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子雖然能幹,到底在王爺跟前遞不上話,吳嫂子放着母妃不求倒去求了旁人不成?”風荷拿帕子握了嘴,笑得嬌媚而戲謔。
這句話是有些誅心的,看似什麼都沒說,卻難免引人浮想聯翩,吳家的再笨也不可能聽不出來。
“撲通”一聲,吳家的跪倒了地上,身子不停打顫就像秋風中的落葉一般,前言不搭後語的哭訴:“娘娘,娘娘,奴婢知錯了,娘娘救救我家男人吧。奴婢也是急糊塗了,纔敢聽信了李嫂子的話,指望柔姨娘與四少爺求求情,求王爺饒了我家男人的。庫房走水的事,奴婢真的不知情,都是李嫂子讓奴婢去纏着王嫂子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吳良材自己是個能幹膽大的,不然也不會做出大筆索要銀錢之事,犯了王爺的忌諱,可他老婆卻是個膽小懦弱的。聽說自己男人被王爺免了職,就唬得魂不守舍的,恰遇上李三家的把話誑她,許她說情一事,她就信了。
吳家的說的話把大家都驚住了,沒頭沒腦一篇話,可是細思卻很對景,牽扯到了庫房一事。王妃想明白了個大概,但不願輕易下結論,厲聲喝問:“吳家的,本妃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什麼都交代。我家的那個免了職,奴婢心裡就慌了,家裡就指望着他過日子呢,他卻好端端丟了手頭上的事。李嫂子讓我纏住王嫂子,她說要進庫房一趟有點事,奴婢以爲她是看上了哪樣東西,雖知不可卻無奈應下了她,我沒想到當天凌晨庫房會走水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吳家的匍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頭髮半散,越見慌亂。
王妃心下惱怒,卻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作,只得命人先去傳了李三家的過來。雖然李三一家不能算是她的人,可吟蓉好歹從她屋裡出去的,李三家的又常在自己跟前領差事,若真是她做的,那與自己做的有什麼區別。即是王爺相信她又如何?旁人難道不會懷疑誤會啊,要說是她這個繼母容不下前頭兒子兒媳,剛許了差事就在暗中搗鬼。
倘若是旁的小事也就罷了,火燒王府庫房呢,任是十個腦袋也夠砍了。真真是好計啊,一箭雙鵰,算計了老四媳婦又來算計自己,反正總有一個人脫不了干係。說實話,王妃是真的很生氣,她叫風荷理事自然是有私心的,將風荷置於風頭浪尖,就不信府裡的人不會動手腳,可惜人家將她一塊算計了進去。
可惡的李三一家,自己要不是看在吟蓉還有用的份上,不會放縱他們在府裡橫行霸道,不料他們倒是長了心眼,靠向了別人,這叫她如何不氣。
李三一家兀自得意着呢,以爲藉此扳倒了風荷,四爺房裡只有自己女兒有了身孕,他日再生個兒子出來,那王府還不是他們的了。直到王妃的人來傳話,他們還以爲是王妃有事吩咐,高高興興去前頭。
李三沒有召見不敢進去,只在院子外頭等着,他家那個一進屋子,就看到了吳嫂子跪在地上,心中突突的跳,知有些不好,卻只能強裝着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照常給幾位主子請安。杭瑩、凌秀已經退去了外邊,這種事她們閨閣女孩兒還是不要多聽的好;大姑奶奶並不把自己當外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她還想看看老四媳婦會不會出事呢,不過形勢有些不容樂觀。
賀氏依舊跟着杭天瑾坐在下首,風荷伺候在王妃身邊,袁氏坐在賀氏對面。大家都對這樣的發展有些始料不及,心裡哀嘆連連。
“李三家的,你說,庫房失火一事是不是與你相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話,若有隱瞞當衆打死。”王妃怒氣不小,手裡的茶碗重重一頓,碎了一桌碎片。
風荷忙取自己的帕子擦拭王妃手上,語氣裡很是焦急:“母妃,爲了這起子奴才氣壞了身子骨不值得。母妃消消氣。”一邊的姚黃已經趕快收拾了碎片,另有丫鬟上了新茶過來,動作利落敏捷,絲毫不見生硬。餘下衆人都站了起來,一起勸王妃息怒。
王妃也知自己的反應有些太大了,勉強笑了笑,拍了拍風荷的手:“母妃氣糊塗了,你沒有嚇到吧,實在是他們太過分。”
李三家的原來不小的擔憂被王妃這舉動放得更大,以至於沒有聽出王妃話裡的意思,只懂得分辨這麼一句:“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李三家的,你莫要再推脫了,吳嫂子已經說了實話,你也趁早交代明白吧,免得母妃爲你勞心勞力。”風荷柳眉一豎,說話的口氣很是不好,全然不將李三家的放在眼裡。
李三家的從風荷嫁進王府第一天起就嫉恨着風荷呢,要不然四少爺沒有正室夫人,自己女兒就是一等一的了,還怕沒有好日子過不成。她又當風荷年紀小,不把她當一回事,揚了脖子還嘴:“四少夫人,你說話客氣些,我又做了什麼事不成?”
好,就要你惱羞成怒,火氣再大些就更好了,風荷心下好笑。
王妃登時被氣得噎住了,好個李三家的,不會看場合嘛,這麼多人眼前不敬少夫人,就算自己有心揭過去都難。自己怎麼就一直當她是明白人,早知這樣就該早早發賣了。
雪白的臉上像似一下子浮上了一層薄霧,紅紅的眼圈兒,小可憐的樣子叫人無法不憐惜她。風荷既驚且怒,直視着王妃問道:“母妃,咱們府裡何時容得這樣的刁奴了,她今日不將兒媳放在眼裡,明兒就有可能不將母妃父王祖母放在眼裡。咱們王府的威嚴何在,王府的規矩何在,難道堂堂莊郡王府連個奴才都治不了了,日後還何以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