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良妃的身份讓寧王太過於吃驚,竟然一時忽略了齊王被殺的案子。 對於他來說,當務之急當是齊王的案子纔是。若是他被咬死了是殺死齊王的元兇的話,只怕良妃、祁少安的事情就算暴露出來,也晚了。
想要徹查良妃和已經死了的祁少安,畢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做到的。而陳知紀可是查案的老手,這事兒自然是要交給他來辦了。依着陳知紀的水準,想要查到夏明的家眷實在不是太過於複雜的事情。
只希望,明華在宮外能夠想到這點纔是,不要被南景國的消息給迷惑了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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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矍入宮,明華和鄭采薇一同回了寧王府。回去路上,鄭采薇病怏怏地躺在加了幾層棉被的馬車中,看着一旁端坐的明華,不由低聲問道:“我算是幫了忙嗎?”
“幫了大忙呢。”明華笑着俯身把她額前散亂的頭髮撩開,看着她蒼白的小臉低聲道:“回去再讓陳大夫給你看看,他在南嶺多年,最是……”
說到這裡,明華卻頓了下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怎麼了?”鄭采薇心中一驚,立刻追問了一句。明華緩緩搖頭,“沒事兒,是我草木皆兵了,自從覺得齊王之死與南景國有關之後,就事事都往那邊想……”
“這是關心則亂,畢竟齊王的死關乎着王爺呢。王妃因此而多想了些,也是人之常情。”鄭采薇笑着說,“像我,之前去鎮西侯府的時候也是想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想過要是我被看守的禁軍抓住了該如何脫罪呢!”
她說着笑出了聲,“實際上,那些禁軍的身手也就是何行軍打仗,看起來嚇人,卻是奈何不了我半分的,我若是逃起來,禁軍是追不上我的……偏偏,我就是擔心……”
“等等!你剛剛說……”明華皺眉,只覺得什麼東西似乎是被她忽略了。“禁軍擅長行軍打仗,守衛宮城,看着嚇人卻是奈何不了你的……”
“對啊,不是我自誇。今天要是追我的人是禁軍,我繞着京城跑上兩圈,絕對能把他們甩得乾乾淨淨的。倒是祁少安身邊的人……”她說着興奮起來,掙扎着就要起身,結果扯動了傷口又是一陣的齜牙咧嘴。
明華安撫她重新躺好,心中卻不斷地念叨着鄭采薇的話。
南景國在京中佈局多年,是很嚇人,然而實際上如今他們卻是奈何不了寧王的。不……不對,不是他們奈何不了寧王。而是除了齊王之死外,他們目前沒有任何手段能夠去奈何得了寧王。
而她,卻把心思都放在了南景國在京中的勢力上!
本末倒置!
“采薇,多謝你了!今天你可是不止幫了我一個大忙!”明華瞬間只覺得豁然開朗,不等鄭采薇有反應就立刻掀開車簾叫了孫半升一聲。
孫半升立刻策馬過去跟在了馬車一旁,彎腰低聲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之前周騁說,宮中擡進去了一具屍首,人是寧王府的護衛,叫做夏明,你去查清楚這個人的底細,家中有什麼人,這些天來有什麼異動,是不是被人給收買了……”明華抿了抿脣,又道:“這人是宮中賞賜下來給王爺當親衛的,你……”
“王妃?”見明華說到了一般突然頓住,孫半升有些遲疑,擡頭看了一眼,見明華緊緊咬着下脣,不由又安靜下來耐心等待。
明華想了片刻,這才遲疑着道:“若是可以的話,儘量把線索往魏王府那邊引。”
孫半升一愣,見明華神色漸漸變得堅定起來,這才沉聲道:“屬下明白了,王妃放心,定當辦得妥妥當當。”
明華抿脣笑了下,“去吧。”說着放下了車簾,回頭見鄭采薇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一笑,道:“怎麼了?”
“這事兒,實際上跟魏王沒有關係的吧?”鄭采薇喏喏道,“爲什麼要往他身上扯?”
明華見她一副心虛不安的樣子,不由失笑,道:“你問就問,幹嘛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
“王妃這般安排,定然是有原由的,只是……”鄭采薇小心翼翼看着明華,見她不以爲意,這才低聲道:“只是,我覺得這樣做不好。寧王殿下是被冤枉的,可是若是爲了洗脫冤屈就冤枉了魏王……”
“放心,冤枉不了魏王的。”明華笑着捏了捏鄭采薇的鼻子,“我倒是沒看出來,咱們采薇姑娘還是個伸張正義的俠女!”
鄭采薇羞赧地笑了下,忍痛略微坐直了些看向明華,“我不太懂。”
明華笑了笑,“魏王有沒有參與祁少安的事情,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是魏王府中,定然是有人蔘與了的。不然,祁少安圖謀北疆的兵器,不可能一直做得這般隱秘。把事情往魏王身上引,自然會有人去查魏王府裡的人。陳知紀的本事,你如今也知道了吧?”
“我可不覺得他有多厲害。”鄭采薇偷偷撇了下脣角,“北疆的事情,若不是我們早早就安排好了,把齊王、魏王做事的首尾都留了下來,他不見得能夠查出真相來。”
“……”明華緩緩搖頭,卻是沒有點明事情的關鍵。北疆的事情,若是寧王真狠下手來再往深處佈局的話,齊王和魏王就不見得是如今這般下場了。之所以只防備這兩人的手段而沒有反擊,就是因爲寧王忌憚着陳知紀。
做的越多,就會留下越多的痕跡。到時候,萬一弄巧成拙,就得不償失了。
鄭采薇畢竟受了不少傷,之前強打起精神來等到入了齊王府,她這邊躺下就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睡下了。明華在旁看着,不由緩緩搖頭,低聲囑咐橙香讓廚房準備些補血的藥膳,回頭陳大夫來給鄭采薇診脈,確認她除了體虛和外傷之外,並無不妥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好照顧鄭姑娘,她醒了就立刻讓人去通報。”要忙碌的事情畢竟還多,明華也不好在鄭采薇院中多停留。
臨近黃昏的時候,孫半升傳來消息,陳知紀派人去了夏明家中,搜索尋出了近千兩的銀票,還有現銀近五百兩,地契兩份,一份是京中的院子,一份是京外的莊子。
“如今夏明家的人都被帶走了,據說是要分開審問。”紅櫻把消息傳了回來,見明華沉思的模樣,半響才低聲道:“王妃,晚飯已經吩咐廚房備着了,你是準備在正廳用膳,還是偏廳……”
“放在偏廳吧。”明華道,該做的事情她都吩咐了下去,如今再急也於事無補,畢竟夏明的家人是一個絕對繞不開的認證,依着陳知紀的水平,若非要先啃了提刑司的提供的證詞證據和屍格,只怕夏家人早就被提審了。
不過是一些婦孺幼童而已,想來不會關在北鎮撫司裡。這樣的人犯,就算是關在刑部只怕也是吃不過幾次刑罰的。對方冒險殺了一個齊王,又尋了寧王府一個負責對外的親衛,只怕這夏家的人也是安排的妥當了吧。
想要翻身,就只有儘快找出這其中的端倪和破綻來才行。孫半升做事,明華還是頗爲信任的,且不時傳消息入王府,也讓她焦慮之情漸漸緩解下來。
晚膳很快擺上,紅櫻給她盛了小半碗的雜豆粥,又夾了幾樣爽口的菜放在她跟前的碟子中,低聲道:“王妃,先吃些東西吧。”
明華緩緩動筷,動作不緊不慢,兩口菜一口粥,偶爾還咬上一口花捲。看着似乎與平時無意,然而紅櫻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看是看得出來,她這是在想心事呢。只那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就知道明華還是心緒頗亂。紅櫻有心上前勸上兩句,然而想着明華總歸是願意吃東西了,又怕一開口就打斷了她的節奏。
她正糾結着,就看到明華吃了兩口就突然頓住了。
“可是飯菜味道不對?”紅櫻連忙問道,明華搖頭,看着外面擦黑的天空,卻是猛然站了起來,“叫周騁過來,我有急事”
周騁很快就被人叫了過來,這次明華卻是連着讓人擺上屏風都沒有。周騁入內只見明華來回走動,神色間已經帶出了不少的焦躁之意。他不敢多看,連忙拱手行禮。
“王妃。”
“你來了。”明華回頭,這才察覺周騁停在門外,“紅櫻,把王爺留下來的令牌給周護衛。”
“王妃這是……”周騁一愣,寧王有令牌留給明華這事兒他是知道的,只是明華素來只用自己的腰牌,這寧王的令牌卻是從來沒有動過的。
明華上前兩步,沉聲道:“你拿着王爺的令牌,跑一趟刑部,去尋晉王殿下。”她守着把紅櫻取過來的令牌遞給周騁,認真道:“告訴他,夏家關入刑部的那些人,要完全隔離,不讓他們與任何人接觸。”
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一下,“特別是祁家上下的人。”
“王妃的意思是……”周騁皺眉,不太明白明華這吩咐究竟有何深意。“咱們若是干涉到夏明的家人,只怕陳知紀會起疑心……”
“只需要把夏家的人跟祁家上下隔開就是了。”明華搖頭,“其餘你也無需多問,我自己也有些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這其中有所不妥……”
齊王之死,最爲要緊的自然是攀咬了寧王,讓他一時半會兒無法脫身。然而她卻是不敢小看這股勢力,殺齊王這般危險的事情,若只是爲了攀咬寧王,未免有些太過於倉促了。堂堂一個親王的死,若是不能做到一舉數得,那麼對方行動也就未免太夠於草率了。
明華心中隱隱懷疑,夏明之死,甚至夏明的家人,說不得不只是被收買那般簡單,若夏明是南景的死士的話,如今被關入刑部的夏家人中,難免不會還有殺手。
“送夏家人入刑部,說不得也是他們早就謀算好的一步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