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悽歲暮風,翳翳經日雪。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九臻眉目軒昂,氣度從容,隻身一人站在南天門前吟詩,臉上掛着平靜的笑容。
兩個守護南天門的天兵見到他心裡一驚,接着錯愕道:“這,這是九臻上神!快,快去稟告玉帝,九臻上神回來了!”說完,倆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九臻上神搖了搖頭,臉上盡顯歷經滄桑之態,定定看了南天門許久才緩緩感嘆道:“天界,真是久違了。”
現下最爲激動的人自然是水神了,九臻上神下凡歷劫的日子裡,玉帝下旨不許他暗地裡幫助九臻上神,於是便一直沒能關注着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些個時日,終於將他盼了回來,水神化作一陣風,朝着南天門飛了去。
水神看着不遠處站着的九臻上神,微微有些發愣,只見九臻上神一雙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鉗在一張平凡的臉上,細碎的長髮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眼角卻微微上揚,他全身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頎長纖細的身材。這樣的九臻,他從未見過,完全就是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
“九臻!”水神有些難以置信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九臻上神面上依舊是平靜的笑容,他轉過身,對着水神恭敬地鞠了一躬,輕聲說着:“父親,孩兒回來了。”
水神一聽見他的聲音,頓時激動得老淚縱橫,沒錯,沒錯,這就是他的孩兒九臻,他走過去,扶起他的肩膀,抿了抿脣,說道:“孩兒,你受苦了,受苦了!”
九臻上神笑着搖了搖頭,“父親,這一次下凡歷劫,九臻懂得了很多的道理,當我死了閉上眼的那一刻,才知道生命是如此的重要,當初的自己罪孽深重,九臻恐怕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償還對昭雪上仙所做的一切錯事。”
水神摸了摸她的頭,點點頭道:“歷劫回來,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只要日後一心向善,改過自新,我相信天界的仙神都會原諒你的。”
“九臻不奢望得到衆仙神的原諒,只要青丘上神肯讓九臻照顧她一輩子就好。”九臻上神臉上盡顯痛苦之色,在人界的時候,他受了好多人都沒有承受過的恥辱,被人唾棄,被人鄙視,被人踐踏,這樣的日子讓他生不如死,天生帶着殘疾的他一直都憑着自己頑強的毅力活着,最後卻還是成了刀下魂。九臻現在回想起在人間經歷的挫折,心裡還會涌上一股心酸,他親眼見證了別人的生死離別,也親自收到過死亡的威脅,他終於明白了人世間最可貴的是什麼。
水神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青丘上神已經皈依我佛了。昭雪一死,她悲痛的不能自己,王母娘娘一番勸說,最後,她居然自行去了西天......”
“父親,一切都是我的錯。”九臻上神後悔不已,要是他能早點認識這一點,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悲劇,也不會海的青丘上神與昭雪上仙永世隔離。
這時,兩位天兵走了過來。
“九臻上神,玉帝有請。”
水神和九臻上神面面相窺,緩步往雲霄殿走去。
“九臻參見玉帝。”
“免禮。”
大殿之內,前來看熱鬧的仙神數不勝數,聽說九臻上神歷劫回來,都想要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變化,現下見他如此有禮節,心裡對他的以前的厭惡之感減小了許多。
“九臻,此次下凡可有什麼收穫?”玉帝問道。
九臻上神眼裡盡是一片蒼涼,他緩聲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而臣已經將這八苦品嚐完,箇中滋味定是有了百轉千回的體會,臣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寡人感受到你現在今非昔比,如今,念在你認識到錯誤的份上,便不再責罰你,希望日後你能一心向善,不要再犯之前不可饒恕的罪過。”
衆仙神看着他一臉誠懇悔過的樣子,心裡也是明瞭了,對現在的九臻心裡多了幾分好感,但願他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真心悔過。
九臻上神從雲霄殿出來,便去了青丘上神的府邸,有些事情過去了,只留下內疚的人悼念,留下的是無法挽回的局面,還有一顆真誠悔過的心。
五天,只是一眨眼的瞬間。
原本是晴天,可忽地,天空晦暗了,漫天的雪花飛舞起來,像灰色的石磨裡碾出的白麪。
魔界的上方站着一個如血一般的身影,那身影單執淡紫色的星璨杖,杖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着更爲殷紅的液體,鮮紅如血,他身上衣如他手中杖,他的嘴角泛現出妖冶傲慢的笑容。
“主人,以妖血祭星璨杖有什麼用?”青嬋也是一身青色的戰袍,頭髮被高高的束起,看上去英姿颯爽。
“我的星璨杖也是有靈性的武器,有了妖血的祭奠,妖力定會大增。
簡玉珩大步走上前來,“主上,一切準備就緒,魔兵潛伏在各個角落,只留下一萬的主力兵跟隨在主上的身後。”
妖夜轉身看了看半空之中籠罩的黑色霧氣,眼中的銳芒微斂,嘴角溢出笑意,“很好,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頓時,狂風鋪天蓋地而來,飛沙走石,天地連成一片。黑暗的力量蠢蠢欲動着。
天界之上,玉帝手中的茶杯再次破裂。
玉帝驚得目瞪口呆,耳朵裡嗡嗡怪叫起來,他臉色一白,厲聲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四個天兵天將跌跌撞撞地跑上了雲霄殿。
“說,這一次又是什麼妖魔降臨了?”玉帝一見到他們就知道沒有好事情發生,直奔主題的問道。
“玉帝,這次不是妖魔誕生,是比妖魔誕生更爲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天兵臉色駭然的說。
玉帝心頭被寒風掠過似的一陣顫慄。
“什麼事?” Wωω ▪ttk an ▪C○
“魔界準備攻上天界了!方纔臣在南天門外看見了大片黑壓壓的烏雲,邪戾之氣甚是強大!”天將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莫要慌亂!趕緊調動十萬天兵天將鎮守南天門,宣衆仙神前來雲霄殿商議戰策!”玉帝臨危不亂,這種時候,他必須穩住衆仙神的心,必須做好一個領袖應該做的事情。
王母娘娘得到消息,臉色有些掐白,在紫薇仙子的攙扶之下來到了雲霄殿。
“玉帝,魔界要攻上天界了,是不是大劫將至?”王母娘娘的聲音虛弱極了,她咳嗽了兩聲,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來做什麼?回你的瑤池去,身體還那麼虛弱,還是不要隨意走動得好,紫薇,你是怎麼照顧王母的?”玉帝大聲呵斥道,眼下迫在眉睫,要是天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怎麼對得起先皇。
“是,紫薇知錯。”紫薇仙子低着頭小聲對王母娘娘說道:“王母娘娘,紫薇還是送你回瑤池吧。”
王母娘娘執拗地搖了搖頭,“我要在這裡陪着玉帝,堅決不走。心意已定,誰都無法勉強。”
玉帝聽到她這話,心裡一稟,他微微動容,語氣稍稍柔和了些,“即然這樣,你就在風椅上好好坐着,不要動氣。”話中盡是關心。
王母娘娘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輕輕應允了一聲,便落座在玉帝的旁邊。有些時候,患難見真情,畢竟是幾百年的夫妻,怎麼的也是有感情的,只是玉帝平日對天界的事情太過於擔心,再加上近來大事不斷髮生,所以纔對王母娘娘有些忽視。
王母娘娘心裡溫暖了一些,只要這樣坐在他的旁邊,給他一些支持,這就是做妻子應該做的事。紫薇仙子站在王母娘娘的旁邊,思緒已經飄遠,完全沒有發現玉帝和王母娘娘之間氣氛的變化,她想的是那個妖孽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妖孽這次來定是爲了花小妍!
她很清楚的記得妖孽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紫薇仙子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這麼一來,這場戰爭很有可能是因爲自己而引起的,可是現在花小妍已經不在了,就算妖孽真的攻上了天界,也無濟於補,要不要告訴他這麼做事枉然的?但要是他問起,又該如何回答他?紫薇仙子想到這些,心裡甚是糾結。
不一會,大殿之上便站滿了仙神,全部都披上了盔甲,看來他們都已經知道魔界要攻上天界了。
“衆仙家有什麼好的計策?”玉帝的聲音威嚴之中帶着嚴肅。
“臣以爲,應該和魔界談判,若是無果,再對戰。”一個穿着藍色盔甲的神將說道。
玉帝撫了撫鬍鬚,皺着眉頭道:“寡人認爲這場戰爭是避免不了,魔界窺視天界已有了很長的一段時日,無論怎麼樣,都會與之一戰,倒不如干脆應戰,何須派使者前去談判?”
王母娘娘咳嗽了一聲,柔弱的說道:“怎麼不見白凌大帝?”
經王母娘娘一提醒,玉帝目光一掃,果然不見白凌大帝的蹤影,“白凌哪兒去了?”
太白金星走在大殿的中心,恭敬地說道:“白凌大帝去了南海,尋找花小妍。”
“南海?這下事情難辦了。”玉帝臉色一沉,“南海離雲霄殿有些距離,想在短時間內趕回來,怕是有一定的難度,花小妍失蹤了數日還沒有尋到,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玉帝心裡咯噔一響,現下情況緊迫,沒有白凌大帝坐鎮,怎麼可以!
“報!”一天兵跑了進來,沉聲道:“魔界下了戰書,請玉帝過目。”
玉帝接過錦繡,看着上面用鮮血書寫的幾個大字,臉色一白,緩緩道:“魔界這次攻打天界竟是爲了花小妍而來!他們怎麼知道花小妍失蹤了?”
“玉帝,那我們現在是否要出去應戰?”二郎神問道。
“莫急,此事定是個誤會,可以與魔界的統領談判一下,能不戰最好不戰,若是避免不了,那就儘量拖到白凌回來之時。”玉帝站了起來,對着衆仙神們,目光堅定,充滿力量的說道:“爲了天界,衆仙家,一起全力以赴!”
“誓死保衛天界!”衆仙神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