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不要說自己幕漣漪自己感到奇怪,就連幽洺宮內的下人們也都暗下討論開來,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唯一可以肯定一點就是,這幕漣漪可能失寵了,不然的話以他們宮主之前的癡迷程度,不可能在自己都快痊癒的情況下,對於幕漣漪提都不提。
這樣的猜測得到了大部分的肯定,同情的,奚落的,在背後嚼舌根的,什麼的都有,但是畢竟在主子還未完全表態之前,他們是不會貿然的去得罪幕漣漪,甚至在她面前也是隻字不提。
下人們沒有說什麼,但是眼神是藏不住的,幕漣漪也無心理會旁人的想法,她只是心裡開始惴惴不安,她甚至不敢深想,究竟這季幽冥是怎麼了?
“冰兒,我想見你家宮主。”這已經是幕漣漪第幾次對冰兒提這樣的要求,而她話音剛落,那原本真爲她添茶水的人毫無意外的輕抖了下,然後一直低着頭,老長時間不回答,其實是那人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幕漣漪也不說話,就只是一直盯着冰兒看,看得她頭皮發麻,冰兒在心裡暗暗叫苦,每天都要被問一次,她都已經搜刮肚腸編了無數的理由,現在都已經不知道怎麼跟幕漣漪解釋了,這宮主沒有說要見,那真不是她的錯啊!
不知道在被盯了多久之後,冰兒不得不無奈地開口,“幕小姐,這宮主——”
“不要跟我說他沒有痊癒,江瑾不肯,也不要說怕吵到他,紫衣不讓,今天你無需再找理由,你就直接跟你家姑娘說,我要見季幽冥,要是你家姑娘不肯,那我就自己去找,除非你們是把我的腿打斷,不然我爬也要爬去。你就把這話講給你家姑娘聽,我就在這邊等你。”
幕漣漪說的堅決,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冰兒站在原地,腦子亂糟糟的,想說的很多,但是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照着幕漣漪的意思,去找她家姑娘,雖然她家姑娘明確表示,不要拿這個事情煩她,但是幕漣漪的着急她看在眼裡,心下不忍,就算會被自家姑娘訓斥,她也還是要去一試。
冰兒來到紫衣所在的院落,將幕漣漪轉達之後,只見低垂在伏案上的人擡起了頭,脣邊露出一抹冷笑,“她以爲是我攔着不見?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你去告訴她,不見她是宮主的意思,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冰兒從紫衣處回來之後,直接去找了幕漣漪,在她所在的偏房待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出來了,只是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默默嘆息,這才離去。
而此時坐在軟榻上的人靠着旁邊的小矮桌,眼神有些呆滯的望着窗外,夏日的蟬鳴聲一下下地吹進她的耳朵裡,燥熱的氣息,讓她的腦子有點發暈,甚至有些沒有能明白過來冰兒剛剛跟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幕小姐,我家姑娘說,說,宮主最近不想見你——”
冰兒說了很多,但是她除了剛開頭那些,後面的全都聽不進去了。
她腦子有點熱的發脹,不想見,爲什麼不想見?她給自己找理由說,也
許他在生氣,或者他還沒有完全恢復,不想讓她看了擔心,又或者其他的難言之隱。
她幫他找了很多的理由,一遍遍地讓自己相信,但是心底的那點擔憂開始一點點膨脹擴大,之前做的那個夢猛然的想了起來,讓她不得不有種錯覺,似乎夢境成真了。
自從那天冰兒跟她說那些話之後,她就再也不問季幽冥的事情,甚至有些鴕鳥的心態,把自己縮成一團,防止一切的傷害。
只是她越是逃避,越是避不掉,因爲球球會每天不厭其煩的來問她,娘,爹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能見他啊?
這是在季幽冥中毒後的第二十天,球球依然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他只能像往常那樣,沮喪着一張臉,問他的孃親,“娘,我想爹,你帶我見他好不好?”
幕漣漪看着球球那張稚嫩的臉上一臉擔憂的模樣,突然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也許她該像往常那樣告訴他,你爹在養病,我們不能去打擾他,但是此時此刻,她說不出來,她不願意告訴他,其實你那個所謂的爹,很可能已經變心不要他們了。
只是那話卡在喉嚨裡,卻怎麼樣也開不了口,不是害怕球球難過,其實是怕自己不能接受,真是不能接受,在她決定敞開自己要接受他的時候,他卻變卦了。
就算他沒有親自告訴她,但是這樣的態度,她想,應該很明白了吧!
“球球,對不起,娘,沒有辦法帶你去。”幕漣漪低垂着頭,帶着哽咽的聲音道。
她不該在孩子面前這般模樣,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時間越長,心底的委屈越盛。
“這樣啊,沒有關係娘,等爹爹好了,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娘你不要傷心了。”球球像個小大人一樣,張大胖胖的手臂,將幕漣漪很是艱難的圈在自己的懷裡。
幕漣漪抱着球球軟軟的身體,咬着下脣,無聲的哭泣着,直到球球帶着他那還很稚嫩的童音很堅定地說:“娘,你還有球球呢,球球永遠不離開你。”幕漣漪再也沒有能忍住,壓抑的哭聲這才傾瀉而出。
幕漣漪很是懊惱,會做出在自己兒子的懷裡哭泣,這樣丟臉的事情,不過也正是因爲哭過,似乎心情沒有那麼糟糕了,在房裡憋悶了好幾天,也實在是悶壞了,於是她便想帶着球球出去轉轉。
夏日的氣息已經很明顯,陽光一曬在身上就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不過好在花園裡的樹種的多也就沒有那麼的燥熱。
“娘,你快點,不要在後面慢吞吞的。”
球球高興地在前面跑着,不時地回頭來催幕漣漪,跑的太歡樂,連額頭上都開始沁出細細的汗珠。
“球球,你慢點,待會跑的又是一身汗。”沒有在後面叮嚀着,只是也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小孩子總是這麼的歡騰也挺好,她要是能跟着他那樣,那心裡肯定要順暢的多。
幕漣漪一路都是跟着球球在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到底走到哪裡了,等到她感覺不對時,才發現他們似乎已經跑出了 wωω ▲ттκan ▲Сo
漪瀾院。
不認識眼前的路,這真不怪他們,這幽洺宮大的令人咋舌,他們平時在漪瀾院待着,沒事極少會出現在其他地方,一方面是幕漣漪知道有些地方他們不適合去,另一點是幕漣漪本身就是極其懶惰的人,讓她走,她都還嫌累的慌。
只是這會因爲想陪着球球玩就也隨便他怎麼跑,而漪瀾院的花園,跟另一個院落的園子是連在一起的,以前他們是不允許來這邊的,只是前陣子季幽冥解除了他們的禁令,所以這會他們跑來侍衛們自然也就不阻止讓他們順利的進來了。
幕漣漪有些錯愕,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地方,這花園裡有座橋,以前他們都只是在橋的那邊,今天也沒有注意就跑到橋這邊來了,她站在原地轉了下,沒有什麼人,但是直覺告訴她,這邊不是她該待着的地方。
“球球,我們回去了,球球?”幕漣漪輕聲喚着,只是一回頭原本以爲在前面的小人卻不見了,“球球?”幕漣漪臉色微變,急忙向前幾步,聲音略微的調高了幾分,“球球?”
她又喚了幾聲,居然還是沒有回聲,這下她有些慌了,正準備邁開步大聲呼喚的時候,球球的身影又從旁邊冒了出來,露着小白牙,喘着粗氣,似乎有話説。
“你去哪裡了啊?嚇死娘了,走,回去了。”說着伸出手正準備去抱他,但是卻被他揮開。然後小胖手抓着她的衣服,興沖沖地往前跑。
“娘,你快來,快來。”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幕漣漪有些納悶,不過還是跟上他的腳步。
他們向前跑了幾步,繞過一個假山,這才發現假山後面居然建了一個涼亭,亭子是建在水上,亭子的四周懸着白色的紗幔,隨風舞動,襯着亭子下的湖水,別有一番精緻。
幕漣漪的視線從亭子頂端漸漸向下,這才發現在紗幔飄飛間落隱落現的人影。
“娘,爹在那邊,那是爹啊!”球球的聲音伴着興奮一下子衝進幕漣漪的腦子中,她覺得自己的心臟猛的瑟縮了下,心跳更是加快的頻率,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心裡那隱隱的不安。
她本想拉着球球在那人沒有發現之前就離開,只是還沒有等到她開口,球球已經鬆開她的手,撒歡似得的往前跑了,嘴裡還不停地念着,“爹,爹——”
“球球,你回來。”幕漣漪回神,在身後很是緊張地叫着,連忙跟上他的步伐。
但是顯然她回神的太慢,等到她追上球球的時候,坐在亭子裡的人已經看到了他們。
“喲,還以爲是誰呢!”一道嗲的發軟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幕漣漪想也不想地擡頭。
如果事先她能知道自己會遇到這樣的難堪的畫面,那她是寧可一直待在房間裡都不出來,但是世界上哪裡有後悔藥可言啊!
只見亭子裡擺着一個石桌,桌子上放着一把古琴,還有一些精緻的點心,石桌的後面坐着兩個人,而說話的人正是許久未見,幕漣漪以爲她已經被逐出幽洺宮的云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