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無論是你,我,還是那些異形,甚至是這個星系的每一個世界,每一股沙塵,每一滴鮮血,都在【雄獅】的計劃之中,所有的一切可能會變動,但絕不會失控。”
“畢竟,這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偉大的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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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的雙瞳在流血。
殷紅的鮮血。
這細微的血瀑染溼了她的眉毛,從蒼白到讓人擔憂的臉頰劃過,匯聚在尖銳的下顎之上,還不忘污染着同樣蒼白的嘴脣。
她緊閉着雙眼,安然且謹慎地調整着自己的狀態與情況,
在散亂的銀色髮絲的掩護下,那雙青藍色的瞳孔不斷轉動着,在暗黑天使的視線下遮掩着摩根原本的視線:漠然、排斥與純粹的死寂。
如果真的有一名死亡天使在這個時候目睹了摩根的雙眼,那他也只會陷入最震撼的迷茫之中:那是何等可怖的目光,這目光的主人對世間一切生靈的無情衡量,甚至勝過了星際間最冷漠、最殘暴、最自私的異形霸主。
但幸運的是,但不幸的是,此時此刻的暗黑天使並沒有精力去關照她。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當摩根的精神潛入到意識的海洋中的時候,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位所謂的【冉丹戰帥】的靈魂與意志,原因無他,這位巫術大師的存在在無數的普通靈魂之中是如此的耀眼與特別,它就宛如一顆垂死掙扎的紅巨星一般,散發着讓人不安的光與熱。
倒映在摩根瞳孔之中的是足以讓任何人頭皮發麻的一幕:數以百萬計的靈魂遍佈在這個星系的各處,除了那些寥寥可數的屬於人類與阿斯塔特的閃光點外,那些行走在冉丹大旗之下的,無不是最陰晦最麻木的靈魂,它們被扭曲的肉色的線繩所緊緊綁縛着,而這數百萬條線繩則是互相交織着,一路糾纏到那晦暗的恆星之上,密密麻麻地遍佈着足以讓任何人感到噁心與反胃的羶濘景象。
就這樣,這頭巫術主宰的意志連接與奴役着無數的靈魂,它甚至不需要什麼防禦和預警的手段,因爲那宛如恆星一般的體量與實力便是最偉大的防禦,除非是又一顆恆星,否則無人能夠傷害到它。
但現在,時代變了。
當摩根的靈魂從無數的哀嚎靈魂中慢慢顯現的時候,那顆晦暗的恆星便開始不安的躁動了起來,顯然,它意識到了什麼,那是一種對天敵最本能的敬畏。
但很顯然,這位冉丹的【戰帥】也許是太老邁了,又也許是太悲傷了,總之,當摩根的意志完全顯現的時候,它並沒有做好在浩瀚之洋中進行一場死斗的準備。
摩根沒有立刻地行動,她先是看了一眼冉丹的【戰帥】到宛如恆星一般巨大與美味的靈魂,又看了看這個罪惡之徒所奴役的數百萬靈魂。
【飢餓】
時隔許久,這種意志再次襲擊了她。
她感到了飢餓。
或者說,她感到了一種進食的慾望。
【吃掉它,吃掉這一切。】
【這是你的權力。】
【你生而強大,便自當掠奪。】
在無形之中,一種聲音在督促着她。
摩根當然知道,也當然渴求。
這恆星一般的異形靈魂是如此的偉岸與美味,吞噬它甚至比吞噬一整個世界的靈魂更會讓人滿足。
還有這數百萬的晦暗個體,也許它們比起那龐大的主菜尚且不值一提,
但是如此之多的數量,也可以用來單純的果腹。
但是這一次,摩根的雙瞳只是迷離了一個瞬間而已,她對自我的掌握依舊處於一種強悍的地步。
現在還不是時候。
摩根知道這一點。
她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不會太久。
如此想着,摩根先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漂浮在她掌中的這枚靈能殺手,就彷彿要記住它的每一絲細節。
然後,她輕輕的把那枚對於絕大多數靈能者來說與災星無異的異形造物推向了那顆【恆星】,手指一點,這褻瀆的造物便被包裹在了一層護罩之中,摩根遠遠的佇立着,操縱着它飄向了目標。
這毀滅的流星在虛僞者的支配下躲閃在不計其數的絲線與靈魂,宛如一道銀色的刺眼光芒劃過漆黑的夜色,當受害者的視野剛剛從突如其來的刺激中恢復的時候,它便近在眼前了。
如果是一位普通的靈能者,甚至是那些足以召喚軍團、覆滅泰坦、隨意地蹂躪一個文明與世界的阿爾法級,恐怕都很難做到如此的精細:靈能終究是毀滅的化身,它的力量是如此的磅礴與粗暴,亞空間的低語無時無刻的不在摧殘它們的使用者,限制那些精妙的操作。
他們只能不斷地摧殘恆星外圍那徹徹底底的羅網,運用強大的靈能當然可以很快的做到這一點,但是這也意味着,當那無差別的毀滅性爆炸發生的時候,那些過於深入的傢伙是很難逃脫的。
但此刻,摩根僅僅是遠遠的欣賞着,虛空中上低語就一路伴隨着她所支配的縹緲的災星,直到無盡的毀滅光芒從它的內核中破散開來。
【好夢。】
對着那道未來的主菜,摩根誠心實意的祝福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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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響起了。
這是純粹的精神領域的毀滅,這一刻,薩比斯星系的所有靈能者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那些更爲強大的尚且能從容地站立着,而那些實力不足的只能癱坐在地面上,甚至露出更不堪的模樣。
沒人知道作爲主要目標的冉丹【戰帥】現如今是一幅什麼樣的姿態,但是它的狀態卻又可以切實的感受到:那些尚有餘力的靈能者無不能聽到靈魂領域之中的最尖銳的嚎叫,那種聲音就彷彿是一顆恆星正在死去,伴隨着數百萬人被活生生地抽出靈魂時所散發的尖叫。
而那些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則是看到了更爲直觀的一幕,在星系的邊緣躲藏起來的暗黑天使戰艦將冉丹艦隊的異動看的清清楚楚:在某一個瞬間,整支艦隊的上千艘褻瀆戰艦全都陷入了一種詭異且突然的停滯之中,尤其是艦隊的核心,那顆衆星捧月的戰鬥月亮,它就宛如一座失控的巨型機械一般,失去了平衡與方向感,不受控制的左右撞擊着,碾碎了無數靠的太近的冉丹護衛艦。
最終,它停了下來,宛如死去了一般。
這一刻,所有的暗黑天使都親眼目睹了,又或者從通訊中確定了這一點。
計劃成功了。
摩根能感覺到,在這件隱秘的地底密室之中,正縈繞着一種最低限度的快樂,除了那位智庫,他很勉強的站立着。
而當暗黑天使的領隊將自己的目光從智庫轉移到摩根身上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就彷彿對摩根還活着這件事情感到一絲詫異。
“……你的情況怎麼樣,摩根女士?”
【還可以。】
她笑着,這反而讓暗黑天使感到了一種本能的不安,他能感覺到這位凡人正在環視着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他竟覺得有點危險。
顯然,這是一種錯覺。
“那麼……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摩根拂去血跡,睜開眼睛,瞳孔中已經滿是死裡逃生的疲憊。
“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這一點,可以得到滿足,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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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
在阿里曼最後的質問中,頭戴兜帽的暗黑天使只是點了點頭。
他們所乘坐的艦船剛剛駛離了行星的軌道陰影,從薩比斯星系的最邊緣離開,當恆星的光芒再一次讓戰艦的艦橋變得明亮的時候,阿里曼才赫然發現,他們已經饒了一個大圈子,從薩比斯四號星一路繞到了冉丹艦隊的最後方。
那個巨大到有些過分的曼德維爾點此時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而冉丹顯然沒興趣在這裡留下更多的守備力量:在各處陰影中很快便鑽出了更多的暗黑天使的小型戰艦,在他們的夾擊之下,冉丹留守於此的幾艘小艦船很快被灰飛煙滅了。
阿里曼靜靜地目睹着這場戰鬥的結束,他覺得他已經無法再忍受了,於是,他再一次找上了那名負責一切的暗黑天使。
“想必你腦海中那苛刻的秘密制度已經允許你知道更多了?”
面對千子連長的陰陽怪氣,暗黑天使只是笑了一下。
“當然。”
“那麼,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你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
言罷,他便低下頭,繼續操作着什麼。
阿里曼沒有憤怒——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實在是不可思議,也許是剛剛那個不明真相的靈魂動盪暫時削弱了他的力量與脾氣。
但是很快,舷窗外的事情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幾艘暗黑天使的戰艦集中在了曼德維爾點的附近,它們顯然有着某種默契合作的力量,在一段沉默的時間後,每一艘戰艦都不約而同的發射出了某種淡藍色的光芒射線,這個光線先是匯聚在了一起,然後撲向了曼德維爾點。
接着,讓阿里曼瞳孔放大的一幕出現了。
就彷彿擰開了放水閥的開關一般,曼德維爾點的起伏波濤在【吞沒】了這一股光線之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了起來。
在阿里曼能夠發出任何一聲驚歎之前,它便與普通的曼德維爾點並無差異,又過了一會兒,它便已經萎縮到任何一艘稍大的戰艦都無法通過的地步。
“你們……做了什麼……你們關了它?”
“一段時間而已。”
暗黑天使似乎格外享受阿里曼的震驚。
“它會關閉幾天,大致是五到七個泰拉標準日,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至少,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已經足夠了。”
“……你們要做什麼?”
“一場狩獵,僅此而已,但那不是我們的工作,而是其他人的,那些尚且留守在薩比斯四號星上的幸運兒,他們會告訴這些異形,虛空之中的真理是什麼。”
“……是什麼?”
阿里曼真心地發問着。
而暗黑天使只是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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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都有。】
在某一刻,在薩比斯四號星上所有還活着的暗黑天使的通訊之中,不約而同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當這聲音在密室中迴盪的時候,摩根同樣可以清晰的聽到它。
【所有的第一軍團的戰士,請注意,立刻前往標記地點,重複一遍,立刻前往標記地點,放棄一切作戰任務與陣地,立刻前往標記地點。】
【從現在開始,我等的任務只有一個,我等的目標只有一個。】
【立即到標記地點集結,登上停泊於近地軌道的遺物戰艦,我們將直接前往冉丹的戰鬥月亮。】
【開啓跳幫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