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膽子很大?”他的眼睛與常人截然不同,沒有一丁點的色澤,銀亮透明,宛若琉璃。這在帝國內,極爲罕見,甚至一度被認定爲“不詳”。他接觸過那麼多人,卻從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而今晚這個頂着夜色,形單影隻的女人卻是個意外。
不過,膽大的人,往往沒有什麼好結果。
他的目光在窗外又掃視了一遍,確認再沒有人往這靠近,才準備轉身。
身份不明,說話卻直接了當,關鍵是好奇心也重。他脣邊的笑容越發的冷凝,這世上,身爲女人還這麼不知收斂,也不知道她是胸有成竹,還是白長了個腦子。
“外面的人似乎很怕你。”冷奕瑤拿起湯匙,在咖啡杯裡輕輕的攪動。奶泡很快融化,一絲絲地融入那醇香濃郁的咖啡裡,漸漸地不見了蹤影。
他的腳步倏然一頓,回頭,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她竟然知道有人跟蹤她?
這樣的情況下還好整以暇地品着咖啡、吃着甜品?
是他太久沒有接觸過外人,還是現在的女人各個都已膽大包天?
“你想多了,我一個賣咖啡的,怎麼會有人怕我。”收起打量的神色,他準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店外要發生什麼,他絲毫不關心。
“你的生活太乏味,從早到晚都呆在這,不無聊嗎?”他轉身而去,帽子微微有些斜開,露出裡面包裹的頭髮,頓時,她的神色微妙起來。
“我在這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由自在,有什麼無聊。”他卻像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對於她的話不至與否,拿起咖啡壺開始清洗。彷彿真的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意人,老老實實、安安心心地坐着自己的小本生意,兩耳不聞窗外事。
當然,如果剛剛他沒有露出那個冷笑的話,她會更加相信。
冷奕瑤笑了笑,低頭輟了一口咖啡。香濃苦澀、回味悠長,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我等的人還有大概一個小時才能到,坐在你這裡,會不會影響你?”雖然並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但能讓陸琛的人不敢輕易靠近,倒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煩。
她不想,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就上演全武行。太累,太消耗體力,歸根結底不過一個字——懶。
他只輕輕睨她一眼,似乎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
冷奕瑤低頭,這次是真心忍不住笑了。如果說赫默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淡涼薄,面上卻保持着基本禮儀。這個人恰恰是完全相反。臉上的笑容刻骨冰寒,但心地竟然也不差,竟然肯“收留”她這個陌生人,暫避風險。
哪個人沒有點自己的秘密?既然他肯好心充當避風港,她自然不會毫無眼色。
一時間,兩個人,一個坐在牀邊喝咖啡、聽音樂,一個站在吧檯後面清洗器皿,竟格外的協調。
只可惜,這種“和諧”還未保持五分鐘,門口的風鈴蕩起,一陣陣的鈴音從耳邊徐徐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