺沙場。
古三月帶着五十多萬大軍,攻下錦州後,直破業安都城。
自那之後,棲川楓再次消失了,古三月忙着收服大齊其他城池,也沒心思去管他。
立冬前,她帶着大軍凱旋迴陌陽。
大雪下,她坐在馬背上,看着白雪綿延的山河,想起錦州那場戰役,始終覺得像一場夢。
不過事後,她冷靜下來細想了一下,覺得大齊七十萬大軍消失,多半跟那套君子圖有關係。
但事實真相如何,她也不確定,只有等玄止回來後,問問他才知道。可玄止什麼時候能回來了呢,年關前會回來麼,或者說,明年春能回來麼。
正在她走神之際,小七在喊了她兩聲:“三月,三月。”
“啊?”古三月回過神。
“三月,錦州那場戰役,我現在想來還覺得不可思議。”
古三月沉默了片刻,並沒說君子圖的事。
她看了眼小七,回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就像一場夢。可大齊的七十萬大軍,確實無緣無故消失了。”
“你說棲川楓他爲何要幫我們?”
古三月冷笑:“棲川楓他不是想幫我們,當時他的本意估計是想將我們跟跟大齊的兵馬全部弄消失,結果適得其反,倒是幫了我一把。”
楚宮雲嘻嘻哈哈地笑道:“不管怎樣,他也算是幫了我們。大齊滅了,自此九華算是徹底統一了。”
古三月搖頭:“暫時算是定了一半,但是棲川
楓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不能安心。”
半月後,他們到了陌陽地界。
然而路過一處村子,卻看到村中屍橫遍野,到處都躺着腐爛發臭的屍體,村中瀰漫着一股死氣。
古三月皺緊眉頭看着眼前的一幕,急忙翻身下馬,她來到一個老大爺跟前,扶起他問道:“大爺,發生何事了?”
“官爺,你們快走,別在村中耽擱。”
“是呀,走吧,你們快走吧。”
楚宮雲四下裡看了幾眼,走到古三月身邊:“他們全部得了瘟疫。”
“瘟疫?”古三月詫異地看着楚宮雲,“冬日裡怎麼會無緣無故得瘟疫。”
“水,我們的水出了問題,凡是喝了水的人,全部都病了。”
古三月吩咐小七:“你帶着大軍回城,我跟楚宮雲留下來查看情況。”
小七搖頭:“還是你帶着大軍回去,我留下來。”
“這是軍令,不得反抗。你趕緊帶着大軍返回陌陽,並把此事告訴皇上,我留下來查清楚事情的具體情況。”
常喜看向古三月:“將軍,我也留下來吧。”
古三月手一擺:“你們都回去,我跟楚宮雲留下來就行,他江湖經驗豐富,還能幫點忙。”
善若開口:“我懂點醫術,我也留下吧。”
古三月想了想,點頭道:“那行。”
於是古三月跟楚宮雲,還有善若,他們三個留了下來,小七帶着其餘人繼續趕路回陌陽。
“走,我們去有水源的地方看看。”
古三月他們來到河邊,只見河中全部漂浮着屍體,河水都是黑紅色的,散發着陣陣臭味。
楚宮雲捏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我覺得有點不尋常,就算是瘟疫,也不會這麼嚴重。”
古三月皺緊眉頭:“走,再去井邊看看。”
他們又去了井邊,井中雖然沒有屍體,但井水的味道跟河水一樣,也是散發着惡臭味。
善若探頭往井中看了幾眼,只見從井底下飄出來一股很淡很淡的黑煙,如果不注意的話,不容易發現。
“哎哎,你們快看,這井中飄着一股黑煙。”
古三月跟楚宮雲趕緊走過去,兩人探頭看去,果然有股黑煙從井底往上飄。
善若看了眼楚宮雲:“你江湖經驗多,說一說吧,這是什麼情況?”
“這……這個。”楚宮雲尷尬地笑了聲,“這個,我確實不知道了。”
古三月伸了伸脖子,想伸進去看清楚一點,楚宮雲急忙拽住她胳膊,將她往後拖。
“這口井看着就詭異,你還往裡伸,小心掉下去。”
古三月道:“我覺得,問題的根源,肯定是出在這口井上。”
“還用說,問題八成出在井裡,不過我們得找幾個大夫過來看看,是不是誰在井中投了毒。”
然後他們三個轉身朝鎮上走去,並未注意到,井底有一塊散發着黑氣的石頭。
而在他們走後,有個黑衣蒙面人,立馬走到井旁,用鉤子將井底的石頭取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