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陣狗犬聲響過,伴着一片嘈雜的人聲,漸漸地也隨着狗吠走遠了。
數名警員在搜索未果之後,聚集到了一個肩扛警花的男人身邊,報告情況。
“長官,沒有搜索到。”
“嘿,那小子還真看不出來,溜得夠快的!”
“可不是,連大黑都沒追上,搜了好幾圈兒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
“長官,咱們要不要再搜一圈兒。”
神色冷肅的警司看了看時間,凝眉沉思一刻,道,“再從武警部調些警犬過來。倒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一個小紈絝本事還挺大。另外,學校那邊也要布好眼線。”
於是,警察們在幾處主要進出口處佈下了崗哨,進行嚴格搜察。大半天過去依然一無所獲,除了私家汽車,垃圾車外,小區內的住戶受了驚擾也頗爲不高興,後看到了犯人的畫相後,消息很快就傳了開。
對此,警司也早有計劃,“現在小區的人都知道陳東東是謀殺犯,到時候有人看到的話也可以及時給我們提供線索。”
隨即,小區門口的布告欄上,帖出了陳東東的一張免冠照片,其吊眼袋兒的木訥形象,迅速深入人心。連帶着孫女兒散步的老人們都減少了,且出門時都各種叮囑自己的孩子小心壞人,若是看到了立即報警啥的。
與此同時,各大小區,公共場合,以及電視廣播臺都播出了這起惡意的校園襲擊事件,引起了社會極大的關注。除了陳東東的形象、身份大爆光外,那個借精神病爲名行殺人之實的光頭,也輪爲了各大網站聲討的對象。
任蓮盈做爲受害人只爆光了年齡和學校。
自此開始,陳東東就成了過街老鼠,四處喊打,他本想逃去撒拉宮尋求孫家庇護,誰知守門的小弟根本不知道他是孫家人,一眼認出他是“通緝犯”後,立馬就要捉他去見警察局,氣得他揍了人家一頓,就跑掉了。被打小弟當然氣不過,立即打了舉報電話,透露了陳東東的出沒之地,又引來一陣獵犬狗吠的追逃大戰。
實在走投無路,一身狼狽的陳東東趁夜逃到了錦西醫大。
可惜他已經完全不敢露面了,手機都沒電了,沒法和孫寶荷聯繫。之前他忍着就是怕警察監聽他的手機,現在看着遠處女生宿舍的燈光,真是又急又惱,又累又餓。窺着時間已晚,他便跑到校食堂邊的小賣部,順了幾個麪包牛奶跑。結果不小心就被店主養的雜種小狗發現了,汪汪地一陣亂叫啊,嚇得他跌跌撞撞地跑掉,還栽了大跟斗,撞了個大頭包。
該死的!真是過得連喪家之犬都不如,屢屢碰上狗,搞得他都有嚴重的心理陰影了,一聽到狗叫就嚇得要死。
那時候,在學校女生宿舍下叮梢的警察,也聽到了狗叫跑過來,就聽店主說被偷了麪包和牛奶,兩一男一女兩警察面面相窺,職業的敏感讓他們直覺這事情不單純。
遂立即報告了上級。
高級警司一聽,即道,“八成錯不了!應該是他。你們不用追,就守好那個孫寶荷,守株待兔,做好取證!”
“是,長官。”
……
這日中午,學校食堂裡的八卦依然不少,譬如某個學長畢業時收到多少顆小鈕釦啦,還有哪個校花又被人蠟燭求愛啦,連小賣部被偷牛奶麪包的事情也在其中。
馬佳佳聽了之後,哧笑道,“這牛頭還有什麼人餓得連個麪包牛奶都要偷啊?不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是小民漏習,真是夠了!”
蘇玉接道,“唉!我聽說,現在就是有錢家的姑娘,因爲內心空虛什麼抑鬱症還是什麼怪病,也愛偷東西。”
兩女孩笑了起來,同時問對面的孫寶荷有沒有聽說過。
孫寶荷只是搖頭,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兩女也不好說什麼,只得迅速吃完了飯去教室佔位置,因爲下午的課有年輕俊帥的老師當班,她兩還是小姑獨處正滿懷憧憬地期待着自己的戀情到來。
“那個,寶荷啊,我們幫你佔位置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寢室多休息一下啊!”
因爲之前的事情都辦砸了,兩人也不好意思一直篤在面前,雙雙離開。邊走邊埋怨着害他們在孫寶荷面前沒臉的人,各種埋汰。
走着走着,突然從花叢裡衝出一人,將她們兩攥了進去。馬、蘇二人嚇得要尖叫,就被捂住了嘴,對方一聲低喝表示認識孫寶荷後,兩人才沒叫出來。
“借你們手機用一下,我就是給寶荷打個電話,我想見見她。見過她我就走!”
懾於陳東東兇戾的表情,陰沉的眼神,馬、蘇二人又急又怕,只得掏出手機。
陳東東拔了號後,但沒有人接電話,就急了。
蘇玉這方想起曾經看到過孫寶荷坐上這人的車離開,大膽道,“這位先生,你和寶荷是,什麼關係啊?不是的,你別誤會。就是最近我看寶荷的精神都不太好,今天也沒吃多少東西?”
陳東東死盯着蘇玉看了幾秒,才道,“我和寶荷是初高中同校同學,我們已經認識有七八年了。”
兩女孩心頭一驚,但也沒了初時的害怕擔憂,便幫着陳東東打電話,幾通之後,孫寶荷終於接了。
與此同時,在宿舍前蹲點的兩個警察也從他們專門攜帶的監控儀器上,發現孫寶荷在跟人講電話,不過發現只是室友的通話,做了記錄,也沒有太注意。
“寶荷,我想見你,要是見不到你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碧城的。寶荷,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
孫寶荷心頭叫苦啊,她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可是全城通緝啊!現在這個通緝犯要見她,不是存心想要拉她下水是什麼?她好好的還想認完書,出國留學,和心愛的人組織正常家庭呢?怎麼可能跑去跟陳東東浪跡天涯啊!
是個傻子都知道怎麼選的。
可是,她又不能放任陳東東不管,畢竟他也是爲了自己纔去謀殺任蓮盈的,不管怎樣也不能讓陳東東供出自己。
“好啊!東東,我也一直想聯繫你,可是你的電話都打不通了。對了,你現在在哪裡?你跟佳佳、小玉她們在一起嗎?那正好,你利用她們給你打個掩護,到我們實驗室後的小花園裡,那裡最隱蔽,不會有人發現,我們在那裡見。你小心點!”
隨即,孫寶荷換了個妝,還穿了一套馬佳佳的衣服,做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造型,才下了樓去。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會被人監視,但是考慮到萬無一失,她怕萬一被什麼人看到她和陳東東在一起,那麼她的掩飾也可以爲自己爭取一些安全。
果然,蹲守在樓下的兩個便衣一時沒有發現換了妝容和穿衣風格的孫寶荷離開。
孫寶荷很快到了實驗室後的小花園,在花園入口處就看到了兩個臉色惶惶的女孩,問清楚情況後,便讓兩人幫忙在外面把風,便進了花園輕聲呼喚。
蘇玉突然想到一事,“那個男人,好像我在哪裡看到過,你有印象嗎?”
馬佳佳向來神精大條,少根筋兒,搖頭直說沒見過,卻花癡道,“那人要不是長着鬍子,估計收拾乾淨了應該還是個小帥哥吧!”
“嘖,這時候了你還瞎想這些幹嘛,我說認真的,我總覺得……那個人看起來,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啊?你是懷疑他和寶荷的關係嗎?其實我覺得嘛,寶荷家世那麼好,有多幾個貴公子愛慕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她現在也有周衝了,不可能真跟別人亂來的。回頭,咱們讓她給我們介紹些合適的帥哥,那說不定,咱們也有機會!”
馬佳佳全副心思都放到了攀權附貴上了。
蘇玉覺得眼皮跳得慌,不時朝花園裡張望,想着自己到底是從哪裡看到過那張臉呢?!
……
花園裡。
孫寶荷低聲輕呼了好幾聲,讓慣常躺在花木後長椅上打盹的周衝聽到了,她叫的是“我來了”,沒有招呼姓名,周衝以爲這女人又是故事玩遊戲,遂要起身招呼。
之前他們就轉學的問題,私下裡也爭執了一番。鬧得有些不愉快地分了手,這幾天都沒有好好說過話兒。事後他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過份了,便想要求和,但一直沒找着機會,沒想到這姑娘就主動尋來了。
“寶荷!”
然而,當週衝剛剛撐起身時,就看到一抹黑影衝過去,抱住了花草後站着的纖纖身影。那個……是孫寶荷?由於其換了妝,周衝看了半晌,待到那墨鏡取下,才恍然大驚。
還有孫寶荷身邊的人,竟然就是這些日子被大肆通緝的僱兇殺人主謀:陳東東!
他竟敢來學校?!
還是爲了找寶荷,他和寶荷真的只是普通同學關係?
之前孫寶荷是向周衝介紹過兩人的關係,初中同學,但只相處了兩年多,這個陳東東就被家人送出國留學去了。而他們也是今年意外才又重逢。還說陳東東家在帝都,只是偶然爲了家族生意到碧城走一趟。
可是現在看兩人的模樣,完全不像那麼回事兒。
周衝心跳得厲害,但忍不住還是悄悄靠近了花叢,偷聽兩人的談話。
“寶荷,這次咱沒能爲咱們的孩子報仇,但來日方長。我保證,一定還有下次,我非讓那個姓任的女人後悔當初除夕業造下的惡果!誰敢動我陳東東的女人,我要他銜命相還!”
狠戾的口氣裡,倒絲毫沒有被人圍追賭截的狼狽。
可是這看在孫寶荷眼裡,那無異於自尋死路,“東東,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胡說。那是我和阿衝的……”
“寶荷!”陳東東氣得低喝一聲,“你還要瞞我到幾時。你流產時,我拿了脊髓做了DNA親子鑑定,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跟那書呆子毫無關係。寶荷,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跟我走吧!咱們出國去!”
花叢後的周衝聽得目眥欲裂,十指深深地陷進了泥土裡。
——DNA親子鑑定,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跟那書呆子毫無關係。
——DNA親子鑑定,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跟那書呆子毫無關係。
——DNA親子鑑定,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跟那書呆子毫無關係。
……
他竟然被孫寶荷矇在鼓裡,瞞了這麼久,還一直爲此事內疚自己那段時間太疏忽她了。
原來,真相竟然是自己早就被扣上頂大帽子,而毫不知情。
前不久孫寶荷到孫家認祖歸宗時,這個叫陳東東的還專門跟他們兩見了面,孫寶荷當時是怎麼介紹他的?!
“阿衝,東東是我初中的同學,不過他老早就出國留學去了,沒想到會在碧城這裡遇到。你記得當年我爲任蓮盈擋刀子嗎?那些混混其實是被他嚇跑的。”
周衝已經記不清當年擋刀子的情形了,但出於對孫寶荷的信任,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她。當時陳東東看自己的眼神,他直覺的就不太舒服。就跟當日孫寶荷墜樓時一樣,他突兀地出現在孫寶荷身邊,他就覺得怪。看在她當時那麼虛弱痛苦的模樣,他也沒有追問。
原來,真相在這裡等着他啊!
如此說來,孫寶荷說任蓮盈推她下樓,也並非是真相了。那孩子根本不是他周衝的,她流掉了之後,不正好就流掉了罪證嗎?!
她現在卻和通緝犯在一起,除了孩子的事情,難道任蓮盈差點兒在校門口被撞,跟她也有關係?
……
孫寶荷真是又急又氣,“陳東東,你瘋了啊是不是?!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幹那種事情嗎?你不知道任家的人還給她安了兩個保鏢嗎?你怎麼還是那麼冒失啊?這人沒撞着,還惹出官司了,你……你還是快走吧!”
陳東東冷哼一聲,依然狂妄,“寶荷,你不用怕。我只要去帝都,我父親不會坐視不管的。而且他們對一個精神病人屈打成招,我有最好的律師幫我辯護,回頭我很快就能解決這件事情。可是我希望你能……”
“不,這個時候我要跟你跑了,我……我不就成了從犯嗎?東東,我纔剛成爲孫家的女兒,我不能再出什麼事爲家裡抹黑啊!我跟你不一樣,我頂頭還有一個得寵的大哥,我的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你是陳家的獨子,你爸一定會救你的。可是我不一樣啊!”
陳東東聽罷,着實一愣,呆呆地看着女子淚如雨下,可憐得抽泣不停。
……
想逃,沒可能!
他派人撞了蓮盈,絕不能讓他逃掉。
周衝悄悄拿出手機,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