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洛宥皓自嘲地一笑,“自從遇到了你,我整個人就沒清醒過。”
“說什麼呢!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接着走吧。”
兩人來到山頂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頭了。林依貝索性躺在地上,雙眸注視着天空,洛宥皓走到她旁邊坐下。時間,似乎回到了校慶舞會那日,他們在禮堂後面“秘密幽會”。
“我們倆,一起看過很多次夕陽了吧?”
林依貝望着那橙紅色的火球,輕輕地發出一個鼻音:“嗯。”
“古人曾作詩曰: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從前還沒覺着什麼,但如今看來,朝陽確實比夕陽更加給人溫暖,給人力量,給人希望。”
林依貝的眼神黯了黯,沒有說話。也許,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多時,月亮出來了。一輪圓月懸在山頂,那皎潔的月光、微寒的氣息,彷彿觸手可及。
林依貝坐起身子,攏了攏衣領:“惡魔,你是專門帶我來看月亮的麼?”
洛宥皓兩眼盯着月亮發呆:“我想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送你離開。”
林依貝笑道:“那這兒當真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地方啊!”
洛宥皓忙側過身,握住她的手:“冷麼?”
林依貝笑着搖了搖頭,看着月亮說:“我可曾跟你講過,我學驚鴻舞才學了兩個星期,就被老師趕出去了呢?”
洛宥皓劍眉一豎:“是哪個老師那麼大膽?你告訴我,我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依貝搖搖頭:“這是在我認識你以前發生的事了,且當做笑談,別放在心上。”
“那你倒是說說,老師有什麼理由將你趕出去呢?”洛宥皓還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我當時也很奇怪,因爲見過我跳舞的人,都說我跳得同老師一模一樣。所以,我就去問老師趕我離開的緣由。老師說,我跳得沒有感情。她說,跳舞,是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達出去。我問她,怎麼才能跳得有感情。她說,要找到一個讓我甘願付出一切而不求回報的人,找到一個讓我擔心,讓我牽掛,讓我吃醋的人。原先,我還大放厥詞,說能讓本小姐這樣的人還沒出生呢!可是我錯了,遇見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
聞言,洛宥皓不禁喜上眉梢:“哦?那丫頭的意思,我便是那個讓你甘願付出一切而不求回報的人,是那個讓你擔心,讓你牽掛,讓你吃醋的人嘍。”
“哎呀好了,你少得意忘形哦!我……我……”林依貝高興之餘又想到自己即將離去,便哽咽着不能再言。
洛宥皓心疼地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就算相隔一千年、一萬年,我也會等着你!”
林依貝深吸一口氣,離開洛宥皓的懷抱,笑道:“那麼,我便試試看,檢驗一下老師的說法好了。”
洛宥皓點點頭,伸手不知把什麼東西丟進了她的衣袖。而林依貝今日一番古人打扮,竟沒有察覺他的動作。
她起身,整了整衣衫,長袖一揚,微微下蹲。與此同時,彷彿有樂聲自天邊傳來,輕輕一點,使兩人心中泛起層層漣漪。林依貝嫣然一笑,和着那樂聲舞動起來。不料,那樂聲突然停了,接着由慢轉急,如戰鼓般激昂人心,林依貝並未覺着有何不妥,她將右手半彎於頭頂,隨着音樂不斷旋轉、旋轉……
洛宥皓呆呆地看着那旋轉着的少女,直到視野變得模糊,直到那舞影翩躚的少女與山頂靄靄的白雪融爲一體。忽而,沉寂的星空中劃過一道白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晝一般。
洛宥皓的瞳孔瞬間放大,對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喊着什麼。
白光慢慢將那旋轉的少女吞沒,她笑得好美,好美。因爲她看清了他的嘴型——我等你。
沒一會兒,天地就恢復了原樣。只是,她不見了。
神秘的白光來去匆匆,甚至沒有打擾到其他人。可是它,帶走了惡魔最心愛的人。
再見了,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