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陳卓陽最近過得並不算好。他其實已經感覺到自己把許多事情想的簡單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高校是最適合派系發展的沃土。
師生關係,同門關係,往往能形成天然的同盟。
至於爲什麼要有同盟,兩個字,競爭!
在外人看來高校是象牙塔,但其實內部競爭跟社會沒什麼區別。
高校之間的競爭自不必言。
華夏高校教育跟其他國家最顯著的區別就是越牛逼的學校,學費就越便宜。
985、雙一流院校絕大部分本科專業的學費都只要五千塊,哪怕是二本學校也貴不到哪去。
但那些根本沒聽說過名字的三本院校,學費動輒一萬五到三萬,甚至部分院校一年學費五萬往上走。
衆所周知,一流學校不管是師資條件,還是各種硬件配置都肯定要比三本院校好很多倍,而且這些都是需要花費鉅額資金維護的,但學費卻比三本院校少幾倍……
大家公認的便宜沒好貨這句話,在高校教育資源這塊不但無效,反而直接反過來了。
資金缺口那塊自然就是靠補貼了。畢竟優質教學資源不可能憑空產生。
但每年教育科研方面的撥款就那麼多,你家多點,他家就要少點。
所以厲害的高校絕大部分校長都是院士,即便不是院士,去查一下履歷也會發現這些大佬曾經的履歷有多輝煌。
總之,校長不但要對內有效管理,對外起碼也得說得上話,這樣分蛋糕的時候纔能有底氣多爭取一點……
同理,等外部爭完了,高校內部各個學院之間也要競爭。
如果仔細翻看各個大學裡優勢專業的院長就會發現,大多數院長並不是並不是學院裡最厲害的那個,甚至不是最厲害的那幾個。而且一般來說還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爲什麼?
因爲這樣的人最適合。而且人選往往是上層跟內部經過各種商議之後推舉出來的那個。
要知道學校下面每個二級學院的資源都是由學校來分配的,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在院長這個行政崗位上幹幾年未來就有可能成爲副校級領導。
加之本來自家院系就是學校的優勢專業,培養一個副校級領導上去,未來學校分配資源的時候,自然會向培養他的學院傾斜一點。
這也最符合派系利益最大化。所以高校裡的優勢學院往往內部都還很團結,因爲大家相互妥協,能把蛋糕做大,將利益最大化。
但學校內部一些不佔優勢的二級學院的邏輯就不太一樣了。
這樣的專業可能近十來年都沒出過一位校級幹部,學校內部分配資源的時候自然就沒有太強的話語權。
加上專業實力本就不佔優勢,資源根本爭不過其他評分A級以上的優勢院系,那就只能聚焦於內鬥,在學院內部去爭那點資源。
是的,高校內部的競爭邏輯跟國際社會其實沒什麼不同,越是差的院系,內鬥越嚴重。這就跟越窮的地方,越混亂是差不多的。
而這些都是陳卓陽在燕北大學的時候根本沒體會到的。
畢竟燕北大學數學院的志願代碼是001。屬於燕北大學牌面專業之一,內部大家都還是相對比較團結的。
不說別的,華夏目前數學科學院總共也就四十二位數學院士,燕北大學一家就佔了七個。
但津州大學不一樣,自從數學院從理學院分出來之後,發展的只能說差強人意。
把內部專業評級拉出來一看就知道了,A類學科很多,大都集中在工科。數學專業只評了個B級。
當然並不是說B很差了,怎麼說也是全國排名前20%-30%之間,但沒辦法,誰讓其他專業厲害呢?
一堆的A+/A/A-中間,一個B就很不顯眼了。更別提津州大學的雙一流學科都沒一個跟數學沾邊的。
於是都還沒熬到正式上課,陳卓陽就已經感覺似乎哪哪都不太對勁了兒。
比如新教師入職培訓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幾位新同事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的。
今天的新學期教學安排工作會議,他特意早來了些,打算抽個機會跟教研部的徐主任彙報下工作。
這是他從喬喻那裡學來的。
新人嘛,他又打算在教學這塊發力,跟教學研究部的主任多些交流總是沒錯的。
然後他再次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之前對他還算熱情的徐主任,態度也變得很古怪。不是說直接給臉色看,而是明顯讓他感覺到沒什麼耐心,跟他說的話也成了套話。
真不是陳卓陽敏感,能成爲數學博士的人智商肯定不會低,智商不低的人,對周圍人的態度變化往往也會更敏銳。
當然也有人覺得數學好的人沒這麼神奇,甚至很多時候在跟這類人接觸時候,感覺對方表現得情商很低,就像一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這的確也是可能的。
不過更大的可能其實還是那個傢伙在目中無人,或者說這個該死的傢伙就沒把交流對象當成同類,尤其是當他覺得交流對象似乎盡說些愚蠢至極的話題時。
總之,這已經讓陳卓陽感覺心裡很不舒服了。這大概也是喬喻隨便畫畫大餅就能讓陳卓陽衝動的原因。
畢竟這個年代對於博士來說,三十歲也不過剛剛開始,還算是年輕人,還要面子。
更別提自從畢業之後,從燕北國際數學研究中心出來之後,陳卓陽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其實還是很優秀的。
雖然說他這次能來津大肯定有導師的人情在裡面。但正式入職前也是有資格審查跟考覈環節的。
尤其是學術評議面試答辯會議上,可以說他的表現絕對是最優秀的那一批次。
同樣,授課內容試講的時候,他準備得很充分,甚至可以說站在講臺上那一刻,陳卓陽是真的很有激情,甚至可以說超水平發揮。
這一定要讓他感覺自己真是太適合講臺了。不管是授課內容的PPT,還是教學方式,他感覺都能給自己打九十分以上。
而且這些都是全程錄音錄像的。真不是他吹,跟他一起參加面試考覈的牛津海歸,做學術答辯的時候,不管專業理論素養、學術表達、跟邏輯思維能力,表現都沒他好。
回答問題的時候,全程不斷地“嗯,啊,然後,就是……”聽的他都覺得難受。
講課的時候也同樣如此,陳卓陽甚至懷疑這位競爭者有沒有做教案,明顯似乎有些抓不住重點。
就這,對方都過了審覈,跟他一樣成了數學院的新講師。
說實話,這個未來的同事已經成了陳卓陽的信心之源。這種水平都能來數學院擔任講師,陳卓陽感覺自己肯定也完全沒問題。
哪怕對方可能只是不善言辭,也許講課不太行,但科研能力很強,但陳卓陽覺得既然是講師而不是研究員,講課的表達能力起碼跟科研是並重的。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感覺這位同僚似乎跟大家都一起處得如魚得水的,他想要跟大家融洽相處,反而大家似乎都防着他一手。
就好像今天的會議上,剛剛他都看到好幾個人不停的拿手機看着。所以他感覺到震動之後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結果就被正在發言的那位副院長點名了。這特麼叫個什麼事?
當然心裡吐槽無所謂,人家副院長叫他發言,他還是得說的。
好在他雖然在看手機,但也聽到剛纔副院長講的內容。無非就是作爲新老師,跟大家講講新學期的打算教學工作從哪方面展開。
這對於陳卓陽來說顯然不是問題。發言自然也沒什麼畏懼。
而且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他甚至打算結合他要教的微分幾何深入講講他的雄心壯志。
“各位領導,同仁大家好,首先感謝張院長給我機會跟大家講講……”
“咳咳……陳老師,不用講這些套話,務實一些,直接講工作就好了,儘量簡短些。”
陳卓陽剛開始講話,就被臺上那位張院長直接打斷。
陳卓陽愣了愣,然後聽到身邊似乎有人偷偷的笑了幾聲。
心裡有些火氣開始升騰,不過看到臺上坐的那幾位領導都沒什麼表示,還是把火氣壓了下去。
“好的,張院長。新學期我負責的課程是微分幾何,根據教學大綱,主要需要學生能夠掌握空間曲線、第一、第二基本形式……
……課程安排這塊,我會遵循理論與實踐結合的教學安排,並針對性的制定一系列開放性任務,設計探索性課題。
以及通過一些物理現象、應用案例,比如鏡面反射、曲面建模這些,讓學生結合實際問題研究微分幾何的應用。我的講話完了。”
陳卓陽面無表情的完成了發言。
不讓感謝,他就不感謝了。
自己導師也是院士,在燕北大學也就算了,有脾氣也得忍着。
主要是沒辦法,真就是身邊隨便拉出一個人來,陳卓陽都感覺比他要優秀的多。
就連新來的小師弟,才十六歲的喬喻,人家都不跟他直接討論數學的,隨便做點小成就,那都是組合拳。
但來到這邊之後他不是沒看過其他同僚的研究成果。
他承認的確也有比他強的。比如學校裡那些萬人計劃的強人也是有的,但陳卓陽真心覺得不多。
而且在他看來津州大學數學院跟燕北大學最大的不同還是基礎數學沒什麼底蘊。這也是他覺得自己能大展拳腳的原因。
同仁們大都是搞應用數學的,而且還特別喜歡追熱點,這就導致發的論文大都在比較一般的刊物上。
現在他還有小師弟罩着,以後還真不好說誰的學術成就更高。
所以哪怕心裡已經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他也沒打算再忍着。
唯一想不明白的大概就是他跟這位副院長以前沒打過交道,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對方怎麼就好像看他不太順眼的樣子。
不過仔細想想,他也沒必要對看他不順眼的人卑躬屈膝。都已經招錄進來了,這位再厲害,也總不能把他給退回去。
更別提怎麼說自家導師也是Top0級的院士,真要撕破臉了,陳卓陽並不覺得對方就一定能討到好。
至於他,大不了以後就一條心跟師門小師弟混去!
“陳老師是作爲一位新講師,是有一些想法的,不過如何落實到課程中去,比如互動性教學的實際落地效果,挑戰活動的可執行性和結果質量,都還需要探索。
另外,陳老師我要批評你的是,作爲新任講師,教學專項重要會議上也要拿出一些嚴肅的態度來。
不能說已經被聘任了,就對自己放鬆了要求。下次開會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些,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手機上。”
說完,壓根沒給陳卓陽反駁的機會,上面的張院長便繼續點名了:“紀泰寧,紀老師,你也說說吧。”
“好的,張院長……”
會議整整開了兩個小時,剛剛宣佈會議結束,陳卓陽便站了起來,沒有搭理任何人,直接走出了會議室。
陳卓陽是懶得理會這些人了,面子工作也懶得做了,反正他的教案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按部就班的上課就行了。
即便有什麼問題,那也是要根據教學之後學生有了反饋之後再做調整。這段時間他還是打算把主要精力放到喬喻這邊的項目上。
現在陳卓陽是真感覺喬喻說的沒錯,終究還是得自己有了成績才能在高校裡能站得穩腳跟。
不過陳卓陽這動作,在某些人看來顯然又有些出格了。
“現在九零後是真有個性啊。”
“張院長,小陳畢竟是田院士的學生,也還是很優秀的。”
“這次招收的新老師都挺優秀,也沒見誰跟他脾氣一樣大。再說田言真的學生怎麼了?他們那些事都還沒搞明白,還能管到咱們這兒來?上次……”
“行了,老張,有些話關上門自己人之間說下就得了,你還真打算讓別人聽去?搞得沸沸揚揚讓人看笑話?”
“我是怕咱們這數學院的廟太小了,養不起這麼一尊大佛。”
“……”
討論沒有繼續下去,遵循的邏輯大概是雖然大家是一邊的,但還是有人覺得這種說法很愚蠢,所以不想繼續交流。
但沒辦法,如果每個人都能保持理智的話,這個世界也沒那麼多矛盾了。
……
“陳卓陽,陳老師。”
剛走出行政樓的陳卓陽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了眼後,擠出了一個笑容問道:“周老師,有事?”
叫住他的老師姓周,叫周揚。比他早來津州大學三年。也是燕北大學畢業的,不過是數學院的博士。
雖然說燕北國際數學研究中心是依託於燕北大學建設的,兩邊的教學資源也經常是通用的,甚至有一定互補性。
但數研中心的博士跟數學院的博士培養方式還是有些不同。
比如數研中心這邊更側重於純數學前沿理論研究,經常還會給博士生提供一些國際合作的理論科研項目,但應用向很少涉獵。
燕北數學院這塊則涵蓋的範圍更廣。涉及到的數學領域更全面,純數學、應用數學、統計學、計算數學……都在其培養之列。
這也是陳卓陽到了數研中心經常會覺得後悔的原因。
如果不做純數學研究,早點轉應用向對他來說其實對他來說以一個相對較好的成績畢業好像也沒那麼難。
畢竟後者更側重於計算方法,數值分析跟建模技術。對數學直覺方面的天賦要更少一些。起碼不需要他去進行太多原創性思考。
“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一起去吃個飯吧。我知道一家餐廳做的牛肉挺不錯的。”周揚主動說道。
陳卓陽猶豫了兩秒,他本打算先回一趟寢室,把這兩天的驗證工作整理一下先發給喬喻的。
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笑着應道:“行吧,謝謝周老師了。”
小師弟那邊的項目纔剛開始,而且也不差這點吃飯的時間。
畢竟明顯感覺到學院有領導看他不太舒服,還願意主動請他吃飯的老師,陳卓陽覺得還是值得交往一下的。
去吃飯的路上,兩人隨意聊了些事情,很快話題就轉到了今天的事情上。
“張院長今天情緒不太對,不過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做好工作就行。”
“周老師,是我得罪了張院長嗎?”
“你剛來怎麼可能得罪他?無能遷怒而已。”周揚笑了笑,說道。
“遷怒?”陳卓陽有些意外,這個回答是他沒想到的。
周揚解釋道:“聽說是張院長一個很看好的學生,拿到了CSC的資助,去了魯汶大學讀博。一直想依託咱們學校申請千青項目,今年第三次,前兩天剛出了結果,又被斃了。”
陳卓陽頓時恍然,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邏輯,也知道了爲啥這兩天大家的態度變得如此圓潤。
周揚口中的千青是以前的習慣性叫法,事實上已經改成了海外優青項目。也是由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負責選拔跟實施。
一般年初提交申請材料,九月前後會公佈結果。
最關鍵的是,這個項目一般只接受三次申請。如果連續三次申請都沒過的話,基本上也就沒啥可能了。
巧的是自家導師起碼在許多外人看來,還真有那個資格能決定數學這個賽道的申請者能不能拿到項目。
“張院長氣量這麼小的?再說他學生申請千青沒過,跟我有什麼關係?總不能正好是我老闆審覈的吧?”陳卓陽很無語的說道。
周揚拍了拍陳卓陽的肩膀,笑道:“哈哈,還有氣量更小的呢!你呆久了就知道了。咱們學校只能說有本事的是真有本事,混日子的是真混日子。
你去聽幾次課就知道了,課講的好的教授那是真厲害。我聽了都覺得受益匪淺,至於講的次的,呵呵……總之起碼講課水平教授兩極分化的很嚴重。
不過張院長也是沒辦法。咱們學院現在戴帽子的也多了,長江、傑青、優青讓他這一系邊緣化了,好不容易有個學生還行,就是死活推不上去。
至於會議上喊的那些口號,什麼五年內要把數學院發展到前十水平,聽聽就好了。這口號五年前就開始喊了。不過中肯的說,這些年還是有些發展的。”
陳卓陽聽出了周揚口中略帶一絲埋怨的語氣,不過他只是點了點頭,感慨了句:“現在想想還是在燕北呆的舒坦。”
知道今天爲什麼會被針對反而讓他心情舒暢了許多。起碼不是因爲他天生就招人厭。
“哈哈,真要讓你回去繼續讀博,你肯定又不願意了。到了,就是這家十二齋,他家的火焰牛肉粒跟拌豬臉味道很不錯。等會你嚐嚐。”
……
跟這位先來的周師兄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喝了點酒,不多。
主要還是聊天。
畢竟大家都是從燕北來的,天然就比較親近。陳卓陽也從周揚口中得知了許多關於學院裡的一些事情。
比如學院這些年走了哪些人,來了哪些人,搞概率的團隊有哪些成果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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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周揚抱着什麼心思,陳卓陽還是很感激的,起碼不但爲他解惑,還對工作環境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眼看着吃得差不多了,陳卓陽打算告辭回去做事的時候,周揚問了句:“對了,你那個喬師弟,最近搞了個大項目?”
陳卓陽點了點頭,有些詫異的說道:“你都知道了?”
“都上會議討論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聽說是主動撤回了,這要是真評上了,還不知道會傳些什麼話呢,畢竟你那個師弟才十六歲吧?”周揚說了句。
陳卓陽想到今天會議上張院長的態度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嗯,是的,不過可千萬別小看他。這麼說吧,喬喻改變了我對天才的認知。有時候我覺得他給我老闆當學生,都有些委屈了。”
陳卓陽隨口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隨後突然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些不太合適,連忙找補道:“我不是說田導沒資格教喬喻,這麼說吧,就是讓陶軒之大概都沒資格教喬喻。”
拿陶軒之出來說事,是因爲陳卓陽正好想到了剛剛開會的時候,喬喻發在羣裡的那封郵件截圖。
這位大佬都要找中間人表達想跟喬喻合作的意思,還被自家師弟無情拒絕,足以說明一切了。
“你對他的評價也這麼高?說真的他發表在Ann.Math上的論文,還有對幾何朗蘭茲猜想的質疑跟補充,真是他個人做的?”周揚好奇的問道。
陳卓陽點了點頭,答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真就是他個人做的。我還在的時候喬喻就住在我樓下,真的,他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
周揚立刻追問道:“那你跟他的關係處的怎麼樣?”
陳卓陽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答道:“還行吧,平常接觸的也比較多,經常會聊幾句。”
“那你可千萬別斷了聯繫。以後跟喬喻多交流,他有課題了如果願意帶上你的話,那以後發展可比在這裡老老實實教書要好。”
周揚感慨了句。
陳卓陽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看來這位周師兄也只是聽說了喬喻申請重點項目又撤回,並不知道課題組成員。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
有小道消息流傳出來很正常,但如果細節都流露出來就不正常了。
不過今天的經歷跟這頓飯也加強了陳卓陽抱緊喬喻大腿的決心。
雖然小師弟才十六歲,但數學界強者爲尊,抱強者的大腿不磕磣。
想到這裡,陳卓陽突然很想趕緊回去奮鬥了。
“周教授,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兒吧。馬上學期要開始了,回去還要備備課。現在張院長看我不舒服,以後上課的時候可不能讓他又抓到什麼錯漏。”
“行,那就到這兒,走吧。”
一頓飯,也算是賓主盡歡。
……
燕北大學,喬喻正在生悶氣。
下午在項目羣裡發了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明明說了讓課題組元老級成員們看到回覆,結果等了一下午,中途還去吃了頓晚飯,到了晚上還是沒人回話。
薛鬆跟喬曦就算了,連陳師兄都沒給個迴應,這屬於太不把他這個課題組負責人放在眼裡了。
雖然他沒什麼錢,但科研也不是能用錢來衡量的!
這可是菲爾茲獎大佬都想加入的項目啊。
喬喻覺得這個風氣不太對。就在他想着該怎麼讓大家都知道他已經生氣了,趕緊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的時候,微信終於有消息了。
陳師兄發來的。
“小師弟,這兩天的工作內容已經郵箱發給你了。”
“怎麼能才發呢?我可是下午就在羣裡提了要求!陳師兄,你這是懈怠了嗎?”
“哎,別提了。下午開教學會議的時候看了那個羣裡的消息,我正打算回覆來着,被副院長訓了一頓。”
“不是?開會的時候被訓?不會吧?陳師兄,這麼沒牌面的?別說就因爲看了眼手機啊。”
喬喻顧不上生氣了,很好奇的問了句。
畢竟現在陳卓陽已經不是學生了,而是高校老師。
在他的印象中,人家中學的張校長,每次跟老好人都說話都和顏悅色的。
一個二級學院院長在開會的時候不給師兄面子,這場面他有點想象不出來。
……
“哎,別提了,其實也不全是因爲看手機。”
陳卓陽剛發完這條消息,手機便響了起來。
對面的喬喻直接發了個微信視頻過來。
隨後點擊了接通,剛看到喬喻那張滿是求知慾的臉,聲音便隨即傳了過來。
“陳師兄,說說,咋回事?好好的院長幹嘛要訓你?也讓我平平無奇的一天能開心開心。”
陳卓陽苦笑……
好在早就習慣了喬喻說話方式,只是簡單的把周揚告訴他的消息轉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這樣吧。可能那位張院長覺得導師從中作梗了吧?”
“嘖嘖嘖……還有這種事情?不是,陳師兄,你不能太軟了啊!你被欺負,那可就代表着咱們老師被欺負,咱們老師被欺負,就代表着我被欺負!
我跟你講,下次他要是再說你,你就直接問題,他那個學生髮了哪篇頂刊論文,說來聽聽。順便問問他這個當老師的以前發過什麼頂刊論文,有啥資格說你。”
聽了喬喻這話,陳卓陽無奈的說道:“不是,我問了也沒意義啊。我也沒發過什麼頂刊論文啊!小師弟。”
“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陳師兄!那個……你旁邊放了水嗎?”
“嗯?”陳卓陽看了眼旁邊桌上的水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拿起來喝一口,趕緊的。”
陳卓陽不明所以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怎麼樣簡單吧?我要告訴你的是,在我的課題組發頂刊就跟喝水這麼簡單。就是四大頂刊都不叫事!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陳卓陽深深的呼了口氣,虔誠的問道:“小師弟,什麼要求,你直接說。”
“也很簡單,下次我在羣裡說,收到請回復的時候,你一定要回復快點。給另外兩位組員做個好榜樣,這沒問題吧?”
“這個絕對沒問題!”
這次沒有問號了,陳卓陽答得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