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時間後,年輕人停了馬,帶着寧小藥下了馬。
寧小藥看看周圍環境,小路兩邊都是樹林,仔細聽聽,沒藏着人,謝太師不在這裡!
“你走吧,”年輕人跟寧小藥說。
“少主!”大年叫了起來:“你把這昏君放了,大王不會放過你的!”
寧小藥掏了掏耳朵,她多少日子沒聽見昏君這個詞了。
“快點走吧,”年輕人沒理會大年,催寧小藥道。
“少主!”大年給年輕人跪下了。
寧小藥撇嘴說:“你不說,誰知道你家少主把我給放了?”
“我怎麼能騙我家大王?!”大年怒視寧小藥。
“剛纔想揍我,現在你想咬死我了?”寧小藥斜眼看大年,“你跟着你家少主混的同時,還跟着那個什麼大王混?對了,這個大王是誰啊?”
“你,”大年從地上蹦了起來,道:“你怎麼能這麼蠢?”
寧小藥摳一下手掌心,又一個鄙視她智商的人出現了。
“你……”
“你妹!”寧小藥揮拳就揍,不想忍了。
被寧小藥一拳揍在下巴上,大年馬上就倒地不起了,嗆咳一聲,幾顆牙從嘴裡掉了出來。
年輕人驚住了,大年是大王項農的近衛隊長,武藝很高,特別是近身搏殺的本事,在義軍裡難逢敵手,這麼一個高手,被聖上一拳就打倒在地,還打掉了牙?
“要不我們滅口吧,”寧小藥揍完了人,跟年輕人提議道。
年輕人提着刀,看着寧小藥擰眉。
“不樂意?那算了,”寧小藥聳聳肩膀,“反正我也是在開玩笑。”
“昏君!”大年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找寧小藥拼命,嘴裡喊道:“你還我爹孃兄弟的命來!”
寧小藥揮拳又把大年打倒在地了,說:“還命?我什麼時候殺你爹孃兄弟了?”
“他爹和弟弟是餓死的,”年輕人道:“家中無糧,朝廷還有徵糧收稅,還不準人離家乞食,怕鄉人變成流民,大年的父親和兄弟餓死之後,他孃親就上吊死了。”
寧小藥默默地把踩着大年背的腳收回了。
“少主,殺了這個昏君,”大年沖年輕人大聲道:“你的家人不也是餓死的?!”
“你走吧,”年輕人把寧小藥往來路上推了一把。
“少主!”大年喊:“你這樣,大王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夠了啊,”寧小藥說:“誰說我是聖上的?”
大年擡頭怒視着寧小藥,“你個……”
“你再罵一句昏君試試,”寧小藥一邊兇大年,一邊拽着年輕人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按了一下,說:“雖然不怎麼大,但你能感覺出來的哦?”
年輕人……
寧小藥捏拳頭,如果這人說沒感覺,她不介意再把這位也揍上一頓。
“你,”年輕人愕然道:“你是女,女人?”
“是噻,”寧小藥攤手,“哪有女人當皇帝的?話說大年啊,你要來確認一下嗎?”寧小藥又問趴地上的大年。
大年已經傻了。
“那你是什麼人?”年輕人困惑道:“爲何裴殷會那麼緊張你?”
寧小藥摳一下手心,說:“哦,因爲我是他妹子。”
年輕人說:“裴殷沒有妹妹。”
“說錯了,我是他姐。”
“裴殷沒有姐姐,”看寧小藥還要說話的樣子,年輕人又加了一句:“老護國公就沒有女兒。”
寧小藥……
“你是誰?”年輕人看着寧小藥。
狠了狠心,寧小藥說:“好吧,我不騙你了,我是二老爺的相好的。” ¸тt kán ¸c o
年輕人……
“啊嚏!”正跟樓子規說話的裴殷打了一個很大的噴嚏,誰在背後罵他?(o(╯□╰)o)
“裴殷還有相好的?”大年趴在地上好笑道:“他不是個太監嗎?”
“治好了,”寧小藥的小肉臉又沉了下來,說:“你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這要怎麼證明?大年光想一下,臉又漲紅了,這小女子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爲何只是相好的?”年輕人卻看着寧小藥問道,“他不娶你進門?”
寧小藥抹了一把臉,汗都出來了,這位少主怎麼這麼多的問題呢?“這我哪兒知道?”眨着眼想了想,寧小藥說:“要不因爲我人窮?”這是真話,她是真的窮。
“你武藝很高,”年輕人說。
“混江湖噻,沒武藝我怎麼活呢?”寧小藥隨口就又是一句胡謅。
護國公府那樣的門第,一個跑江湖的小女子自然是高攀不上的,寧小藥的話,能讓年輕人和大年想出好幾個版本的故事來。
“不要被裴殷騙了,”年輕人跟寧小藥說。
“啊?啊,”寧小藥說:“不會的,他打不過我。”這也是真話,論動手,裴二老爺一定打不過她。
“你叫什麼名字?”年輕人又問。
寧小藥這個名字肯定是不能說的,於是寧小藥很認真地看着年輕說:“我叫大藥,你呢?”
這個名,年輕人嗆咳了一聲才道:“我叫青山。”
“好,我記住了,青山大哥,你們快點走吧,我家二老爺就要追來了,”寧小藥催年輕人走,裴二老爺一定帶着人往她這裡趕呢。
年輕人衝寧小藥點一下頭。
大年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張大臉看着狼狽,但寧小藥也沒真下力氣揍他,所以大年沒受傷筋動骨的傷。
“我不是皇帝啊,”寧小藥看着大年說:“回去後,見到你家大王,你要怎麼說?”
大年瞪着寧小藥,“爲什麼我家少主叫聖上,你會回頭?”
“我想看看聖上長什麼樣啊,”寧小藥睜眼說瞎話道:“皇帝哎,你不好奇?”
“我,”大年又被寧小藥弄得沒話說了。
從懷裡拿出裝糖豆的小盒子,先倒了兩顆,想想捨不得,又放了一顆回去,寧小藥把糖豆往年輕人嘴裡一塞,說:“吶,這是能治傷疤的藥,一般人我不給他。”
甜膩的味道在脣齒之間瀰漫開來,還帶着一股桂花的清香,年輕人看着寧小藥發愣。
“以後看見謝文遠,記得弄死他,”寧小藥很認真地道:“他能禍害朝廷,就也有本事禍害你們義軍,老鼠屎到哪裡都是老鼠屎。”
“我不知道他是謝文遠,”年輕人再一次跟寧小藥強調道。
“好滴,”寧小藥說:“我信你的話,那就這樣,你們回吧,我走了。”
“你,”年輕人還要說話。
寧小藥背對着年輕人揮一下手,往來路上跑去。
暴雨在這時突然停歇了,地上泥濘不好行走,不過寧小藥還是跑得飛快,眨眼的工夫,這人就跑遠了。 WWW★ ttkan★ C○
“還出彩虹了啊,”大年在自家少主的身後小聲道。
雨後彩虹就掛在天邊,小路崎嶇,似是一路往天邊延伸而去,寧小藥的小身板蹦蹦噠噠的,如同跑進了七色彩虹之中,消失在年輕人的眼前。
握一下方纔摸過寧小藥小胸脯的手,年輕人轉身上馬。
大年忙也上了馬,問年輕人道:“少主,你怎麼給自己取個青山的名兒?”
“我原名項青山,”年輕人小聲道:“天歌這個名,是義父給我取的。”
大年點一下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項天歌回頭又看一眼小路的那頭,催馬沿着小路往東去了。
朝廷的追兵就在身後,項天歌和大年都沒有注意到,義軍少主嘴角上的傷疤已經消失不見了。
寧小藥跟在這二位身後,跑了快半個時辰,發現這二位真的只是趕路,不可能跟謝太師見面,也沒有可能將藏在什麼地方的太師接出來後,寧小藥才停了下來。站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踢一腳泥水,寧小藥癟了嘴,看來這一回弄死太師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等樓子規和裴殷見到寧小藥的時候,寧小藥已經往回走了半天了,“督師,二老爺,”寧小藥跟心急火燎的二位打招呼。
樓子規跑到寧小藥的面前,按着寧小藥的肩膀,把寧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你沒有事?”
“我沒事啊,”寧小藥給樓子規看自己摘的野果子,說:“吃不?可甜了。”
樓子規現在哪有吃水果的心情?看看寧小藥的身後,說:“綁走你的那兩個人呢?”
寧小藥馬上就看向了裴殷,很抱歉地說:“二老爺,我沒發現太師,對不起啊,讓你失望了。”
裴殷莫名其妙,這跟謝文遠有關係嗎?
“太師?”樓子規問。
“嗯,”寧小藥點頭,“我跟二老爺說好了的,我假裝被他們綁走,然後看看太師是不是跟他們在一起啊。”
樓子規馬上就看向了裴殷。
裴二爺一臉的錯愕,他們什麼時候說好的?
“你竟然讓聖上以身犯險?”樓子規剛纔就想發火來着,不過想着跟裴殷畢竟是一頭兒的,所以樓子規把這口氣忍了,這會兒一聽是裴殷故意讓寧小藥被綁的,樓督師這火壓不住了。
“我,”裴殷跟自己的部下求證清白道:“你們聽見我跟聖上這麼說的?”
九門提督府的人都搖頭,這個真沒有。
“嗯?”寧小藥說:“你不是用眼神告訴我的嗎?”難道不是?
裴二爺暫時又不想看見這個貨了,這貨太坑了!
看着裴殷臉色發青,寧小藥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訕訕地看了樓子規一眼,寧小藥說:“弄錯了。”
樓子規想了半天,撫了一下額,這事他能罵誰呢?
“那兩個人呢?”裴殷問寧小藥:“你把他們殺了?”
“我讓他們走了啊,”寧小藥說:“太師又不在他們手上,我要跟他們幹什麼架?”
裴殷要被寧小藥氣死了,叫道:“他們是流寇啊!”
流寇這種見到就該殺的罪人,你都能放走了,你當的什麼皇帝?!要不是樓子規在,知道這位一定會護着蠢聖上,裴二老爺就這麼衝寧小藥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