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句話,便將囂張得意的淑妃噎的啞口無言。這句話正中她的要害,戳到了她的痛處。
淑妃隨即轉而一笑,“這屋子現在除了你我二人,再無第三人。本宮今日來此不是來找皇后你磨嘴皮子來了,不知皇后之前對本宮說過的那些話可都還作數?”
皇后湊近了淑妃,四隻眼睛碰撞在了一起。
“本宮從不說沒有用的廢話!”
“那好,不如我們聯起手來對付那個禎兒如何?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留待以後再慢慢算,你覺得呢?”
在淑妃看來,皇上永遠不可能去喜歡皇后,只有禎兒,現在纔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好!”皇后撫掌稱妙,她等的就是淑妃親口說出這句話。
在皇后看來,皇上對淑妃的愛並非發自內心,皇上只是愛屋及烏罷了。對自己真正構成威脅的,只有上官嵐禎。
相同的目的,共同的利益,讓兩個各懷鬼胎又妒火中燒的女人迅速走到了一起,沒有人知道她們二人此刻在密謀些什麼,卻只見兩人分別的時候少了幾分原來的劍拔弩張,而更多的則是多了幾許默契。
夜色已漸濃,當淑妃大搖大擺的從皇后宮中出來的時候,各宮內早已掛好了燈籠。此刻,與皇后宮殿僅一廊之隔的清風殿裡,貴嬪正倚了門框獨自一人望着天邊的流雲默默發呆。都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宮中恩怨是非多,如今自己更是嚐盡了箇中滋味,儘管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刻意保持低調,可還是難免會被人算計,只要一想起逝去的那個小生命,儘管已經過去了很長時日,可她的心依然還是會隱隱作痛。
“娘娘,快看!好像是淑妃娘娘呢,奇怪,她怎麼會來這裡?”
有小宮女眼尖,一眼便認出那個走起路來一搖三擺的女人正是不可一世的淑妃。
貴嬪順着小宮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淑妃,她不禁也暗自奇怪起來,她與皇后兩人向來是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來的,可今日怎麼會到了一起,而且,看起來有說有笑,樣子還很親熱?
貴嬪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一種不安的情緒頓時涌上心頭,這皇宮裡的每一個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貴嬪是皇后娘娘安排進來的心腹,自己的這位皇后姐姐在剛開始的時候的確待自己不薄,剛一入宮便被推薦給了皇上,又迅速得到了皇上的寵幸。儘管皇后只是想借助自己來博取皇上的憐惜,但是偏偏事與願違,儘管皇上在自己的勸說下的確也寵幸了皇后,但卻是僅有的一次。而這之後,反倒是皇上對自己的寵愛越來越濃,對皇后卻是避之猶恐不及。
皇后求愛不成,轉念對自己心生嫉妒,對皇后來說,自己早已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姐妹之間早就已經貌合神離,尤其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幾次三番忤逆皇后,多次暗中違揹她的旨意,皇后早已對自己心生不滿。貴嬪心裡清楚,在此種情況之下,皇上對自己的愛護越多一分,自己所面臨的危險便也增加一分,雖近在咫尺,可皇后卻已經不再踏
足自己的清風殿一步,便已是最好的證明。
如今,這兩個皇宮內最強勢的女人突然湊到了一起,不得不令人浮想聯翩,也許,這皇宮內近日又要有大事將要發生了。
貴嬪仍舊呆呆的望着天際處最後殘留的一抹紅暈,直到那抹紅暈漸漸被黑暗所吞噬。她整個人也彷彿跟隨着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天地蒼茫,牽住繁華哀傷,彎眉間,命中註定,成爲過往。人成各,今非昨,秋如舊,人空瘦,從此,我願隨你走遍天際,看繁花掛滿枝頭。
嵐禎輕輕撫摸着凸起的肚子,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愛撫,突然之間變得異常活躍起來。他的每一次不經意的動彈,都深深牽動着嵐禎的心,一種即將做母親的喜悅感油然而生。
此刻的她,完全沉醉在初爲人母的喜悅之中,因爲他說過,只需一年的時間,他便會回到她的身旁,他已經負過自己許多次,這一次,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再食言。
“傻孩子,又在想他了?唉!老朽老矣,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究竟心裡是怎麼想的。要說這皇上吧,雖說看着兇巴巴的,可我見他對你卻是一番情深,但叔父是過來人,有些話不吐不快,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對他抱有太多幻想,凡事都應順其自然爲好,畢竟,他不是世間普通的男子,他是當今聖上。”
“叔父,禎兒明白。已經經歷過這麼多事,禎兒早已將一切看淡,凡事都不會再強求,只求一切隨緣,只要菩薩能夠保佑侄女平安誕下腹中胎兒,即使再讓我經受從前的苦又有何妨。”
“嗯,這就對了,時間不早了,早點進屋休息吧。”
“好,您也去歇了吧。”
次日,慕容垂臨朝聽政,因爲是出遊回來後的首次上殿,所以宮中文武大臣早早便來候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羣臣嚮慕容垂行跪拜之禮。
“衆位愛卿平身!”慕容垂犀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大臣。
“皇上,臣有本奏。”
只見田山上前一步,衆人的目光頓時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愛卿請講。”慕容垂以爲田山定是對出擊拓跋珪一事有了新的主張。
“皇上,請恕臣斗膽直言,如今皇上已是不惑之年,後宮佳麗雖多,卻依舊子嗣稀薄,此番聽說參合坡山上那名女子腹中已經懷有龍種,臣的意思是,皇上何不將她接入宮內,由專人照看,也免得中途出了什麼岔子。”
田山的話一出口,羣臣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慕容垂面沉似水,但他卻在心裡罵田山道:“田山啊田山,從我出道一直到現在這麼久,你跟着朕出生入死,本以爲你是朕最值的信任的人,如今卻怎麼也辦起了糊塗事?”
“朝堂之上談論的是政務,後宮之事留待以後再議,衆愛卿可還有其他要上奏的沒有?關於攻打拓跋珪一事,衆愛卿難道沒有一點想法嗎?”慕容垂迅速轉移了話題。
“啓奏皇上,老臣
認爲皇家子嗣問題關乎我大燕江山社稷,子嗣問題不容小覷,田將軍言之有理,老臣認爲,皇上應該及早將那名女子接入宮中,並厚待這名女子。”
說此話者乃是尚書大人慕容德。
“你們、你們……你們何以對後宮之事變得如此關心?此番居然聯合起來,究竟意欲何爲?”慕容垂氣沖沖的離開龍椅來到兩位大臣的面前,望着他們二人畢恭畢敬的樣子,他又不忍心懲罰,只能恨恨的甩了一下繡着龍紋的袍袖。
“皇上,三思啊!”羣臣紛紛哀求道。
一時間,慕容垂變得被動起來,但他早已打定主意,絕對不會讓禎兒踏入宮中這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半步。面對羣臣突如其來的請求,慕容垂只有逃避。
“朕突然患了頭疾,此時正頭疼欲裂,今日上朝就到這裡,退朝!”
“皇上,您沒事吧皇上?”
“還愣着幹什麼啊,還不快去請太醫過來爲皇上診治!”
“免了免了,已經是老毛病了,朕休息休息就好,大家都各自散了吧散了吧……。”
待衆人漸漸散去,慕容垂這才猛然站起身來,他氣憤的將剛剛田山交到自己手中的奏章狠狠撕得粉碎,兩道劍眉緊鎖,臉上一片煞白。
“張文遠!”慕容垂怒氣衝衝的吼起來。
張文遠連忙碎步來到他的面前迴應道:“奴才在!”
“宮中最近可有什麼傳聞沒有?去幫朕查查!”
“這個……這個……”張文遠猶豫着,人卻沒動。
“怎麼,莫非你也要向剛纔那些人那樣對朕?”
“皇上息怒,奴才不敢,只不過,自皇上回宮,宮中的確是有些傳聞,奴才不才,倒也聽得一二”張文遠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這話怎麼說?”慕容垂的眼中此時充滿了睙氣。
張文遠不敢直視皇上的目光,他俯身垂首嚮慕容垂言道:“衆人紛紛傳言說皇上想卸甲歸田,從此讓位與太子,再不理朝政,可是太子畢竟年輕,又極度缺乏作戰經驗,經歷了上次參合坡戰役,大家對太子的能力都持異議,只恐一時難以服衆。此番若是那名女子進宮,必定能夠拴住皇上的心,又能夠得到照顧,此乃一舉兩得之舉。”張文遠說到這裡,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到後來幾乎已經聽不見。
“大膽!究竟是何人將此消息泄露出去的?一旦被朕查出,定將他拉去服苦役不可!”
“張文遠,扶朕去休息!”
“皇上是要去淑妃娘娘的紫苑裡嗎?”張文遠上前小聲的詢問。
慕容垂搖搖頭。
“那,一定是去皇后娘娘那裡了?”張文遠仍然獻媚的問道。
慕容垂依舊搖了搖頭:“你這狗奴才,她們兩人一定餵了你不少好處吧?哼!”慕容垂氣哼哼的撩起龍袍,不等張文遠上前,便大踏步走出宮去。
“皇上,冤枉,皇上,您等等奴才,奴才知錯了皇上……”
(本章完)