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萬人呢!”李將軍看着各位將軍,臉上的表情很是愁苦,“這十五萬人留在漠南,還不吃明安部落糧草,也不會再反了,這……怎麼可能?”
“帶到我們嘉元朝倒是有可能。”於將軍沉着眸子說,“我們嘉元朝糧食富裕,能夠養活他們,明安部落也不用擔心他們反。可是問題來了,我們總不能一直養着他們,在我們嘉元朝白吃白喝,給他們養老送終吧?”
祁睿開口,“自然不能白吃白喝的!總是要他們做點什麼能夠自給自足!”
幾位大將皆一臉的霧水。
幾人沉下心來各自尋思着方法。而就在此時,明安部落伊索王子帥着他們部落的大將進了帳子。
帳子裡是出乎意料的安靜,伊索深邃的眸子在幾人身上轉動,最後在祁睿臉上定格,隨即笑道,“哥兒幾位這是都尋思啥呢?”
幾位大將各自笑着,也沒言語。
祁睿脣角微微地扯動了一笑,“尹索王子打算怎麼處置赫曼這幾個部落的戰俘?”
伊索含着笑意的眸子驟然波動了一下,隨即笑容移開,他輕拍了一下祁睿的胸脯,促笑道,“這怎麼處置戰俘,太子殿下這心裡不都有數嗎?”
祁睿的目光定在他臉上沒有動,也沒接他這話。
祁睿的表現讓伊索臉色瞬間就變了,聲音急促了許多,“難不成太子殿下有別的心思?”
祁睿沒說話,但是他沉默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
伊索和他的幾位大將瞬間就急了,伊索手擺動的頻率快且急,“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十五萬戰俘嚴重地威脅我們明安部落安全,還有,我們沒有那麼多糧草供他們食用!太子殿下的側影之心用在這些戰俘身上一點也不適用!”
說完,伊索嚴肅着一張臉走到一旁去摸別的物件了,看的出來心情極度的不快。
“尊貴的太子殿下。”明安部落一名大鬍子將領朝祁睿抱拳,“赫曼部落和他們同盟國騷擾我們明安部落多年,在我們明安部落燒殺搶掠,殺我們族人不止十五萬人。就這口氣,我們明安部落忍不了。我們不是聖人,我們有血有肉有情緒。我們戰勝了他們,俘虜了他們,如何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
他這一說完,伊索轉頭看了一眼祁睿臉上的表情,他面色沉靜,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倒讓他吃不準了。
嘉元朝不止是他們的友鄰,還是他們強有力的後盾,就像赫曼部落侵犯他們明安部落,若不是嘉元朝出兵相助,如今淪爲階下囚的就是他們明安部落。嘉元朝對他們明安部落來說很是重要,他們不敢得罪。祁睿是嘉元朝未來的統治者,他的心思他們肯定是要照顧的,能滿足的一定要滿足。
但是像原則性的問題,他們該拒絕的還是要拒絕。這一次俘虜的這些戰俘,他們就算不計前嫌不殺了他們,可也不會放了他們,這樣就威脅到了他們部落安全。不能殺又不能放,只能將他們圈禁起來。圈禁起來就要給他們糧食吃,藥材用。這麼些的人,他們白白地給他們糧食食用,這包袱太重了,他們明安部落這樣的遊牧民族負擔不起。
他們一定要說服祁睿打消這個想法,這樣既不影響他們的感情也不會影響他們的利益。
想到此處,伊索緩了一口氣重新開口,“我們先把民族仇恨放在一處,最重要的還是這十幾萬人的口糧和醫藥問題。太子殿下心裡應該清楚,這十幾萬人都放了肯定是不可能的,這樣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流血犧牲就付之東流了。不放了他們又不殺了他們,那我們只能將他們都圈禁起來。圈禁個一年兩年還是幾十年,他們這些人的口糧我們部落實在是難以承受。”
他對祁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祁睿,你在漠南也有幾年了,我們明安部落也沒有瞞過你什麼,我們部落有多少糧食,夠多少人吃,你心裡都是有數的。我不能爲了這些戰俘,就讓我們族人餓肚子啊。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一下。”
祁睿擡起眼皮看着伊索,語氣淡淡,“伊索,既然講到情意,那麼我們就好好地嘮嘮這情意。我祁睿和你伊索也不是一天就認識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清楚。我會不考慮到你們糧草你們的安危,就腦袋一熱,讓你放了這麼多的戰俘?”
祁睿暗黑的眸子直逼視到伊索眼底,讓他不禁感覺到了壓力。
伊索眼眸忽閃了一下,腳下步子動了起來,錯開了祁睿只盯着自己的眼神。
祁睿這麼講,是他心裡早就打算好了將那些人放了,也有了解決他們糧草和威脅的對策?他的對策是什麼?打算將這些人怎麼辦?
伊索的目光又在他淡漠的臉上掃視了一番,心裡越發地沒底。在他心裡是不想放過這些俘虜的,他們燒殺搶掠他們明安部落,他們每一個族人都對他們深痛欲絕,真是想殺之而後快。可偏偏祁睿動了側影之心,還有了應對的對策,讓他無法義正言辭地拒絕,這讓他可真是難辦了。交給祁睿處理,放了這些戰俘,他們族人還有他心裡不舒坦。要是拒絕了祁睿,這可是得罪了一個大靠山,將來再用他這可就不容易了。
祁睿的目光在伊索微急的身形上動,眸底逐漸地布上了一層的寒意。
糧草和威脅雖然也是明安部落要殺了這些戰俘的原因,但還有一點也是他們必須要這些戰俘死的原因,就是民族仇恨。
赫曼和那幾個同盟國一到季節變冷就到他們明安部落地界掠奪牛羊和糧食,他們早就深通欲絕,早就想報復他們,以前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這送上門來的機會,他們自然是不肯輕易地放過他們。
兩人只暗中用眼神來窺探彼此的心思,誰也不曾再開口。營帳內的各個將軍因爲摸不準對方將領的心思也不敢再開口。雙方人馬就開始大眼瞪小眼,看誰先沉不住起。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幾個人在營帳裡不自覺地沉默了一個時辰。
伊索看着祁睿,率先開口,“太子殿下是一定要救那些戰俘的嗎?”
祁睿面色不動,“本宮的樣子像跟你在說笑嗎?”
伊索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臉色有點暗沉,“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也讓我和父兄通一下氣,探探他們的意思!”
“十幾萬人死在我們援助的部落手下,這種鍋我們想甩也甩不掉。別人一定會以爲我們一起將這些人殺死的。到時候世人會怎麼詬病我們嘉元朝,怎麼想本宮的爲人,就是我們自己的國人可能都會以爲本宮暴虐殺人如麻。這種以訛傳訛的事情一直有跡可循,哪一個故事的主角不是惹得一身的臊!”祁睿聲音裡透着堅決和冷然,“我們嘉元朝好心地幫你們解決危機,你們總不能過河拆橋,致我們嘉元朝以不義之地,致本宮以別人的口舌之下吧!”
“那是不能!”伊索連忙站清立場,“太子殿下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能夠想個萬全之策,結我們雙方之困,一定不讓你們背上暴虐的鍋。”
“除了人不能殺外,沒有什麼完全之策!”祁睿淡淡地說,“王子,你和你父兄傳達一下本宮的意思,這十幾萬人本宮是保下了,沒有商量的餘地。至於你們擔憂的糧草問題,你們部落威脅問題,本宮都給你們解決,一定不讓你們有後顧之憂。如今本宮能做的只有這些,也希望你們替本宮考慮考慮。”
“本宮決定這幾日啓程回京,你們抓緊時間商量。”
伊索從祁睿毫無商量的臉上收回目光,看向他們部落的幾員大將。幾個大將朝他微微地點了下頭,他方纔開口,“那我回去和父兄交代一下,會盡快給你信兒的。”
“殿下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如何解決保住戰俘,他們既不吃我們糧草,又不威脅我們安全。我想聽一下殿下的高見。”伊索目光又在祁睿五官上徘徊。
祁睿默默地看了他片刻,淡淡地回道,“帶到我們嘉元朝,他們不就不吃你們糧草又不會威脅到你們安全了!”
伊索嘴巴張成了‘o’型,他實在是不理解祁睿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是爲什麼。
“殿下這仁義之心我真是看不懂呢!可能是我境界不夠吧!”
“是,你境界是不夠,所以你看不透。”祁睿靜靜地說,“辦法本宮已經告訴你了,這樣你也安心了吧。人呢,你給本宮準備上,其他的就不麻煩你了,這幾天我們就出發回京!”
“我說太子殿下,你再想想啊?”伊索真是搞不懂祁睿的心思,他苦口婆心道,“你帶他們回去做什麼,白白地浪費糧食,還沒有好。這幫的土匪,沒準哪一天在你們城裡就燒殺搶掠了,你說到時候你多鬧心!”
“這都是本宮自己的事情,就不勞殿下操心了。”祁睿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