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忙到下午我才喘了口氣,額吉陪着我剛進去帳子坐下沒進分鐘,只見吳克善也走了進來。看看額吉和我說道:“剛纔收到消息皇太極要帶着哲哲姑姑回來了。”我和額吉對望了一眼。這嫁過去也不過月餘,回門倒是很快。
“消息確定嗎?”我啓脣問道。
“確定,早上剛巧準備出殯的時候來的人,咱們一陣忙亂就請來人先等着了。這不才完我就趕緊去問,這會阿布正陪着說話呢。”
我略略點點頭又問道:“說了什麼時候來嗎?”
吳克善掃了一眼我說道:“下月初五啓程。”我和額吉不在說話,晚餐間我沉默不語,寨桑幾次看看想說話,額吉都輕扯他的衣襟。他也只得作罷不在出聲。
最後還是我先說了話,“阿布是想問以後的打算麼?”
空氣像是被抽空似地讓人覺得緊窒。半晌寨桑深深嘆息一聲說:“阿布理解,你心裡,其實是在苦的,可是......”
“阿布不必再說,我沒有後悔!”額吉突然側臉伸手抹淚,吳克善打斷的說道:“日後妹妹就住在家裡像從前一樣便是。說着他緩步走到我身後,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
寨桑頓了頓低聲又道:“只是,你現如今頂着寡婦之名度日,我怕你心裡會有個大疙瘩的。”說着他認真地看看我。心下歲知道他們是好意擔心我,但仍起了不耐,環望着他們一眼說道:“好不好等等看就知道了,眼下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哲哲又要回來省親,阿布和哥哥不必以我爲慮,專心他們即可。”......
翌日,大玉兒一早就跑來,看我閒看着書道:“阿姐,今日起便教我漢字如何?”我半是疑惑地看看她問道:“何以你現在要着急學漢字?你跟我說說看,着其中必是又原因的。”大玉兒看看我,臉上刷的一下罩了層不自在。說道:“阿姐和哲哲姑姑都會,尤其是你的懂得最多,那日哲哲姑姑的婚禮上我悄悄聽見她們都在說阿姐的氣度好。”
我拿起說半掩着臉笑了起來,看着大玉兒說道:“原
來你這是要附庸風雅啊。”她沒聽懂見我這麼笑着也窘迫了起來,看着我說道:“阿姐你好壞!”說着轉身要走,見她要走。我這才收了笑,正正臉色道:“既然來了還走什麼安心坐下。”說着隨手拿出一本蘭亭序的拓本遞給她道:“從字開始,你坐在我這裡每日開始練字,一邊練字我一邊解釋給你聽。”大玉兒聽着我說的認真,忙不迭坐下。認真的教了握筆和簡單的筆畫,她是極聰明的看了幾遍,竟然掌握的極好,看着帖子認真的臨帖起來。
許久我在纔看見吳克善靜靜地靠着窗看着我們,“哥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讓大玉兒接着寫,自己走到一邊和他說起話來。
我們一前一後的出了門,我擡頭望望,長雲飄過淨空,陽光明亮的照在一切事物上。轉身看看了吳克善。
他氣閒神定的跟在我的後面。見我瞧着他嘴角勾出一抹笑道:“海蘭珠你可曾想過日後再嫁嗎?”
我聽着他的話,擡起眼角瞟了一眼過去,繼而斂起眼眉半開玩笑地答道:“想或者沒想都已成了事實,我僥倖沒死,也沒被你們逐出家門,這不就足夠了?”
吳克善緩緩收起笑意,眼波中一陣僵直,那張本是狂狷明豔的臉,現在卻因爲這一僵,顯得暗淡不少。迎着陽光在地上倒影出他的剪影,暗暗中散出落寞。他靜望着我半天才又隨着我的步子走起來,卻快了一步繞走到我的眼前。逼迫我的視線中只容得下他自己。
伸出修長的手指,專注的替我扶正了我肩上凌亂的垂飾說:“對,以你的性子來說,此時估計只有你還能開口說出如此的話來。如今,你的話被被變成現實,葉赫那邊一旦定局,便開始是我們科爾沁臣服於建州的開始了。”他突然一曬,淡淡帶着嘲笑,輕睨着我的臉頰。一翻手背輕輕的撫了上來。
我微微閃身將臉頰微側躲開。看着他有些防範地笑道:“原來,你到了現在才相信我的話。不知道是你太精明還是太傻!”
吳克善垂下手臂,清冷的眼神一掃她道:“可信人不如己,我們科爾沁開出條
件,也許可以和建州女真一起問鼎天下的,若以你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得科爾沁,便娶你過門,到那時......”
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既不生氣也不回答。只是拉起手腕處的衣袖。輕輕拂掉了裙角上幾根枯死的草,連眼皮也不曾擡動道:“哥哥,你說着這些話老生常談,眼下重要的是你要娶親,這些玩笑話以後切莫在說起了。再者,這是我們之前的約定,現在你重新提起,又承偌於我,不是男子該有的氣度。”
吳克善眉頭一動,似有不悅。我卻毫不在意,帶着淺笑,眼神緊緊的盯着周子樺又說道:“葉赫老謀深算,要扳倒他不是不可能,只要我們現在保全實力,他們暫時也是不敢拿拳頭過來拼打的。這次建州那邊姑丈和姑姑回來,一來是省親,而來也許有共盟之想。大領主那邊必然是會有意向的。本來姑姑出嫁和他們結成姻親也是爲了此舉,而他們也需要憑藉我們的科爾沁的家族勢力,所以舍掉葉赫,他們纔會對我們更加另眼相看。估計着這麼早來也是其中的原因吧。”
吳克善眼中精光一現,正視我說道:“看來你已經將現在的局面瞭然於心了?”
“不敢,也不想。”我靜靜的平心而論。
“我只是在被牽扯在這些事情之中,想獨善其身卻也不能,只能按照事情推理所說罷了。這些事就算想不知,怕也躲不過的。”我說的輕描淡寫,可忍不住眉眼間一片無奈。
吳克善聽着我的話,一抖水墨色的衣袍子逼近幾步,臉上泛起卻難以琢磨的笑道:“既是如此,海蘭珠你就拋開什麼嫁人只說,連這樣的大事你也能看的除此通徹,何必把自己整日仍在書中度日呢,你既然不願嫁我,那我就去和阿布說,給你另尋一門好親事,這會一定讓你看的上才行,我來負責外邊的事。你只管安心便是。如果這次建州提出要攻打葉赫我想阿布和大領主也是答應的。”
聽着他說,我側眼看了他道:“哥哥且不必着急,姑姑回來喜事,你不能先做爾虞我詐。”吳克善這纔對我淺淺笑笑,不在做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