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眉正挽起諷刺的笑意在看笑話,她的心可涼快極了,往日沒少受她們母女的氣,今日見她們被龍震天責罵,心中不知道多涼快。
當下,鬨笑着對侍女道:“晚宴是吃不成了,走,咱們回屋做涼粉吃,這心裡,哇涼哇涼的!”
龍青庭聞言,氣得不得了,跳起來就撲打柳葉眉,“誰讓你念出來的?誰讓你多事的?現在你開心了吧?”
柳葉眉本就是撒潑之人,有一股蠻力,哪裡肯站着受打?一把揪住龍青庭的頭髮往自己身前拽,一邊拽還一邊罵:“連我也敢打?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往日老孃就受你們母女的氣,如今指使侍女偷我的東西還敢打我?再不濟,你也得叫我一聲姨娘,輩分擺在這裡,你以爲你是嫡出的嗎?你娘跟我一樣,也是妾侍,打我?你就不怕天打雷轟!”
姜氏冷冽着臉,怒吼一聲:“夠了,都給我住手!”
龍青庭在柳葉眉手底下吃了虧,只怨母親不替她出頭,委屈地道:“娘,她們都欺負我......”
“閉嘴!”姜氏恨鐵不成鋼地瞪着龍青庭,見柳葉眉還不放開她,上前一把就拽開柳葉眉的手,柳葉眉憤憤地撒手,哼道:“教女無方,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耍威風?名動京城的才女,我呸!”
姜氏冷冽地站在那裡,當家多年,自有一股威嚴,她挺直腰骨,冷冷地掃視着在場的衆人。
柳葉眉原先還十分囂張,在她冷厲的注視下,竟也覺得有些心虛恐懼,站在一旁不再作聲。
姜氏的眸光落在青衣臉上,研判的眸光帶着一絲冷狠,她慢慢地道:“讓我知道誰在背後興風作浪,我一定不會饒了她!”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十分用力,威脅的意味甚重。
青衣斂眉不做聲,靜靜地站在原地,她知道姜氏是放話給她聽,但是,如今姜氏在她眼中,只不過是跳樑小醜,她的陰謀詭計,相比前世她所經歷的種種,太小兒科了。
龍青庭一臉的狼狽,嘴角流血,嘴脣破皮,額頭也腫起老高,髮鬢凌亂,衣衫破損,和往日溫婉優雅的龍家大小姐相去甚遠,若還是前生,青衣見到這樣狼狽的她,興許還會有幾分憐惜,而如今,她只覺得打她不夠狠。
龍青庭瞪起丹鳳眼盯着青衣,口氣惡劣地問道:“這封信是不是你寫的?是不是你陷害我?”
青衣詫異地看着龍青庭,“大姐,這怎麼可能是我都寫的?你知道,我自小最討厭寫字的,我若是能寫出在這麼好的字,祖母也不會總是責罰我。”
從小習武的她,確實對詩文沒有任何的興趣。但是自從跟上官雲狄在一起之後,他愛好詩文,她爲了投其所好,專門請了師傅專門教導自己習文,日子有功,她在詩文丹青上,竟也有了一番成就。
龍青庭想想也是,文中字句確實是她撰寫的,但是並非她所寫的那張,這張是被人臨摹過,而且換了落款。府中還有誰能夠臨摹她的字跡?她百思不得其解,鼓着一肚子的氣沒地方撒去,只得狠狠地瞪了龍青衣一眼,憤憤地道:“若是讓我知道是你搗鬼,你就死給我看。”
真是黑色幽默,青衣心底直冷笑,或許龍青庭以爲,她要弄死一個人,那人就只能乖乖地站着等她出手,她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竟如此的囂張橫蠻。
姜氏看着青衣,淡淡地道:“還不扶你姐姐回房?”
前世,姜氏習慣了使喚青衣,青衣一向隱忍,總會委屈地受着氣不出聲。但是,如今她不會再這樣卑躬屈膝,她知道,一味的忍讓,只會換來更多的欺負侮辱。
她欠身,道:“大娘還等着我去照顧,青衣告辭了!”說罷,不顧姜氏眸子的不敢置信,揚長而去。
柳葉眉拍拍手,對朱秀芳道:“四妹,沒戲看了,咱走吧!”說着,領着雙胞胎女兒跟朱秀芳離開。
青衣去到明靈閣,對鳳鳴路說了今夜之事。
鳳鳴路蹙眉道:“雖說給了她一些教訓,只是,卻因此弄砸了你的婚事,也不值得歡喜了。”
青衣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大娘,那管晟深也不是什麼好鳥,不嫁給他是青衣的幸運,今日設計陷害,他也參與了的,他本不願娶我,我又何必勉強?強扭的瓜不甜。”
鳳鳴路詫異,“他竟然也參與陷害你?寧安候一生光明磊落,怎卻生出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真是家門不幸。”
青衣不置可否,回頭對挽袖道:“挽袖,你去準備些雞蛋清和黃瓜蜂蜜,取來給我!”
鳳鳴路道:“你還沒吃東西吧?吃這些哪裡夠?我讓挽袖給你做點湯。”
青衣搖頭,笑道:“這些不是吃的,而是給您裝扮,過幾日便是太后的壽辰,您入宮爲太后娘娘賀壽!”
太后慕容斐與鳳鳴路是至交好友,比親姐妹還要好。當日慕容斐未曾入宮之時,落難京城,幸得鳳鳴路救了她,兩人以姐妹相稱,是從閨中便開始的手帕交。
“她壽辰,我命人送點東西入宮便是了,她如今在宮裡過得好好的,莫要叫她見到我這副模樣,怕她心裡難受!”鳳鳴路悽然道。
“大娘,您覺得,咱們還能繼續安坐在這裡,繼續過這種受人欺負的生活嗎?男人,你可以不要,但是府中當家之權,你務必要奪回來。”青衣沒說的是,她若是一直這樣隱忍下去,遲早有一日會被姜氏所害。
鳳鳴路笑笑,淡淡地道:“有什麼好爭的?勾心鬥角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大娘一生無兒無女,你便是大娘唯一的期盼,你能嫁得幸福,大娘死也瞑目了。”
青衣眸光一閃,心底遲疑了一下,有一個秘密,不知道這個時候講適合不適合。但是,若不講出來,大娘心灰意冷,不懂得爭取,一味忍讓,到時候,只怕歷史會重演,害了她,更害了大哥。
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那段記憶再度翻涌。大哥出征回來,皇上賜婚,要娶兵部尚書千金,就在成親前一晚上,死在姜氏手中。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大哥並非是姜氏所生。當年姜氏和大娘同日產子,龍震天離開京城,並未在家。而當時的姜氏產下的是死胎,在生產前,大夫就跟她說胎兒已經沒了,是她強行保胎。後得知大娘胎動要生,她便讓大夫開下催產藥,造成同日產子的局面,再收買穩婆和當日大娘房中的嬤嬤,偷龍轉鳳,死胎變成了大娘的兒子。
也就是說,大娘並非無子,龍家大公子龍啓程就是鳳鳴路的親生兒子,也是龍家嫡出的大公子。
而前生,龍啓程就是知道這個秘密,所以才被姜氏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