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迫使王杭睜開雙眼。
他看着眼前蜿蜒的小路,微微點頭。
“孫爺,就是這....求您給我個痛快吧...”
得到王杭肯定答覆的孫牧野,心中卻是咯噔一聲。
黃三有幾斤幾兩他再清楚不過了,加上中了他的算計,定然不會帶老兄弟前往造船廠。
就那羣烏合之衆,怎麼可能是太子殿下親衛軍的對手。
眼下黃三遲遲不出現,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被殺或者被抓了。
想到這,孫牧野便覺得雙眼發黑。
雖說他爲了自保已經準備放棄黃三兒,可那也是建立在黃三兒落在他手中的基礎上。
一旦黃三兒被俘,難保不會爲了求生,將他供出來。
“孫爺...求求您了...孫爺....”
王杭不住的哀求,讓本就心煩意亂的孫牧野怒火頓生。
“噗呲....”
一道明亮的刀光閃過,王杭的哀求聲戛然而止。
府兵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任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惹惱了孫牧野,怕是登時就要掉腦袋。
一刀了結了王杭,孫牧野心中的殺機卻沒有平息。
黃三兒沒有順利逃脫,這着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心中的恐懼驅使着他,帶着兵馬想要去造船廠一探究竟。
“隨本官前去剿匪!”
他跨上馬背,甩了甩染血的寶刀,口號喊得倒是大義凜然。
此處離造船廠不過五里地,加上孫牧野心中焦急,不斷催促手下狂奔。
原本一炷香的路程,愣是在孫牧野的催促下,僅用了半柱香便到達了目的地。
孫牧野一勒繮繩,望着眼前的一切,頭頂卻是飄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地上除卻一大片似被烈火炙烤後殘餘的黑色灰燼,別說人影了,就連一具屍體也沒有看到。
“難道是黃三兒識破了我的計謀?”
只是這點頭剛剛升起,便被孫牧野自己否定了。
一來他自認爲佈局精密,憑黃三兒根本無法識破。
二來,黃三兒對他這個堂兄弟十分信任,每每官兵圍捕之時,都是王杭幫忙安排。
這次也是如此,既然黃三兒已經囑咐王杭事先前來踩點,就不可能無的放矢。
“難道他當真被抓了?”
孫牧野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事情當真敗露,這造船廠他定然是不能進的。
想到這,他大手一揮,有親信單騎而出,徑直朝造船廠而去。
......
營帳內,朱瑱與蕭子澄正在下棋。
只不過朱瑱的目光卻時常飄忽,顯得分外心不在焉。
“不玩了,不玩了。”
朱瑱一把將棋子丟在棋盤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老蕭,那孫牧野當真會來麼?”
提起這個名字,朱瑱就有些咬牙切齒。
黃三兒被抓住後,將事情都抖了乾乾淨淨。
朱瑱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朝廷年年表彰的清太守,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貪官。
不光如此,這貨還和萬古樓一直眉來眼去。
用朱瑱的話來說,像孫牧野這種人,剁碎了喂狗都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若我是那孫牧野,就肯定會來,一會兒你可別演漏餡了。”
蕭子澄將棋子整理好,瞧着朱瑱一臉憤憤的樣子,不由出聲提醒。
“還演什麼啊?人證在這呢,一會兒本宮直接砍了他了事,這等貪官污吏留着有什麼用?”
朱瑱登時就有些不悅,若非剛纔蕭子澄攔着,他都恨不得直接帶兵衝進海州府衙抓人。
“光是人證怎麼夠,似孫牧野這等小心之人,會留下這等破綻麼?
再者說不論是這孫牧野,亦或是萬古樓,都在勢力範圍內經營多年。
你我帶的人加在一起還不足千餘人,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若當真將其逼到狗急跳牆。
敢不敢在此地取你我性命暫且不說,萬一逼得他倒向萬古樓,豈非是畫蛇添足?”
朱瑱被說的啞口無言,盯着蕭子澄看了好一會兒,才憤憤的坐了回來。
“這纔對嘛,那孫....”
正當蕭子澄欲再叮囑幾句時,吳天卻一路小跑着進來。
“殿下、少爺,那孫牧野果真來了。”
朱瑱一聽登時來了精神:
“當真讓老蕭你猜中了,這孫牧野還真是個賭徒。”
蕭子澄聞言雙目微眯,心中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分析歸分析,對於這個孫牧野蕭子澄還是格外慎重的。
此人身爲海州太守,面對萬古樓的拉攏招募,愣是迂迴了這麼多年。
最爲關鍵的是,萬古樓還沒有因此怪罪於他。
但是這份本事,就足以讓蕭子澄慎重對待。
“將人帶進來吧。”
蕭子澄給朱瑱使了個眼色,隨即吩咐吳天道。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蕭伯爺。”
於輝一進帳篷便行了跪拜大禮,該有的稱謂禮數一樣不少,可謂是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他心中卻是心懷忐忑,孫牧野派他來可不是爲了請安的,而是探查有關黃三的消息。
“起來吧。”
朱瑱端坐在主位之上,淡淡揮了揮手,派頭十足。
“孫牧野呢?怎得知曉本宮在此地,卻不來拜見?”
沒等於輝說話,朱瑱便冷哼一聲率先發難。
聽出朱瑱話中的責怪之意,於輝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咚咚磕了幾個響頭道:
“殿下恕罪,我家大人得知巨寇黃三兒現身此地,親率府兵前來剿匪。
那黃三兒在海州爲惡多年,朝廷數次圍剿都未能功成。
半月前黃三兒又犯下新案,我家大人憂心如焚,盼望能早日抓到這巨寇。
只是我等在船廠外,卻沒有發現賊人蹤跡,我家大人特意遣小人來此詢問,好繼續追擊。”
朱瑱面色如常,可心中卻早就罵開了。
蕭子澄瞧出端倪,心知若再不將話茬接過來,朱瑱怕是要露餡。
“巨寇本伯倒是沒見到,倒是有一夥不長眼的小毛賊來犯。”
於輝聞言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問道:
“大膽毛賊竟敢衝撞太子殿下,還請勞煩伯爺將那夥人逃跑的方向告知小人。
我家大人定是要親率兵馬,將這夥毛賊碎屍萬段以儆效尤!”
蕭子澄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你們來的時候沒見到地上一堆堆的黑灰麼,那夥毛賊可都在那裡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