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大形青樓內,不!這間已然不是青樓了,而是說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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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名文才了得風流才子架起高高椅子,端着一本殷氏傳大聲嚷念,下面麻麻密密數都數不過來的黑頭顱聆聽的面紅耳赤,春心蕩漾,牛鼻大力噴氣,雙目飢渴如獸,恨不得自個兒就是書中裡男主人公。
“西門Lang子意猖狂,死下工夫戲女娘。虧殺賣茶王老母,生交巫女會襄王!”說書的坐於高椅上,詩句落地,下面張張yin臉迫切之及,所有人面紅耳赤,緊屏呼吸,深怕漏聽到一詞一字。
再另外一間青樓。
“殷小姐毒死三寸丁後,展轉便投於西門大倌人懷中。卻說殷小姐自從與張大戶勾搭,這老兒是軟如鼻涕腕如醬,那得個爽利!再一個,被送於三寸丁谷樹皮。看倌試想,三寸丁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又一個,今番遇了西門大倌人,西門倌人可是風月久慣、本事高強的錚錚猛漢,如何能不喜?”
老鴇揚着巨大喉嚨在各廂房門口大聲誦唸,大開的廂門皆圍着一道屏風,屏風內的裸露男人正欺壓在鶯燕身上,隨着外面大喉嚨老鴇的誦唸,人人熱汗交織,從沒這麼賣力過,也從沒這麼震奮過。
“但見:交頸鴛鴦戲水,並頭鸞鳳穿花。喜孜連理枝生,美甘同心帶結。一個將朱脣緊貼,一個將粉臉斜偎。羅襪高挑,肩膊上露兩彎新月,金釵斜附,枕頭邊堆放一朵烏雲,一番做作也。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旎;羞雲怯雨,揉搓的萬種妖嬈。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塵。”應客倌要求的老鴇自已也讀的體內臊熱,口乾舌燥,呼吸絮亂如麻。
“繼續,快……繼續……你他媽的趕緊唸啊……”
中年老鴇胭口剛停,辦事的數十間廂房頓咒罵連連,什麼風度、什麼君子,全不見了。集體抓狂了!
“是是是……”渾身臊熱的老鴇不敢觸怒恩客,趕緊捧書繼續念:“兩人事將完:楊柳腰脈脈百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蒙朧,細細汗流香百順。酥胸盪漾,涓涓露滴牡丹山……”
晨曦來臨前一刻,黑夜的蘇州城內已然陷進瘋狂,當旭陽升起時,簡直就可以想像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
幽幽新月照銀屏,人在香閨欲斷魂——“嗚……夫君,夫君!”蘇婷婷睡顏傾美,撫摸着這個深愛男人的臉龐,吮淚低喚。
“乖!不要再哭了,夫君很快就回來了。”嬌妻灼熱瑩淚滴滴烙印在阿真心上,眷戀輕吻仙妻梨花攜梨花雨顏,安撫她離別在即的感傷,撫摸着這具不知何時才能再抱的香軀。難以自拔封住她的馨香檀口,吸汲只屬於他的甜美紛芳。
婷婷心碎了,未與夫君離別,便感受到那種難於承受的相思,在這一刻忘卻了羞恥,忘了禮數,主動將兩臂纏上他的頸項,熱情狂野給予迴應。
“寶貝……”剛剛纔憐愛過她,沒想到仙子卻如此主動火熱迫切,低吼一聲,阿真牛鼻噴氣,再次扯開仙子月芽肚兜。沒有一言半語,彼此都那麼急切又火熱的想要對方,想要與對方做最親蜜碰觸,靈魂同樣渴望相貼與契合。
“嗚……夫君,婷……婷兒開……開始想念您了。”拾絹輕拾夫君額上的汗漬,婷婷呻吟之際鶯鶯泣訴。
雨般的汗水從額頭滑到下齶,滴落於仙子腮靨上。阿真一顆心亦常柔軟,軟的如瀾水一般。當一切終於平靜之後,癱趴於仙子柔軀上的他有好一會兒動彈不了,近距離心貼着心,感受彼此急驟的心跳,與及拼命喘氣、吸氣……
緩過氣籲,馬上把被他壓壞的仙子抱翻躺於自已胸口,又過了半晌之後,黑暗中才響起他的聲音。
“夫君很快便會回來,婷兒絕計不可再任性不吃不喝,以淚洗臉了,知道嗎?”
“對不起夫君,婷兒會好好的照顧自已,也求夫君好好爲婷兒珍重。”
“別擔心,此次赴境與上次不同。”不知該拿這個心愛人兒怎麼辦,阿真溫柔地拔弄她溼漉鬢髮,很是放心不下道:“如婷兒想念夫君,可每天寫信。”
“婷兒天天都要寫信給夫君。”仰起枕在他胸口的小頭顱,婷婷淚眸與他相凝。“夫君會嫌婷兒羅嗦嗎?”
“當然不會了,我的婷兒寫信給我,夫君唯有滿滿的開心,怎麼會嫌你羅嗦呢。”
“謝謝夫君。”深凝這個男人的眉毛、睫眸、嘴巴,婷婷難於自制地湊上羞脣,千言萬語凝聚於小小脣瓣上,思念猶如蛇蠍般毒爛肝腸。看不夠的婷婷,愈凝愈酸,朱脣嵌淚重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好了,不哭了!”妻子如此執重深情,阿真輕柔撫去她靨上的滾滾灼淚,也是很不捨道:“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將信代語兮,聊寫衷腸。再見時昔兮,慰我傍徨。”
“嗚……夫君。”卟通把小腦袋埋進這具安心又暖溫的胸懷,婷婷不願分離,萬千不捨泣吟:“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爆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歸期。”吟罷,不知該如何,輕啄懷裡這張梨花攜雨仙顏,再勸:“乖,不要哭了,嗯?”
“夫君……”脣嵌灼淚,婷婷搖頭,不停搖頭。“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好吧,他老婆是大才女,身處於梁祝戲內的阿真眼白上翻詢問:“還有嗎?”
“夫君……”傷心的恨不得就此死去,婷婷嬌嗔一聲,抹了抹眼角淚漬,跪坐於他身邊輕拍道:“婷兒心碎了。”
跟着盤腿坐起,阿真親吻去她腮上淚漬,挑眉誇張道:“婷兒,夫君只是外出幾天,不用這麼‘生離死別’吧?”
“哪裡是幾天。”輕捏着小小柔拳,不依地羞捶他,斜下身軀依偎於他胸中,睇瞟他埋怨道:“婷兒想與夫君對詩,夫君卻這般臊婷兒。”
“敢情是夫君不知情趣嘍!”抿着濃濃笑意,把這個大才女摟抱入懷,道:“我的婷兒是才女,可是夫君卻是黔驢,着實是技窮啊。”
“誰敢說夫君無才。”不依的柔柔小拳頭,不敢太重地輕捶他。“婷兒的夫君是曠世奇人,孤騎闖敵腹,單戈挑江南。”說道,淚目嗔怨睇瞥他。“婷兒的夫君既能文又能武,誰敢說夫君黔驢技窮。”
“在我的仙子面前,夫君就是了。”裂開血盆大口說道,眼瞟看紗窗外昏暗亮起的晨曦,揉了揉她的小頭顱道:“好了,太老肯定已起來了,咱們也起更吧。”
“是,夫君。”掀掛起只落一扇的牀簾,蘇婷婷挪下牀拾撿丟的滿地衣物,乖順柔美地開始爲即將離別的夫君忙碌起來。
陰曦剛亮,蘇府已然忙碌了起來。
梳妝起更後,太老邁步入膳堂時老眉頓高高擰皺起,對堂內家人詢問:“孫婿呢?”
“真哥要離開,妹子肯定在不捨。”夜宿青樓的蘇淨揚半點都不顯疲憊,晃搖摺扇裂笑道:“太老咱們等等吧。”
“是呀。”倪婉真牽着小兒蘇淨風走上前。“婷兒不捨,還是等等……”
“哇!大家這麼善解人意呀。”陰險了整晚,阿真心情極爲暢快,半絲疲態也沒有,牽着婷婷的手,愉快邁入膳廳,馬上對衆人問候:“太老,岳母,昨晚睡的可好。”
“愛婿臨行再即,孃親如何能安睡。”倪婉真嘴含溫柔,愛憐從他手中搶過女兒,輕勸道:“婷兒,愛婿此去有百萬大軍保護,不必擔心。”
“是,孃親。”蘇婷婷雙眼紅如小兔,按腰靜瀾對最高長輩福身請安。“太老。”
“嗯。”眼看孫女又把眸子哭紅了,太老心裡暗歎了一口氣。“好了,都坐下來用膳吧。”
“是。”縱然婷婷再不捨,卻也無能爲力,如人偶般惚恍落坐於夫君身邊,喉頭哽咽爲他添膳道:“夫君此一別且要萬千保重,七夕一過中秋便至,秋風冽凜還須注意加衣,行軍雖急卻也得餐餐膳用,秋芒時節易犯流感……”咐囑到這裡,緊急站起,對一旁的瀋海詢問:“沈總管,可有爲夫君攜帶些草藥?”
“這……”瀋海沒想到這麼遠,老臉訥訥搖頭。
“如何使得。”驚見老總管搖頭,蘇婷婷慌踱出坐位,緊急再問:“芒秋一過冬便來致,北境冬入的早,裘衣、被褥這些禦寒之物可有準備?”
“呃?”瀋海老臉特訥,發白腦門上閃滿問號,不知該怎麼回答的弱搖白腦袋。大熱天裡,他又不是腦門被驢踢了,怎麼可能會去準備這些。
汗……
不只阿真錯愕滑汗,滿廳人都被那個自顧慌亂的人兒搞的黑線滑額,腦門溢汗。
“婷兒……”急急拉住心神不寧的老婆,阿真無奈嘆道:“才七月頭,距秋來還早,冬更遙遠。”
“不遠了夫君。”婷婷正色言辭道:“光陰似箭、白駒過隙,雖說現在依是伏天,可轉瞬便要臘寒。還須得事先備妥爲好。”
“好吧。”無奈翻了翻白眼,阿真心裡嘆了一口氣,強行把這個擔心東擔心西的仙子嬌妻按入坐道:“縱然就是如此,到時婷兒再寄來即可,無須這般緊急。”
“是呀,妹子。”蘇淨揚很贊同道:“七月天帶裘衣、被褥等禦寒之物赴境,真哥會被將軍們嘲笑沒出過遠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