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華宮中,入目的是滿目白色,趙正德站在一口棺木前扶着搖搖欲墜的楚妃,靜靜的站着。
細細的楊柳在春風中搖曳,柳條之上是點點新抽出的嫩葉,春風垂在楚妃的身上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蒼白的脣角凍得有些發紫。
“回去吧……你身上的傷剛剛處理了,還見沒好呢,不能着涼的!”心疼的將楚妃攔在懷裡,見懷中的人似乎半點反應也沒有,趙正德無奈的嘆了口氣,便準備抱着楚妃離開。
楚妃的目光靜靜的落在玄鈺的身上,鈺兒,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死了,她明明該哭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根本就哭不出來,只是覺得心難受的發慌。
玄鈺此刻的這身衣服是她給她換上的,既然她已經做了十三年的皇子了,那麼她就繼續做下去吧,這下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拆穿她的身份了。
也不用擔心,她再在外面給她惹事了!
只是,她卻不在了,她不在了,鈺兒都不在了那麼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後宮爭奪,在生出了玄鈺之後,她其實已經再不能生育了,對於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來說,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火一樣的感覺,蔓延過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刺痛着人的神經,但是接着體內又升騰起另一股溫和氣流,灼痛的地方被股氣流蔓延過後,立刻舒服的讓人想要shen吟,兩種感覺刺激的原本沉寂的細胞開始活動了起來。
隨着身體細胞的逐漸活躍,原本停止跳動的心臟緩緩的跳動了起來,並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最後只比常人慢一點點。
噬毒入體,龜息凝魂,攝魄終成!
不知道怎得玄鈺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這麼一句話來,並且突兀的出現了一副人體的經脈圖。
這圖和當初在在瞄族修行時進入毒醫殿看到的那個人體的筋絡圖案一樣,腦海中那副圖和腦海中的傳承一點點的結合了起來,身體中的內力似乎輕易的照着那傳承中內力運行的路線走了一個周天。
“鈺兒!”楚妃倏地從皇帝的懷裡衝了出來,驚喜的跑到了玄鈺的棺木前,剛剛她明明看到的,她的鈺兒的指尖輕輕的動了一下。
趙正德一愣,心疼的走上前將拉着玄鈺的手不放的楚妃拉了回來,緊緊的抱在懷中,“楚楚,我知道鈺兒出事你很難過,但是……鈺兒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別難過了,如果你實在喜歡小孩的話,到時候朕再和你生一個!”
“不!”楚妃搖頭,雙手低着皇帝的胸膛,一雙帶着濛濛水霧卻透着欣喜的眼睛擡起,“我剛剛看到鈺兒的手動了,她還能動,說明她沒死!皇上,鈺兒她沒死!”
趙正德聞言嘆息了一聲,看了看懷中垂淚的美人,心中不忍,於是回頭對着站在一旁的蕭公公道:“去把太醫叫過來吧!”
讓他來給鈺兒看一下,這樣也纔好讓楚楚……清醒一點!
隨着蕭公公吩咐下去,沒多久便見一箇中年男人提着醫箱匆匆的趕到了殿中,聽得皇帝的吩咐之後立刻戰戰兢兢的走到棺木前去給棺木中已經之前被斬首的七位太醫判定了已經死亡的九皇子診脈。
他死定了,陸成心驚膽戰的爬到玄鈺的棺材前面,楚妃娘娘救了聖駕,皇帝陛下必定極爲重視,而九皇子殿下爲了救楚妃與楚妃換血,方纔毒發身亡,這一次爲了安撫楚妃喪子,他一定會被砍頭的!
直到擡起玄鈺的手,在把脈的前一秒陸成也依舊是這麼認爲的。
“……”在手搭上玄鈺的脈搏的下一秒,陸成頓時愣住了,傻傻的看着躺在棺材中的玄鈺。
九皇子殿下不是死了嗎,爲什麼會有脈搏?
顫巍巍的伸出手,探向棺材中躺着的人的鼻息,這一探之後陸成的手倏地縮了回來,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你傻愣着幹什麼,沒聽到楚妃的話嗎?鈺兒到底如何了?!”陸成並沒有聽到皇帝說了什麼,直到身上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額頭撞在了棺材上面他纔回過神來。
“皇,皇上!”陸成傻傻的擡起頭來,心中剎那間欣喜了起來,他不用死了,“皇上,九,九,九殿下有脈搏了!”
原本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但是棺材中躺着的那人手腕處忽然傳出的脈搏告訴他,他又不用死了,這剎那間生死兩重的感覺,除了他自己無人能夠體會。
“你說什麼!皇兒有脈搏了?”趙正德正準備再踢陸成的腳頓時收了回來,“你最好再確定一下,如果有誤的話,到時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誅連九族!
陸成嚇得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聽到皇帝的最後幾個字,到口的保證頓時嚥了下去,連忙小心翼翼的上前再次擡起玄鈺的手診斷了起來。
一旁的楚妃見此,心頓時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怕,她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覺。
手指之下的地方“突突”的跳動着,這說明玄鈺確實是活着無疑,但是跳動的頻率相比正常人確實緩慢了一些,而且從脈象上看,九皇子身上的蘭花葬之毒,似乎還在體內。
雖然九皇子身上的毒並沒有根除,但是有了脈搏,也就是說,他以及他的整個宗族都保全下來了。
心中舒了一口氣,這一次陸成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慌張了,看着棺材中還沒有醒過來的玄鈺,理了理身上的太醫袍服,然後道:“皇上,九殿下確實沒有暴斃,不過……”
陸成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但是一旁的楚妃聞言卻欣喜的衝到了棺木前將棺材中的女兒抱住。
其實她是想將玄鈺抱回寢宮休息的,但是奈何她身體柔弱,且傷勢未愈,所以別說將玄鈺抱起,就是想要扶起玄鈺的上半身也困難至極。
不過得知玄鈺還活着,一直未曾哭過一聲的楚妃頓時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