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人將我們帶到了先前有三個洞口的那間圓形洞室,我和茉茉在右邊的洞道內一路疾馳,剛一出洞口就看見蘇韓跪趴在水池旁的地面上,而一個男人正穩穩地坐在他的背上。
我皺眉,“你當他是凳子嗎?下來!”
男人有一頭深紫色的短髮,一雙有着同樣深紫色瞳孔的眼睛帶着款款的笑意看着我,他穿着月白的長衫,周身的氣質如同一個儒雅的書生,就連他現在坐在蘇韓的身上都有一種恬淡的優雅。
“你不問問,我是誰?”
他的笑溫潤如水,語速緩慢而慵懶,而我只是看着他,皺眉不語。男人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甩衣襬站了起來,蘇韓也馬上起了身安靜地立在一旁,就像一個忠實的奴僕。
“你纔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迷惑畢方,引發人體自燃,費盡心機把我引來解開封印的人一直都是你。”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茉茉立刻充滿威脅性的低吼,額上的圖紋更是有越來越亮的趨勢,這是它準備發動攻擊的前兆。男人帶着依舊不變的笑意停住,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茉茉,然後再次把目光停在我身上,“看來,你睡這一覺,倒是,想明白許多事。”
“不,我沒有想明白,我不明白你做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你要一個死去的世界做什麼?”
“我做事情,自然,有我的目的,只不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有野心。我只要完成我的任務,其他的,一律不管,所以,你大可以去阻止,我,不會攔着。”
“……你按照他設計好的棋路一步步在走,而他卻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在按照本就設計好的一條棋路在走,表面上你是他的一顆棋子,實質上你卻不受他的控制……”
夢中人的話提醒了我,既然我只是一顆棋子,既然輸贏早已有了定論,那麼我只要走好自己該走的路,就行了吧?
“然然!”
“艾雅然!”
趙晴他們隨後趕到了,我看着沉默的季景泉,他也在看着我,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帶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微笑,但那笑此刻卻讓我覺得苦澀,苦到了心裡,疼到了心底。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燕戈適時打破了沉默,我也纔想起剛剛對峙的那個男人,只是回過頭才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怎麼了然然?”趙晴問。
“沒事,現在畢方正在外面製造不明火災,我們必須儘快解封四聖獸阻止它,不然世界將陷入一片火海。”
“艾雅然,這一切……真的都是畢方做的?”
我搖了搖頭,“當我們還在軒轅之丘的幻境中時,水麒麟曾對我說過,將這裡改變的傢伙的心受到了蠱惑,讓我將真正的它喚醒,畢方是被人迷惑了心智,就像蘇韓一樣。”
我們都看向依然靜靜站在水池旁的蘇韓,他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水池裡有一個琉璃瓶,那裡面是死神的血液,你們把血塗在牆上四聖獸壁畫的眼瞳部位,就可以解開封印,喚醒它們。”
“我們?”燕戈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字眼,“那你呢?”
一句話,讓趙晴和季景泉都緊張了起來,他們一步跨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像門神似的。
我無語的看了一眼燕戈,將夢中人告訴我的取出琉璃瓶的條件告訴了他們。
“這個水池本身就是一個機關,一旦啓動,整個地宮甚至是上面的古城都會毀滅,而我們根本沒有時間逃出去,那個琉璃瓶可以確保裡面的血液保存上萬年依然保持鮮活,也就是說,能夠代替琉璃瓶裡死神血液的必須是鮮活流動的血液,必須有人代替琉璃瓶進入水池。”
“不行!”季景泉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我有些發疼,“大家要一起出去,我已經……不能承受第二次了!”
我輕輕掙了掙,見他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只好任他握着,“我並沒有要犧牲自己的意思,只要琉璃瓶還在,再注入新鮮的血液來代替我就好了。”
“可是……”趙晴仰起頭轉了一圈,“這裡連個梯子也沒有,要怎麼把血塗上去啊?”
這間洞室足有十米高,四聖獸的彩繪幾乎佔滿了整面牆壁,這裡沒有任何工具,而想要徒手爬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只是……有些危險。”
見大家都在等我的下文,我整理了一下語言,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們……”悄悄看了一眼趙晴,果然見她皺起了眉頭,“在軒轅之丘時我爲了救茉茉,把……鎮魂女……封進了手鍊裡。”
“鎮魂女……是什麼?”
“你竟然把鎮魂女封印了!”燕戈的聲音提高了兩度,他衝過來從季景泉的手中搶走了我的右手,無視季景泉略顯不快的表情,眼睛緊緊盯着我手腕上的手鍊,“這手鍊是與你的力量直接相連的,你把鎮魂女封進手鍊裡就相當於把她們封進了你自己體內。”燕戈擡頭,眼中有着擔心與責備,“你知道她們是什麼,你知道她們有多危險,你知道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來冒險!”
“我知道。”
抽回手,我從茉茉的背上下來,沒有了三分之二體力的身體像患了軟骨病,但茉茉很貼心的昂起頭充當了我的移動柺杖。
“生活中總有些事情會逼迫你去做出最壞的決定。”我跨進水池,開始慢慢摸索起來,“雖然這個決定危險到可能會讓自己喪命,但卻可以因此而救下更多人的命,那麼從另一層面上來看,這並不是一個最壞的決定,況且,我並不是一定要死,在鎮魂女衝出手鍊之前,我還是有時間救自己的命的,我……不想死。”手指觸碰到一個硬物,我把它抓在手裡舉到大家面前,“我想和你們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